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吏部
第044章 吏部
又是幾日過後, 京中春闱放榜的喜氣漸漸散了。考中了的留京待職,沒考中的便只有打道回府,灰溜溜地回家去了。學子一走, 京中的酒樓便空落了下來,沒了學子日夜不辍的讀書聲,倒顯出幾分寥落來。
另外一邊, 考中一甲的學子家中緊鑼密鼓地準備着, 各個都焚香沐浴,淨手燒紙,為面見聖上做好準備。
等到了殿試那日, 全都由一座座小轎送進宮內。從此一生榮辱全都計于這一日之中。
葉京華準備直接從葉家本府進了宮, 這邊兒府裏方勤提了一句要去送少爺出門, 卻被駁了回來, 說是葉京華不喜歡人多。
這倒是實話。葉京華喜靜, 方勤接着問是誰配他進宮,得知是葉家老爺身邊一位很得臉面的小厮陪着去的, 倒也放下了心。雖他們也時時陪着葉京華出入, 但到底比不過跟在葉老爺身邊混跡官場的人,有這樣的人陪着去,倒也妥帖。
趙寶珠聽了消息還有些失落,想着殿試這麽重要的事情, 或有一兩句話要與他說。但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以葉京華之才,趙寶珠覺得那狀元已是他囊中之物。
至于那常氏嫡孫……趙寶珠想起當日他醉酒, 被對方撞了個正着, 他說的那番話,雖心中有些打鼓, 卻還是相信這作學問上沒人比得過葉京華。
方勤見他緊皺着眉頭,憂心忡忡的不知在想什麽,道:“你也別擔心了,這樣也好,明兒你去吏部領名牒,我們正好陪你去。”
明日殿試,同時也是春闱新中舉的進士到吏部報道領名牒的日子。進士便算是有官身了的人了,每個新科進士都會在吏部那裏領一玉牒,上頭說明了進士籍貫春闱時日,說明這是能做官的人了。等分派了差事,便能拿着玉牒去衙門上任。
次日,趙寶珠便由方勤陪着往吏部去了。
原本鄧雲吵着要去,但李管事還恨他那日吃醉了酒不莊重的模樣,便沒讓他去。
坐馬車到吏部前頭,已到了不少人,方勤等在門口,趙寶珠一人拿了名帖進去吏部。
滿滿一廳站了幾十個新科進士,前面擺着三張大檀木桌子,每張前頭站了兩個吏部的官員。頭一張接名帖核實身份,中間的登記入冊,最後一張分發名帖。趙寶珠站在隊伍中,左看右看,覺得這場景跟他們村裏喂雞也差不多,只是将雞換成了人罷了。只不過衆人都是笑喜氣洋洋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後了。
吏部官員顯然是做着事情做慣了的,手腳都很麻利,很快便派完了二甲,輪到三甲。
趙寶珠上前叫了名帖,按了手印錄了名字,然而到第三章桌子前時,桌前那人忽得擡起頭:“你是趙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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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珠一愣,但很快回道:“是。”
那官員的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又看了他一眼,接着從桌前站了起來:“你跟我來。”
這是前面從沒有過的,趙寶珠怔了怔,前邊兒的進士都是領了名牒就出去了,怎麽到他這兒就不一樣了呢?
那官員走出去幾步,見趙寶珠沒跟上來,回過頭皺了皺眉:“還不快來?別耽誤了後頭的事兒。”
趙寶珠聞言,回頭看了一眼,果然見排在他後面的進士都探頭探腦的在看這邊兒。他不敢耽誤,趕緊跟了上去。
那官員帶着他進了後殿,一路七拐八彎,不知要往哪裏去。趙寶珠沒來過吏部,看着前面長長的走廊,也不知通向何處,有些疑惑道:“不知這位大人是要帶我去何處?”
