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許黟沒有急着給何娘子開藥方, 放在現代裏,頸椎病不算大毛病,很多工作的年輕人多多少少都有。
特別是經常久坐的工作, 工作幾年後,都會有脖子、肩膀、後背不舒服的,有的是麻痹感,有的是酸疼, 還有手臂處、大腿外側, 都會或多或少的不适症狀。
嚴重的會出現頭暈,惡心嘔吐, 耳痛耳鳴, 還有胸口疼。
“秋哥兒, 何娘子的病症不嚴重,調理幾包藥湯,應該就沒有大礙了。”許黟出聲提醒。
何娘子攔着他說:“我真不用吃藥, 不是大毛病就別花錢了, 黟哥兒剛才不是說多走動就能好嗎,那我以後不連着坐了,做一會繡活便起來走走。”
如今秋哥兒都十六歲了,再不把親事定下來,那可就太晚了。
他們一家,每年收入在開銷之餘, 能攢下兩三貫錢就不容易了。聽聞蓬溪縣那邊結親的禮錢是越來越高,連鹽亭縣也受到影響, 想娶好人家的小娘子, 沒有幾十貫錢談不下來。
為了面上好看,不少人家砸鍋賣鐵, 就想拿出一份體面的過門禮,
何娘子說什麽都不願意,何林秋作為兒子,勸了幾次都沒有用。
最後,還是何林秋想着,也許他娘願意聽許黟的話。
他拉着許黟往屋外。
“黟哥兒,你能不能勸勸我娘,她不喝藥的話,會不會就……”何林秋發紅的眼眶還沒消,一雙眼睛巴巴地看着許黟。
許黟沉思,道:“家裏有幾味藥能用上,我再給你寫幾味藥,你去藥館裏買了拿給我,如此能省下一部分藥錢。”
這樣的話,何娘子應該是願意喝藥湯的。
何林秋眼前一亮,覺得這個辦法真好,只要不花那麽多錢,他娘肯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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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即拉着許黟重新回屋。
何娘子剛被診了脈,這會不敢繼續做繡活,拿着抹布擦拭桌子屋門。
看到他們回來,問道:“說什麽咬耳朵的話,還要跑去外面說。”
“娘,我也是為你好。”何林秋拿過她手裏的抹布,讓她坐下來。
而後,一股腦的就把剛才與許黟商量的話說給她聽,但卻見何娘子的臉色不對起來,看着何林秋多出一絲責備。
“你呀,我還以為你去給黟哥兒拿診金了,竟是去占便宜。”
何林秋一怔,反應過來:“我沒有,我沒想到這兒。”
他光顧着讓何娘子同意了。
許黟适當地出聲解圍:“不是秋哥兒的主意,這是我提出來的。上山挖藥材後,我都會留一部分備用,如今只是把藥材拿來用了。”
何娘子:“那也不能白白用你的,你辛苦挖的藥材,賣去藥館裏還能掙個幾十文,用到我身上算怎麽回事。”
許黟看了她一眼:“我挖藥不止為了賣錢。”
以前,家裏經常會安排下鄉義診,檢查費和藥錢,都不需要村民出一分錢。
對不認識的人尚且如此,對何娘子……許黟卻一時半會拿不準主意。
何娘子性子要強,不肯占許黟的便宜,又想,她若是不喝藥,秋哥兒回去幹活心裏不安,總歸不好。
“罷了罷了,我聽你們的,就喝幾包湯藥,後面吶你們可不能再這般催我。”
許黟勾唇一笑:“聽何娘子的。”
話說到這份上,許黟和何林秋也沒再拖着,許黟先寫了幾味藥的用量給何林秋,讓他別去杏林館,去南街另一家。
何林秋好奇,問為什麽。
許黟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麽。
而後他就回到自家院子,在采摘回來晾曬好的藥材裏,找出川穹,當歸,黃芪,丹參,用手抓了大概的錢數,分成五份放置在鋪着的黃麻紙上。
他抓藥的用量準,旁邊無人的話,倒不會有什麽問題。不過以後還是要買個小藥秤,免得落下什麽诟病。
待何林秋拿着買回來的藥回來,許黟接過藥包,拆開了重新分了分,再把黃麻紙包上。
“黟哥兒,你那些藥多少錢,我拿給你。”
許黟心裏算了算,說:“十五文。”
何林秋有些吃驚:“這麽便宜?”
