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這人趴在那生死不知, 再看周圍,人煙稀少的野外小道,又恰逢昨夜下了一場大雪, 周遭都是銀霜遍地,若這人還是活的,恐怕也難逃一死。

邢岳森眉頭擰着,見許黟面露擔憂, 開口說道:“我們且下去看看, 要是這人還活着,救了他也算是功德一件。”

“快, 停車。”陶清皓立馬撩開簾子, 這外頭的冷風撲面打來, 他呲着牙喊道。

車把式“籲”了一聲,将騾車穩當地停下來。

許黟二話不說地先背着藥箱下車,後面幾人陸續緊跟其後。

他們快步地走到趴在地上的人, 近了, 就看這人穿着破破爛爛的麻布短褐,袖子太短了,露出來的半截手臂凍得發白,半張紫紅色的臉埋在雪地裏看不清。

許黟蹲身,伸出手去摸他脖子處的脈搏,見這人還有體溫和脈搏, 沉着臉地小心将他側翻過身。

這下子,他們都看清這人的長相了。

模樣約莫二十三四, 眉眼、鼻梁以及下颌骨都有細細碎碎的凍傷。嘴唇幹裂, 兩頰是凍傷所致的斑紅,但一摸額頭不燙, 許黟便探向他的胸口,胸口處也是溫熱的,接着就撩開他的眼皮看眼睛。

身後的鑫盛沅問道:“許黟,這人怎麽樣了?”

“沒有大問題。”許黟抿唇,這人的脈象上看,更像是餓暈過去。

他把自己的猜想告知給其他幾人。

邢岳森思索道:“不如,我們先把他搬上車。”

“可以。”許黟點頭,對他們說,“山上的金鵝寺有歇腳的禪房,我們等着人醒了,再問他發生了何事。”

衆人沒有異議,他們要擡手幫忙,被許黟拒絕了。他把人扛到車上,很快車輛再度出發。

這回,騾車的速度加快了。

進到車裏,許黟沒有幹等着什麽都沒做。

他先給這人做了急救處理。

許黟坐到這人旁邊,俯身為他揉搓被凍得發僵發白的雙臂。他保持着揉搓的力道和均勻的速度,以促進手臂的血液循環,緩解凍結的狀态。

車廂裏的氣溫比外面高了不少,随着時間推移,這人的呼吸變得更加平穩,身體的溫度也漸漸恢複到正常體溫。

不過他沒醒,許黟不放心地又探了一回脈搏,見沒大礙才松了口氣。

他在忙時,其他人都緘默等待着,等許黟歇了下來,陶清皓忍不住地問:“許黟,你這是在做什麽?”

他們幾人都是見過許黟救過人的,但依舊對他的舉動挺好奇。

鑫盛沅也問道:“你搓他的手臂,他就能醒嗎?”

許黟依着墊子盤膝而坐,看向他們道:“這是急救法。”

許黟跟他們講什麽是“凍傷急救法”,要是這人不小心凍傷了,不能用火烤,用熱水泡,這樣反而加重凍傷的部位,導致受傷的地方徹底壞死廢掉。

這也是為何有的人在接觸低溫後,再去碰高溫的東西,會感知到接觸面傳來的麻痹感。會出現這種反應,屬于沒到一級凍傷的程度,要是達到一級,這個麻痹感還會更加強烈。

除揉搓凍傷的部位,可用艾蒿煮水,先熏後泡,要是有凍疱,可用銀針挑破,再塗抹膏藥。[注1]

許黟說罷,就去檢查這人的雙掌十指。

只見這人的指腹都是滲血的皲裂,指甲縫裏殘留着刨土後才會有的泥垢,再看掌根處、手指關節等部位的凍疱,已出現破潰糜爛。

許黟眉頭微微皺起,這人看着不像是尋常餓暈,更像是從哪裏逃難來的。

他會生出這個想法還是看到青年的鞋子,已磨的鞋底與腳尖破爛,露出長着凍疱的腳趾頭。

鑫盛沅和陶清皓哪見過這樣凄慘的人,盯着那傷口露出不适的神态,默默地往後挪了挪,不敢再去看那些傷口。

邢岳森比他們年長,到底要穩重不少,他看着許黟:“能治?”

