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後面, 龐博弈戴着方巾,伸着手給許黟把脈。

他的脈象,表現的依舊為脈弦, 只偏頭痛有所好轉,沒再持續發作。

但先前因“毒藥方”的事氣了一頓,龐博弈頭疾又隐隐犯了。

許黟緘默地看在眼裏,打開藥箱, 在第三層中取出來一個布包裹。包裹是卷着的, 他緩緩打開,露出裏面的針砭。

“這是針砭?”龐博弈看到許黟拿出來的物件有些詫異, 這東西, 可不多見。

許黟簡單道:“是針砭。”

龐博弈問他:“鹽亭縣有制針砭的匠師嗎?”

這砭石雖不是貴價之物, 可要磨成針砭的手藝要求頗高。

他之前和龐叔路過一村莊,裏面就有一石匠,就有這制針砭的手藝。當時他停留數日觀摩, 而後嘆氣地離開, 這針砭想要制成,實在不容易。

更難的是,如今能用針砭治病者,已然不多。

龐博弈對許黟更為好奇了。

許黟對他說:“這針砭我是從一老伯手裏買到的,他家世代會制針砭。”

“你倒是懂得不少,可是從哪裏學來的這本事, 能否說個一二?”龐博弈淡笑着問。

他似是随和地靠在小榻的軟枕上,目光卻是落在許黟身上, 不是打量, 卻比打量更加令人毛孔微張。

許黟感覺到了壓力,這人不好敷衍。

他以前那套話術能讓其他人相信, 但不一定能讓這人相信。

許黟垂眸掙紮片刻,糾結道:“這事過程曲折,一時半刻說不清,恕在下沒法與龐官人道清楚。”

龐博弈稍覺遺憾,但此事涉及他人私密,他與許黟不過兩面之緣,如此問他已是冒犯,便沒有再多問。

歇了這話題,許黟面色恢複自如,表示要為龐博弈炙針。

龐博弈欣然答應,這下子再繼續留在回亭就不合适了。

兩人換了地方,去到龐宅主屋,小厮把油燈點上,便退出房間。

許黟讓龐博弈把披風和外袍脫下,讓他平躺在床榻上面。

他先取兩針放在油燈上面炙烤,待針頭傳來微燙的觸感,許黟把針砭從燈芯上方拿開。

針砭不用入針,龐博弈躺着側目看過去,說道:“你會針砭,實在難得。”

“只學了一些皮毛,并不算精通。”許黟道。

他上前到床榻邊,讓龐博弈躺好。

“炙針不可動,龐官人要是覺得無趣,可閉目稍作歇息。”

龐博弈:“……”他怎覺得,這許黟話裏有話。

可看他神色,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龐博弈來不及多想,那針砭近在眼前,他閉了閉眼睛,下一刻,只覺得兩鬓處各自被燙了一下。

他眉頭微皺,就聽得一道清朗的聲音在說:“不痛,很快便能好了。”

龐博弈聞言,皺起來的眉頭舒展開,但心裏怪異起來,他好像被當成害怕看病的孩童了……

許黟十分熟練地把針砭放在龐博弈的太陽穴位上方半寸位置。治療頭痛,風池穴和太陽穴便是一組基礎的治療穴,不過還是那句話,針砭不用入穴,不需要斜刺、直刺,或者是點刺放血。

它是依托炙熱穴位,或是在穴位左右上下方位裏炙針療法。

許黟反複拿針炙烤,重複地炙穴處,沒多久,龐博弈舒服地吟出一聲。

聽得這聲,許黟收了手。

他起身,把針砭烤了烤,再放回到包裹裏,裹好裝進到藥箱。

龐博弈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雙眼清明不少,他驚嘆:“這針砭之術,果然名不虛傳。”

許黟淡淡一笑,說道:“龐官人若是不嫌棄,往後三日,可以喊我過來炙針。”

“許大夫說的是。”龐博弈點頭。

他撐着身體把外袍披上,問許黟他這病喝多久湯藥能好全。

許黟沒有隐瞞他:“要是郁氣不解,哪怕這回好全了,以後還是會犯。”

