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5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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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淵的表情太認真, 永寧侯也知道自己這倒黴兒子的性情,他說要把酒窖裏的酒都給砸了,那就絕不會留下一壇。為了自己的酒, 永寧侯頭一回在徐子淵面前退讓了一步,哼哼唧唧地擺手讓他們滾蛋:“要搬就趕緊搬,你們也趕快給老子滾蛋,看到你就頭疼!”

這麽大老遠的跑過來, 柳韶光和徐子淵又哪會聽了永寧侯這話就乖乖滾蛋的。見永寧侯實在氣得狠了,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柳韶光生怕自己和徐子淵将他刺激得狠了,到時候讓徐子淵攤上個氣死親爹的罪名,那可就完犢子了。

這麽想着, 柳韶光便先一步制止了還要和永寧侯頂上一句的徐子淵,笑着對永寧侯道:“爹既然累了, 便先歇着。我們明兒早上再來給您請安。”

“請什麽安?現在就給老子回去。老子都跑來別院了,還躲不了個清淨!”

柳韶光一針見血,“您是想來別院随心所欲地喝酒吧?”

永寧侯:???

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柳韶光也不等永寧侯反駁, 笑眯眯将事情定下, “我們先去院子裏休整一番,爹傷勢未愈, 我們理應精心照看。”

永寧侯心說你們乖乖待在府裏別來老子面前紮眼就算對得起老子了,但看着一旁沉默寡言的徐子淵, 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流逝得越來越快,永寧侯心下又是一嘆, 撇過頭去冷哼一聲, 到底沒再開口趕他們走。

柳韶光笑着偏頭看了徐子淵一眼, 拽着徐子淵的衣袖高高興興地向永寧侯告退。

永寧侯面上嫌棄,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止不住咳嗽了幾聲。等到柳韶光和徐子淵快要出門時,永寧侯才轉過臉來,看着他們二人相攜離開的背影,眼神落在柳韶光拽着徐子淵衣袖的那只手上,眼中慢慢浮現出欣慰之色。

柳韶光很少來這個別院,上輩子她大多住在侯府,尤其是府裏還有吳氏姑侄在,柳韶光剛嫁進來時,盡想着同那對姑侄鬥法,捍衛徐子淵的清白,極少來別院散心。

眼下有了機會,又有徐子淵作陪,柳韶光更是心情大好,拽着徐子淵就到處逛。

說是別院,其實更像是個小型莊園,裏面還住着不少佃戶,阡陌縱橫,雖然已經過了農忙之時,地裏也還有不少佃戶忙活着,拿着鋤頭将菜地墾出一壟一壟的隊列,而後在每一壟上挖出一個個小坑,将時令菜果的種子種了下去。

這場景對柳韶光來說可以算是稀奇,拉着徐子淵便湊近了些,想看得更加仔細,唬得那幾位佃戶差點都忘了該怎麽揮鋤頭,惶恐地看着他們,磕磕巴巴道:“侯爺,夫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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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韶光問他,“你現在種的是什麽?”

那佃戶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掌心的種子遞給柳韶光看,拘謹道:“回夫人話,這是蘿蔔。”

“這個呀!”柳韶光恍然大悟,這她可就不陌生了,誰還沒吃過蘿蔔呢?不過柳韶光也就在餐桌上見過蘿蔔,同地裏的肯定不一樣,這種子,就更加忍不住了,還挺好奇,“這種子真的能種出蘿蔔?”

“回夫人,可以的,到了霜降,打了霜,更甜!”

柳韶光好奇地拿了幾顆種子過來瞅了瞅,覺得十分稀奇,這麽小小一顆,竟然能長成那麽大的蘿蔔,真是令人驚訝。

看了許久,柳韶光忽而眼珠一轉,眼中露出一絲狡黠,忽的擡頭看着徐子淵。

徐子淵一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又有新的鬼點子,眼中便流淌出幾分無奈和縱容。

果不其然,徐子淵這個念頭還沒消去,就見柳韶光拿過佃戶手裏的鋤頭放進他手裏,滿面笑容對他說道:“你也來試試。”

徐子淵無奈,見柳韶光興沖沖的模樣,到底不忍心掃了她的興,雙手一前一後握緊鋤頭,熟練地墾出一個個圓坑,彎腰将種子放進坑裏,又輕輕覆上一層土。

他本就生得十分俊美,寬肩窄腰腿長,身板挺直,不論做什麽事都十分認真。便是站在菜地中揮着鋤頭,一舉一動幹脆利落,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柳韶光不自覺就看呆了去,回過神來更是驚奇萬分地盯着徐子淵,疑惑道:“你怎麽這麽熟練?”

