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兄”與“妹”(二)(前世篇)

第26章 “兄”與“妹”(二)(前世篇)

“我第一次看見諾諾, 她正在被別的東西欺負,受了很大的委屈。沒有所謂的‘從天而降救命之恩’戲劇性的情節,我冷漠地看了幾分鐘便離開了, 從始至終沒有露面。”

“後來巧合之下, 妹妹進入了訓練營,我因私心, 初時只把諾諾當作‘妹妹’, 當作那時我走下去的借口之一。”

“三年時間, 我只在她考核成功後才見了她一面,說得話不好聽, 還給了諾諾一個過肩摔。”

“她被吓壞了。”

林澤的語氣愉悅, 少見的情緒外洩,他略帶欣慰地說:“其實我很高興, 諾諾對我出手。”

沒有被所謂的錢財驅動, 沒有被權勢遮眼,更沒有被奴化。她知道是我讓她進入訓練營那種地方, 時時刻刻擔心性命, 時時刻刻防備人心冷箭。

她是足夠聰明,堅韌,才會活下來, 才能在三年後見到我。

而不是主人恩賜目光,奴便興奮奉獻。

“雖然莽撞,雖然力弱, 但我看到了諾諾完整的人格,我很高興。”

阿蒂彌斯趴在桌子上, 墊着腦袋,銀發披散, 像月華彌散。

略有猶豫:“應該不只是動手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阿蒂彌斯旁邊的吃瓜一號和吃瓜二號點頭表示贊同:主人,你這回憶錄也太短了,這縮水起碼九成,一顆大樹數年後就剩下個棍,這合理嗎?

“她個十幾歲的小孩,能把我怎麽樣?我可是大了她近5歲。”林澤特地強調年齡,自證他真的很厲害。

一號(豆豆眼沉思狀):……主人他是不是忘記了蟲族世界雄蟲都是脆皮的事了?即便是雌蟲之間,高等級武力值普遍大于低等級,雌蟲武力值普遍大于亞雌。

二號:閉嘴,安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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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蒂彌斯即是高等級雌蟲,很顯然同步了一號的心裏,對于林澤的年齡論他不作表示,只說:“那後來呢,mei……”

阿蒂彌斯話說一半一停,問:“我應該叫‘妹妹’什麽?”

林澤看着覆着雙目仰臉詢問的乖巧美人,沒忍住,帶出一縷笑意:“叫妹妹吧,她有一顆愛美之心,也懂得欣賞美。你叫她妹妹,她估計能樂得一蹦三尺高。”

簡稱花癡被美人垂釣,不用鈎,她自己就能蹦筐裏。

想到這,林澤又不免想到那頭豬。

那個小白臉不就是靠那張臉才把諾諾迷得五迷三道的,勾得諾諾就只要他!

林澤舔了舔後槽牙,對于有豬敢拱他家白菜這件事,始終耿耿于懷。

他最好一輩子一心一意待諾諾好,如果以後敢讓諾諾傷心,敢對不起諾諾……

銀發的美人的形象浮現在瞳孔中,林澤怔然一愣,暗嘆一聲,他真是被這個安詳的氛圍迷惑了,竟然以為自己還在前世。

不過,

林澤以手支頤欣賞着安靜聽故事的人。

精神力如果再進一個臺階,他未必不能突破維度,進入另一個次元。

阿蒂彌斯不知道林澤這九曲十八彎的心裏路程,得到允準後,接着問:“那後來,妹妹一直跟在你身邊嗎?”

妹妹被兄長照顧?被兄長疼愛?被兄長捧在手心?

“不,諾諾跟在了林誠身邊。”

我并沒有帶着她,甚至沒有給她任何特權,林誠也只是暗中叮囑了幾個人看護諾諾而已。

“阿寧”沒有任何特殊,連林先生的中心圈子都沒有進去。

“我第二次見諾諾是在半年後的一天,也是……”

林澤指尖點了點剩下的蛋糕,“那也是我第一次給諾諾過生日,做生日蛋糕。”

但第二次見面,比第一次見面還要糟糕。

*

寧諾跟在林誠身邊學習做事,同時也逐漸了解了林澤是什麽人。

林澤傳聞是齊家家主衆多的孩子之一,一路厮殺終于大權在握。他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屠盡齊家本家,據說凡是沾親帶故的齊姓人全部殒命。也因此很多人背後罵他是中山狼、冷血蛇、批皮惡鬼,更是有無數污言穢語惡意猜測着背後原因。

但他們只敢在心裏、背地裏、無人處、自言自語,金沙這裏人命輕賤,上一秒多說一個字,下一秒屍體可能就會倒在路邊。

對于林先生,沒有人敢在金沙這裏冒犯他。

寧諾在知道這些傳聞後,回想了一下第一次見面自己幹得事……

她咽了咽口水,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勇,她當時究竟哪來的勇氣,用一把平平無奇的小短刃去威脅林先生?