龐博弈聽到許黟隐晦地提醒後,不由扶額。

他沒回答,許黟就沒有繼續多嘴。

……

衙門後院。潘文濟在辦公的書房中批閱下面的人呈上來的各類文書、案件折子等。

有下人進來彙報,說門外有個姓龐的老丈人求見。

潘文濟立即讓他把人請進來,他将辦公的文書收起來,龐叔便進來到書房裏。

“潘縣尉。”公事公辦的地方,龐叔朝着潘文濟行揖喊道。

潘文濟扶他起來,問道:“龐叔怎麽這會過來?是博弈的頭疾有什麽問題?”

龐叔道:“大郎的頭疾已好轉不少,只是今日聽聞一件事,大郎覺得拖不得,就讓我來給潘縣尉送信來。”

“何事?”潘文濟擰眉,能讓龐博弈覺得拖不得的事,就不算小事了。

龐叔把帶來的信拿出來。

潘文濟看着這信,二話不說地拆開讀閱,他先看到的是一張藥方。

初看藥方,潘文濟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妥,等看完了藥方,去看後方那信……他面色沉凝,再回想那藥方,就覺得不妥在哪裏了。

潘文濟問:“這信是誰給博弈的?”

龐叔道:“這信是許大夫送過來的,許大夫看出這藥方有問題,不忍有百姓受害,就托付大郎将信送到潘縣尉手裏。”

他說罷,就把龐博弈讓他帶的話轉述給潘文濟聽。

潘文濟眉眼緊鎖,他哪裏不知這事情嚴重性。

不過貿然派衙差四處抓人不妥,還需要向縣太爺彙報。

“龐叔你回去跟博弈說,這事我會辦妥,讓他不要心焦,免得頭疾加重了。”潘文濟還在擔心龐博弈的頭疾。

龐叔點了點頭,說:“潘縣尉說的極是,大郎還在等着我回話,老奴先回去了。”

潘文濟:“龐叔慢走。”

這人務必要抓拿回來,已被逃了一個罪犯,這要是還讓這窮兇極惡之徒流落在外,以後還會有不少百姓遇騙。

遇騙事小,出人命就事大了。

潘文濟理了理官服,擺正好頭冠,他帶着書信,喊小厮去請個有威望的大夫前來。

光只有許黟的書信不夠,還要有個知名度高的大夫确定,這藥方到底有沒有毒。

不久,陳大夫就被請來到衙門後方院子。

他本以為是衙門裏哪位官爺病了,哪想到一照面,潘文濟就把許黟寫的藥方遞給他看。

“陳大夫,你看這藥方有何不妥?”

陳大夫動作不緊不慢地接過:“潘縣尉稍等,容老夫看看。”

數息後……“這,這藥方不能用。”

陳大夫說道:“這藥方裏所用烏頭數目不對,這方要是用了,恐會烏頭中毒。”

他困惑地詢問潘文濟,這藥方從何而來。

潘文濟沒有明說,只道是一個“半仙”手裏得來的,有百姓買了藥回去泡酒,有人覺出不妥,就報到衙門來。

陳大夫氣怒道:“此人怎能将這樣的方子賣給別人,這可是會出人命的。”

“有陳大夫這話,那此方确實不能用。你把這藥方哪裏有問題列出來,我去禀告縣令,讓他定奪此事。”潘文濟說道,就讓小厮把備好的紙墨筆硯呈上來。

陳大夫這時哪裏有不知的,這潘縣尉恐怕早就知曉藥方不對,需要有個大夫出來認罷了。

而他年事已高,在鹽亭縣的民間大夫裏又素來有名。也曾為縣令本人醫診過,縣令是曉得他這個人的。

陳大夫沒有推脫,他坐下來把這藥方何處有問題一一列出。

潘文濟看他寫的內容,發現竟與許黟那份藥理分析寫的相差不大。

他再度對許黟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陳大夫已年過半百,而許黟不過是舞勺之年。

潘文濟這邊拿着信紙去請問縣令,另一邊的龐宅,許黟收拾好藥箱,打算告辭了。

龐博弈想留下他吃午食,被他婉拒了。

許黟搖搖頭:“我已叨唠許久,這不利于龐官人你靜養。”言下之意,他再留下吃飯,就不合适了。

龐博弈看向旁邊的龐叔。

龐叔道:“大郎來到鹽亭縣後,甚少和人攀談,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許大夫這等聊得來的,心有不舍。”