徐子淵垂眼,聲音清越,“軍隊也有屯田。”

柳韶光正想說你堂堂永寧侯世子怎麽還會去屯田種地,後來便反應過來,以永寧侯對徐子淵的冷淡,定然不會對他有任何優待,普通士兵該幹的,徐子淵肯定也要幹,還要比他們幹得更好。

再一想方才永寧侯張嘴閉嘴都是讓徐子淵滾蛋別在他面前礙眼,柳韶光久違地對徐子淵生出一絲同情。

堂堂侯府世子,混成這樣,确實可憐。

身後的瑞安看着徐子淵垂眼不語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十分一言難盡。當初侯爺是讓世子像個普通士兵一般幹活,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北疆軍上下才以最快的速度認下了世子這個少将軍,不然的話,以世子當時的年紀,又有侯爺這個親爹在,想讓那幫子人歸心,哪能這麽容易呢?

任瑞安再聰明,也沒能想到這是徐子淵有意在裝可憐博得柳韶光同情。在瑞安心裏,他家世子就跟那雪山上的花似的,高不可攀,哪會做出如此不符合身份性情之事?

柳韶光剛剛為了維護徐子淵還同永寧侯争辯了幾句,還陷在那個情緒裏沒出來,自然也沒覺得徐子淵在故意裝可憐,反倒對徐子淵生出無限憐意。

爹不疼娘不愛的,這人投胎就沒好好選爹娘。

徐子淵見柳韶光的神情有明顯的動搖,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有了熟悉的溫軟之色,更是心花怒放,強忍着想要上翹的嘴角,垂眼低低道:“無妨,都過去了。”

一旁的瑞安頓時滿面不解:這是在幹嘛呢?

柳韶光當即一嘆,上前握住了徐子淵的手,撒嬌般地晃了晃,軟下聲音安慰他,“會這麽多東西的人可不多,多厲害!”

又轉過頭去吩咐佃戶,“這一壟可是侯爺親自種的,你們可要好生看好了,日後種出來的蘿蔔,全都給我送去。”

徐子淵心中更加歡喜,美得整個人都輕飄飄了幾分,阿韶又上輩子那樣用那種溫軟的嗓音哄他了!

至于柳韶光到底說了些什麽,沉浸在喜悅中的徐子淵一時間竟無法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點頭,給了柳韶光一個淺笑,“都聽你的。”

回過神來後才覺得有些不妥,悄悄湊近柳韶光,貼着她的耳朵問她,“這一壟能種出來的蘿蔔可不少,你一個人能吃完嗎?”

看不起誰呢?柳韶光瞪了徐子淵一眼,沒好氣道:“要你操心?吃不完我叫人曬成蘿蔔幹做成蘿蔔糕不行嗎?”

那當然行。徐子淵果斷點頭,家庭弟位一目了然,心裏卻美得冒泡,渾身的氣質都沒那麽冷冽了,眉目柔和下來,看向柳韶光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愛意和寵溺。

柳韶光忽覺尴尬,給了他一個白眼,撇過頭去冷哼一聲,抱臂走遠了。

徐子淵低頭輕笑,擡腳跟上,順手摘了路邊的不知名的花,手指靈活地纏繞一番,便纏出一個花環,三步并作兩步追上柳韶光,随手就将這個花環戴在柳韶光頭上。

也就是柳韶光今天的發髻并不繁瑣,又有一張閉月羞花的臉,被這花環一套,沒有被滿頭的鮮花給壓下去不說,反倒在這個花環的點綴下,靈動萬分,仿若是百花仙子落下了凡塵,笑眯眯地體驗着這人間煙火。

就算伺候了徐子淵十年的瑞安都必須承認,在柳韶光面前的這個體貼縱容的徐子淵,他也沒見過。

真真是,天作之合。

徐子淵心中已然不知歡喜得如何是好了,今天柳韶光不但出言維護了他,還像上輩子那樣溫言軟語哄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柳韶光對他這般溫柔關懷的模樣,以為上輩子的溫言軟語已經成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境。沒想到在今天,竟然全都實現了。

徐子淵宛若一個在荒漠中徒步趕路的旅人,放眼望去黃沙漫天,嘴唇幹裂,卻找不到一滴水,奄奄一息中,驀地看到了綠洲。

希望就在前方。

徐子淵雖然還沒想明白柳韶光的态度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轉變,不過這已經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還會多想,心情極好地跟在柳韶光身後,她要做什麽都由着她,還時不時搭把手,好叫柳韶光玩得更盡興。

柳韶光贊許地看了徐子淵一眼,心說這人這輩子真的比上輩子有眼力見多了,舒坦!

整整一下午,柳韶光都沒歇着,拽着徐子淵的衣袖逛了大半個莊園,回屋時已然疲憊不堪,坐在床上開始打盹。

徐子淵也不顧這是在別院,在瑞安天崩地裂的眼神中親自端了水過來,準備再次給柳韶光洗腳,卻被柳韶光揪住了衣襟,傲嬌地一揚眉,擡着下巴道:“還不老實交代,上輩子為什麽要殺表哥?”

要不是猜到上輩子江永懷的死另有隐情,柳韶光才不會再給徐子淵一絲一毫的眼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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