許黟點頭:“能,當歸芍藥湯和桂枝芍藥湯都可治凍傷。他這傷處,有新添的凍傷外,還有老的凍瘡,這老瘡即使治好也容易複發,以後也都需要注意。”

“黟哥兒你放心去治,這人我負責了。”邢岳森點點頭,對他說。

許黟聞言笑了下:“這病不難醫,用不了多少銀錢。”

言下之意,他一個人也是能負責得起。

鑫盛沅和陶清皓見狀,互看一眼,心裏有了主意。

“見者有份,這人是我們一起救的,那救他也得有我們一份。”陶清皓說道,“許黟你出力,就讓我們出銀錢好了。”

如此說好,這騾車抵達金鵝山腳下。

上山的路只能靠兩條腿,許黟見着這人還沒醒來,想了想,就去找在山腳處擺攤賣香火的攤主,他願出二十文,問他可願意背一個人上山。

賣香火的攤主以為自個聽錯了,震驚道:“二十文?”不是二文錢?

許黟重複道:“阿叔,是二十文。”

确定是二十文,攤主哪有不樂意的,後面幾個小攤聽到還有這樣好的事,紛紛來問,他們也可背人上山。

這金鵝寺香火不絕,來此祈福的人裏,除了附近的百姓,還有好多富貴人家的娘子們。娘子們輕易不露面示人,戴着帷帽不好上山,就會請挑山夫擡着小轎上去,打賞十幾個錢,就已是十分闊綽。

許黟不需要那麽多人,他還是選了最先問的那個阿叔。

接着,陶清皓掏了錢給這位阿叔,讓他去把車廂裏躺着的人背下來。

沒多久一行人上了山。寺廟裏的小沙彌看到他們背着個昏迷的人上來,連忙帶着他們去到一間禪房,再跑去喊寺裏的師父。

“可累死我了。”陶清皓喘着氣,歪歪斜斜地癱坐在蒲團上面,看着被安置在床榻的人,想了想問,“他怎麽還沒醒?”

“快了。”許黟打開藥箱,拿出針砭,為他炙針。

許黟剛給他炙針完,這人便呻吟幾聲地悠悠醒過來。

青壯醒來,緩了緩神就想說話,他虛弱地張了張嘴,嗓子眼卻疼得厲害,張了半天都沒能說得出話。

“他這是怎麽了?”鑫盛沅皺着眉問許黟。

許黟看着床榻醒來就想爬起來的漢子,默不作聲地拿着禪房裏的水壺,倒了一碗水遞過去給他。

青壯死寂沉沉的眼睛動了動,立馬抓住碗沿拼命地灌到嘴裏。

“欸,你慢點。”

“沒人跟你搶,你要是餓了,我們車上還有點心。”

青壯喝完水,似乎有了些力氣,這回他再去看圍在他身邊的人,個個穿着花貴錦緞衣袍,那袍子漂亮得很,隐隐泛着精美的雲紋,都是用貴重的絲線一根根織就而成。

他呆愣地看着,腦海裏想着,他被這些高不可攀的富貴子弟給救了……

“許黟,他這是被凍傻了嗎,怎麽呆呆的什麽反應都沒有?”

良久,鑫盛沅詫異地扯了扯許黟的袖子。

許黟:“……”

他目光從這青壯的臉上掃過,看出這人似乎受到了刺激,卻不知是什麽。

沉思半晌,許黟便讓邢岳森他們先出去候着。

此時金鵝寺的師父随着小沙彌過來,看到邢岳森等人,連忙雙手合十地請他們到隔壁禪房歇息。

至于這剛醒過來的青壯還十分虛弱,許黟就交代寺中的師父熬一碗米粥過來。

很快,擁擠的禪房只剩許黟和青壯。

許黟平易近人地坐到床榻邊,與他面對面相看。

這青壯動了動手指頭,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着許黟。

許黟平靜地說道:“在下許黟,是一名游方郎中,适才是我與友人們在路邊發現的你,把你帶來這金鵝寺裏。”

“你們救了我?”青壯啞着嗓子問。

許黟颔首:“是的。”

他頓了下,緩緩問他,“你為何倒在野外,可是鹽亭縣人?”

