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沉睡的魔咒

第33章 沉睡的魔咒

[……

“……你是人……”

……

“你要作為一個人活下去……”

……

“轟隆!”

閃電照過那醜陋血腥的……

“人”

那是林澤第一次殺人, 第一次任由鮮血浸滿雙手,

但,一般, 比偷東西要簡單得多……

一片黑暗之下, 林澤沒有發現他的手在抖,臉色白得像鬼。]

[……

“……跑不掉的, ”那人苦笑一聲, “已經跑不掉了。”

林澤這邊嚴絲合縫, 可不代表……

他那邊有鬼出賣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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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煙,打火機點着了最後一根煙, 他笑着說讓林澤忍一忍, 起碼讓他再吸兩口。

他說話算數,深吸兩口後, 他說:“殺了我吧。”

你出現在這裏, 需要合理的理由。

……

林澤開槍了,打空了一支手槍。

并且把他推入了海中。

在其他人聞聲迅速趕來之後, 從容地走了出去。

我得活下去,

林澤想,我得活下去……]

[……

“你偏心!你就是偏心!!”

“林哥,我是你的兄弟啊!陪你出生入死18年的兄弟啊!!”

“我哪裏比不上!我究竟哪裏比不上……”

他不甘, 他憤怒,他大吼!

“林澤!你逃不掉的!出生在這個地獄裏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林……”

“…………澤”

“……林澤!”

近乎本能地林澤右手瞬間襲向下颚處,左手襲擊脖頸位, 左腿膝蓋上搗頂向肋間,右腿發力往後撤去。

不過短短幾秒, 林澤殺招退路皆出。

但——

當那抹銀色甫一進入視線,林澤瞳孔張大, 緊急收力。

“撲通”一聲,

他把阿蒂彌斯撲倒了地毯上。

剛睡醒的迷茫感、驟然天旋地轉的暈旋感,再疊加差點攻擊阿蒂彌斯的驚吓,林澤勉強聚攏着幾分神智。

暗中深吸一口氣,林澤用着平靜的語氣說:“……我可以解釋。”

這是個意外!

阿蒂彌斯看着因為一番動作而近在眼前的大片胸膛,第一次嘗試“閉眼”行為。

……失敗了,可視神經貼片是直接鏈接神經的,在大腦神經中沒有“閉眼”這個選擇。

無奈只能選擇先提醒對方,“……林澤,你先冷靜。”

“我們,不妨先起來再談?”

終于反應過來,還壓在阿蒂彌斯身上的林澤:“……”

五分鐘後,兩人一人一邊的分隔兩處。

今天丢人真得是歷史之最,在阿蒂彌斯面前塑造的沉穩可靠的長者形象可以說完全破産。

在這個雌多雄少的蟲族世界,林澤毫不懷疑阿蒂彌斯會以為他是個性向有問題的死變态,不一步蟲化捅死林澤,阿蒂彌斯真的是心懷感恩啊!

林澤在心裏碎碎念,另一邊地阿蒂彌斯卻只在腦中重複着:

好白好白好白……xN

之前的場景仿佛不停重複倒放,林澤的那點力道并不足以撞倒阿蒂彌斯,甚至他可以輕易制住林澤的一切動作,林澤的下意識反擊在阿蒂彌斯眼裏如同幼蟲玩鬧。

但阿蒂彌斯順從着林澤的不安與恐懼,放棄了防備,主動放松了身體肌肉,将自己完全置于他的攻擊之下,那一刻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扭斷一些骨頭哄林澤開心。

出乎意料,林澤把他撲了下去,床不算高,地板上鋪着厚實的地毯,阿蒂彌斯一點都沒有摔疼,甚至連暈感都沒有。

但,好像被徒然受驚的含羞草趴在他的身上,勉強維持着平靜,試圖解釋這亂七八糟的場景,完全顧不上自己衣襟大開。

阿蒂彌斯是第一次離林澤這般近,近到慢動作般,看那極致豔麗的顏色一點一點從他的頸邊擡起。

顫着眼睫,無辜眨動,狹長蠱惑的眼睛睜大,眼中是這般茫然無措。

[……

我其實并不期待簾後會出現什麽,因為我已心有所屬,這顆跳動的心只會為鐘愛的閣下怦然。

但,當那白皙的纖指挑動了簾子,當那指尖開始浮動。

平心而論,那只手并不夠完美,卻讓我的心漏跳一拍。

一點一點,一顆一顆,珍珠被滑落過指,珍珠密簾被分開。

這是一位完美的閣下,生着如星的雙目,嬌豔的唇瓣,一颦一笑間仿若花開。

撲通!

這是一副絕美的,我此生難忘的畫面。

我為之心跳的閣下,就這樣,平凡而又驚喜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

阿蒂彌斯曾閱讀過的童話不經意劃過了大腦。

花嗎?

