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鑫盛沅不識得沉香的模樣, 卻知沉香價貴。知曉許黟給邢岳森送的是沉香,在大娘子屋裏沒多待,便悶悶不樂地回到自個院子。

他進了屋, 就趴在小榻上不動彈,身上的赤狐圍脖披風都沒解下來。

雪蓮提着镂空銅香爐進來,将其懸挂在帳鈎處,添了新的盤香後, 步伐輕盈地走到他旁側, 為他解下披風,吟吟笑說:“鑫哥兒在苦惱什麽?怎出來院子後就一直愁着眉。”

聞得動靜, 鑫盛沅側了側趴着的臉。

看着鑫盛沅有了反應, 雪蓮拉着他坐起來, 又道。“要是有什麽心事,就跟我說說吧,或許我能給鑫哥兒出些主意。”

鑫盛沅別扭幾下, 還是沒忍住心裏的難受, 把在邢府遇到的事講給她聽。

說完,就心情郁悶地吐槽,“邢五太壞了,送東西也不知會我們,現在倒好,他得了許黟送的沉香, 還在我眼前說風涼話。”

現在想來,那會兒邢岳森早就知道是沉香, 卻故意不說。

要不是他碰巧知道了, 還蒙在鼓裏。

雪蓮問道:“鑫哥兒難受的是邢郎君瞞着你?還是許大夫沒送你沉香?”

她作為鑫盛沅屋子裏的大丫頭,懂的東西可不少。一聽是沉香, 就知道這東西只貴不賤,就說今日在大娘子屋裏熏的沉香盤香,用的沉香只能算是中等貨。極品沉香難尋,多是權貴在享用,鑫府家大業大,但說到底是商賈,與官臣人家比不得。

鑫盛沅扁着嘴,想了想說道:“都有。”

雪蓮:“……”

她捂嘴笑道:“鑫哥兒既然煩擾這些,那就說與邢郎君和許大夫聽,我想他們是不願意繼續瞞着你的。”

“我不要面子啦!?”鑫盛沅睜大眼睛,氣鼓鼓着腮幫瞪向雪蓮。

雪蓮也不怕他,軟聲說:“鑫哥兒既要又要,這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再說了,你與邢郎君許大夫都是好友,說不說的,怕什麽面子活?”

“就像你說的,邢郎君早知曉了,那他這樣提醒你,就是想讓你自個開口呀。”

“要說,我若是郎君,我就跟許大夫說去,他一向待郎君好,做的飲子也給你喝,旁人嫉妒都嫉妒不過來。”

雪蓮與鑫盛沅說罷,就給他支招,邢郎君送桃木炭,那他們就送更好的東西,把邢郎君的東西比下去。

她主意果然比鑫盛沅的多,掰着手指頭,一件件地數有什麽能送的禮,把一旁的鑫盛沅聽得整個人都支楞了起來。

好主意,他這就去挑禮物。

……

這日淩晨,天未亮,半空紛紛揚揚灑落下雪,此時離着小雪時節還有兩日。

許黟披着衣袍出來,看着天色朦胧,屋外素雪飛落,他擡手一碰,冰涼的雪在掌心化開。

落了雪,南街已有人家起身,擔憂這雪下得更大,早做準備的在房頂多鋪兩層厚實的稻草。更有的,将家中舊到沒法用的被褥塞在房屋牆角漏風的地方,以免風雪湧了進來。

許黟醒來不久,小黃也醒來了,蹭着他腿坐下。

它嗚嗚兩聲,看許黟沒說話,就歡快地跑到院子裏。

踩雪、撲雪,玩的不亦樂乎。

許黟啞然失笑,做一條沒有煩惱的小狗也不賴。

“許小郎,這麽早起身了?”

這時,路過的街坊大叔看到他站在院中看雪,出聲喊道。

許黟喊了聲“阿叔”,就說,“下雪了,聽着聲音便醒來了。阿叔這麽早是要去城外嗎?”

