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這世道, 女性想崛起是很難的。
許黟希望陳娘子能成功。
與陳娘子道別後,許黟前往段屠戶的肉攤店。
他到的時候,段屠戶的店前已經圍着好些人, 走近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得到豬價漲價的消息,要多買豬板油的。
段屠戶對許黟這個年輕後生很有印象,當時他拖着野山豬進他家店時, 對他的沖擊挺大。
看到他來買豬油, 還給許黟留了一塊好位置。
“這塊熬出來的豬油香,價錢卻是一樣的。”段屠戶跟許黟說。
許黟看不出位置好壞, 但能看得懂這塊豬油板板正正, 油脂層肥厚, 沒有什麽筋膜,是上好的肥肉。
他付了錢,笑着說:“多謝段大叔。”
“嘿嘿, 用不着謝。”段屠戶說着, 問他,“你現在還上山不?”
許黟點頭,說他這幾天也是上山的。
段屠戶說:“這山裏可有什麽好的,有個大員外家裏擺席,想要加兩道野味,他家管家的問到我這裏來, 什麽野山雞、野兔、獐子都可。前陣子總是來我這賣野貨的不來了,我尋思着你也會打獵物來着。”
許黟:“……”
打獵物是随手, 他上山是去挖藥材的。
許黟跟他說道:“我這邊很少會獵到東西, 不過我識得一位獵戶,興許他手裏有好貨。”
段屠戶眼珠一轉, 當即就說:“小郎能否去問問這獵戶,有多少我這邊都收的。”
這大戶人家做席面,時有愛吃新奇玩意的,像一些野物,只有這些人家才會做得好吃。有大戶人家的竈娘專門學的這制藝的功夫,做出來的野味,市井裏可是吃不到的。
段屠戶的人脈不錯,在縣城裏又做了這麽久的買賣,好些大戶人家都會通過他去聯系獵戶。他也不是白幹活的,時常收到牙祭,少的有十幾個錢,多的二十幾個錢。遇到大方的人家,還能有另外的賞錢。
他如此積極,也是因這原因。
今日兒,許黟不是他問道的第一個人了。
許黟将這事記在心裏,先提着豬板油回家。
到家後,他将豬板油交給阿旭處理。阿旭拿到豬板油,先用井水洗了一遍,才把這塊幾斤重的豬板油用菜刀切成麻将大小。
阿旭這邊在熬豬油,另一邊阿錦在房裏練字。
她與哥哥還住在一間房裏,用一張簾子,再加一塊竹子做的屏風隔開。隔成兩間的屋子不大,只能放張小床,許黟去木匠鋪給他們打了張用作書寫的桌子,放在房間的公共區域。
而現在,房裏角落放置着裝衣服的箱櫃外,還堆放着兩筐木炭。
他們屋裏有木炭,許黟房裏也有,還塞得更多,有六筐。
不僅如此,竈房、堂屋裏都有,雖然雜亂了一些,可是看着充滿安全感。
許黟在他們的門外站着,擡手敲了敲門。
門沒關,阿錦擱下筆跑出來見許黟。
“郎君,可有什麽事吩咐我?”
許黟看着她,說道:“今日的作業拿來我看下,将你哥哥的一同拿來。”
“嗯嗯。”阿錦點點頭,跑回去把桌案上的紙張疊放好都捧來給許黟。
如今他們的每日作業,已從兩張大字,變成了五張大字、五張小字和一篇背誦的詩篇。
久而久之,許黟發現,阿錦讀書的天賦比阿旭好。
尤其是對注解方面,更是不輸于正經夫子教出來的學子。
許黟拿着他們的作業回屋,認真地一張張翻閱,見到不滿意的,會拿着筆勾出來,讓他們第二天重新多寫一遍交給他檢查。
要是此時邢岳森在,會發現許黟比私塾裏的夫子更加嚴苛。
但這會的許黟是不知的,他檢查完阿旭的作業,再去看阿錦的。
阿錦的字跡清秀,小巧,就像她小小的身板一樣,但又透露着一股韌勁,許黟看完,勾唇笑了笑,把阿錦單獨叫了過來。
“千字文會背到哪裏?”他問。
阿錦站着回答:“回郎君的話,我讀到‘游鹍獨運,淩摩绛霄’這句了。”
許黟滿意點頭,讓她把前文都背誦一遍。
阿錦沒有疑惑,許黟經常會叫他們背誦《千字文》的段落。
她一邊想,一邊緩緩地朗誦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讀着時,阿錦偶有想不起來的,便停頓下來思考,許黟沒有出聲催促,只把這些她記不深切的給記下來。
等她将前面學的都背誦完了。許黟取出一張紙,書寫出那些不好記的句子,交給阿錦:“記不住的句子多寫幾遍,不要舍不得用紙,有不理解的都可以來問我。”
“郎君,我理解的,就是總記不住。”阿錦抿直嘴角。
許黟看着一頓,說:“我本來只想着讓你們識字,如今我是覺得,光只認字不夠。阿錦可信得過我?”
