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下棋

第099章 下棋

趙寶珠聞言一愣, 認出是鄧雲的聲音,一骨碌就從轎子裏爬起來了:“太子殿下?”

他趕緊将微亂的鬓發理了理,又将衣袖理整齊, 趕緊跳下車,對鄧雲道:“太子叫我去幹什麽?”

鄧雲也是面露疑惑,搖了搖頭:“不知道。” 說罷, 他又壓低了聲音, 向趙寶珠道:“要不然還是等少爺回來了再說吧,我回去跟太子殿下說你還在睡覺。”

趙寶珠聞言瞪了他一眼:“那怎麽行?” 顯得他很憊懶似的。

鄧雲縮了縮脖子,看他一板一眼的樣子, 也不敢再出馊主意, 陪着他一路走到了前面的馬車前。

太子所在的馬車自然是最大的, 旁邊圍着一整圈人馬, 将轎子護得嚴嚴實實。趙寶珠靠近轎子便, 朝裏頭叫了聲:“太子殿下。”

裏頭傳出男子低沉的聲音:“是寶珠嗎?快進來。”

旁邊的下人幫他撩起簾子,太子的馬車自然是最高最大的那一架, 趙寶珠不得不踮高了腳, 才爬了上去。

進了轎子,趙寶珠也不敢擡頭,順勢就跪了下去:“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他低着頭,聽到耳邊傳來男子一聲嘆息:“行了, 快起來吧。”

趙寶珠低低道了聲’是’,一擡頭,便見太子有些無奈地看着他, 唇角帶着些笑意:“你如今倒重規矩得緊。”

趙寶珠一聽這話, 想起自己之前在’鐵牛哥’之前放肆的樣子,登時紅了臉, 他當時還是個小孩子呢,知道些什麽——

“臣、臣以往年少不知禮數——” 趙寶珠磕磕巴巴,低下頭道:“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見狀更加無奈,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不敢跟你這個小夫子多說。” 他繼而拿出一個軟墊放在自己對面,朝趙寶珠道:“坐吧,陪孤下兩盤棋。”

趙寶珠聞言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太子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個棋盤。他登時一愣,遂慌張道:“殿、殿下,我不會下棋啊。”

他知道這些個京城的皇親國戚,顯貴公子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往日裏葉京華有時也會和曹濂下棋,但趙寶珠是半點兒也不會。他念書已是花了十二分精力了,哪裏還有餘力去學這些?

太子聽他推辭,倒也沒生氣,而是溫和地笑了笑:“無礙,孤教你便是。”

好歹是太子,趙寶珠也不敢太推辭,想着是太子一個人坐車坐得太無聊,想他陪着解解悶,便硬着頭皮坐了下來:“那、那臣鬥膽,請殿下賜教。”

太子微笑,也沒說什麽,自棋簍中拿出一顆棋子:“你執黑子。”

趙寶珠有些緊張地接過棋子,心中忐忑,害怕自己學不會惹怒了太子。然而,真等講解起來,太子倒是十分耐心,聲音低沉而和緩,一點點詳細地教他規則。趙寶珠一開始還有些緊張,慢慢地便放松了下來,無他,實在是太子跟他說話的态度跟以往教他讀書時一般無二,還是那般溫和體貼。

來回行了半句棋,趙寶珠便學了個七七八八。待他頭一次圍住了太子的白子将棋子都吃下之後,趙寶珠驚喜地擡頭看向太子:

“殿下,我學會了!”

他高興起來,一時放松了不少,連’我‘都脫口說了出來,臉蛋紅撲撲的,貓兒眼睜得溜圓,樣子很是可愛。

太子勾了勾唇角,心想這還差不多,比方才吓得那個鹌鹑樣子好多了,遂認可地點了點頭:“寶珠聰慧,學什麽都快。”

趙寶珠聞言,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殿下總是這般誇臣,臣不敢當。”

以往他向’鐵牛哥’請教學問時,他也愛這般誇獎他,趙寶珠每回都大受鼓舞,往張家跑的愈發的勤了。

太子聞言,笑了笑,只道:“當得。”

說罷将棋盤上棋子全都掃到了棋簍子裏,擡眼朝趙寶珠道:“再來一局?”

趙寶珠搞懂了規則,倒是品出些趣味來,聞言興致勃勃地挽起袖子,對太子道:“殿下不必留手,臣陪殿下好好下一回。”

太子見他這幅樣子,挑了挑濃黑的眉鋒,壓下舌根的笑意。面兒上看着是長大了,裏頭卻還是小孩子,這才剛學會,就敢叫他’不必留手’了?