那官員回頭看了他一眼,回過頭道:“趙進士只跟着我便是。”
趙寶珠無法,只好閉上嘴跟着他。走了半刻,他還是忍不住問:“可是我的名帖出了什麽岔子?”
聞言,那官員腳下略頓了頓,回過頭來,這次臉上帶了些笑模樣,輕聲道:“進士老爺不必擔憂,左右是件好事。”
趙寶珠聽了這話,驚訝之餘略微安心。只要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就行。但他想着,卻總覺得隐隐有些不對,只是來另個名牒會有什麽好事?
官員領着他又往裏走了半刻,最後來到了一座大殿前。趙寶珠跨過門楣走進去,便見一穿青色衣袍,寬腰大肚的官員坐在太師椅上,手裏拿着一壺清茶正在喝。前邊兒一張八仙桌,旁邊還放了座精致的香爐,上邊兒插着幾株香。
按理來說這是極有仙氣的一副擺設,但那官員實在是肥頭大耳,趙寶珠一看,便覺他喝茶的姿态不知為何透出幾分烏糟的俗氣來。這想法一出來,他自己先吓了一跳,趕忙搖了搖頭。
他的胃口真是被葉京華養刁了。當着吏部的大人也敢這麽在心底裏編排人家。
此時,帶他來的官員偏過頭,道:“這是我們吏部主事,原大人。”
趙寶珠立即俯身見禮:“趙寶珠見過原大人。”
這位原主事放了茶盞,笑眯眯的,擡起頭很和善地招呼趙寶珠坐下:“趙進士,快坐快坐。”
趙寶珠便在他對面坐下。原主事為他叫了茶來,又親切地說:“還未恭喜趙進士一朝中第,這實是件幸事啊。”
趙寶珠立即謙虛道:“大人言重了,寶珠才疏學淺,此次能中進士,只是偶有幸運罷了。”
原主事顯然對他的自謙十分受用,呵呵笑了兩聲,仰頭靠在椅背上,回憶着什麽似的說道:“哎呀,想當年我也曾是新科進士,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還記得——”
接着便說起他當年中進士之時試題如何艱難,他求學如何勤奮,又是如何與同榜衆學子結交,凡此種種,一說便說了小半刻。
趙寶珠面上挂着笑,看着原主事口沫橫飛,卻是越聽心裏越煩躁。額上冒出幾縷細汗,一會兒覺得這屋裏點的香十分悶人,一會兒又覺得屁股下的木椅子硌人得很。
他果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趙寶珠發覺自己真是因為在葉府呆久了嬌慣了不少,悄悄用力捏了把大腿,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幸好這原主事終是說完了,繞回來看向趙寶珠,總算說到了正事上來:
“今日我叫你來,是有份差事要派與你。”
“差事?” 趙寶珠聽了,結結實實地愣住。怎麽會這麽快就有差事派下來?他正疑惑着,便見原主事拿出一個金燦燦的卷軸來,緩緩展開,放在了趙寶珠面前——
那竟然是道聖旨!
趙寶珠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驚詫,眼睛便将上面的字看了個全。說的是要在新科進士中挑一名派去青州無涯縣做縣令。另命得此令者當日啓程,六月之前必得走馬上任,在人選之處漏了個空,此時正填了趙寶珠的名字。其下聖上金印章,吏部蓋印,加上主事印,一個都不缺。
青州。趙寶珠心裏微微一動,露出點喜色來,青州與益州雖不算太近,但比京城可是近多了!
見他面有喜色,原主事眸光一閃,還以為是他正在為率先被派了差事而沾沾自喜,便道:”你別嫌棄這只是個縣令,卻也是正經的朝廷命官啊,且青州是最為山清水秀的地方,等去了少不了你的好——“
原主事說了一籮筐去青州上任的好處。
趙寶珠聽了,倒沒說什麽,他并不在意這個。但還是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大人,這怎麽好給我單派差事呢?”