街坊大叔點頭,縮着脖子,雙手攏在一塊地說道:“可不是,這天氣是冷得很了,城外的活卻是停不得。昨日我們在城門還聽到有人說,那西充縣死了好多人,多是雪塌了房屋凍死的。”

他說完,只感覺身體生出一陣惡寒,再看這天空撲簌簌地下着雪,不敢再去細想。

許黟問他:“阿叔,你還知道西充縣發生其他事了嗎?”

街坊大叔搖了搖頭,他也是從城牆那兒的守城士卒聽到的。

不過,他還是告訴了許黟可以從哪裏得到消息:“許小郎要是想知道,縣衙外的告示牆興許能得到消息。”

許黟道了謝,兩人又閑扯兩句,街坊大叔便要去城外上工了。

一日之計在于晨,沒多久,南街的百姓們開始每日的忙碌。

這時,阿旭和阿錦兩人也醒來了。

他們看到許黟已醒了,便開始準備起早食,他們如今早上吃粥多,粥能暖身,阿旭還在粥裏加入各種別的佐料,頓頓不重樣。煮好的粥再配一兩個小菜,這早食就對付過去了。

許黟讓他們在家裏該幹嘛的幹嘛,他牽着小黃出了門。

一離開南街,他就朝着縣衙方向過去。

下着雪,路上的行人比往日少了些,許黟很快就穿過幾條街道,來到縣衙門外。

見到告示牆前圍着幾個人,都在看縣衙新貼出來的告示。

許黟抱起小黃擠進人群,看清告示上寫的內容時,愣了一下。

這告示上面所寫,不許城中糧鋪坐地起價,要是再有糧鋪擡高糧價,将罰以撻刑與罰銀錢二十貫。

如今城裏糧鋪裏頭賣的糧食,一石的價比往日貴了将近兩百文,要是再往上漲,縣城裏恐怕會引起大亂。

這公告上所寫的懲罰,不算太重,卻也不低。二十貫對于這些手握糧食的大戶來說不算多,可怕的是在撻刑上。

真被罰了撻刑,在鹽亭縣還怎麽混。

許黟再看其他幾處告示,多數都是緝拿在逃要犯,其中還有畫着李濟畫像的。

許黟:“……”

他看了一圈,沒見到關于西充縣的消息,便從人群裏退出來。

回去路上他繞路去到糧鋪那邊,糧鋪裏的夥計在給買糧的顧客稱糧,再看上頭挂着的牌子寫着今日各類糧食的價格,确實沒再漲。而鋪子外面,依舊有不少人在排隊買糧。

城中缺糧的人家,比許黟想的還要多。

許黟沒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便打算回家去。

他轉身沒走幾步,就在一處敞開的茶攤裏見到裹得嚴嚴實實,坐着喝茶的龐博弈。

龐博弈的旁邊還坐着身穿灰白色長袍,頭戴帽子的潘縣尉。

許黟眉梢一挑。

龐博弈也看到了他,對着他笑了笑,示意許黟過來。

許黟見他旁邊的潘縣尉也朝他看過來,就知自己沒法躲過。

他步伐沉穩地走到兩人面前,對潘縣尉行了個晚輩禮,喊道:“潘縣尉。”

接着,又對旁邊的龐博弈喊了聲:“龐官人。”

“許大夫這是從哪裏回來?”龐博弈明知故問。

他适才就見許黟在糧鋪前駐留了好久,心裏就想着,這許黟會停留多久,這人就轉身往他這邊過來。

許黟回答:“剛從縣衙門外回來。”

潘文濟眯了眯眼,開口道:“去那作甚?”

許黟目光對上潘文濟的審視,如實說道:“前些日子就聽聞西充縣受災的消息,這兩日就有不少消息傳來,說那邊情況糟糕,還死了不少人。我就想着去告示牆看下,可否有具體的消息。”

潘文濟問他:“你想知道西充縣的消息做什麽?”

許黟喟嘆一聲,說道:“西充縣離鹽亭縣不遠,要是那邊受災嚴重,鹽亭縣也會受到影響。災難無情,若是能提前避開,該是多好。”

“你個小子口氣倒是大。這天災要是能避,世上受苦之人,想來還能再減一半。”潘文濟呵地一笑,臉色卻看不出喜怒。

許黟閉了嘴,沒有再多說。

他剛才那番話在潘縣尉面前,已是逾越了。

龐博弈的反應與潘文濟不同,他聽到許黟想要知道西充縣的消息,是為了避災,便問他。

“許大夫說到避災,是心有打算了?”