太子心下覺得好笑,面上卻八風不動,将黑子遞給趙寶珠:“好,那寶珠便好好陪孤下一局吧。”

這一回,趙寶珠便下的艱難多了。不像之前,太子時不時會故意喂他子,這回太子真沒留手,趙寶珠下棋如同其人,喜歡入陣沖殺,可棋下的還很青澀,太子随意布了個陷阱,就讓趙寶珠陷了進去。

太子眼見着趙寶珠的眉頭越蹙越緊,落子越來越慢,勾了勾唇。

很快,趙寶珠便一子也落不下去了。他眉頭鎖得死緊,雙手環在身前,繃着一張小臉,嘴也微微撅着,一副嚴肅的模樣。

太子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落子。但他倒也不着急,所幸略微歪了身子,一手抵着額角,饒有興味地看着趙寶珠煩惱的模樣。

“殿下稍等。” 趙寶珠手裏拿着一枚棋子,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我定能破此局!”

太子喉結微動,咽下喉中的一聲低笑,輕聲道:“好,不急。”

說罷還看了眼他手上拿的棋子,看着倒是怕他等會兒想着想着把棋子往嘴裏塞。

趙寶珠這邊兒還在冥思苦想呢,然而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自轎子外響起:“太子殿下,葉大人回來了!”

太子聞言,看向賬外,果然見一道人影在外面兒,趕忙道:“快請進來。”

趙寶珠一怔,接着意識到外面兒的人是誰,也回過頭。

他話音剛落,一股冷風便吹了進來,帳子掀起又放下。葉京華行動利落地走上馬車,目光先落在趙寶珠身上,再看到兩人間的棋盤,最後才落到太子身上。

他掀開披風,單膝下跪,朝太子道:“殿下,縣城的人馬已安排齊整,不必過多停留,今夜便能抵達益州州府。”

見他進來,太子微微直起身,笑着點了點頭:“好。” 遂道:“京華,這麽大清早的,真是辛苦你了。”

葉京華站起來,垂眸道:“殿下言重了。”

說罷,目光暗中掃向了趙寶珠。

趙寶珠此時連下到一半的棋也忘了,礙着太子在場,也不敢說話,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葉京華。

葉京華右手小指微微一蜷,不着痕跡地收回目光,看向棋盤:“殿下在和趙大人下棋?”

“是。” 太子點了點頭,微笑着看了眼趙寶珠:“寶珠不會下棋,孤閑來無事,便想着教一教他。”

語氣倒是很熟稔似的。

葉京華面上看不出什麽神情,眼睫微斂,道:“臣與殿下也許久未下過棋了。”

太子聞言,嘆道:“是啊。” 葉京華在宮中做伴讀之時,兩人常常切磋棋藝,可以說整個宮廷之內棋藝最高的便是他們兩個。只不過後來他出戰,後又失蹤了這麽些年,确實是許久未下棋了。

這麽想來,太子倒是來了些興趣:“也好,不如京華陪孤切磋一局?過了這麽些年,你的棋藝必定是更精進了。”

葉京華口道:“不敢。” 人卻在棋盤邊坐了下來。

見狀,太子便擡了擡手,向趙寶珠道:“寶珠,你便先回去吧。孤改日再繼續教你。”

趙寶珠聞言,有些舍不得地看了葉京華一眼,心想好不容易見着了今天的第一面,這人卻要下棋。但當着太子的面,他終究是收回了目光,低頭道了聲’臣告退’,便走出了馬車。

他一下馬車,便見鄧雲、陸覃兩個人杵在跟前,神情有些奇怪,似是有些緊張似的。

趙寶珠疑惑道:“怎麽了?”

陸覃見他神色無恙,頓時調整好了表情,向他道:“趙大人,我送你回馬車。” 鄧雲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沒說什麽。

趙寶珠眨了眨眼,雖覺得有些奇怪,但外邊兒的風冷得很,他便很快将這點疑惑抛在了腦後,跟着兩人回了自己的馬車。

待看着趙寶珠好好地回了轎子裏,陸覃、鄧雲二人才松了口氣。鄧雲心有餘悸地看了陸覃一眼,小聲道:“幸好沒出什麽事,剛才見少爺那副樣子,我都不敢說話。”

陸覃聞言,眉頭一蹙,回頭道:“不要多言。”

鄧雲被訓斥,只好閉上嘴,卻暗中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心想這人又人五人六地裝起來了,方才明明也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們都沒想到葉京華會忽然帶着人馬從縣上回來。原本的計劃是太子的車隊跟縣城上的人馬就在縣城會和,不知是葉京華想趕緊将太子護送回京,還是因着舍不得趙寶珠的緣故,急忙着就帶人回來了。

一回來,話還沒說兩句呢,一聽鄧雲說趙寶珠被叫到了太子的馬車裏,臉上一下子就變了。

那神情,鄧雲現在想起來都發憷。他許久未見過葉京華如此情緒外露的樣子了。

說是憤怒,也不太準确,更像是一種複雜的情緒——鄧雲想來想去,終于想明白,簡直像抓着夫人紅杏出牆的男人似的。

不過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鄧雲自己搖了搖頭否認了。那可是太子,約莫是少爺擔心寶珠一個人在太子面前不知如何應對、失了禮數,這才急急進去。