聞言,青壯嘴唇劇烈地顫抖起來,面部肌肉都在控制不住地抽搐,他死死盯着許黟,像是想到什麽,緊接着痛苦喊道:“都死了……他們都死了……”

原來,這青壯是從西充縣逃難來的。

西充縣本縣受災不重,嚴重的是周邊幾個村落,一夜之間大雪封山,村民們都被困在山裏出不去。

青壯所在的村落,離着山腳近,暴雪來得突然,他們村裏人都沒來得及準備,就都被封在山裏出不去了。

暴雪封山五日,還沒有人來搭救他們,再這樣下去,他們肯定必死無疑。他作為村長兒子,于是決定帶着幾個同村人一起找出山的路。

這雙手的凍疱便是刨雪刨土刨出來的,可他不敢停,漫山遍野都是茫茫白雪,好似一停,他們就喪命在這裏。

他與同村人好不容易從山裏跑出來,還沒到縣城官府,路上再次遇到大暴雪迷路。

同村人都凍死了,就他堅持着走到這裏,再也堅持不住暈倒過去。

“求求大夫,救救我們村裏人吧。”青壯踉跄地從床上爬下來,跪到地上懇求,“我們村裏有二十六戶,兩百多人吶。”

這雪封山數天了,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得死啊。

許黟看得心頭沉重,眉頭緊鎖地急忙把他扶起來坐好:“你且與我說說,你們村落在哪裏。”

“好……好……”青壯泣不成聲。

……

禪房的門打開,許黟腳步飛快地來到隔壁房。

邢岳森都在房裏焦急等着,見着他出來了,趕緊走過來詢問如何了。

許黟語速飛快道:“他是從西充縣逃難來的,他們村已被雪封七八日有餘,得盡快派人去官府,讓官府派人搭救。”

“竟是從西充縣來的!”

大家驚呼,鹽亭縣離西充縣可是有上百裏遠,這人究竟是靠着什麽樣的毅力才能堅持到這兒。

一想到他們救了這人,幾個人都很激動。

“許黟,這事交給我們來辦。”邢岳森很快就想好對策,把事情攔了下來。

這件事關系重大,西充縣雖與鹽亭縣相靠,所屬管轄的府州卻不同,如今的西充縣隸屬果州管轄,鹽亭縣的官府輕易摻和不得。

邢家和鑫家,他們兩家都與官員有來往,讓他們出面再合适不過。

兩人沒有耽誤,讓小沙彌取筆墨紙硯過來。

旁邊的陶清皓想幫忙,卻發現他家與官府的關系,還沒有邢家和鑫家的好,輪不到他家出面。

陶清皓:“……”

不是,大家都是同為商賈子弟,怎麽到頭來,就他家略有些拿不出手了。

許黟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清皓,你去問下寺裏的師父,這米粥可熬好了?”

陶清皓收起思緒,點頭道:“我去問下。”

他走出禪房去找寺廟裏的師父,房裏,小沙彌把筆墨紙硯端了過來。

“施主們,東西拿來了。”小沙彌說罷,放下東西離開。

邢岳森對許黟道:“我書寫一封,讓車夫先送回府裏,想來家父收到信,會派人送往縣令府邸。”

說罷,他又道,“這事急不得,還得派人去到西充縣查清楚,不能只憑着一人之言。”

“不錯。”許黟點頭,“是該查清楚。”

既如此的話,他就想到龐博弈和潘縣尉二人。

這兩人幾日前還得了他寫的赈災計策,要是将此事報給他們知曉,興許能在這件事上加一道保險。

思到這裏,許黟對他們說:“再替我送一封到潘縣尉府中。”

邢岳森擡眉:“?”