他去醫館買的那幾味藥,就花了他三十六文呢。看着藥量都沒有許黟用的多。
“藥材不同,地龍的價格貴,醫館裏一條地龍賣到三文錢,你這裏有五條,就要十五文了。”許黟說。
地龍有清熱息風,通經活絡的功效,用在治療頸椎病的藥方裏,對痹阻不通的地方有很好的效果。
他還在藥方裏加了桃仁和紅花。這兩味藥,都有逐瘀的功效,在《林醫改錯》裏,就有一道逐瘀湯,其中用的便有這兩味藥。
在聽完許黟的解釋後,何林秋也知道藥有貴賤之分,沒再糾結許黟是不是少算了錢。
他拿出十五個錢給到許黟,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何娘子的吩咐,還沒給許黟付診金錢。
診金的問題,許黟之前就想好了,只收取了兩文錢。
一共收到十七文,擱在手心沉甸甸的,頗有份量。
他很快就出門喊閑漢,給他帶兩份吃食過來,還要一盤片羊肉,白煮的,蘸料吃。
白煮片羊肉,與蒸白肉的做法很相似,用的是整只羊後腿肉擱在陶罐裏,小火煨熟。熟透後,切成薄薄的肉片,帶着肥肉和煮的軟爛的皮,不蘸料吃是沒啥味道的,只能吃到羊肉本來的鮮味,不油不膩,相當美味。
許黟吃過一次,覺得味道非常好,小黃也很愛吃。
一盤只有十幾片,一人一狗分完,能分到的量不多。
配着其他飯菜,許黟吃得滿意。
這個時候。隔壁何家飄來藥味兒,何林秋在竈房裏把藥給煎上了。
何娘子知道這些藥花了好幾十文,心疼得很,生怕何林秋笨手笨腳的,把藥給煎壞了。
“秋哥兒你去歇息,我來就好了。”拿過何林秋手裏的蒲扇,何娘子催他起來。
“娘我不累。”何林秋搖了搖頭,他在主家裏工作,幹的活更多,每天都要做好幾個時辰才得休息,這點活兒,他能幹好。
他娘還把他當成幾歲的孩子。
“那……”何娘子想了下,“我給你做澆頭面條,你上次說想吃,家裏正好有小麥。”
面食也是宋朝百姓重要的主食之一,不過南邊吃的少,吃稻米、栗、菽更多。因此,鹽亭縣種小麥的不多,何家想要吃面食,就得去糧鋪裏買,一鬥小麥就要二十一文。
一公斤小麥能出一半量的面粉,做成面食,能夠何娘子和兒子吃一天。
……
客棧裏。
錢娘子心神不定地坐在屋中的茶幾旁,身側堂小二送上來的吃食都冷卻了,她都沒想起舉筷。
上次王家來許家送吊唁的禮錢,只派了管家。
王家是做木雕生意的,當年王祖父有遠見,在縣城裏買了一進的宅子,後來家裏人丁多起來,就在人牙裏買了兩個媽媽做雜活,還聘了一個管家。
當年王家大爺來鹽亭縣做活,遇到了正在私塾裏讀書的許黟,見此子心性堅韌,讀書也用功,就覺得這人是潛力股。
打探到消息後,本是覺得家世差了一點,但好好讀書,考中舉人當個小官也是可的,就把小女兒梅姐兒的婚事定下來。
哪想到不過短短兩年,就發生這麽大的事,王家瞬間就後悔了。
這才有了錢娘子這一回事。
錢娘子後悔呀,早知道就不接這個差事了,原以為能讨到不少好處,現在倒可好,反叫許小子将了一局。
“哼。氣煞我了。”錢娘子咬着牙,不行,得立馬寫信回王家,讓王家大房做主意。
錢娘子起身出屋,問住堂小二:“你可知哪裏有寫信送信的地兒?”
