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72、072
72、072
京城的冬日素來都是大雪漫天, 便是快入春了,天兒還是冷得讓人打哆嗦。
好在孔雀裘十分保暖,柳韶光懷孕後也不大畏寒, 并不覺得冷,反而覺得十分暖和。奈何有一種冷叫做徐子淵覺得她冷,臨出門時,不論柳韶光如何拒絕, 手裏還是被徐子淵硬塞了一個手爐,柳韶光不由失笑,“哪兒犯得着這般小心翼翼,我身上暖着呢!”
徐子淵認真地緊了緊柳韶光身上的孔雀裘,将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這才嚴肅說道:“不能大意。”
柳韶光無奈搖頭,嘴角的笑意卻怎麽都掩不住。
為了不讓柳韶光凍着, 徐子淵特地讓瑞安将馬車停在觀瀾苑外頭,柳韶光一出院子就能上馬車,省得還要走一段路。
上馬車時, 徐子淵猶豫了一瞬, 而後輕手輕腳地将柳韶光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上了馬車。
柳韶光猝不及防被徐子淵抱起, 下意識地雙手圈住他的脖頸,語氣愈發無奈, “我又不是旁人堆的雪娃娃,一碰就散, 你怎麽這麽不放心?”
徐子淵将柳韶光抱進馬車後, 小心将她放下, 這才認真盯着柳韶光的雙眼, 滿臉鄭重道:“怎麽能放心?你們比我的命更要緊!”
柳韶光笑眯眯地盯着徐子淵的眼睛,故意逗他,“那你幹脆弄個琉璃罩子将我罩起來,誰也不能碰,豈不是更好?”
誰知徐子淵還真的認真思索了片刻,這才嚴肅搖頭,“不行,這樣其他人也沒辦法伺候你。要是能将你變小,我就把你放進衣襟,走到哪兒就把你帶到哪兒,時刻守着你才安心。”
二人說說笑笑,馬車簾子放下來,隔絕了外面的視線。侯府的下人們雖說已經見過種種徐子淵寵妻無度的場景,再親眼看到徐子淵抱着柳韶光上馬車這一幕後,還是讓他們心中震撼不已,整個京城,不對,應該是整個大錦,都沒一個人能像他們侯爺這樣寵妻寵到這個份兒上了。
秋月遠遠看着,眼中的豔羨一閃而過。秋紋站在秋月身邊,見馬車已經慢悠悠晃動起來,便跺了跺腳,招呼秋月道:“趕緊進屋吧,這天兒冷的,人都要凍成冰柱子了!”
秋月也将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口氣,搓了搓手才道:“你先進去吧,我還得去廚房看看。”
“那行,我就先進去了。你路上當心,別摔着了。”
秋月笑着點頭應下,一路急行去了廚房。路上正好碰上吳怡,秋月行禮的功夫,吳怡見她頭上那支金絲摞牡丹鑲寶石簪子,當即一笑,“表嫂果然待身邊人十分大方,瞧你頭上這支金簪,又是表嫂送的吧?她最愛牡丹樣式的首飾,也只有她那般的美貌,才能将牡丹的豔色給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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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怡說着又是一笑,仔細打量了一番秋月後,驚訝開口,“細細看來,你同表嫂倒也有一兩分相似。這發簪戴在你頭上,也不算辱沒了它。”
秋月心中重重一跳,趕緊福身道:“表小姐過獎了,夫人那是天仙下凡,我這等蠢笨婢子,怎會同夫人相似?”
“不是說相貌,而是眉眼這分氣度。”吳怡笑得十分溫婉,“想來是你在表嫂身邊伺候久了,也得了她一分神采。”
秋月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吳怡也停了話頭,示意扶着她的雅霜回屋。雅霜得了她的眼神暗示,一邊扶着吳怡往她們院子走,,一邊用正好能讓秋月聽見的聲音說道:“老夫人正在挑模樣出挑的丫鬟,也不知挑得如何了……”
秋月心中又是一跳,低頭匆匆進了廚房,不敢再多想。
馬車一路走得十分平穩,車上也燒了小火爐,暖和得很。柳韶光有些閑不住,悄悄掀了簾子,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柳韶光忍不住看癡了,小聲感慨道:“你看這大雪茫茫,銀裝素裹,可真美。”
徐子淵卻突然開口,“沒什麽好看的。”
柳韶光詫異揚眉,“你不喜歡冬天?我還以為你對春夏秋冬都沒什麽偏愛和不喜呢。”
徐子淵深深看了柳韶光一眼,而後垂眼,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沉默了片刻才道:“原本如此,後來……便不大喜歡冬日了,尤其不喜下雪天。”
柳韶光一怔,而後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她走的那天,正好是個大雪天。
徐子淵也不願柳韶光再回想起上輩子的事情,那些回憶,對她而言并不是什麽美妙的東西,尤其是她現在還懷着身孕,更不宜多思多慮。
見柳韶光看了過來,自覺失言的徐子淵當即努力地給了她一個微笑,珍而重之地将她攬入懷中,“你還在,那就勝過一切。”
柳韶光微微嘆氣,拍了拍徐子淵的手背,認真道:“徐子淵我跟你說,你碰上我,絕對是你們徐家祖墳冒青煙了。上輩子的事還沒完,我先給你記着。你要是這輩子還繼續幹蠢事,我就帶着長洲回江南去!你就一個人好好當你的永寧侯吧,反正我有長洲就夠了!”