對旁的趙寶珠沒有疑問。只是外頭這麽多進士都還未派官呢,怎麽單單叫了他一個人進來?
原主管聞言,眸光閃了閃,面上卻紋絲不動,擺手道:
“你以為只有你?今年又是大旱又是發水災,各處都緊缺人手,你們一榜的進士我們這兒都正攤派着呢!不過是這件差事特別緊急,實在是等不得,今兒叫了你來,就是要好好與你說道說道,安了你的心,便放心去吧。”
他說罷,又斂了神色,嚴肅道:“青州是聖上看重的地方,自上任縣令突發疾病亡故,這差事便一直空着。聖人一天找不到人補缺這心便一天懸着,是天天夙興夜寐,牽腸挂懷。你們承蒙聖恩才得以入京來、考中進士,今後受朝廷供奉,更是要為聖人排憂解難,萬不可因為官位大小便推脫請辭,做那巧言令色之态——”
他話還沒說完,趙寶珠便擡起頭來,眼中閃着光,極其鄭重地說:“原主事請放心。既是皇上下了聖旨,需要人去,那我便沒有請辭的道理。”
看到他的神情,原主事一愣,竟平白被趙寶珠眼中的光芒刺了一下。
他怔了幾息,才挂上笑,問道:“好好,既然如此,你便在名字旁邊兒按個手印便是了。”
趙寶珠點了點頭,幹脆利落地拿了印泥,按下一枚紅手印。
原主事看到那手印,這才真正笑開了,先是拿起聖旨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接着手伸入懷中,拿出一青頭令牌來遞給趙寶珠:
“聖上說了,凡得此令可以先領上五兩銀錢以備車馬的花費。你拿着這牌子去領了吧。” 他深谙甜棗加大棒的馭人之術,接着又神情一厲,沉聲道:“記着,回去收拾了東西便得啓程。若是敢偷懶抵賴,本官第一個拿你上官府去!”
趙寶珠接過令牌,點頭道:“主事請放心,我必不會誤了時辰的。”
既聖旨上說了要求即日啓程,那就是聖上的意思,皇命不可違,既然應了下來,趙寶珠就絕對會遵從。
原主事在吏部混跡多年,自然是閱人無數,一見趙寶珠的神情便知道他是真心說這話的,意識到這點後,他嘴角虛浮的笑意一僵,但很快又勾起來,上前拍了拍趙寶珠的肩膀:
“好!這才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到了青州便好好做官,不要忘記聖上提拔你們的恩情。”
趙寶珠點了點頭,道:“是。”
原主事笑着道:“既這般,你便快回去收拾吧。外頭還一大堆人,不好引人注目,本官便不送你了。” 說罷他提高聲音,向門外喊道:“錢三,帶他去賬房領銀子!”
“诶。”
外頭答應一聲,一個着粗布短袍,頭戴方巾的小厮探出頭來:“趙老爺請跟我來。”
趙寶珠見狀,向原主事又作了一揖,便拿着聖旨,跟着小厮出去了。
待他們背影消失在門外,原主事臉上的笑意才驟然收了。那副和善的面孔沒了,滿臉橫肉在屋中昏暗的燭光下竟顯出幾分陰森來。
他陰恻恻地盯着趙寶珠離開了方向看了半響,微偏過頭,低聲問:“你确定這個趙寶珠是益州那個什麽村子的?”
方才領趙寶珠進來的官員上前一步,道:“這趙寶珠是益州昌縣清溪村人士,不會有錯的。” 他說罷,小心大量了一下原主事臉上的神情,不确定道:“這……主事可是覺得有什麽不妥?”
原主事神情莫測,道:“昌縣可是窮得很啊。可你看他身上穿的,那可都是上好的料子。”
此事自然有蹊跷。青州雖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卻是出了名的窮。而這無涯縣更是窮中之最甚,破落封閉,當地各路鄉紳地豪盤踞,稍有些産業都被那幾大家跑馬圈地占了去。縣令派過去就是被架空的命數,是一點兒油水都撈不到的。關靠衙門的每月的那麽點兒例銀,只能說是餓不死罷了!