得了答案,她心事重重出門,在客棧門口雇了一輛小轎子,匆匆來到驿站,交錢寫了一封信,讓送到蓬溪縣。
兩日後,蓬溪縣終于有人過來了,是管家,帶着許家的過門禮。
錢娘子看到是他,就知道撈不着油水了,不死心地問:“二郎沒來?”
“二爺去鵝溪鎮,沒法趕過來,大爺就讓小的來了,還交代說,許家想要拿回過門禮,那就讓他拿去,王家不會昧下這筆禮錢。”
錢娘子眼角一跳:“……”
管家仿佛沒看到,問她:“二娘子,我們什麽時候過去?大爺還等着消息。”
去晚了,他擔心許家反悔,這趟差不好辦。
“不急,我這幾日買了不少東西,你也曉得我認字不多,你幫我理一下帖子,看可記錯了東西。”錢娘子擺起譜,慢悠悠地喝着茶水。
管家無法,接過帖子後,對着上面寫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對完,天色也暗了。
錢娘子就道,待明天再去許家,讓管家今日先送帖子過去。
……
這兩天裏,許黟送了一趟消食丸到濟世堂,問藥童有沒有硝石,聽到有後,他果斷買了幾十斤硝石。
幾乎把藥櫃裏的硝石搬空了。
藥童驚詫,惹得嚴大夫都疑惑,怎麽買那麽多?
用到藥方裏,的用多少副藥才用得完吶。
“許小大夫,這硝石是攻毒消腫,利水瀉下的藥物,可不能用多了。”嚴大夫提醒。
許黟點頭:“多謝嚴大夫的好意,我曉得的。”
他買這麽多硝石,可不打算用來入藥的,而是拿來嘗試如何制冰。
當年讀書,學到硝石的運用就有做過硝石制冰的實驗,不過時間有點久遠,他記不太清當時的配方。
想着硝石也不貴,買個幾十斤先試下成不成功。
再說了,鹽亭縣的夏天這麽熱,沒有冰怎麽行。
買不起,他就自己做呀。
很有信心的許黟背着裝上幾十斤硝石的竹筐,繞了一圈來到一家陶瓦鋪裏,買了兩個大小不同的帶蓋陶罐。
許黟擔心陶罐漏水,特意選了密封性更好的,價格貴了好幾文。拿到手卻覺得挺值的,大的能裝十斤水,小的則是四斤。
接着,他還在北市的秤鋪裏,買了一個銅制的藥秤。
藥秤制作不易,做工精巧仔細,需要老師傅才能做出錢數準确的藥秤。許黟現場試過準度,問其價格能不能砍價,在确定不能砍價後,還是爽快地掏錢買下來了。
出一趟門,好幾兩銀子就花出去了。
掙錢的速度都趕不上花錢的速度,許黟倒不是心疼銀子,而是覺得按照這個速度,他什麽可以開一家醫館?
東西買得差不多了,許黟背着竹筐回家。
剛走到石井巷的路口,遇到提着吃食同樣回家的何林秋,何林秋快步地走過來,打招呼喊:“黟哥兒,你去忙回來了?”
“是啊,你出門買吃的了?”許黟瞥到他手裏提着的油紙包,聞到了吃食的香味。
何林秋笑着說:“我娘叫我買的,打算等會送過去給你,正好碰到你了,我還省得再跑一趟。”
“我自己買了。”許黟把拎着吃食的手臂擡了擡,示意何林秋看。
“費婆子的糟酒肉丸子,徐記的米果子,我還買了五個鹹雞子,正想問你吃不吃?”