鑫盛沅看向許黟:“你認識潘縣尉?”

許黟解釋道:“之前與潘縣尉有過幾面之緣。”

不管是潘縣尉,還是身份不明的龐博弈,這兩人裏,要是有個人能直接做主,比邢岳森和鑫盛沅通過家裏的關系聯系官府,更加直接快速。

西充縣的災情等不得,若不是,他倒不想出頭。

鑫盛沅吃驚,他都沒和潘縣尉說過話:“!”

有回鑫府設宴,宴請了潘縣尉來府裏,他只就旁看着,沒有機會上前。

“黟哥兒要是能在潘縣尉面前說得上話最好了,也能省去幾趟麻煩。”邢岳森笑了笑,說道。

他信許黟說的話不假,直接為他鋪了紙張,将毛筆轉遞到許黟面前。

許黟提筆斟酌片刻,落筆書寫。

沒多久,許黟和邢岳森等人寫完信,等筆墨幹透,幾人把紙張折疊封進信封,糊上封口。

這時陶清皓也回來了,看他們都把信寫完,就說寺廟的師父已拿着米粥喂了那青壯,那人能下地走動了。

“我且去看下。”許黟起身,對他們說。

邢岳森點了點頭,道:“我去派人送信。”

大家分成兩路,許黟回到禪房給青壯再度診脈。青壯激動的情緒有所平複,許黟就與他說,已派人送信給官府。

他聽得這話,激動地站起來給許黟他們行禮致謝。

行禮完,青壯半跪在地,鄭重道:“多謝許大夫,多謝幾位小官人的救命之恩。小的無以為報,願意為你們做牛做馬,感恩各位小官人能出手救我村裏所有村民性命。”

鑫盛沅“欸”了一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臉頰:“你快起來,我也沒有幫你什麽。”

陶清皓在旁附和:“只是盡了綿薄之力,希望官府那邊會有所行動。”

許黟讓他起身:“你暫且在金鵝寺裏養傷,待傷口好得差不多,再回去。”

青壯知曉他如今這狀态回不去,便聽從地留了下來。

而後,許黟寫了一張藥方交代給寺中的師父。

他為青壯開的是桂枝芍藥湯,此方所用的藥材為桂枝、陳皮、甘草、生姜、白芍等,具有解肌溫脾的功效,主治太陰傷風,自汗,手足自溫等。

而其中的主藥桂枝和白芍,桂枝具有解表散寒、溫經通脈的功效,白芍具有柔肝緩急、止痛調經的作用,再加入能驅寒的生姜,有利水健脾、祛濁化濕的甘草和陳皮,合成藥劑,便對凍傷凍瘡有很好的治療效果。[注2]

許黟開完藥方,交由金鵝寺的師父:“這幾日就要多麻煩師父了,這藥湯一劑兩服,九分水煎煮為五分,食後再服。”

“貧僧記住了,施主可放心。”接待他們的師父微微笑着拿過藥方,他粗略一看,就道,“寺中的倉庫裏有這些藥材,貧僧這就去抓藥。”

“等等。”

一旁的陶清皓叫住師父,他終于等到機會,怎麽都要表現一二。

“這位漢子的治病錢由我來出,飲食居住一概從我這邊走,這兩日我派人送些補身的藥材過來,也一并炖煮成養生湯送過去。”陶清皓說罷,從懷裏拿出用錦緞做的錢袋,取出一張十兩的交子遞給他。

許黟眨了眨眼:“……”他這是交了好幾個闊綽的朋友呀。

寺中師父是見慣香客們出手大方,陶家又是縣城的大戶人家,每回上山燒香,捐的香火錢不下十貫銀錢。

他從善如流地接下交子,微笑道:“陶施主放心,貧僧自當全力照顧。”