先前派去的幾個縣令,不是跟當地鄉紳豪強貫通一氣貪污枉法被罷了官,就是在那苦地方生熬着,日夜空望着皇帝哪天想起來,将他挪一挪。或是求哪位同榜好友位自己說一二句話,指望有朝一日能調離那鬼地方。
無涯縣的’惡名’廣播千裏,以至于上一任縣令積郁成疾病逝了之後,元治帝再要派人,被點了名的那位官員竟然直接上奏辭官,元治帝将奏折駁回去,那人竟直接用腰帶上房梁吊死了。
那人本是在青州另一縣磨砺了十數年的老縣令,皇帝本意是想讓他去将無涯縣好好整治一番,沒成想直接将人給吓死了!
此事之後,皇帝不敢輕易派人再去,等到了今年才下了道聖旨到吏部,讓他們擇一合适人選填上去派于青州。
然而這聖旨皇帝可以随意下,人選可不是能随便填的。首先在朝廷已有積累的老官兒不好擺弄,從新科進士中選,首先名次不能太高,二者不能是家中有權勢的學子。上上簽便是選一名窮苦地方出身,又急于做官拿俸祿的寒門學子。吏部将活排下去,下面的人精挑細選,才從三甲裏面挑出來了這個益州清溪村出身的趙寶珠。
今日看着,雖是好糊弄,但……原管事眯了眯眼,到底是揮了揮手:“罷了。讓城門口的人盯着,看他出了城再來回我。”
官員應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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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趙寶珠到賬房領了銀子,便拿着聖旨出了吏部。其他進士已領了玉牒,紛紛各自回府了。門口的石獅子旁只有方勤一個人站着,緊皺着眉頭,神色有些焦急。
見趙寶珠走出來,他眉目一松,立即迎上來:“怎得就你一個落在最後才出來?” 方勤皺着眉頭問。
趙寶珠擡起頭,也沒藏着掖着的,直接拿出手上金燦燦的聖旨給方勤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聖上給我授官了!”
方勤聞言一愣,詫異道:“什麽?”
趙寶珠勾了勾嘴角,打開聖旨給他看:“說是青州那邊急缺人手,今日就要出發。” 得了官職,他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是離家近,到任便有俸祿拿,他上京這麽長時間都未能幫到家裏,到時候終于能寄些銀兩回去。
”只是少爺還在宮裏,想是要錯過了。” 趙寶珠有些許失落,他本想是要跟葉京華親自好好道謝拜別再走的,只是這上任之事實在不趕巧了。他側頭向愣住的方勤道:“勤哥哥,你替我跟少爺說,我一到任便寫信回來,叫他不必為我挂心。少爺的恩情我一定記着此生都不會忘,日後旦有了機會報答少爺,一定萬死不能辭。”
然而方勤完全沒聽進去趙寶珠在說什麽,他盯着面前的聖旨,上上下下看了數遍。他自小在葉府,聖旨也接過不少,一看便知這是真聖旨,各樣印章全都不缺。
怎麽會這樣!
方勤猶如晴天霹靂,往年都沒有在這時派官職下來的——吏部這幫人在搞什麽鬼?!還偏偏是聖旨!方勤緊緊抿起唇,腦門上直冒虛汗,一上馬車便拉住趙寶珠,低聲道:
“寶珠,你聽我說,這萬萬去不得!”
趙寶珠聞言一愣,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見方勤急急道:“你回去便到屋裏別再次出來!吏部那裏我們去回,就說你染了急症,先辭了這官再說。”
趙寶珠見他一副慌張的樣子,眨了眨眼,卻忽得笑出了聲,道:“勤哥哥,你這是說什麽呢?聖旨哪裏是能辭的?”