而且,當時,好像,應該,似乎,可能,見血了……吧?

……

她能活到現在真是老天保佑!!!

随着認知加深,寧諾對于林先生的觀感開始變得奇怪。

她覺得林先生這個人很奇怪。

比如金沙這裏是三不管地帶,幫派、家族勢力橫行,幫派火拼、家族內鬥這些事基本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一次。林先生上位後,開始吞食其他勢力,這很正常,新上位的老大基本都會這樣做。不正常之處在于,金沙這裏的三足鼎立或者五方平衡被林澤打破了。

明面上這裏依然有着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勢力組織,但暗地裏卻只有一個“國王”,三不管地帶成了林先生一言堂,林先生說得話便是金科玉律。

然後林先生制定了許多在很多人看來很可笑的規定,比如不得欺辱弱者,不得無故傷(殺)人鬧事,不得無故打砸闖門等。

凡惡意犯事者,不論緣由皆殺!

寧諾看到這些後有一種錯覺,林先生好像想改變這裏,他好像想将這裏變成河對岸那樣。

制法,用法,依法,治法。

寧諾想,他是好人嗎?

好像不是。

那他在做什麽?

三不管地帶,他成了國王,試圖學習河對岸那樣,建立一個名為“安全”的國度……

這不是英雄,

這是蠢,這是在走鋼絲,這是在找死!

一旦有其他大勢力介入金沙,第一個就會拿他祭旗立威!

但他這樣做了,效果也很明顯。對比她以前生活的時候,現在的金沙起碼能讓普通人喘口氣,能讓貧苦人再茍活一段時間。

所以說,林先生他真得很奇怪。

寧諾以為只能到這了,卻沒有想到林先生比她想象的還要貪心,他制定的最新一條新規定是不得故意下毒引誘。

寧諾當時看到這條新規的時候,頭皮一炸,心髒突突得仿佛要從嘴裏跳出來。

他制定這條新規是想做什麽?

他想試探什麽?

他竟然敢動毒這條生意鏈!?

在金沙禁毒……

光是想想這個瘋狂的可能,寧諾都覺得閻王在點卯!

他不要命了嗎!!?

她當即就想聯系阿誠叔,讓他制止林先生找死的這個行為。

忽然,撥動號碼的手一停。

她是什麽人?林先生又是什麽人?

林先生如此做,背後肯定有所依仗,或者已經想好後路,怎麽會需要她在這裏瞎操心?

寧諾自嘲一笑,覺得自己真的是飄了,別人幾個月前賞一個笑臉,她竟然就能自不量力到去擔心他人的安危。

暗下去的屏幕映着寧諾煩心的神情,她收起手機,覺得那人真的很讨厭。

可是很快,寧諾就發現她聯系不上阿誠叔了,緊接着就傳來林先生失蹤的消息。

起先只是風言風語,沒有什麽證據,直到半個月後,一則短視頻被私底下瘋傳。

視頻畫面昏暗不清,但能看得出大致的身形和露出的下半張臉,這人很像林先生,他似乎昏迷着,被綁在一個昏沉的倉庫裏。

林先生被綁架了!!!

寧諾意識到這件事的下一秒,就想着去救人!

打電話給阿誠叔時才驚覺林誠的電話早就打不通了,而她除了阿誠叔并不認識林先生身邊的其他人。

她只是一個普通又弱小的存在,只是林先生手底下衆多人員之一,沒了林誠的存在,她甚至連探聽林先生的渠道都沒有。

……

寧諾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她問:

随大流嗎?

自保嗎?

可那雙眼睛不甘,不願,不想低頭!

我偏不!!

此後半個月,寧諾一直試圖給林先生身邊的其他人傳遞消息,如果林先生真的下落不明,是不是需要派人去尋。

但石沉大海,沒有濺起一絲波瀾,林先生在與不在好像沒有區別,更沒有人在意。

這個結果讓寧諾不可自抑地覺得發冷。

就在這個時候流言愈烈,已經傳言有人要頂替林先生重新上位,背叛者就是林先生身邊的人,同樣下落不明的林誠就是證明,林誠最是忠心林先生,一定是為了保護林先生死了!