……

潘府,書房。

潘文濟臉色陰沉地聽着從西充縣傳遞回來的消息,垂臂站在案前的下屬後背冷汗涔涔,冬日裏都驚厥出一身冷汗。

“還有呢?”潘文濟問他。

下屬微微垂頭,不敢隐瞞地說:“西充縣雖已派了上百鄉兵前去受災的地區赈災救援,只是效果甚微,好些被封堵的道路還沒疏通,我們的人在外圍就被攔住不讓靠近了。”

作為潘縣尉的下屬,他也不明白潘縣尉要他去探明西充縣的災情有何用處。

尤其西充縣離着鹽亭縣這般遠,那邊歸屬果州管轄,潘縣尉想要升官,也該對潼川府的差事上心才對呀。

“此事務必再去探明,速速回禀。”潘文濟沉聲吩咐他,再拿一信物給到下屬,要他前往果州一趟。

下屬得了命令,恭敬地行禮退出書房。

潘文濟在書房裏來回思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西充縣的災情頻頻傳出來,周遭幾個大縣捐贈物資、糧食不少。

有這麽多赈災之物,即使災難嚴峻,也能妥善安置這些災民才是。

但得到的消息卻是,如今西充縣裏,有不少流離失所的災民無依無靠。縣府的人發放下來的物資少得可憐,施舍的米粥如同清湯,已有二十個餘人在城外河畔喪命。

那條河貫穿數縣……乃緊接着鹽亭縣的水域河流,要是那邊發生疫病,鹽亭縣亦會受到影響。

想到這裏,潘文濟的腦海裏忽然浮出一個少年郎的面容。

這少年,幾日前說過這話。

潘文濟沉聲喊道:“來人,備車去龐府。”

下一刻,備好車的潘管家匆匆來到書房。

他手中拿着書信,敲了門入內,躬身舉到潘文濟的面前。

“郎君,适才厮兒來禀,說有小童送了封信過來,信上留的是許大夫的名字,小的不敢私自做主。”

上回他私自做主,壓下龐府的消息,已得了郎君一頓斥責。

這許大夫與龐府挂鈎,他想着莫非也是龐府的事兒,哪敢耽擱,拿到信就第一時間來書房。

潘文濟聽聞是許黟遞來的信,眯了眯眼,接過書信撕開封口。

将裏頭的信紙打開,他看着上方有條不紊地書寫着今日所求事件的整個來龍去脈。

看完,潘文濟心裏頭生出濃濃火氣。

雪封數日,無人救援……

短短幾句話,像是什麽都說了。西充縣的官府無能到這種地步,真叫潘文濟心裏沒來由一陣悲涼。

他深深地喟嘆一句:“罷了罷了。”

話音落地,他背手拿着書信走出書房,門外小厮小步跟在後面,随着他上了騾車,出發前往龐府。

*

話說回許黟等人,他們今日前來金鵝寺主要是為了點長明燈祈福。

與他們一同前來祈福的同窗們在大雄寶殿等了許久,只是遲遲不見他們人影,就先提前去到後殿祈禱點燈了。

等許黟他們過來的時候,這些同窗已點了燈,有的去殿外賞雪,有的詩興大發。

看着滿山皚雪,許黟等人緩步來到後殿。

這後殿燈火通明,紅漆木架上面,放着一盞盞明亮耀眼的油燈,照得整個大殿金碧輝煌。這油燈便是長明燈了,亦是為生者、死者祈福。

裏面有一個小沙彌在打掃,見着有香客過來,停下來低頭行禮,問道:“幾位施主是來點燈的嗎?”

許黟看着他,溫和道:“是的。”

“施主們随我來。”小沙彌引着他們來到殿堂的後方,還未點燃的長明燈就在這處的架子上疊放着。

這長明燈點燃後,會放在殿中長久不滅,不過期間得給寺廟施錢資助,也叫做“香火錢”,以此來維持長明燈能長久不滅。

邢岳森他們對此再熟悉不過,拿出早備好的銀錢,放置在裝着香火錢的盤子中。

許黟經他們的提醒,也提前一日備好銀錢。

等他們施助香火錢後,小沙彌為他們取下油碟,一盞盞的倒上香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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