鄧雲這般想着,松了口氣,轉身去給趙寶珠拿溫水和安神香去了。少爺今早臨走之前就吩咐過了,說寶珠昨夜睡得晚,怕是沒休息好,要他點一些安神香好好補一補覺。太子也真是,偏要這個時候叫人過去,害得寶珠覺也沒睡,現在可得好好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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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太子馬車中卻是另一番氣象。與方才太子和趙寶珠對弈時的随意不同,轎中,葉京華與太子相對而坐,面上都十分嚴肅。

太子一改方才随意的姿态,雙手撐在膝頭,略微躬身,高大的身形帶着些許壓迫感。葉京華跪姿端正,背脊挺直,面色冷白如同玉像,臉上神情很淡。

棋盤上的光景也是大不相同。趙寶珠留下的殘局是黑子左右突刺,卻被白子牢牢截斷在其中,然而此刻,原本七零八落的黑子卻已擰成了一條巨龍,深深刺入白子腹地,已将趙寶珠先前的頹勢扭轉了大半。

太子反倒是有些頭疼的模樣,他盯着器具,左手輕輕摩擦了一下額角,擡眸看了眼葉京華。

葉京華垂着眼睫,看不出在想什麽。

縱然到了如此地步,他臉上也一絲得意之色都無。

太子笑了笑,執起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脆響。

許久後,棋盤上最終落局。

太子險勝一子。

葉京華眼睫微顫,道:“太子棋力不減。”

太子長舒一口氣,向後靠了靠,挑眉看向葉京華:“怎麽?你現在對孤也沒有實話了?”

這局是接着趙寶珠先前的殘局下的,方才趙寶珠輸的可不止這麽點,葉京華接手後力挽狂瀾,只輸了他一子,這局誰勝誰負非常明顯。

聞言,葉京華笑了笑,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他方才就是在恭維太子。

太子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到底是生疏了。” 他在趙家村幹農活幹了這麽些時日,棋藝自然是拉下了,但體格倒是練的更加結實了。太子默默回味,只覺得實在是造化弄人,不過也算是幸運,他到底是活了下來,能夠不負江山社稷。

見太子沉默,葉京華也不說話,靜靜地坐在一旁。

半響後,太子回過神,朝他道:“你先回去吧,一大早得跑那麽遠,你定是乏了,還勞煩你陪孤下棋。”

葉京華遂起身,道:“殿下言重了,确保殿下的安全乃臣之本分。路途尚遠,往後若殿下往後還想下棋,臣願奉陪。”

太子笑道:“好,你定要好好陪孤磨砺一番棋藝才是。” 又道:“行了,快回去歇着吧。”

他面帶笑意,說話間十分溫和,一舉一動确實不負太子仁厚之名。

葉京華俯首道:“容臣告退。” 遂轉過身,要往轎下走。

然而就在他撩起簾子,方要下轎之時,身後忽然傳來太子的聲音:“不過京華,你跟寶珠看起來交情似乎很好?”

葉京華身形一頓,緩緩轉過頭。

他身後,過來接應的陸覃眉梢微不可查地一動,差點将手上拉起的簾子滑落,他趕忙低下頭,掩住自己的神情。

馬車內,太子面上帶着淺笑,像是只是忽然想起來随口問一句的樣子。

葉京華的神情亦是十分自然:“是不錯。” 他看向太子,語氣低緩:“如今像趙大人這般性情赤誠,為政勤勉的官員已是十分難得了。”

太子聞言,眉尾一動,贊同地點了點頭:“這确實,寶珠是個實誠的孩子。”

現今朝廷官場上的那些彎彎繞繞,太子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細細想來,那些個京城裏所謂的書香世家,大家公子,大多都是攀附權貴,見風使舵,唯利是圖的貨色。光是靠葉京華昨日向他簡單的敘述,太子便知道他失蹤了四年,不知多少人都早已改換門庭,此番回京,定是有一番波瀾的。真想起來,那些人還不如他親手教出來的寶珠來的好,又勤勉又乖順,沒那麽多烏七八糟的心思。

這麽想來,倒是不怪葉京華與他交情好,想來兩人也是投緣。

太子想着,倒是笑了笑,擡頭朝葉京華道:“我往日糊塗着,只教他讀書,也沒想到要教他官場之事。寶珠性子直率,你們既然有這樣的緣分,往後還請你多多看顧于他。”