寧諾不知道這些傳言有幾分真幾分假,但半個月的無人問津,一個月的下落不明……

她,爛命一條,獨身一人,有什麽賭不起的。

在金沙這裏,早死是恩賜,是解脫。

她決定了一件事。

……

*

“那段時間我在外面談生意,因為是初次打交道,我同對方都在互相試探,所以出現了我一個多月下落不明的情況。”

“那個丫頭不知道在哪收得亂七八糟的消息,單槍匹馬獨一個,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去‘救’我了。”

現在想起來,林澤依然生氣又無奈,還有點怒其不争的咬牙切齒感:“她那個小腦袋裏面,我有時候是真的弄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林先生待“阿寧”絕不算好,“阿寧”卻聽風就是雨的,當孤膽英雄去了。

她也不想一想,如果林先生真有不測,一個人去有什麽用,給地府再加一個業績?

如果林先生失蹤為真,就該想好退路,重新站隊;如果為假,安靜蟄伏,以觀後效。

這個時候不論真假,都是自保為上。結果,這小丫頭偏偏去走一條死路。

“那是不知道哪個仇敵做得一個局,一個狩獵我身邊心腹的局,索性他(她)們知道分寸,沒有一個上當。”

這好像值得高興,可是——

“諾諾潛伏進了那個倉庫。”

那個局糙到七歲的林澤都不會上當,可諾諾偏偏因種種巧合,鑽進了套。

對方以為只一個小蝦米,卻不知道這是林先生手中最為寶貴的珍珠。

“他們引爆了炸彈。”

林澤垂眸低語,表情平靜,手指卻不可抑制的顫動一瞬,不可否認,他是後怕的。

如果他當時沒有立刻離開,如果他晚回去一時半刻,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

“差一點,就差一點,我的妹妹差一點,再一次離開我……”

*

林澤當時在同對方談軍火生意,只是對方太貪,利益一直不能談攏,才拉拉扯扯一個月沒有結束。

林澤那時煩了,退了一步,利益大讓,快刀斬亂麻的,直接付定金拉貨走人。

他好像讓步了,但實際上林澤那個時候已經在考慮黑吃黑的可能了。

可以兇名在外,可以惡名遠揚,但冤大頭不能成為林澤頭上的名詞,否則只會招來更多野狗撕咬。

所以,林澤後面幾天帶人端掉了對方的窩。

畢竟彈藥這種東西,一星火星,一點油點,就會由金子變成噩夢。

毀了大半武器彈藥,這一趟出來可以說沒有任何收獲,但林澤不着急,利益線還沒有建成,前期投入的時間和金錢都是為了以後打基礎。

林澤打算繼續接觸其他賣家,就是這個時候,林誠向林澤彙報了金沙最近的情況。

這一個月因為林先生的“下落不明”,渾水摸魚的不少,各路妖魔鬼怪跟開趴一樣,都探頭露尾的想伸伸爪子。

最後是阿寧,打聽了林先生一個月的情況,不過最近兩天又安靜了下來,估計是知道幫不上忙,所以放棄了。

林澤聽完後,心頭一跳,直接下令安排快船走水路回去。

林誠對諾諾不夠熟悉,但林澤觀察了那個丫頭三年多,她不可能無的放矢。打聽消息沒有結果,所有探聽顯示林先生出事,這個丫頭性子有點軸,很可能一根筋的想去試試那個“萬一”。

萬一林先生真的被綁架了呢?

如果不是,皆大歡喜;

如果是,她得到這個結果,未必沒有能力傳出去。

他同死神賽跑,同命運交鋒,恍惚之間他好像回到了五歲那個時候。

五歲的林澤,只能無力地接受爸爸的離開,無力地接受媽媽肚子裏四個月妹妹的離開,最後眼睜睜看着媽媽的離開。

……我現在,不是五歲了。

……

馬不停蹄,7小時04分鐘,林澤到了那個倉庫,倉庫已經起火,他命令林誠帶所有人留守,獨身一人就闖了進去。

一樓有許多地方藏有炸彈,他顧不得那麽多,只埋頭找人。這樣的倉庫普遍都有地下室,設伏殺人都喜歡将人引往地下,這樣地上一炸,即便地下的人一時不死,也會被活埋。

他無比熟悉這樣陰毒惡心的手段,陰溝裏的臭蟲都喜歡玩這一套。

林澤三步作兩步,奔向地下室。

果然!

在地下二層找到了諾諾!

林澤背起人便跑,到一樓時,林誠面色猙獰拼命大喊“林哥!快!”“快啊!!!”

“轟”!

“轟”!

“轟隆”!!

倉庫炸了!!!

一個大的火焰籠幾秒間潰散襲來,猶如火龍咆哮,所有人撲倒在地。

……

幾分鐘後,待火焰氣浪平靜,林誠一個箭步半跪在林澤身邊,小心又擔心地問:“林哥?”