何林秋飛快搖頭,他是要去送吃的,怎麽變成了許黟問他吃東西。
許黟笑了笑,因着腦海裏有的記憶,他對這個很有孝心的少年還挺有好感,說道:“客氣什麽,這鹹雞子好吃,你跟何娘子一人一個嘗嘗。”
他塞了兩個鹹雞蛋給何林秋,拎着吃食繼續回家。
小黃在家裏乖乖等着他,見到他回家了,露出可愛的笑臉圍過來。
許黟分出肉丸子給它,又丢了兩個米果子,見它都吃了,吃完還對着他搖尾巴,顯然沒吃飽。
再看小黃的體格,又長大一圈了。
快要四個月的小土狗,瞧着有十幾斤重,肥嘟嘟的軟萌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線條均勻的身材。
短短兩個月,人和狗變化都很巨大。
許黟享受了一把撸狗的快樂,吃完飯,打算來嘗試用硝石制冰。
古書裏記載過不少制冰法,但能成功的概率并不高。許黟當年也只是看過實驗,沒有真的嘗試過,現在真的要來制作,心裏還是挺忐忑。
他先用井水倒在大的陶罐裏,剛從井底挑上來的井水冰冰涼涼的,許黟解開裝硝石的麻袋,取出一塊塊拳頭大小的硝石。
這個時候的硝石還沒有提純處理,顏色看着微黃帶着一點點橙粉色。
聞起來沒有任何味道,但燃燒的話會生出硝煙,類似鞭炮的刺鼻氣體。嘗的話,是帶有清涼感的鹹辣味道,不能吃多,有微毒。
把敲碎的硝石放到罐子裏,讓水将它慢慢地溶解,接着,再用小的陶罐裝到八分滿的水,密封好後,投放到大陶罐裏面。
許黟把它們搬到房間背陰處,用木棍均速地攪拌。
感受到陶罐外面的溫度在飛快降低,他眼裏露出欣喜,直到硝石完全溶解,許黟停下攪拌,把大的那個陶罐一起蓋上密封。
這一弄天色都晚了。
許黟起身去點油燈,剛要來吃晚食,聽到有人來敲門,一出來發現還是個眼熟的陌生人。
四十多歲,留着小胡須,頭戴青藍色的方帽,身上的衣服是同色系的綢緞長衫,手裏提着一盒點心,見到許黟露出笑容。
“問許小官人的好,小的給我家二娘子來送拜貼,想着明日巳時過來拜訪,不知許小官人可有空?”管家不緊不慢地問完話,将懷裏的帖子拿出來遞上去。
許黟本來就等着王家來人,來的是管家又有什麽關系,便把帖子收了。
至于那點心,他不至于缺這口吃的。
翌日清晨,許黟醒來第一件事,不再是喝水練拳,而是跑去角落裏看他那兩個陶罐。
經過一夜時間的冷卻,陶罐外面摸起來十分冰冷,上面還挂着一層白霜,一摸就化成冰水。
許黟迫不及待地打開上面的蓋子,将浸泡在裏面的陶罐拿出來,小心地打開蓋子後,看着裏面的情景,陷入一陣呆滞。
沒變成冰塊?
是他用的硝石太少了?
想着他幾乎把一半的硝石都用上了,得出來的結果卻是這樣,不免讓他陷入懷疑,是不是他記憶出錯,之前做實驗的不是硝石?而是別的東西。
不應該呀,他的記憶沒到如此地步,肯定是比例不對。
許黟不信邪,他把剩下的硝石一一敲碎,先用少量的水溶解,再倒入到陶罐裏攪拌。
很快,陶罐裏的氣溫再度變低,許黟仿佛看到了希望,早飯都只應付地吃了幾口,就又來到陶罐前,反反複複地去看裏面的小陶罐結冰了沒有。
一時之間,他宛若回到中學時期,眼裏心裏都是對新事物的期待。
左等右等,陶罐還沒結冰,先等來錢娘子和王家管家,他們身後還有兩個挑東西的閑漢。
這麽大陣勢地過來,不一會就引起石井巷其他住戶的注意。
“這些人是誰呀?”
“好似挑了不少好東西,難道是許小郎又結交了什麽富貴人家?”
