第42章 44
第42章 44
付淺要結婚了, 是同部門的一個小男生。
兩人年紀都不大,家庭情況各有苦楚,想着先辦婚禮, 年後扯證。
她來找安愉,希望安愉能做她的證婚人。
安愉沒擔任過這個角色,在別人的人生大事中留下一道影子, 她認為并不合适。
付淺哀求着說:“安姐,你就幫幫我吧,我認識的人當中就你最能幹了, 你也知道我家情況的,連我媽都不管我。”
這幾年付淺是徹底自生自滅了,壓根就沒見過親媽的臉, 現在連人在哪都不知道。
安愉說:“結婚都不來?”
“來什麽啊,我都沒她聯系方式。”付淺撇嘴,“我反正就當沒這個媽了。”
結婚地點是在迎賓樓,因為雙方親友人很少,就一個小宴會廳, 請了婚慶公司做了簡單籌劃。
付聿禮也來了, 安愉雖然沒問付淺, 但是有心理準備會見到他。
因此也不覺得多尴尬, 鑒于上次他對自己的排斥,安愉也沒湊上前打招呼。
總共七張桌, 她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只是後來座位進行了調整, 莫名其妙的被安排到了跟付聿禮同桌, 還正好面對面。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跟着一個年輕姑娘, 長得很是嬌俏甜美,應該是那天晚上來找他的人。
安愉低頭啃鴨舌,沒過多留意。
婚禮很快開始,前面流程走完,就輪到了安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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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提前準備好的證詞上臺,帶着滿滿的祝福替新郎新娘證婚。
聲音清甜幹淨,像耳旁微微拂過的春風。
付聿禮始終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寧悄聲說:“她說的可真好啊,新郎都落淚了。”
付聿禮轉頭看了眼,安愉站在燈光下,微卷的長發自然落在腦後,穿着米色的羊絨裙,臉上是清爽的淡妝,淺淺的笑容滿是誠意,比起過去她變得更成熟更妩媚,美的也更驚人。
他很快收回視線,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致詞完,她回到主桌坐下,吃了點熱菜。
上面開始做游戲,之後沒多久,新郎新娘開始敬酒。
安愉某個瞬間視線範圍內掃到對面的人,女孩子在給付聿禮夾菜,笑着湊過去說話表現的很親昵。
她夾了塊三文魚沾醬油芥末塞嘴裏,辣的鼻子一酸,張嘴呼氣。
随後拿出手機給沈宴舟将裝着醬油芥末的碟子拍了過去,配文:辣死我了。
沈宴舟:不開心?
安愉:???
沈宴舟:你說過并不愛好芥末,這會在哪裏吃飯?我來接你。
安愉看着這一串字,不知為何莫名就感覺到委屈,緊接着眼眶發熱。
她幹咳了一聲,拿過一旁的白色毛巾按了按眼睛,恰巧新郎新娘敬酒到了這一桌,跟他們碰杯完,坐了沒多久便先走了。
沈宴舟就在這附近,因此過來的很快。
安愉走出大門,就見他站在車旁等自己,寬肩腿長,披着黑色大衣。
她小跑了幾步撲到他懷裏。
沈宴舟接住她,撓小貓似得用指骨蹭了蹭她下巴,笑說:“不會變小哭包了吧?”
安愉的眼睛稍稍有些紅,但這會水亮亮的彎着,“哪能呢,你要帶我去哪逛逛呀?”
“要麽帶你去看看星星?”
迎賓樓二樓的窗口,直到樓下停泊的車子開走,付聿禮才重新回到座位,後面幾乎沒再動什麽筷子,顧寧跟他說話也得不到正向反饋。
結束時付聿禮說:“你回去看看老師吧,我自己呆一會。”
顧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是不是我硬跟過來讓你不開心了?”
付聿禮搖頭。
顧寧抿了抿嘴唇,“那你什麽時候回X市啊?”
“明天。”
“明天哪個車次你能不能發給我,我跟你一起回?”
付聿禮沉默了下,“顧寧,我不願意再耽誤你。”
顧寧勉強笑了下,“我不覺得是耽誤啊,在X市我也過的很開心,而且那邊的......”
在付聿禮看穿一切的目光下,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弱,最後停了話音。
“你年紀不小了,你父親也會比較擔心,有時候他只是不說而已。”
“我知道啊,”顧寧略有哽咽,“我爸也很喜歡你,所以我現在做的一切他都支持,若哪天我堅持不下去了,不用你說,我自己都會走的。”
“你現在還能堅持?”
顧寧堅定的點頭,“能。”
“你能堅持多久?”
“不知道。”她确實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眼下她還不願意放棄,可能哪天付聿禮碰到自己心愛的姑娘了,她也就放手了,又或者哪天突然累了,也就算了。
付聿禮看了她一會,點頭,“那随你。”
車子不斷往西走,過了高速口,跨了好幾個市,路燈漸稀,巍峨的山巒隐現。
安愉終于問了句:“你要帶我去哪呀?”