林澤的背部被炸彈餘波波及,大半個背部被灼傷,燎得黑焦的襯衫粘在水泡紅腫處,傷得觸目驚心,也十分狼狽。

而本該被背着的人卻出現在了林澤的懷中,被護得嚴嚴實實。

寧諾的大腦還有炸彈的轟鳴聲,忽然頭被迫擡高,下颌被一只大手用力卡住。

四目相對,她看到一雙眼睛。

如淵如暗,兇若惡鬼。

她被迫同這雙眼睛對視,被牢牢定住,直面這極具攻擊性的兇殘目光。

“你若想死,我可以直接成全你!”

像是從齒縫裏強行擠出的一句話,寧諾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他生了很大的氣!

我……

寧諾想解釋,可下颌被這人死死掐住,她動嘴很難,說話更難。

她就這樣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松開了對她地鉗制,然後冷聲兩個字砸下來“回去”。

所有人噤若寒蟬,連林誠這個時候都不敢多說話。

林誠開車,林澤坐副駕駛,寧諾默默跟在後座。

沒回訓練營,也沒回靜園(林澤住得地方),而是到了醫院。

……她差點忘了林先生受傷了。

這家醫院寧諾還很眼熟,她進去過,還被那個話痨醫生治療過一個月。

到了地方後,卻只有林澤跟寧諾兩個人進去。

寧諾亦步亦趨小尾巴似的跟在林澤身後,略擡眼就能看到傷痕累累的背。

她攥着衣擺,思索再三,小聲問了問:“阿誠叔不一起嗎?”

其實她不是想問這個。

好一會兒,前方的人都沒有說話。

腳步一停,沒過多久“叮”得一聲,電梯門開了,他長腿一邁,寧諾快速跟進去,再次站在他身後。

寧諾雙手攪着衣擺,低眉耷眼,小聲在心裏說:生氣就生氣嘛,幹嘛不理人啊……

“叮”

電梯門再開,一道冷聲傳來:“你擔心別人前,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寧諾擡頭想分辨幾句,他卻已經快步往外走了。

他身高腿長,走得又快,寧諾只能小跑追上。

……

開門後,醫生看到的場景是這樣的:

一個面無表情的冰霜美人領着一個快把頭埋肚子底下的鹌鹑,進門後,把鹌鹑一推,言簡意赅道:“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尤其是腦子——好,好,治。”

最後三個字,重音重吐,激得寧諾打了一個哆嗦,她連連擺手:“不不不!我沒啥大事,你先給林先生看,林先生他……他受得傷比較嚴重……”

醫生不瞎,對比旁邊縮頭鹌鹑的髒兮兮,林澤的外觀堪稱狼狽不堪。

雖然內傷外在看不出來,但如果真有內出血髒器破裂什麽的,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光景了。

醫生扶了扶眼鏡,露出職業微笑:“提醒一下兩位,這是醫院。”

雖然這是一家只為林澤服務的私人醫院,但——

“這裏不止我一個醫生。”

醫生按下了按鈕,一位護士進來,微笑地看向寧諾。

“所以,這位阿寧小姐,請先跟護士走,好嗎?”

寧諾看了看已經坐在治療床上的林澤,沒吭聲。

“還不去。”冰渣子的三個字砸下來。

能不能等會再去……

寧諾想問,但不敢,只能一步三回頭的跟在護士身後,巴巴地盯着人看,可謂将“想留下來”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但,某人鐵石心腸,絲毫不為所動。

等人離開後,醫生緊急制止林澤試圖自殘的行為,語氣無奈:“你就不能耐心一些,直接脫不疼嗎?”

林澤試圖直接脫下襯衫,可這半身殘衣被火燎在了背部傷口處,這般作為不但疼痛,還會造成二次傷害。

醫生頭疼,這不是沒罪找罪受嗎?

一個“快”字被吐出來。

這人今天好像被埋冰層裏剛挖出來,十分吝啬給予好臉色和好話。

如果是其他人這樣甩臉子,醫生會直接讓他滾。可現在的這位不僅是“金主爸爸”,還是一個他上一秒敢說“滾”,下一秒估計屍體就能進河裏了的BOSS。

醫生思考了兩秒是放任自流還是勇敢制止,最後決定:“今天那小丫頭是你救得吧?”