阿錦聽到他這話,有些怔愣,不太明白地說:“郎君,我聽不懂。”
許黟沒繞彎子,直接說:“我想給你請個女夫子。”
阿錦當即呆愣住。
“郎君,我……我是不是太笨了,所以郎君才不想繼續教我識字了?”
“不是。”
許黟笑了笑,讓她別慌,“是你很有天賦,我怕我當不了好夫子,耽誤了你的前途。”
起初,許黟是因為看不得這樣的好孩子被賣給牙人,賣到勾欄裏,覺得他能幫一手就幫一手。
這兩個孩子都能幹些活,在家裏不算吃白食,瞧着讨喜,也是個懂得感恩的。
接觸下來,許黟依然無法忽視自己來自與現代,哪怕再如何融入到宋朝裏,有些東西,依舊是沖刷不走的。
他沒法将阿旭阿錦當成真正的小厮女使對待,更像是培養未來的接班人?
好吧,接班人誇張了,不如說是學徒更貼切。
“你想不想學醫?”許黟認真地問她。
阿錦沒有猶豫地點頭:“我想!我想跟郎君一樣,也能給別人看病,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郎君身邊了?”
她是認了好些字後,突然想到的。
不管是陳娘子,還是何娘子,都說過像她這樣的姑娘,以後是要嫁給別人當娘子的。
當娘子就沒法在郎君身邊伺候了,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一想到她再過幾年,就要離開哥哥,離開郎君,阿錦本能地抗拒未來她要成為別人娘子這事。
“郎君,你會像何娘子說的那樣,等我長大了,就把我許給別人家嗎?”阿錦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些害怕地問。
許黟微訝,驚訝于阿錦這麽小,就懂得這些了,果然古代的孩子早熟不是說說的呀。
他搖頭說:“不會,在我這裏姻緣自由,阿錦你以後不想嫁人,我也不會勉強你。”
而且十幾歲,在他眼裏還是個孩子呀,他就從沒想過這事。更何況阿錦如此還沒到九歲。
怎麽說也要到十八歲以後,這個時候人體的器官發育已經趨于成熟,在這個年紀及以上再去接觸房事,才不容易傷到根本。
許黟想着想着,就往專業方向去了。
他連忙剎住,對阿錦說:“別擔心以後的事,你要是想學醫,以後我教阿旭識藥認藥理時,你就在旁邊跟着一起聽,不懂都可問我。”
阿錦知曉許黟不是嫌棄她笨後,安心地重重點着頭,說她會好好學的。
而後,她小聲地提議:“郎君,你不要請夫子好不好?”
許黟問:“不想要夫子?”