許黟挑眉:“人還是欲多動身,雖天氣寒冷,也是要走動些的,要不然整日在屋裏,容易悶出病來。”

龐博弈:“……”這人油鹽不進。

無法,他又不能強留許黟,只好對龐叔說,讓他取錢給許黟,結一下炙針的費用。

許黟剛拿了人家二兩銀子,不好再拿錢。

但龐叔執意要給,許黟推辭不過。

“我明日會過來二診,診金與炙針的診費到時在一同算吧。”許黟微笑。

龐博弈覺得心頭堵,這人看不得,他擺擺手,表示累了要休息。

許黟順着他的意點了點頭,挎上藥箱,步履穩健地潇灑離開。

龐博弈看得咬咬牙。

……

何家,何娘子拿着繡棚卻無心做繡活,她頻繁地擡頭看向院外,久久不見秋哥兒歸家。

已到午時,她連飯也沒做,就這樣幹坐着等。

等呀等,看到有人從門口路過,就起身跑出去看。見不是秋哥兒,又失魂落魄地回來。

呆坐着許久,突然有人在喊她。

她急忙擡頭,看到喊她的人是個陌生的面孔,瞧着二十歲左右,穿着暗色的綢緞袍子,有些老舊,估摸着是主家穿舊後賞下來的。

何娘子心裏咯噔直跳,直覺有事發生,晃着身體地站起來。

她嘴唇翕動,問:“你是?”

那人道:“我是鮑家四房的下房管事,這裏可是何秋林家?”

何娘子深吸氣:“是秋哥兒家,我是他娘,可是秋哥兒有事?他今日要歸家的,到這會都還沒回來,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那人笑呵呵地說道:“這位娘子莫慌,他沒事兒,就是在府裏當差有事耽擱回不來了。他托我告知你,過些日子再回來,這裏是他攢的月錢,要我帶給你,讓你寬心的在家裏等着。”

他話雖如此說,舉止投足卻又帶着傲慢。

從懷裏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個用上好的綢緞縫制而成的錦囊。

何娘子看着那錦囊有些發愣,再一看裏面是三錢銀子,更是一怔。

她回神,那人已經走了。

何娘子攥緊錦囊,咬咬牙,回屋去,思來想去,拿着家裏的錢,就要往外走。

她出來院子,就看到許黟背着藥箱回來了。

“何娘子。”許黟疑惑地喊住她。

“秋哥兒還沒回來?”

何娘子看着許黟,止不住地顫着音道:“适才有個自稱鮑家四房的人過來,說秋哥兒是有事耽擱了……”

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秋哥兒平日裏素來簡樸,哪裏會用這麽好的料子做錦囊。

這錦囊更像是大戶人家會用的,聞着還有熏香味兒,好聞得很。

若是一般的熏香可沒有這樣的香味,這沾在錦囊上的香明顯是上等貨色。

何娘子把心裏猜想告知給許黟,說她要去鮑家一趟,今日一定要見到秋哥兒才行。

許黟看着那錦囊,對何娘子說:“我與何娘子同去,鮑家是大戶人家,何娘子你前去的話沒人傍身,那守門的厮兒怕是不會讓你入內。”

何娘子想答應,又怕這事麻煩許黟:“不行,這要是壞事,你幫了我,豈不連累你。”

許黟卻讓她不要猶豫,如今要先看到秋哥兒無事才是正事。

他這麽說,何娘子沒敢再遲疑。

她欣慰地又哭又笑道:“能得黟哥兒你如此關照,我這做嬸輩的人了,都不曉得要說什麽感謝的話。待見到秋哥兒,我就讓他給你磕頭,方才能謝黟哥兒這份心。”