“不清楚,走,我們上去看下不就知道了。”
“……”
幾乎是在許黟開門的同時,許家院外就圍上了好幾個眼熟的左鄰右舍。
看到許黟出來,有的自來熟地問:“許小郎,這是又有什麽好事嘞?”
上次他們圍觀了邢家送家具,今天瞧着,好像又有所不同。
許黟還沒開口,錢娘子先笑眯眯地說道:“這自然是好事,前個兒來見許小郎,問起他近來可好,可惜有緣無分吶,談到後面,竟把以前定下來的親事給退了。我王家也是為了許小郎着想,如今許家這條件,還是得先緊着自己過日子,要是娶親,那不得餓着肚子過不下去。”
她話說得漂亮,句句卻是在刺着許家如今是不行了。
左鄰右舍都是一頭霧水,彼此都面面相觑,不知這個王家是怎麽看出來許家日子過不下去了。
竟然還想把親事給退了!
要知道,許小郎哪怕不讀書,在石井巷也是香饽饽的存在,好多家裏有女兒的,都想要許黟當他們的女婿。
“你們王家是不是糊塗了,放着這樣的好親事不要,還想着退婚?”
“是呀是呀,怎麽就退了呢。”
“這些東西,該不會是當年許家擡出去的過門禮吧?這也挺多彩禮的呀,怎麽還瞧不上了?”
“……”
你一言我一句,依舊不需要許黟多嘴。
許黟神色淡淡地看着錢娘子面色漲紅起來,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應當沒啥好事。
他拱了拱手,請錢娘子和王管家進屋。
兩名閑漢把禮擡進屋子裏,朝着王管家要了錢,拜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外面圍着看熱鬧的人沒散開,還在小聲地讨論着。
這些同許黟都沒有關系,他點了點王家帶過來的禮,一樣都沒少,才開口說:“年前為了給家父家母治病,将你們王家帶過來的節禮當了,這是我理出來的帖子,請王管家過目。”
他先把帖子遞給他,再神态自若地繼續道:“許家不會欠王家的,這些禮我都折算成了銀錢,共有十一貫八錢。這裏是兩張五兩的交子,還有十八錢都在這裏。”
王管家接過帖子一看,上面寫着一手漂亮的好字,神采飛舞,器宇不凡。
他只是被聘來給主家當管家的,不打算摻和主家的恩恩怨怨,心裏還是不由的想,大爺想和許家退親,會不會做錯了。
像外面那些讨論的人,他們的神态言語,這許小郎可不像錢娘子口中說的,蠅蠅小利,虛僞小人。
“這些都對的上,勞請許小官人記得這麽清楚,沒有一絲纰漏。”管家合上帖子,拿給錢娘子過目。
錢娘子哪認得這麽多字,粗粗看了幾眼,就有些頭暈眼花。
她冷哼地把帖子放下,說道:“既然禮都送到了,許小郎手中的婚書是不是該拿出來了。”
許黟淡淡道:“王家的婚書呢。”
這婚書一式兩份,上面寫的內容是反着來的,先是一段佳話,再表明身份,如許黟手中這份,就書寫着“王家有好女,與許家願締結良緣”等字跡。
用的是不易損壞的缣帛寫的,小小一塊價格昂貴,可謂是誠意滿滿。
這樣的一份誠意,随着時間的消失,已經不存在了。
彼此交換了婚書,許黟面無表情地當着對方的面,把那張薄薄的素帛給燒成灰燼。
錢娘子再如何趾高氣揚,這會也被許黟的舉止震驚到了。
他……他……
他竟敢這般羞辱他們王家,就不怕他王家将退婚的事說出去,讓他顏面掃地不成?!
王管家也很意外,他以為今天的交涉會很麻煩,實際上,對方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跟他們寒暄。
燒了缣帛,許黟就請他們離開許家。
走出許家的院子,錢娘子再回頭看那破破小小的茅草屋,還是想不明白許黟怎麽敢的。
許黟對他們的想法毫無興趣。
管他王家還是李家,他要去看看他的冰制出來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