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14、014

第二天清早,柳韶光前去給柳老夫人請安時,對上的就是柳玉蓮幸災樂禍的眼神。

姐妹二人昨天已經撕破臉,柳玉蓮索性也就不裝什麽姐妹情深的樣子了。見柳韶光進門,柳玉蓮便是一樂,等到柳韶光向柳老夫人問完安後,柳玉蓮這才以袖掩唇,語氣十分惋惜,眼神之中卻流露出幾分看好戲的笑意,“只可惜世子昨晚連夜趕去北疆,不然的話,以世子昨天對姐姐的看重,說不定姐姐能有天大的福氣呢。”

趙姨娘狠狠瞪了柳玉蓮一眼,暗恨她不争氣。倒是柳老夫人仔細打量了柳韶光片刻,臉上皺紋舒展開來,對着柳韶光招招手,示意柳韶光坐到她身邊來。

柳韶光心道這也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柳老夫人為了幫扶娘家侄女,總覺得江氏苛待了趙姨娘母女,處處給她們做臉。往常她身邊的這個親近的位置,可都是留給柳玉蓮的。當然,柳璋要是回來了,那這個位置必然就是柳璋的。反正柳韶光是真沒坐過幾次。

到底是自己的祖母,柳韶光即便心中腹诽,也不便推辭。更何況,看着柳玉蓮那不自在的又妒又恨的神色也挺有趣的。柳韶光對着柳玉蓮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柳玉蓮面前,也不開口,就這麽笑着看向她。

柳玉蓮一張白瓷般的臉紅了青,青了紫,半晌才調整好心情,咬牙站起來給柳韶光讓了位置,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姐姐可坐安穩些。”

柳老夫人已經親親熱熱地拉了柳韶光的手,松弛疲軟青筋凸出的手在柳韶光的掌心中留下略微粗粝的摩擦感。柳韶光神色微頓,不大自然地對着柳老夫人笑了笑。

柳老夫人則一臉自得,一邊看着柳韶光一邊連連點頭,笑眯了眼,樂呵呵道:“韶兒确實生得如花似玉,格外出挑。”

趙姨娘不服氣,掩嘴笑道:“姑母當年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要我說,咱們家的孩子,模樣都生得極好。大少爺和二少爺那俊俏的模樣,多少姑娘一見着他們就紅了臉呢。”

柳老夫人更加歡喜,連連點頭,順帶誇了柳玉蓮一句,“沒錯,玉蓮也是人如其名,清新淡雅,是個出衆的姑娘。”

柳玉蓮雖然被誇,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柳韶光聽多了沈月華對她容貌的誇張稱贊,對于柳老夫人這一番誇獎完全沒放在心上。心下甚至覺得有些可笑,老夫人變臉也太快了些。

上輩子也有過這麽一出,柳韶光倒也見怪不怪,只是大方一笑,完全沒有絲毫謙虛的意思,坦然受了這份誇獎,“多謝祖母。”

若是旁人說這話,難免會叫人覺得對自己的容貌太過自傲。但柳韶光說這話,便是最嫉恨她的趙姨娘和柳玉蓮母女,也要說一句柳韶光确實當得起“人間絕色”這四個字。

不過柳老夫人本意也不是為了誇柳韶光的容貌,提過這麽一嘴後,便将話題轉移到了徐子淵身上,略帶渾濁的眼睛緊緊盯着柳韶光,含笑問她,“世子上次特地尋你說話,想來是你上回赴宴時同他見過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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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夫人越看柳韶光這張臉越覺得滿意,心中暗道,生了這樣一副世所難尋的容貌,怪不得那位冷冰冰的世子也動了凡心。

江氏和柳老夫人不大對付,進門後一直沒說過話,聽到這終于忍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是偶然得見,周圍還有知府和通判的千金在,便是說了幾句話又何妨?”

柳老夫人頓時沉下臉來,覺得這兒媳婦果然是一心想着給自己添堵的。她那點小心思能瞞得過誰?眼界只有三寸遠,以為娘家出了個秀才侄子便是頂頂了不得的人物了,也不想想以韶兒這般品貌,配個秀才多虧?若是韶兒真能攀上永寧侯府,那柳家才是真正的發達了。便是走科舉的柳璋,有了這門靠山在,腰杆子也硬多了!