許黟垂着眼,謙虛地表示他只是胡亂想的,做不得真。

龐博弈笑說:“你但說無妨,這裏有我,潘縣尉不會拿你是問的。”

潘文濟:“……”

許黟:“……”

兩人皆是沉默,眼神微妙地看向了橫在他們之間的龐博弈。

龐博弈似乎沒察覺到,悠哉地拿起面前的茶杯,見茶水涼了,往後喊了一句:“老伯,添一壺熱茶。”

“好嘞,客官們喝好着呢。”茶攤主提着茶壺過來,給龐博弈這桌續上熱茶。

龐博弈喝了茶,笑笑地又說:“許大夫,這熱茶暖身,何不坐下說兩句。”

旁側,潘文濟見友人對許黟的态度不同,心裏沉思,這許黟半途棄文學醫,魄力有,能耐也有,醫術也算高明,從得到的消息看,還治好不少人。

對他有印象的人,還有街道司的管勾。當時,管勾知曉他們在尋這位許大夫,就把許黟曾為南街受災百姓義診的事說與他們聽。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皆能給人留下好印象。

只是年紀尚小,光憑着這些事,不足以讓龐博弈刮目相看才對。

可卻……

龐博弈對許黟甚是上心吶。

在潘文濟一頓猜想時,許黟沒有推辭地坐下來,龐博弈親自為他斟茶,一邊随口地聊到西充縣受災的情況。

“那邊受災嚴重不假,官府已派了不少人去赈災,不過當時下暴雪封了路,死傷者皆是來自被堵住的村莊之人。”龐博弈緩緩說着,臉上露出悲憫,“施粥,發放保暖之物都不是長久之計。”

這些事說到底是官府辦事不力,說給他人聽不好。

可說這話的是龐博弈,就連身為縣尉的潘文濟都不好說什麽。

許黟卻沒覺得哪裏不對,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可搭建避難所,供受災百姓暫時居住,施粥不夠,還要施姜茶驅寒,受災的百姓裏挑出青壯參與到救災中……”

龐博弈和潘文濟聽着聽着,眼神皆是微驚。

沒想到還讓許黟說出些看起來不錯的對應之策。潘文濟心裏可惜,這人若是繼續讀書,定能寫出漂亮的策論。

龐博弈很高興,當場就要許黟把這些應對之策寫下來。

這時候,龐叔不知道從哪裏出來,還拿着筆墨紙硯放到許黟面前。

許黟沉默半晌,覺得這才是龐博弈的真實目的。

龐叔對着許黟慈祥笑道:“辛苦許大夫了。”

許黟咂舌,這龐官人倒是有備無患。

等他把這赈災的應對之策灑灑洋洋地寫完。

筆墨未幹,龐博弈就拿着細細品讀,看到滿意的地方還會點着頭,指給潘文濟看。

潘文濟見這略顯風骨的筆墨,挑了挑眉。

“甚好。”他贊嘆。

而後,這文章就被潘文濟拿走了。

龐博弈想要,潘文濟卻說:“你如今一介白身,要這赈災良策有何用?我好歹是一縣的縣尉,拿着倒有幾分用處。”

龐博弈淡笑不語,擺擺手說不跟潘文濟相争。

“……”潘文濟無奈地嘆氣,說道,“你既然如此在意,為何還不回去?”

龐博弈沒有絲毫猶豫:“不回。”

旁邊聽得一頭霧水的許黟,沉默地把手中茶喝完。

接着,他便告辭了兩人。

龐博弈與潘文濟還在相争,誰都沒顧上許黟。

……

許黟回到家裏,剛吃完午食沒多久,就看到鑫盛沅帶着雪蓮,還有一車物件來尋他。

這一車物件大大小小的有十幾件,吃的、用的、玩的都有。其中數得上貴重的,便是一盒用精致紅漆木盒裝着的文房四寶,墨錠和硯臺都是上等貨色,刻有文墨詩句,紙張是金貴的冷金箋,日光一照,隐約可見淡淡泛着金粉。

這一盒文房四寶,少說也要十貫錢,被雪蓮小心拿在手裏,對着許黟款款行禮:“許大夫。”

“雪蓮姑娘不用客氣。”許黟淡淡說道。

鑫盛沅進來屋裏,聞着空中飄着的木炭味兒,眉頭皺着說:“邢五不是給了你兩筐桃木炭,你怎麽不用上?”