阿錦“嗯”了一聲:“郎君這般厲害,為什麽還要再去請夫子,很花錢的。”
許黟:“……”好吧,這是再替他省錢。
“可是請了夫子,我也能輕松些,不用日日監督你們識字寫作業。”
這下子,輪到阿錦不知道要說啥了。
許黟看着她呆萌萌的表情,沒忍住地哈哈笑起來,但也沒再逗她,讓她先回去忙。
至于請夫子這事,他還要再考量考量。
……
晚些時候,劉伯拉完散客,将牛車悠悠地停在許家門外。
他是來詢問許黟,可是要用車的。
許黟看到劉伯駕着車來了,他正好要去百裏村找張鐵狗,往劉伯手裏塞了一塊米糕:“辛苦劉伯跑一趟。”
劉伯捏着帶着米香的糕子,咽了咽口水:“許大夫你還是這麽客氣。”
許黟說這是早食買的,買得有些多沒吃完,不是特意去買的。
劉伯聽到這個回答沒覺得冒犯,甚至心安了些,一面吃着米糕,一面拉着許黟去到百裏村。
待他們來到張鐵狗家門外,木門是鎖上的,想來張鐵狗去山裏打獵還沒回來。
劉伯問:“許大夫,我們要在這兒等着?”
“嗯。”許黟應聲,難得來一趟,他這回帶了砍刀,可以上山。
劉伯聽到他要去山裏,就說在張鐵狗門外等着,不跟着去了。
他這把老骨頭,可不敢跟着。
許黟去到林子裏沒多久,就看到一條盤踞在樹杈上的蛇,是一條在伺機而動,想要捕獵食物的翠青蛇。
許黟沒有打擾它,繞過它朝前方過去。
這時候有不少蛇出洞,尋覓食物,吃飽了好過冬。許黟這會身邊沒有阿旭阿錦,他不會特意去抓毒蛇。
雖蛇的蛇膽可入藥,但同時炮制不好是有毒性的,許黟以前接觸的藥物裏,很少接觸到新鮮的蛇膽,對于蛇膽的炮制接觸面不多。
而且蛇蛻同樣有祛風、定驚、解毒、退翳的作用。哪怕中醫中用藥有君臣佐使,藥的藥性各不相同的說法,同樣藥性的藥物,不一定能代替,但依舊是能起到效果的,只是藥效會減弱。[注1]
不僅蛇蛻,龍膽草也可以做蛇膽的代替藥。
這個季節大部分的龍膽草已反青,找到的概率極低,不如多找找蛇蛻。
蛇蛻在春末夏初到冬初都能撿到,上回進山,他們的目标放在練箭上面,這回許黟專門來尋,自是很快就找到挂在樹梢、草叢等新鮮蛻下來的蛇蛻。
他拿着一個布袋将這些蛇蛻裝進去,等裝滿就回去。
不多時,許黟返回到山腳下,劉伯看到他上山是去撿蛇蛻的,眼裏都是不可思議。
“這東西能治病?”他啧啧好奇。
他們村的山裏就有不少蛇蛻,小孩子都是拿來玩的,把這蛇蛻當成玩耍的玩具,一條條地綁成長繩,抓着一頭跑在鄉野的路上,風一吹就可以飄起來,像風筝一樣。
許黟:“……”
《神農本草經》裏,就有記載過蛇蛻的藥性,藥用等,後來華佗的弟子吳普撰寫的《吳普本草》裏,對蛇蛻的藥用和功效等,也進行了新的補充。到宋微宗時期,亦有《聖濟總錄》,裏面記載着蛇蛻的諸多用法用量,和藥用方子。[注2]
光是宋朝之前,就有不少古醫書記載着蛇蛻的藥用價值,可是在底層百姓裏,對這些藥物的認知範圍,還是太窄了。
劉伯算是鄉野百姓裏認知不錯的了,他依然也不知蛇蛻有藥用價值。
聽到許黟的解釋後,他期待地問:“這蛇皮可以入藥,那是不是醫館也收?能賣錢嗎?”
許黟說醫館是收的,不過撿蛇蛻有風險,不要進山去撿,容易碰到蛇。
劉伯擺擺手,說他曉得的,“我們村裏河溝溝就有不少蛇窩,經常有不少蛇皮,我見過好些孩子撿了玩也沒事。”
許黟看他意動,問道:“劉伯想去撿?”
“我就罷了,我這年紀大了撿不過。”劉伯搖搖頭,說道,“我想讓我孫兒去撿,他平日在家只種種菜,有時間跟着去撿一些。”
許黟微微挑眉:“撿蛇蛻時,還是帶上辟蛇藥妥當些。”
劉伯聽到要買辟蛇藥戴在身上,才能去撿蛇皮,猶豫幾秒,還是舍不得這個商機。
“許大夫你賣辟蛇藥嗎?”他問道。
許黟:“有,劉伯可要?”