“何娘子言重了,都是鄰居,你又待我極好,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許黟忙讓她別哭,他先回家裏把藥箱放下,交代阿旭阿錦幾句,就出來同何娘子離開。

路上,他仔細地詢問了那人都說了什麽話,以及這鮑家是什麽人家。

這鮑家在鹽亭縣,也不算是多大的門戶,只是六年前,他家救了上一任縣令的兒子,得了前縣令的青睐,讓他家大兒子在縣衙裏得了一份有頭面的閑差。

那差事專管糧田丈量,當差那幾年,鮑家撈到不少油水。不僅買了大宅子,還屯了上百畝田,名下有十幾家佃戶在種着他家的地,還在縣城裏開了糧鋪、雜貨鋪等。

哪怕如今在縣衙裏沒有當差了,但因着前縣令的關系,在縣城有錢人裏也混得一席之地。

妥妥的暴發戶了。

許黟聽完,不由地皺着眉頭:“何娘子,你可知他家還有其他關系?”

何娘子搖搖頭,這些消息還是秋哥兒告知她的。除此外,就好像是四房娘子的娘家好像不一般。

“四房的娘子我記得,好似迎娶的是陶家偏房的庶姐兒。”何娘子一面思索,一面對許黟說,“當時秋哥兒還得到兩個賞錢一個喜餅。”

許黟:“……”陶家嗎?

陶清皓是陶家大房嫡出的小郎,關于他家的內宅事,許黟很少聽他說起。

不過,他曾在鑫幺偶爾的吐槽中得出,陶家各房勾心鬥角,甚是混亂。

按理說,這事是鮑家那邊的事兒,跟陶家沒有關系。可秋哥兒在鮑家四房屋裏伺候,四房的娘子是陶家的庶姐兒。要是真有事,還是要知會陶清皓一聲才妥當。

權衡再三,許黟打算先跟着何娘子去鮑家看個究竟。

……

那四房二管家辦完主家交代的差,就回來四房裏給四房娘子回話。

“問娘子的好,那補償的銀錢已經交給何小子他娘了。”他蹲下身,小聲說道。

陶娘子放下手裏盤着的寶珠,聲音輕柔地問:“他娘可有問什麽?”

二管家低着頭道:“沒呢,她什麽話都沒問,想來也是看在錢的份上,無心搭理別的吧。”

那是二錢銀子,何秋林三個月都不一定得這麽多錢。

窮苦人家窮習慣了,見到這麽多錢,挪不動道多的是,他們怎麽會想到,破綻出在錦囊上面。

陶娘子這才滿意,揮揮手說:“你這廂要是辦妥了,後面有賞,現今兒你再去看那人,給點藥吃,別真的讓人死了。”

“娘子說的是。”二管家拍馬屁的說,“咱四房的下人,就該是四房的,怎麽二房想掙了去就能掙得去。再說了,這秋小子是賃來的,契書在咱四房裏呢,是打是罵,也只能是咱四房說得算。”

陶娘子眼裏帶了鄙色,語氣倒是一貫的柔和:“行了,你且下去吧,記得把人看緊了些。”

“小的明白,明白。”二管家不敢多待,低着頭退出房。

陶娘子旁邊的婆子開口了:“娘子,這秋小子是個不老實的,這二房既然想要,那就讓他們要去,怎麽還要留着?”

“媽媽你不懂,這秋小子再不好,那也是我四房賃的人,我要是妥協了,二房以後只會更加騎我頭上。”

她本就是庶出的姐兒,嫁來到鮑家就沒得前四房的好臉色。

素日裏矮人一頭,這回她要是連下人都保不住,那以後還怎麽在鮑家四房立威。

怪就怪這秋小子命不好,得罪了兩房的人,遭了一頓毒打。

要是家生子就算了,打便打了,死不了就成。但他是賃來的,官府有明文規定,這賃的下人不可随意打罵,要是被這人跑了出去報到官府那邊。就算鮑家相安無事,她這個四房的娘子,怕是要被作為笑料,在縣城有錢人裏傳開了。