“桃木炭價貴,白日裏堂屋寬敞,用尋常木炭即可。”許黟沒有慣着他,讓阿旭提一壺熱水進來。

他給鑫盛沅泡了菊花茯苓茶,遞到他面前,問:“你昨晚沒睡好?”

鑫盛沅撇撇嘴:“你看出來了?”

許黟失笑:“是有些。”

旋即他就問鑫盛沅怎麽突然來了。

鑫盛沅嘀咕:“我不能來找你?”說罷,覺得自己态度不好,他記得雪蓮跟他說的,改了改口吻,說,“我就是來看看你,上回邢五送你桃木炭,我便想着也帶東西給你。”

“這文房四寶不錯。”許黟很捧場的開口道。

鑫盛沅滿意起來:“那是,這套文房四寶,是我十三歲時阿翁送給我的,我都沒打開用過。”

他挑來挑去,還是覺得送這文房四寶才能比得下去邢岳森送的兩筐炭。

随手就送一套價值十貫錢的文房四寶,可見鑫盛沅平時裏闊氣慣了,再看那一車琳琅滿目的物件,只見人眼花缭亂。

許黟挑眉,接下這個木盒,對鑫盛沅笑道:“你的好意我領了。”

等了等,沒等到許黟有下文。

鑫盛沅先沉不住氣,眼睛一直停留在許黟的身上,有些失望:“沒了?”

許黟聞言,笑了笑說:“你想要什麽?”

他這麽問,鑫盛沅反而不知要如何回了。他今日來,就是想要許黟送他沉香,也不是多麽想要這玩意兒,就是邢五有,他也得有。

鑫盛沅咬牙:“你就沒什麽想要送我的?”

像大家族子弟,彼此送禮,回禮那是默認的事,哪需要送禮的人提點。鑫盛沅過來時,是沒想到許黟會什麽都沒表示的,至少,也得和邢岳森一樣的待遇吧!

結果倒好,許黟提都不提,還要他主動開口。

見狀,許黟眼底多出一絲笑意,打昨天阿旭從邢府回來,告知他鑫盛沅也在場,他就想着,鑫盛沅見到他送禮給邢岳森,會不會生氣地來讨。

畢竟這兩人常不對付,總愛在某些事兒上較勁,要比出個高低才罷休。

在許黟眼中,邢岳森還是挺寵着鑫盛沅的,能陪着他這樣的鬧,要是放在別的人身上,早不耐煩搭理。

而許黟看待鑫盛沅……就像看待還沒長大的小孩,看着他打打鬧鬧的,根本不受影響。

他看鑫盛沅都快要哭了,沒再故意逗他,說道:“我這裏還有一塊沉香,這東西不好示人,送給你,你可別誰處說。”

鑫盛沅一愣,接着眸孔微震,想都不想地脫口而出:“我鑫幺是那種人嗎?我雖然沒有邢五聰敏,也是讀書人,怎會随便說出去。”

許黟笑了笑,說信他。

他起身,去到屋裏給他拿沉香。

許黟沒有偏頗,切下來的沉香也是三指寬。

這東西送給鑫盛沅,就好比沒有何用處的木頭疙瘩。

但鑫盛沅想有,像個耍賴皮的小孩,屁颠颠地跑過來,還帶了他一車精心挑選的禮物過來換。

光是這麽想,許黟覺得這沉香送出去,也是有趣事。

果不其然,得到心心念念的沉香,鑫盛沅頓時心情好起來,還有興致跟許黟說,要不要過幾日去爬金鵝山。

“我們去金鵝寺祈福,那裏香火靈驗,定能讓受災百姓平安無恙。”鑫盛沅真摯地說。

許黟見此,問他還有誰會去。

鑫盛沅說道:“我,邢五,陶清皓都去,還有幾個同窗,他們也要上去點燈。”