“要一個吧,我看能不能撿一些去賣,這日子越來越冷,都沒有其他營生可以做。”劉伯嘆氣。
這底層百姓能謀生的手段太少,除了要種的田,要種的菜,要織布等,剩下的時間去做些掙錢的活不多。要是有些手藝還好,好歹能把日子過得滋潤起來,但要是家裏沒點錢沒點手藝,那就難咯。
過冬過冬,動物要過冬,人也要過冬。
每年冬季過後,又有多少老人小孩能活下來?
劉伯家已然是算家境不錯的,他家裏有一頭能拉車的牛,帶來不少收入。可照舊是過得緊巴巴,這些日子把牛車賃給許黟後,才好過不少。
他們沒聊太久,張鐵狗提着獵物回來了。
看到許黟和劉伯,他先是意外,而後很是高興地大步朝着他們過去。
“許兄弟,你們咋來尋我了?”他嘿地笑着問。
許黟問他:“可認得縣城裏的段屠戶?”
“段屠戶?認得呀,我有時獵到活物,就會帶去賣給他。”張鐵狗說。
許黟和他說,段屠戶最近要收一批野味,野兔山雞獐子都可以,問他可感興趣。
張鐵狗聽得樂了,說道:“這有什麽難得倒我的,再說了,野兔好抓,這時候的野兔肥得很,你回去跟段屠戶說,我這兩日就去城裏一趟,保準帶幾只活的送過去。”
他見許黟難得過來,吆喝着要留他下來吃肉。
結果看到許黟在等他的時間裏上山撿了一袋子蛇皮,直呼好家夥。
“你要這玩意早說呀,我天天在山裏走,這東西見太多了,根本沒人要。”
許黟:“……”
怎麽他在依祿山、金鵝山就很少見到蛇蛻?
張鐵狗撓撓頭:“難道是你運氣不好?”
許黟眼睛餘光瞥他,張鐵狗當即嘿嘿一笑,說道,“要不就是你身上總帶着辟蛇藥,那些蛇躲着你,哪裏會在你面前現身。”
要是真這樣,那許黟走過的山路,多多少少都沾着藥粉,時間一久,這些蛇就搬窩離開,好似也有道理。
張鐵狗歪打正着,真的說到點上,依祿山和金鵝山的蛇有苦說不出,此地不宜久留,那不就得趕緊換個安全的地方搭窩。
……
兩日後,清晨。張鐵狗綁着幾只野兔進縣城。
他先去段屠戶的店裏,把帶來的野兔賣給他,揣着得到的幾百個錢,帶着錢去鹽鋪,買了兩袋粗鹽,又去雜貨鋪裏買日用的物品。買齊東西,他便去到許家。
許黟剛教完阿旭和阿錦今日份的課程,正想着喝杯熱茶,就聽阿旭進屋,說張鐵狗來了。
“許兄弟你在喝茶呀?”張鐵狗大步地走進來,随意地坐到許黟對面的椅子,大開着雙腿,後背一靠,舒服地說,“你這椅子不錯,摸着好光滑。”
說完,他想到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個輕飄飄的布袋給許黟。
這布袋拿出來皺巴巴,接着就鼓起來。
許黟挑眉,不動聲色地打開看向裏面,發現是一袋子蛇蛻。
他哭笑不得地說:“去山裏撿的?”
“對呀,你不是要這玩意嗎?”他哼哼聲,雖然不理解,但還是聽到心裏,知道這玩意對許黟有用,這兩日去山裏,他就留意了一下,沒想到能撿這麽多。
“多謝張兄。”許黟給他倒了杯熱茶,再把這布袋子交給阿旭。
“你把蛇蛻拿去浸酒。”
阿旭拿着蛇蛻出去,張鐵狗看着他離開,好奇地問許黟:“你要這東西幹嘛?”
