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花燭夜
第29章 29 花燭夜
青荷、櫻桃一早便侍候在門口, 見顧淮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合聲行禮。
“姑爺,早。”
“噓。”顧淮将食指抵在唇中, 眼睫低垂,“她還沒醒, 盥洗的東西給我罷, 我來伺候就好。”
青荷端着銀盆,俯身禀道:“姑爺, 還要沐浴呢。”
“沐浴?”顧淮一愣,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些成親後的細枝末節。
“是, 成親第二日晨早,新娘子要早起沐浴後再去奉茶。”青荷躬身回禀道。
顧淮挑了挑眉,心思微動,開口道:“那好,盥洗的東西先給我, 你們去備好熱水,我服侍郡主就好。”
青荷與櫻桃悄悄對視一眼,齊齊福身道:“那就辛苦姑爺了, 奴婢順道再去給郡主備個早膳。”
“去罷,讓柏青帶你們去。去隔院的耳房裏找他,直接敲門就成,若是問起,就說是我吩咐的。”顧淮從二人手中接過銀盆,溫聲又補了一句,“順便讓他帶你倆認認路。”
“是。”青荷拉着櫻桃福了福身道。
顧淮端着銀盆進屋, 擡眸卻與一雙含秋露的琥珀眸對視。
“醒了?”他的眸子宛若春水,将銀盆放在小案上, 坐到床邊。
柳安予的發絲垂在肩上,半撐着身子,只覺腰酸背痛,渾身被人打了一遍似的。
顧淮将人摟在懷裏,伸手幫她揉腰,耳鬓厮磨,“難受嗎?我昨晚給你洗過一遍,也抹了藥膏,你要是起不了身,盥洗完我叫青荷把早膳給你端進來。”
柳安予倚在顧淮身上按了按眉心,輕聲道:“哪有第二天起來不去給公婆敬茶見禮的道理?現在什麽時辰了,扶我起身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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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不急。”顧淮嘴上雖這麽說,卻還是依着柳安予扶她起身。
他将軟墊塞到柳安予腰後,帕子浸了水擰至半幹,給柳安予擦臉,青荷和櫻桃适時進來,匆匆瞥了一眼濃情蜜意的二人,竊竊一笑,攔了屏風備好熱水。
“這是......?”柳安予剛要穿外裙,眨眨眼欲言又止。
“青荷說的,晨起要沐浴。”顧淮環着她,将下巴擱在她頸窩處,像小狗似地蹭來蹭去回複道。
“別蹭,癢。”柳安予低聲警告,順手捏了捏他的臉。
“奧~”顧淮的眼睛耷拉下來,委屈地貼着她,“你不喜歡,我不再蹭了。”
“哎,你......?”柳安予欲言又止,話音未落,便聽那邊青荷禀報。
“郡主,姑爺,熱水備好了。”青荷恨不得把頭別在褲腰上,再也不要看到這對膩膩歪歪的小夫妻。
青荷說完,拉着櫻桃就跑,留下一臉疑惑的柳安予。
她偏過頭看向顧淮,卻意外捕捉到他唇角轉瞬而過的笑意。
?
“郡主,微臣來侍候您。”顧淮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語氣得意。
“好啊。”柳安予只愣了一瞬,便毫不避諱地迎過他的眸子,食指抵在他的唇中,唇角微勾,“只是,白日,不可宣淫哦。”
顧淮嘴角的笑一瞬間收了回去。
*
熱氣氤氲,浴盆中浮着荷花幹花瓣,帶着淡淡的香氣。
“原來你身上的荷花香是這個,我還以為是什麽熏香。”顧淮撚起一片花瓣,在指腹揉碎,一股濃郁的荷花香香氣撲鼻。
“櫻桃弄的。”柳安予背對着顧淮,寬衣解帶,純白綢緞中衣從她肩頭滑落,露出白瓷般的肌膚。
她踏進浴盆,将肌膚完完全全浸在微燙的熱水裏,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熱水泡得身體一下子放松下來,她輕輕後仰靠在浴盆邊上,對上顧淮的眼睛。
“小玉子,怎麽不動了?”她微擡下颌,發尾濕潤挂着水珠。
顧淮喉結滾動,探身拿起甲煎粉,指腹餘溫融化上面的脂蠟,花果的酸甜味淡淡逸出。兩人湊得很近,顧淮只着中衣,半跪在旁邊将甲煎粉點在她唇上,她的唇瓣透出淡淡的粉色,軟嫩得宛若脂凍。
柳安予倏然湊近,鼻尖相對,眸子氤氲着霧氣,顧淮下意識閉上眼,卻感受到她的唇擦過臉頰,一瞬便離開。
“閉眼睛幹嘛?我照照沐盤。”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得意的樣子活像只狐貍。
顧淮被她逗得臉羞紅,一聲不敢吭拿起澡豆浸水。
大早上服侍柳安予沐浴就是顧淮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因着一會還要奉茶,柳安予決計不允顧淮造次,漆匜裏的水澆在柳安予身上,偶爾濺出的幾滴溫熱殷濕了他的衣襟,心髒躁動滾燙。
他的目光寸寸掠奪過她冷白的鎖骨,心跳開始變得緩慢,喉結滾動,頓時口舌幹燥起來。
“這裏,也要洗一洗。”顧淮聲音略微沙啞,手指緩緩摩挲,眸子直勾勾盯着柳安予,似要将她拆骨吞入。
柳安予的臉色一變,臉頰浮現淡淡的薄紅,纖弱的手扶住他的手臂,咬唇喘着粗氣。
“......顧淮!”四目相對,她清淺如琥珀般的眸子漸深,厲聲叫着他的名字,明明是威脅,卻帶着一絲調.情的意味。
“微臣,只是想幫幫郡主。”顧淮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尖,聲音蠱惑引誘。
這是莫大的僭越。
柳安予眼眸幽深,她抓住顧淮的衣襟壓低聲音,緩緩吐息,“......下不為例。”
她用手背稍稍用力地拍了兩下他的臉,以示警告,酥酥麻麻的痛感卻讓顧淮眯起眸子,餍足地舔了舔虎牙尖。
服侍完沐浴,顧淮起身拿帕子輕柔地為她擦幹烏發,忙前忙後地拿衣裳釵環,比青荷還要盡心盡力。
他繞到柳安予身後,伸手環住她的腰身,指尖繞着绶帶系好又再轉過來。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垂,“郡主,你腰後有一顆淺褐色的小痣,你知不知道?”