說到點燈,就是為已逝的人祈福,許黟忽而想到了原身雙親。

自他穿過來,他就沒有為原身的雙親祈福過。想着原身一家人,都是老實淳厚之人,要不是有他們的遺澤,他也受不到鄰居們的幫助。

不如趁着這次機會,去金鵝山上的寺廟點上兩盞長明燈。

許黟想到此,就同意了鑫盛沅的邀約。

鑫盛沅看到他要去,更是喜出望外:“太好了,那我過五日就派車過來,到時你跟我們同乘就好了。”

“好。”許黟點頭。

……

日子過得很快,自那日縣城下了雪,沒到兩日,這雪就如同鵝羽紛飛,玉樹瓊枝,整個縣城都沉浸在茫茫白雪之中。

很快,日子就來到約定去金鵝山那天。

還未到巳時,鑫盛沅乘坐的騾車,緩緩地停在許家門外。

他穿着厚重的青綠色錦緞袍子,為了方便上山,他沒有披着風衣,多罩着一件加棉的坎肩,肩口處縫着雪白兔毛,襯得人更加嬌氣矜貴。

反觀許黟,依舊是普普通通的黛色袍子,他只在腿部多套了一件裏褲作為保暖,再穿上皮質長靴,走在雪地裏并不冷。

是為了祈福上山,今天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帶上小厮。

許黟想了想,還是把藥箱給背上。

若大的車廂裏,能坐滿四個人。許黟,邢岳森,鑫盛沅,陶清皓,他們四人同乘一車,路上可結伴說話。

這車是鑫府為鑫盛沅備好的,褚娘子擔心兒子路上坐得不舒服,鋪的墊子用的都是上等好料,香爐中點着煙霧袅袅的倒香,聞着是以檀香作為基礎香調的熏香。

行駛中,車廂十分平穩,只稍微微晃,使得人昏昏欲睡。

尤其是沒睡好的鑫盛沅,坐了沒多久,眼皮子就粘在一塊,困得睜不開眼了。

陶清皓推了他一把,笑着打趣他:“鑫幺,你昨日去哪裏偷雞摸狗了,怎麽困成這樣。”

“呸!”

鑫盛沅打了個抖地驚醒起來,“你就愛說這話,我從來不幹見不得人的事。”

陶清皓沒孬,故意順着他的話說:“莫非你是想去了,才回回提這事。”

“你才是。”鑫盛沅不承認。

陶清皓笑了笑,眼睛亮起來,看向旁邊撩着簾子看車窗外的許黟。

他便說道:“許黟,你以前的同窗,有沒有帶着你去聽小曲?”

許黟回眸看他:“沒有。”

邢岳森睜開眼睛看向他們,不緊不慢地倒了杯茶在喝着。

許黟也不想和這兩人打鬧,回了這兩個字,就把視線轉回到車窗外。

身旁,陶清皓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我說的小曲,不是煙月作坊,也不是勾欄院兒,那地我早沒去了,是城中錦月茶樓,有個賣身葬父的小伶,在那裏唱曲兩個月了。”

“然後呢?”許黟沒回頭,但應了他。

有人應他,陶清皓的興致便高起來,繼續說:“我想把她買下來,放到我家茶樓的二樓,讓她坐在軒閣裏彈曲。”

鑫盛沅疑惑:“你阿爹同意?”

陶清皓臉上的笑容消失:“他不同意,覺得我這是不思進取,只會玩樂。”

可他覺得,這小伶買下來不虧,能給他家茶樓帶來更好的生意。

他今兒說出來,就是想讓許黟他們為自己出了主意,讓他爹同意把那小伶買下來。

許黟等人:“……”

邢岳森嘴角微抽:“不過一個小伶,想來磨幾句,你爹會同意的。”

鑫盛沅:“清皓,你去跟你爹說,你絕對不是看上了人家。”

陶清皓點點頭,轉而去看許黟有何表示。

這時,許黟卻忽然道:“等等,那裏好像有人。”

他們聞言,好奇地擠向車窗。

就看到前方草叢處,臉部朝下的趴着個人,一動不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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