林澤沒回答。

“這個小丫頭我之前也見過,是個性子挺好的倔丫頭。你今天一身傷進醫院,雖然是皮外傷,但換藥必不可少,也不知道那小丫頭會不會知恩圖報。”

其實今天這光景可以直接把不會去掉。

醫生故意嘆了口氣,說:“傷口要是太可怕也不知道會不會吓到小丫頭。”

林澤不動了。

醫生眉頭一挑,略有意外,沒想法真的有用,他開始給林澤剪衣服,清創。

林澤的背部可以用“不堪入目”來形容,一片血肉模糊,血泡大大小小炸裂許多,之前的槍傷、刀傷、鞭傷等皆被烈火舔舐,還有一個玻璃碎片插.進了右側腰部那裏。

如今看這個背部,只有瘦削與可怖,如果後續護理不好,發炎潰膿的話……

形容詞就可以再加一個惡心了。

醫生故作輕松的态度完全消失,他忍不住問:“怎麽弄得這麽嚴重?”

林澤是疤痕體質,皮膚天生又白,稍微一道劃痕就是一道細疤,如今搞成這樣,他這個背部即便能好,怕也是吓人得很。

“治好就行。”

林澤的避而不談,讓醫生确定這跟那個叫“阿寧”的丫頭有關,他不是林誠,從不會不過腦子說一些惹林澤生氣的話。

醫生一邊清創,一邊提議:“國外最近新出了一項科研成果,說是對疤痕有特效,可以做到完全去疤,并且促進愈合,我打算進一批。”

林澤淡淡一聲:“我不需要。”

醫生如今有了好方法,也不怕林澤拒絕,“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是女孩子哪有不愛美的?”

“今天那小丫頭一身髒得,即便沒有大傷勢,磕磕碰碰的小傷估計不會少。這要是留了一星半點的細長疤,在衣服裏面也就算了,這要是在臉上、脖子上……”

“可以了,”林澤打斷醫生的舉例,“進。”

“多進一批。”

醫生笑了一聲,很滿意林澤的“識相”與低頭。

襯衫已經被醫生完全剪下脫掉,後背清創得差不多了,上了一層藥後,他拿着醫用紗布想給林澤纏上。

林澤想拿過紗布,“我自己來吧。”

醫生沒有聽林澤的,他警告道:“我奉勸你別自己瞎折騰,我好不容易才給你弄好。”

“你後背傷勢嚴重,不想傷上加傷,再折騰一遍,就聽我的。”

“你還有事要做,不要跟我争這些無聊的争執。”

一分鐘後,林澤略伸高雙手,任醫生給他纏着紗布。

林澤的肌肉緊繃,醫生很快發現這點,過近的距離好像讓林澤很難受,他側低着頭,看不清神色,一直抿唇沒有說話。

林澤雖然經常受傷,但之前的傷勢範圍并不大,那些刀傷、鞭傷什麽的并不需要纏紗布,這也導致如今這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林澤被醫生近身。

醫生敢肯定,這個時候但凡他“不小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林澤能當場殺了他。

……

三分鐘後。

“好了,記得每天換一次藥。”醫生用膠帶把紗布粘上,“回去後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晚上最好趴着睡,半個月後回來複診。”

醫生深知林澤對醫囑左耳進右耳出的态度,再次警告說:“不要不聽勸,如果潰膿的話,那味道可是很臭的。”

諾諾會喜歡臭臭的哥哥嗎?

林澤當即決定謹遵醫囑!

處理好傷,林澤就打算離開去一樓等人,他對于諾諾心中有氣,肯定不可能去檢查室門口等她。

臨走前,林澤說:“她檢查完的結果記得發給我。”

醫生點頭:“放心,第一時間發給你。”

口嫌體真正,看來那個小丫頭真的對他很重要啊。

待林澤離開後,醫生從電腦下的櫃子裏拿出一盒東西,裏面是一針藥劑,他拔掉針頭把藥注進了盆栽裏。

這一針是為那個小丫頭準備的,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沒有資格成為林澤的情人。

不過從今天來看,林澤對這個小丫頭片子更像是對妹妹。

“喜歡給人當哥哥,這癖好真是……”

醫生覺得挺有意思的,“不過,是挺适合當小妹妹的。”

不知名藥劑被打入土裏,醫生将針管扔到醫療廢物桶,這些廢物最後都會作醫療廢物統一摧毀,他并不擔心暴露。

再次回到電腦前,只見他把一個藏在其他程序裏的軟件打開,一段監控出現,進度條後拉,停到林澤剛剛帶人下車進醫院。

他熟練的剪輯下載,把這段視頻放進一個U盤裏。

醫生看着今天新存的影像,輕輕嗅吻着手指,無聲輕語:“阿澤啊……”

……

……

……

三天後,一顆不起眼的枯死了的盆栽被垃圾車随意傾倒在垃圾場,被其他廢物垃圾裹挾堆積,深埋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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