徐子淵抿唇,這段時日的幸福生活讓他有些飄了,竟然有膽子向柳韶光抱怨,“你就只想着長洲……”
柳韶光都震驚了,“不然呢?你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麽誤解?長洲和你我有什麽好猶豫的?”
接連三個反問直接把徐子淵問得啞口無言,就差找個地方自己蹲着去種蘑菇。
不過徐子淵心裏再苦也沒辦法,上輩子他确實沒幹人事,自以為對柳韶光好,卻将她傷得體無完膚。仔細想想,柳韶光這話确實有道理,上輩子,給柳韶光帶來的快樂慰藉的,從來都是長洲而不是他。
徐子淵很難弄明白自己現在的心情,既有對長洲的愛護喜悅,又有許多酸澀,一半甜蜜一半酸,二者互相交融,委實滋味難辨,不知是甜還是酸。
最後,徐子淵也只是委屈地低下頭,伸手摸了摸柳韶光的腹部,小聲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那模樣,柳韶光腦海裏莫名浮現出一只叼着骨頭去找主任獻寶的大狗,卻反被主人訓了一頓,垂頭喪氣地趴在地上,濕漉漉的眼神,看起來好不可憐。
許是懷孕的緣故,柳韶光格外心軟,又輕輕拍了拍徐子淵,揚眉道:“事在人為嘛,說不準哪天我突然就改變主意了呢?”
徐子淵的眼神刷的一下就亮了。
柳韶光卻不再搭理他,饒有興致地欣賞着外邊的雪景。
到了宮中,果然如同徐子淵預料的那般,穿着孔雀裘的柳韶光一出現,瞬間就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內侍們忙得腳不沾地,半點都不敢松懈,見了柳韶光,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等到柳韶光到了女眷宴席這邊時,整個大殿都靜了一瞬,而後便聽到了不少人吸氣的聲音。
就連太後都微微愣神,忍不住招手将柳韶光傳到跟前,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才笑道:“果然,這孔雀裘穿在你身上,才沒辜負這般耀眼奪目的翎羽。”
後妃們也暗自慶幸,好在自己沒要到另一件孔雀裘,不然今天穿出來顯擺,那可就丢大臉了!
更多後妃慶幸的是,好在柳韶光沒進宮!
再一回想京城中傳出的徐子淵寵妻的流言,衆人心中更是紛紛表示理解:柳氏既然有這般美貌,寵着點又怎麽了?生了這樣一張臉,就該是讓人寵着的!
太後對柳韶光的偏愛毫不掩飾,特地讓人在自己右側添了張桌子,就讓柳韶光坐在她下首陪她說話。
其他命婦又不傻,一看這架勢,哪還能不明白這是太後故意在給柳韶光做臉?
甭管真傻還是假傻,在宮宴上都沒人敢犯傻,自然也不會有人拿柳韶光的出身說事,反倒說了不少吉祥話。
柳韶光看着這些人好賴話反複說,心中只覺得可笑。上輩子這些人一開始見她也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後來她诰命加身,又執掌侯府中饋,這些人又換了副嘴臉。眼下有太後替她撐腰,她就有幸跳過了受這幫人白眼的那步了。
仔細想想,這些人,也不過如此。
太後的另一邊就是皇後。
皇後和景元帝乃是少年夫妻,膝下無子,感情倒是不錯,同太後的關系也較為融洽。見太後這般擡舉柳韶光,皇後也笑着來打趣,“母後這是見了永寧侯夫人這等美人,眼裏都見不到兒媳等人了?”
周太後含笑看了她一眼,“我眼裏見沒見到你不要緊,要緊的是皇兒現在正看着你呢!”
皇後面色微紅地撇過頭去,正好對上景元帝含笑的眼神。柳韶光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移開後,飛快掃了下方一眼,同樣十分驚訝地對上了蕭淑慧帶笑的雙眼。
柳韶光下意識地朝着景元帝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景元帝接下來的目光偶爾朝着蕭淑慧的方向瞟過去,柳韶光心中忍不住感嘆一句:果然是緣分天定,上輩子寵冠後宮的蕭貴妃,這輩子初見景元帝,即便宮宴上有那麽多人,還是能引讓景元帝一眼看到她。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