不,比花更加美麗和

——脆弱。

需要耐心地,精心地,小心呵護。

……

“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我……”

不必要的默契次數增加了,林澤刻意安靜了一會兒,說:“抱歉,昨夜沒有睡好,剛剛吓到你了。”

阿蒂彌斯一向善解人意,基本從來沒跟林澤真的計較過什麽,但這次他卻點頭說:“的确吓到我了。”

什麽?林澤有些不明白。

迎着林澤疑惑的視線,在這明亮燈光映照猶如白晝的室內,阿蒂彌斯說:“林澤,現在已經下午六點,你睡了快一天一夜。”

後知後覺的林澤直到現在才驚覺,時間已是晚間。

*

林澤的睡眠時間,阿蒂彌斯不太了解,一號二號也只是說林澤總是睡不好。

于是,他今早如常醒來後,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林澤的睡相。

眉目平和,睡顏恬淡,并沒有睡眠不安或者深陷噩夢的表現。

因為手還在林澤手中,阿蒂彌斯難得一見的賴床半個小時,但也只是半個小時。

1800秒後,他将手慢慢地從林澤手中抽出,一直安靜睡着的人,猛然抓了一下剛剛還緊緊握在手中的東西,卻什麽都沒有抓到。

直到現在還是正常的,林澤只是把手全都縮回了被子裏,整個人也縮了回去。

阿蒂彌斯下樓用了早餐,見大雨還在下着,就給自己放了半天假,打算等下午雨小了再去訓練樓。

帶着給林澤的餐點,阿蒂彌斯回了房間。

時間來到上午九點,卧室的門依然關着,沒有任何聲響傳出。

阿蒂彌斯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焦躁不安,但問完一號二號它們也沒有家主準确的起床時間。

等待十點,阿蒂彌斯敲了敲門,問林澤是否醒了。

無人應答,阿蒂彌斯心頭一跳,立即開門。

林澤将自己裹在了被子裏,床上只有一團鼓起來的物體。

阿蒂彌斯皺着眉,邊叫林澤邊拉扯被子,同樣沒有應答,被子也被裏面死死抓住。

從這時開始,事情變得不對。

阿蒂彌斯強行撕扯拿開被子,也許是被子的離開,讓林澤更加不安,他緊緊将自己團成一團,頸椎彎曲的弧度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林澤的面色慘白,眉頭緊皺,一看便知深陷夢魇。

阿蒂彌斯一開始真的以為是單純的做噩夢,所以只想言語叫醒林澤。

直到半個小時後,林澤始終不醒。

阿蒂彌斯叫來了一號二號,還有醫用智能們,用了很多種辦法,卻沒有絲毫用處。

不論是晃動身體,高聲尖嘯,甚至同意了醫用機器用了一點的電力刺激。

林澤好像永遠陷入了失落的密境中,阿蒂彌斯進不去也帶不回林澤。

醫用機器們和二號吓作一團,一號卻在這時體現了不同于以往的玩鬧性子,它用無機質的電子音嚴肅板正地說:

“家主的身體一切正常,請先生放心。”

阿蒂彌斯重複着這句話,接着說:“一號說你偶爾會因夢魇進行短暫沉睡,時間不會太長,讓我不要擔心,耐心等待。”

它會放任阿蒂彌斯對家主進行喚醒行為,一是因為那些行為不會傷害主人,二是因為一號也想主人被喚醒。

可很顯然,他們失敗了。

就這樣,阿蒂彌斯陪了林澤一天,锲而不舍地喚着林澤,直到等到林澤醒來。

林澤抿了抿唇,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這件事。

他最近頻繁夢魇,由淺到深,由輕到重,後面可能還會加重。

而緣由,林澤自己都不能完全弄清楚。

“阿蒂彌斯,不要胡思亂想。”林澤說,“一號應該同你說了不少我的事,之前許多年我不止一次深陷噩夢無法醒來。即使你今天一醒就叫醒我,或者說即使天氣如常風和日麗,該我受得,我逃不掉。”

林澤轉着杯子,看着在燈光下顯得異常明亮的玻璃杯。

“阿蒂彌斯,我不是安慰你,這麽多年,我就是這般過來的。”

無法入睡,淺眠,深睡,噩夢纏身,夢魇撕咬。

隔一段時間便戳一下林澤的神經,惡劣的彰顯它的存在。

“其實我知道是心理與精神的因素,但是以現在的科技是不可能療愈我的大腦的,同樣,我也不可能讓旁的東西深入我的內心。”

這個世上最了解林澤的就是他自己,就如同他說得,該他受得,他逃不掉。

心理醫生也好,醫療手段也罷,這些都不可能治愈林澤。

林澤放下了杯子,支着下颌微笑:“不要再自責了,好嗎?”

阿蒂彌斯:“真的不能治療嗎?”

答案依舊,無藥可醫。

所以,只能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鈍刀子磨肉,折磨着神智,忽然某天噩夢侵襲,掙紮着從魇中醒來,或者……

再也醒不來。

說再多安慰的話都是無力,阿蒂彌斯大跨步右膝跪在了林澤面前,彎腰低頭,握起林澤翹着的那只腳,落下輕輕一吻,宣誓一般:

“如果您心有不安,請命令阿蒂彌斯,我會永遠護衛您的身邊,直到我的大腦死亡,神經停跳。”

林澤垂視,看了阿蒂彌斯很久,他問:“永遠?”

阿蒂彌斯擡頭挺胸,單膝下跪,如同一位信徒。

“永遠!”

擲地有聲,鄭重其事。

林澤輕笑一聲,俯身,額頭貼了一下阿蒂彌斯的額頭。

也許以後世事無常,也許以後風吹沙化,也許以後……

誰又說得準以後呢……

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年輕的青年才俊只是想剖出那顆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心,讓總是滿是不安的心上人汲取些許暖意。

“阿蒂彌斯……”

這一刻我會用餘生記住,

我也曾獲得過愛意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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