方勤頓時噎住,一雙眼都急得發紅。正如趙寶珠所說,若是吏部的意思倒好打發,随便找個人說一聲就是了。但這偏偏是聖旨,且已是明文發下來,寫了名字蓋了手印的——
“你、你——” 方勤急得口不擇言,拿着聖旨質問道:“平日裏見你是個機靈的!怎麽今日這般癡傻?這手印也是能随便蓋的嗎?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寶珠見他焦急的模樣,神色略微怔愣,接着卻笑了:“這是怎麽了?我如此快便得了官職,不是好事嗎?”
他頓了頓,故意彎下腰去看方勤的表情,眨了眨眼道:“可是我要外放了,勤哥哥舍不得我?”
方勤急道:“你怎麽能到那麽遠的地方去?青州——哎呀、怎麽能将你放到那裏去呢?”
趙寶珠聞言笑得更加開懷:“這就更沒道理了,勤哥哥可是忘了我是從哪來的?益州更遠呢。”
方勤又是一噎,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自然知道趙寶珠是自益州來的,又踏實又能幹,但是、但是——這怎麽能一樣呢!
“況且,” 趙寶珠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道:“我已經在府上叨擾了這麽久,怎麽好再呆下去。如今也便宜——我如今考中進士,又被派了官,也不枉費少爺教我的一番苦心。少爺知道了,也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方勤聽了這番話,一口氣被堵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少爺能高興才怪了!他都不敢想到時候葉京華自宮中回來聽到這事兒會是什麽反應——方勤略微一想便頭皮發麻,但看着趙寶珠一雙誠摯的眼睛,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總不好跟趙寶珠說,少爺那樣愛你,若回來見不到你必定心碎,求求你留下吧?
方勤憋得一張臉青紫,腦子混亂,想來想去也沒想個好招。等到了葉府門口,他頂着一頭的熱汗,下去便捉住一小厮,急聲道:
“快快去本家!找老爺夫人!再問問少爺到底什麽時候出來?!”
再不出來可就這事兒可就真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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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武英殿中。
半刻前本次殿試一二三名新鮮出爐。此時本科狀元正兩位內監的俯視下低頭戴上赤紅描金邊兒的狀元帽,着狀元服。身邊立着一匹油光水滑的高頭駿馬,胸戴大紅花,一雙馬眼黑溜溜的,似是也很神氣一般。
原本這大紅色一套裝束是較俗氣的,但那穿戴的人一擡起頭來,略蹙着眉,卻端的是玉面濃眉,挺鼻星目,竟比那畫中的狀元郎還有俊俏十分。
常守洸見站在葉京華周圍的幾個小宮娥緋紅着臉,一眼一眼瞥向那邊兒的樣子,冷嗤了一聲,也轉過眼去看這位新科狀元。
只見葉京華側立于馬邊兒,擡手輕撫了一下馬背。動作一派公子風流,連帶着身上俗氣的衣裳都帶了些貴氣似的。
常守洸暗地裏撇嘴,同為男子,他不得不承認這位葉公子确實是俊。但裝得他心煩,跟個雕塑似的,沒有活人氣兒。也就能騙騙那些個沒見過世面,将他崇拜得跟什麽似的。
常守洸腹诽一番,自知是有不爽自己此次殿試落敗,又當了第二的緣故。
他本來更加不服氣,可元治帝看了葉京華的卷子,當即大笑,竟讓內監将卷子發下去讓所有進士傳閱一遍。常守洸自然也看了,這一看,便不得不服了。
讓衆人傳閱了還不算,元治帝直接下令讓書坊立即印一份出來,随着殿試張榜一起貼在夫子廟前供所有人随意閱讀。
這可是前無古來的一件事,今日之後京城中對葉京華的任何質疑便不攻自破,雖隔了九年之久,他的葉京華名號恐怕是要再次高懸于衆學子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