他本以為柳安予會羞怯,不料她只是擡了擡眉,手扶住顧淮的下颌輕擡,蜻蜓點水般印在他的唇瓣,旋即勾唇一笑,“現在知道了。”
?顧淮怔愣一瞬,耳根登時爆紅。
柳安予輕笑,将自己的雕荷白玉系在腰上,邊走邊問,“青荷呢?”
顧淮站在原地碰碰自己的唇瓣,微微抿唇笑,“她去備早膳了,我還叫柏青給她們引了路,你不必擔心。”語氣歡快,像是在求誇獎。
“嗯?”柳安予拿胭脂的手一頓,轉過頭眸子疑惑看向他,“她去備早膳了,誰給我梳頭???”
?顧淮笑容僵在嘴角。
他步子一個大轉彎拐向門口,心虛地跑出去,“我去叫她。”
柳安予不由得輕笑。
*
“......您請喝茶。”
柳安予剛要行禮,卻見顧明忱連忙起身虛虛将人托起,惶恐地啊啊兩聲。
旁邊蕭氏看懂了他的意思,開口對柳安予慈愛地說道:“郡主不必行此大禮,颔首,微微颔首就好。”
柳安予看了二老一眼,便也順勢直身颔首奉茶。
“賜座。”蕭氏滿意地看着柳安予,見顧淮自然地伸出小臂讓柳安予搭上,待人落座後才給自己找了個位置,暗自點了點頭。
她放下茶杯,從袖中拿出早就備好的玉镯,溫聲道:“郡主,妾也不知你喜歡什麽,聽聞你有一塊上好的雕荷白玉,是母親自你出生時便雕好的。妾去問了你母親,特地尋了一塊同料的玉石,磨了個白玉镯子,倒也算是有始有終。”
柳安予溫聲謝過,當着蕭氏的面将镯子戴好,青荷去盯過廚房,添了好幾道柳安予愛吃的菜。
“今個起得倒晚,這早膳都有些涼了,妾叫小廚又新做了些,原涼的,就添給下人們了。”蕭氏一邊解釋,一邊将青荷告訴小廚房的那幾道往柳安予面前擺了擺。
“是孩兒懶了,昨個忙了一天,今早非拉着郡主多睡會兒。若不是郡主非要來奉茶,孩兒恨不得睡到午時再起。”顧淮自然地解釋道,蕭氏哪裏聽不懂顧淮的意思,眸子帶着笑意在兩人間游移。
可算是有人能治治這個臭小子了。
蕭氏淺笑啜茶,擡擡手叫人擺早膳。
顧淮舀起一勺乳鴿湯剛盛到小碗裏,遞與柳安予,那邊柏青就沖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公子!翰林院的人在叫門!”他鼻青臉腫,結結實實磕在地上。
顧淮将要起身,卻聽柳安予慢條斯理地叫住他。
“急什麽?”柳安予端起小碗,慢條斯理地用勺子舀了一口,“天子腳下,難不成還沒有王法了?”
“聽郡主的。”蕭氏在一旁觀察顧明忱的神色,理解後連忙幫腔。
顧淮聽話地落回座位,擡眸看向柳安予。
“柏青你帶上家仆、小侍,将大門關緊了,死守着。青荷你帶着櫻桃從小門出去,直奔大理寺找沈河沈大人,問問他這事兒管不管?”柳安予的聲音驟然降到冰點。
“拿我腰牌去。”顧淮解下腰牌遞過去,眸子宛若蟄伏的豹,語氣森冷,“翰林院的人都打上門了,不管是什麽事,今是我顧淮新婚第二日,他們若是非要成心惡心我,就休怪我不留情面,将這事查個底朝天。”
“是。”青荷一應,拉着櫻桃步履匆匆去辦。
顧明忱和蕭氏面面相觑,還是顧淮拾起筷子,夾了塊肉放在柳安予的碗裏,緩和着氣氛。
他暗自捏了捏柳安予掌心軟肉,溫聲道:“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