她們這廂屋裏說話,二管家提着一盒下人的吃食去下人院裏見何秋林。

何秋林躺在床上動不了。

旁邊還有個專門盯着他的小厮,這人以前還跟他有說有笑,得了差事當即變臉,管着他比旁人還要嚴。

二管家進來時,那小厮嬉皮笑臉地讨好喊人,而後道:“怎麽能讓您親自跑一趟,你差個人叫我一聲,我立馬就能去回話。”

“得了,秋小子怎麽樣了?”二管家問。

小厮回他:“死不了,他早些時候能喝水了,就是米粥吃不下。”

二管家“嗯”了一聲,道,“這是飯,你去喂他,別讓他真的出事了,要不然娘子拿你是問。”

小厮心裏不情願,面上殷勤地接過食盒,待走到何秋林的床前,聞着濃郁的血腥味,不滿地皺着眉喊:“別裝死了,我知曉你是醒着的。”

“秋小子,我這是為你好,你都這樣了,要是再執拗不聽話,那可不是一頓板子了事。”二管家走進來,看着他半死不活地趴在床上,想着四娘子交代的話,假意勸慰道。

“你要是好好養傷,娘子看在你如此懂事的份上,你還能因禍得福得了娘子的賞識。要是運道好,還可以讨個在郎君屋裏伺候的活兒,也不用像以往累死累活,每個月還掙不到幾個錢。”

他們說這麽多,何秋林都是一聲不吭。

直到二管家不耐煩了,何秋林才虛弱地開口:“我要回家。”

“回家?”

二管家嗤地笑出聲來,“你覺得,你這樣還能回家去?”

要是鮑家随意打罵賃的下人這事傳了出去,別說二房四房讨不到好,他們這些下人都要跟着遭殃。

他是堅決不能讓何秋林離開鮑家的。

離開前,他讓小厮好好看着何秋林,要是他不吃飯不吃藥,就硬塞着吃!

緊趕慢趕,許黟和何娘子在未時初期抵達鮑家大門外。

他們緩了緩呼吸,上前敲門。

“誰呀?”

守門的小厮将旁邊的側門打開,打量着許黟他們,沒好氣地問,“你們找誰?”

何娘子立馬道:“我是秋哥兒的娘,我是來尋我兒子的,我兒在鮑家四房裏當差,小哥兒你可否讓他出來一會?”

守門小厮皺眉:“我不識得什麽秋哥兒。”

他說罷,就要轉身把門給關上。

許黟眼疾手快地擋住他即将要關上的門,從袖袋裏掏出幾個錢塞到他手裏,語氣平和道:“小哥通融一二,幫我們往四房的下人院遞個話,我們不會耽誤多久時間的。”

守門小厮得了錢,态度緩和了些,不情不願地說:“行罷,我去問問。”

他離開時,把門給合上,這去就是一刻鐘。

“怎麽還沒回來?”何娘子等得焦急。

上前又拍了拍門。

這次,裏頭沒有人出來,仿佛沒聽到拍門聲。

“有人嗎?小哥還在嗎?”何娘子往裏面喊人,見還是沒人出來,急得喚何秋林的名兒。

“秋哥兒!”

“秋哥兒!”

“……”

許黟上前,拉着她的袖子,對着她搖了搖頭:“秋哥兒想來真的在鮑家出事了,何娘子你在這喊着沒用,我們換個方式。”

“什麽方式?”何娘子眼眶發紅地詢問。

許黟氣沉丹田,對着鮑家大門喊道:“今日我們只是來看一看秋哥兒,鮑家的閉門不出,莫非做了什麽虧心事,要是再不出來,我等便帶着契書報官去,讓官府的來請鮑家的人問話,為何不讓秋哥兒來見我們。”

話音未落,側門“哐”的被用力打開。

剛才得了錢的小厮緊張喊:“你!你莫在鮑府外生事,可知道我們鮑府大爺是誰?”

許黟道不知,看着他說:“我只知曉,鮑家賃下人的契書上,可沒寫不讓秋哥兒見家裏人。”

“你拿不了主意,就讓能拿主意的人出來說話。”

“今日,我們必須見到秋哥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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