“快到了。”
一路盤山往上,周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山底下奔騰的潺潺溪水聲倒是仍舊清晰。
安愉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安全帶。
沈宴舟看了她一眼輕笑,“放心,不可能把你賣了。”
“你趕緊好好看路,別看我。”
沈宴舟伸手要去拉她,安愉連忙拽住他的手放回方向盤,“低調點,好好開車。”
沈宴舟被逗笑,之後倒是聽話的确實好好開車沒再多看。
車子一路開到了平坦的地塊,這裏安靜的坐落着一間占地面積頗大的別墅,照明燈自動亮起。
看外觀似乎有些年份了,不過保養的極好。
沈宴舟開門帶着她進去,裏面的綠化做的也不錯。
沈宴舟說:“這是我爺爺每年年節時過來避清靜的地方,按時有人打掃,所以看起來并不荒廢。”
“每年你家會來很多人嗎?”
“是不少,下次帶你回去看看。”
安愉笑了下,沒接話。
廚房冰箱裏居然還有不少東西,不過很多都已經過期,沈宴舟拿了兩瓶果汁,随後帶着她坐電梯去了頂層。
頂層戶外打造成了一個小花園,可供休息的桌椅都用防塵布蓋着,雖然是防水防曬的材質,但是風吹雨淋久了也已經破破爛爛。
沈宴舟将這些破布全部扯掉,又用一次性棉布擦拭了一遍,才讓安愉坐下。
這邊沒有光污染,擡頭看天可以看到最原始的星空。
沈宴舟去裏面給她找出一條毛毯蓋着,在她身側蹲下,“好看嗎?”
安愉點頭,“不虛此行。”
沈宴舟側臉過去,“親我一下。”
安愉順從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又将他的臉掰正,從額頭鼻梁唇畔紛紛落下一吻。
她稍稍退後睜眼,看見沈宴舟笑的特別滿足。
兩人并排坐着閑聊,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扯着,安愉分了一半的毯子給沈宴舟,直到後半夜才回房休息。
次日回到C市已經快臨近中午,安愉緊趕慢趕的回到耀陽。
隋放已經在辦公室等她很久。
安愉說:“昨晚手機沒電了,你找我?”
隋放打了她很多通電話,今早開機信息才過來,安愉也沒回撥。
她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撩了一下頭發,擡頭看他。
隋放表情不太好,眼下有明顯的青黑,很明顯熬夜了。
“安小姐,安總狀态不太好,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安愉輕描淡寫送出一句話,“有病找醫生。”
隋放皺眉,“前陣子安總開車出了事故,後來又把家裏都給砸了,吃睡不規律胃藥更是常備,昨晚還發了高燒,怎麽都不肯去醫院,找來家庭醫生他也不配合,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安愉靜靜聽着,她說:“我好像也沒有辦法。”
“安總反常因誰而起大家心裏都明白,後天就是股東大會,新項目馬上要開啓,要是無法按時出席後果很嚴重,安小姐,你總不能就這麽看着耀陽完蛋吧?”
“這罪過可就大了。”安愉擡手指了指他,“你可別亂扣罪名哦。”
隋放深感無力,“你就去看看他,看完你就知道了。”
去看可以,安愉拒絕獨自前往,讓隋放同行。
到了住處,室內采光明媚,家裏的裝飾确實換了一波。
隋放帶着她去卧室,相比外間的亮堂,卧室內則昏暗很多,有種不見天日的消弭。
安愉皺了皺眉,看了眼床上的隆起,走去窗口拉開窗簾。
刺目的日光瞬間湧入,安博言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了一下。
他的臉上有不自然的紅暈,嘴唇幹裂明顯,雙眼緊緊閉着,細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些許陰影。
安愉拿過床頭櫃上的耳溫槍給他測溫,接近40°,隋放說前一天就開始起的高燒,再這麽下去估計人都要燒傻了。
她深深嘆了口氣,有種好不容易穿過荊棘,身上傷口還未複原,随之而來的是一望無際的沼澤,無望而又疲憊。
她并不想插手,但若是不管遲早捅到雙親那邊,這是她不願意見到的。
安愉扯了下他的被子,“安博言?”
原以為他可能在昏睡,不一定會醒來。
結果意料之外的,在她話音剛落的同時,安博言便睜開了眼睛,雙眼因着高燒格外的黑而亮,像不敢錯失什麽的盯着安愉。
安愉被他看的有點頭皮一麻,往後退了一步,“能起嗎?”
“終于舍得來看我了,不容易。”他的聲音低啞,仿佛從喉嚨底硬擠出來的。
“我叫隋放進來,帶你去醫院。”
“進了醫院你就又自由了,不如就讓我這麽燒死算了。”
安愉倏地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這說的是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