江氏和柳老夫人鬥了那麽多年,哪能不清楚她到底在琢磨些什麽?氣得喝了口茶壓了壓心頭的怒火,不冷不熱道:“蓮兒這丫頭也不小了,趙氏也叫了您那麽多年的姑母,只是身份不夠,不能替蓮兒做主。娘若是得閑,該為蓮兒多考慮考慮才是。不然的話,蓮兒得多傷心呢。瞧瞧,小臉都白了。”

柳韶光含笑看向江氏,得到江氏一個安撫的眼神,更是心下一暖,不管何時,娘總是護着她的。

柳玉蓮冷不防被江氏拉出來擋槍,登時一愣,見柳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不複往日的喜愛,心中又是一慌,連忙起身道:“娘誤會了,我昨夜受了些寒,今日起來便覺着身子微恙,又不敢驚動娘,只想着不礙事,便來給祖母請安了。”

要是平時,柳韶光也就任由柳玉蓮這般不動聲色的表功了,然而她昨天才和柳玉蓮撕破臉,剛才柳老夫人又拿奇貨可居的眼神看着她,柳韶光心裏也憋着一股火,當即涼涼提醒柳玉蓮,“果然是年紀小還不大懂事,有孝心自然是好事,但祖母年事已高,身子骨也比不得以往康健,你瞞着不說,貿然過來,若是過了病氣給祖母可如何是好?”

柳玉蓮頭一回知道柳韶光竟能這般咄咄逼人,暗暗咬牙,卻不敢回嘴,只能可憐巴巴地看着柳老夫人,淚盈于睫,柔柔解釋:“都怪我思慮不周,只想着給祖母請安盡孝,忘了別的,還請祖母恕罪。”

柳老夫人如何不知道柳玉蓮稱病不過是托詞,但既然被柳韶光拿了話柄,柳老夫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笑道:“不礙事。”

又将目光放回柳韶光身上,試探問道:“和世子同來江南的宋公子這回沒有和他一同去北疆,你可知道?”

柳韶光倒是還沒聽到消息,不過上輩子宋珏也同樣留在了江南玩了一陣兒,自然也不意外,淡淡解釋道:“宋公子今年是要下場準備秋闱的,北疆戰事不定,他若是去了北疆,萬一沒趕上秋闱,豈不是又要再等三年?”

柳老夫人不大清楚什麽秋闱春闱,只知道現在宋珏還在江南,眼珠一轉又有了主意,“璋兒也快下場考試了,那位宋公子既然馬上要考舉人了,不如讓璋兒多去請他指點指點?”

江氏聽着這話不大對,趕緊打岔,“永懷也要考舉人了,璋兒和永懷到底是表兄弟,有什麽不懂的,更好問一點,”

柳老夫人嘴角一耷,不悅道:“你懂什麽?那可是首輔的孫子!”

江氏也來了氣,“那也不能讓韶兒出面邀人。”

柳韶光無奈,心中也對柳老夫人的行事不滿,只淡淡道:“既然祖母知道宋公子身份尊貴,又怎麽會認為我們能輕易請他指點璋兒?”

柳老夫人語塞,到底還要點老臉,不好明說她的打算。

目的沒有達成,柳老夫人心下難免不悅,揮揮手開始趕人,不樂意再看到讓她糟心的母女倆,又轉而和柳玉蓮親親熱熱說起話來。

柳韶光可算是過了幾天輕松自在的日子,正好給柳煥和柳璋繡了兩塊手帕,柳璋歡歡喜喜地收了,轉頭就差點搬空一個胭脂水粉店,各種不同顏色的胭脂水粉都給柳韶光來了一盒。

柳韶光最喜歡和柳璋一道逛街。這小子天生眼光毒辣,瞧上一眼就知道什麽人适合什麽樣的衣裳首飾和胭脂水粉,便是柳韶光的妝容,他都能提出一二建議。

用柳煥的話來說,柳璋也是天生的生意人。有這份毒辣的眼光,做什麽買賣都不會折了本錢。

柳璋難得回家,就被柳韶光抓着上街幫忙挑衣裳首飾去了。結果二人稍作歇息,準備去錦江樓用些茶點,就正巧碰上了熟人。

沈月華和宋珏笑吟吟地靠在二樓雅間,惬意地向柳韶光招手。

柳韶光當即挑眉,眼中露出幾分笑意,戳了戳柳璋,笑着調侃他道:“喏,結交首輔之孫的好機會來了。”

換來柳璋一個白眼,“我是那種善于鑽營的人嗎?”

說罷,柳璋便樂呵呵地同柳韶光上了樓,還有心思問柳韶光,“宋公子性子如何,可有哪些忌諱?”

柳韶光好以整暇地看柳璋自打臉,“剛剛是誰說不屑結交宋公子的?”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敗。有了世子那封舉薦信,我過些時日就能動身進京去國子監念書。現成的地頭蛇在這,我能不好好打聽打聽情況?”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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