太子這番話說的很是關切,然而外頭的陸覃聽着,冷汗’唰’得一下就下來了。

葉京華這次沒有立即回話,面上冷白,看不出什麽情緒。

兩人間一時留了段略微尴尬的沉默。

太子微微蹙眉,還以為是他嫌麻煩。也是,葉京華他是知道的,最是個冷清冷意之人。要他照顧旁人,也許是有些勉強他了。

他方要開口,葉京華卻忽然道:“臣遵旨。”

見他答應下來,太子愣了愣,而後松了口氣。也不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還是旁的什麽,但能有葉京華的這句話,他倒是能放心些。寶珠年紀小,不知世間險惡,此番和他一通回京必定要将他推到風口浪尖的,到時候若沒人幫他,寶珠恐怕會被旁人算計了去。

太子點了點頭,微笑道:“如此甚好。”

葉京華也點了點頭:“臣告辭。”

陸覃忙幫他掀起簾子,看着葉京華走出來,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也趕忙跟上去。

轎子外的簾子垂下,将太子的身影隔絕在內。

葉京華轉身走入風雪之中,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陸覃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後,靜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說。

方才太子殿下說那句話,他心中就大叫不好。陸覃自認和鄧雲那等棒槌不同,對自家少爺,他雖不能說是全然了解,但也算是熟悉他的習慣。葉京華自小便聰慧過人,看起來風輕雲淡,實則掌控欲極強,葉府上下無人能忤他的意,也無人敢染指他的東西。

旁人覺得他大方,不過是由于葉京華對于大多數的事物都可有可無,他人看得極重的東西,他也許想都不想就能給出去的。

但真正上了心的,怕是旁人碰了一根毫毛他都要記在心裏。

方才太子對趙大人态度親昵,必是惹得少爺不快了。陸覃心将頭埋的更低了些。

他跟着葉京華走到馬車前,剛要服侍他上車,卻忽然見他頓住腳步,側過頭,道:

“這段時間,你跟着我。” 他語氣有些冷:“讓鄧雲別往太子面前湊。”

陸覃心頭一跳,趕忙點了點頭,眼見着葉京華撩起簾子,上了馬車,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大概能知道葉京華為什麽要讓鄧雲離遠一些。說起來,對于趙寶珠和葉京華的事情,鄧雲比他們都清楚。而他又是個沒心計的,今兒在太子面前他都差點露出馬腳,要是鄧雲被太子看出什麽,肯定是守不住的。

以防壞事,還是将他打發遠些的好。

陸覃在馬車外站了半刻,擡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心想太子殿下其人果然十分厲害,真是慧眼如炬,不出一日便看出他們少爺和趙大人關系不一般。此番試探,也只有少爺能糊弄得過去了,看來往後在這位殿下面前還需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才是。

同時,馬車內。

趙寶珠睡得正香。

他昨晚沒休息好,學下棋又廢了一番心神,一回馬車便睡意上湧,此時正像只小豬似的睡得分外香甜。

忽然,一股冷氣吹進來,趙寶珠打了個機靈,模模糊糊地醒了,轉頭便聞到了股熟悉的冷香。

“……是少爺嗎?” 他困得迷迷糊糊,隐約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定在他面前,卻沉默着沒有說話。

趙寶珠沒察覺到有些凝滞的氣氛,閉着眼直起身,一下子就撲到了葉京華懷裏:

“……少爺。” 趙寶珠的臉埋進男子懷中,嗅着他披風上冰霜的涼意,手在他的袍子上摸了摸,道:“怎麽這麽涼?外頭下雪呢……”

葉京華垂下眸,心一下子就軟了。

他原本心中是有氣的。但他一進來,趙寶珠眼睛都還未睜開呢就上來抱他,還關心他冷沒冷着,可愛的模樣讓他心中十分妥帖。

葉京華閉了閉眼,罷了。他與’太子’相識得早,有一兩分親近也正常。

“離遠些,小心着涼。”

葉京華将他推開些,将身上沾着雪水的袍子除下,換了身衣服,又去拿湯婆子暖手。趙寶珠坐在一旁,還半困着,眼見着葉京華好不容易回來,卻不跟他說話,也不許他親近,有些委屈地癟了嘴。

葉京華方将手捂熱些,身上的寒氣褪去了些許,便聽到趙寶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現在可以抱了嗎?”

葉京華動作一頓,回過頭,就見趙寶珠老不高興地坐在一邊。見他回頭,趙寶珠似是認為他同意了,便乖乖地蹭了過來,依偎進葉京華懷裏。

葉京華心頭一顫,手下意識地就摟了上去。趙寶珠在男子溫熱堅實的胸膛上找了個合适的位置蜷成一團,像是終于安心了似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葉京華摟着他,聽着懷裏人輕緩的呼吸,心中的萬般思緒驟然消散。

罷了,罷了。

他摟着人躺到了軟榻上,撫了撫趙寶珠的烏發,也閉上了眼睛。縱有千般手段,萬般籌謀,他現在只想陪着趙寶珠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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