許黟:“蛇蛻炮制後能入藥,可治不少病症,以眉錦蛇、錦蛇或烏梢蛇等蛇的蛇蛻最佳,不過其他蛇蛻也同樣有用。”
“那我撿的時候,可不認得是啥蛇。”張鐵狗說,“我看都差不多,區別不大呀。”
許黟聞言一笑。
确實,要張鐵狗一一去分辨,有些為難他。
撿回來的蛇蛻對不同的病症,用法也不同。生用具有祛風、定驚的功效,炮制成酒蛇蛻,則是用于小兒驚風、皮膚瘙癢等病症。
他讓阿旭拿着蛇蛻去浸酒,就是用來制酒蛇蛻的。
于是,許黟帶着張鐵狗去找阿旭。
這會的阿旭已經拿着蛇蛻和阿錦一起忙碌着,他們坐在簸箕前,張鐵狗帶來的蛇蛻鋪在簸箕裏,在挑蛇蛻上面的雜物、髒東西。
挑幹淨的蛇蛻放在旁邊,阿旭搬着一個陶罐出來,把黃酒倒進去,再将撿好的蛇蛻放到裏面,拿筷子壓一壓。
接着,還要用幹淨的石頭壓在上面。
張鐵狗看得咂舌,問許黟:“這是你教他們的?”
“嗯。”許黟說,“炮制蛇蛻不難,上回我做了一遍,他們就記住了。”
張鐵狗:“……”為何他覺得麻煩得很。
但這還不算完,這蛇蛻吸收完黃酒,要用文火炒幹,待蛇蛻的顏色發黃,再晾涼就可以使用。
聽到還有這個步驟,張鐵狗表示,打獵更适合他,學醫制藥還是算了吧,光看着就覺得難。
他還挺佩服這兩個小家夥的,竟能坐得住做這些細致活。
他在許家逗留片刻,就看到許家和他家的差別有多大。
阿旭和阿錦兩人雖人小卻辦事能力強,做起活來井然有序,絲毫不見慌亂。
許黟說要拿什麽,他們一聽就知道東西在哪裏,看得張鐵狗都不想回家。
他也是趕巧了,許黟在和濟世堂的交易合同作廢後,這些日子都在準備過秋過冬的物資,今日才得空,來着手準備制作消食丸。
做消食丸不難,只是藥材需要蒸煮、搗碎等,步驟一多,看起來就忙碌繁瑣。
許黟見他看得入迷,就把他拉來打下手。
張鐵狗力氣大,許黟便把搗藥的任務交給他,這活費胳膊,以前都是許黟在做,這次丢給張鐵狗,他就能先準備其他的。
“咚咚咚——”
張鐵狗初開始還覺得這活不費力氣,到後面,他連着搗了幾十回,終于忍不住開口。
“許兄弟,怎麽那麽多?”
許黟說道:“不多,也就制個上千丸。”
張鐵狗:“……”
上千丸是多少?
他只知道一百個錢,跟一千個錢。
許黟沒讓他白忙活,拉壯丁幹活也是要吃飽肚子的,午時的時候,他喊閑漢去酒樓買幾盤肉食回來,還要一鬥上好的黃酒。
忙半天,終于能歇下來吃口熱乎的。
張鐵狗直嘆不容易:“這當大夫怎麽比我去山裏打獵還要累人?我以為大夫就是坐在醫館裏,只需要給人把脈看病,抓藥都是學童去做,閑得很。”
許黟笑笑:“醫館裏的大夫是會閑一些,但也要制藥的。”
普通的藥材由學徒炮制,重要的藥材,或者是帶有毒性的藥材就不合适交給學徒了。
這得有經驗的大夫親自把關,要不然藥就不是治生,而是治死了。
“素日你只知道一面,今日這番體驗,又曉得一面,不是很有樂趣嗎?”許黟微笑着看着他。
而後給他斟了一碗酒。
……
上千丸的消食丸自然沒法一日就做出來。
許黟不過是拿話唬他,他們這天只做了五百丸,剩下的明後日還要接着繼續。
但是吧。
偶爾也會有意外發生。
第二天,許黟和阿旭阿錦在竈房裏忙活時,聽到隔壁的陳家,陳娘子和陳二旺再度起了争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