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點上長明燈, 許黟心裏的記挂像是有了寄托,他在心底默念幾句,睜開眼時, 眼前的視野變得更加清明。

他對着旁邊的小沙彌雙手合十鞠了一躬,從滿是燈火的殿堂裏出來。

外面,寺裏的小沙彌将積雪堆掃在兩旁,樹木枝頭上的雪卻是無人抖落, 壓得枝頭低垂, 偶有發悶的“啪啪”作響,來告知路過的人們, 又有枝丫被厚重的積雪壓折。

許黟站在飛檐下看了一會兒, 後面有腳步聲過來, 他側目看去,是邢岳森出來了。

“外面冷,黟哥兒怎麽不在裏面多待一會?”邢岳森問道。

殿裏有數百盞長明燈, 與外面刮着冷冽寒風不知要暖和多少。

這外面站着沒多久, 露在外的臉,光呼吸都覺得鼻子冷得很,更何況許黟手裏沒有暖爐。

邢岳森蹙眉:“我去給你拿個暖爐。”

“不用。”許黟朝着他搖頭,“我不冷。”

邢岳森嘆了口氣,問他:“你可是擔憂西充縣受災的百姓?”

許黟目光落在一處被雪壓得欲折的枝丫上,說道:“這世道艱難, 天災人禍數不清,苦難之人活着不易, 但一個人能做到的事很有限, 我不過是感慨罷了。”

邢岳森眯了眯眼,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災禍無情确實令人唏噓。”說着, 他就同許黟道,“每年這個時候,城裏也有不少人家施粥,今年也快到了。”

鹽亭縣商賈雲集,邢家在裏頭也是排得上號的,年年都會布棚施粥,今年也不例外。

他家已在月初就在籌備此事,正巧今年輪到邢家三房在操辦。邢岳森作為三房的小郎君,又是家族裏最有前途的嫡出子弟,這次籌備施粥的事宜,就是他在負責。

“施粥?”許黟眼睛微微亮起。

邢岳森見他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便跟他說道:“每年仲冬和季冬,城裏就有數戶人家在城隍廟外和城外依次施粥,今年輪到我們邢家打頭陣,要在城隍廟布棚,也就是下旬時候。”

會有這種好善樂施的場面出現,還要從八年前說起。當年新上任的縣令想要做出效績,就請了城中十幾大戶去府衙商談救災一事,後來他們商談出來的結果就是施粥布善。

一來可以赈濟貧寒饑民,廣種善根福田,能以此行德積善。

二來只需要幾石十幾石糧食,就能在縣令面前博得好感,且受到官府褒獎。

這種兩贏局面,都是大家樂于看到的。

後來為何還會一直延續下去,有的是本身就樂于施善,在冬日裏就常布施貧寒之人。有的則是落不下面子,別人都在依舊施粥,你怎麽不施了?

況且每戶人家只需要輪着施粥兩天,一日所用的糧食,也不算太多。

許黟聽得咂舌:“……”

邢岳森笑了起來,對許黟說道:“這回,我家不僅要施粥,還要請大夫義診,我與父親商定,想請妙手館裏一名大夫坐診,另外一名嘛……”

他目光認真地看向許黟,問他,“黟哥兒可願意前來?”

“你想讓我去?”許黟有點意外。

邢岳森斷定:“想!”

“縣城這些大夫裏,我最為信的就是黟哥兒和陳大夫,陳大夫年歲已高,不适合義診這樣的陣仗。我想請黟哥兒,是因為情,也是為了城外苦難的百姓,有你出手,我比任何人更加放心。

此為我私心,黟哥兒要是覺得我冒犯了你,那就冒犯吧,作為友人,要是惹你怒了,你就罵我幾句,我都會一一收下。”

邢岳森認真地說完,對着許黟行了叉手禮。

許黟眉梢輕擡,眼神裏多出一絲笑意。

他輕聲道:“有何不可。”

邢岳森猛然擡起頭看他,兩人四目相對,而後,皆是真情實意地笑出聲來。

下一刻,笑聲戛然而止,許黟和邢岳森同時轉頭看向臺階處。

有個穿着青灰色短袍的小厮揣着手快步地踩着臺階上來。

他匆匆忙忙地來到邢岳森道面前,行揖喊道:“森郎君安。”

邢岳森本舒展的眉頭微皺,問他:“何事?”

小厮快速地說道:“老爺收到信了,差小的喊郎君回去,說是有要緊事商議。”

“知道了。”邢岳森應了他,略有些遺憾地對許黟道,“看來我得先回去了。”

“邢兄,我與你一起。”許黟說。

這天灰蒙蒙的,看着恐怕是要下雪了,雪路難行,還是早些回家才好。

他們去前殿尋鑫盛沅和陶清皓,兩人得知他們要回去,也要跟着回去。

一行人下了山,騾車剛行駛到半路,天空就飄起雪。

“下雪了。”許黟輕聲喚了句。

飛雪如絮,無法,騾車的速度緩慢了下來。

邢岳森怕路上耽擱,就讓跟随着過來的小厮先行一步,他們的車輛人多,只能在後面跟着。

行車慢慢,他們望着外面的飄雪,一邊聊起各家準備施粥的事宜。

今年邢家打頭,後面就輪到陶家和鑫家。

陶清皓和鑫盛沅兩人還小,像施粥這種關系到家裏好名聲的事兒,還輪不到他們來負責。

陶清皓扯扯嘴角:“別提了,今年是家裏的大管家在管,幾日前我還聽我娘說,這次施粥支了六十貫銀錢,卻來禀告說不夠,說糧食漲了好些價,多支了八貫銀錢。”

六十八貫銀錢,光是買糧、布棚、粗布麻衣等,也不少了。

像他們家往年施粥,支出的賬目是五十貫到六十貫,超過這個數還是頭次。

許黟心裏困惑,問他:“你家自己人不管?”

“采辦之事都是家裏的管家在負責,我娘她只看賬目。”陶清皓面色微沉,他覺得這事不好,但還奈何不了大管家。

他咬咬牙,等他掌了家,第一個要清查的人就是陶大管家。

別以為冠了他家的姓氏,就能為所欲為了,要是知曉他在這些大事上飽受私囊,這樣的人就不能留。

坐在旁邊的鑫盛沅就沒有他這樣的苦惱。

他是管不着,但他娘掌家,這事是他娘親自在負責。

幾人閑扯着施粥的事,就說到了許黟要去邢家安排的義診堂裏坐堂。

“許黟你要去當義診大夫?”他們驚訝地異口同聲喊。

喊完,他倆便是震驚,怎麽這種事,都被邢岳森搶了先?

果然,邢五在他們這些人裏最有心機的!

許黟道:“邢兄問了我,我正好有此意,便同意了。”

鑫盛沅和陶清皓:“……”

接着兩人就開始讨伐邢岳森,要不是打架有辱斯文,他們看着邢岳森那張神色自得的臉,真的想上拳揍一頓。

邢岳森淡定道:“你們若是不滿,也可開義診堂,請黟哥兒坐堂。”

鑫盛沅和陶清皓:“……”

好生氣。

要是他們能做主,還會這般生氣嗎。

……

打打鬧鬧的,騾車順利地抵達城牆外。

許黟回到南街,還沒入家門,先看到一輛驢車停在家門口。

旁邊還有個陌生的小厮。

小厮看着與他年紀相仿,着一身舊緞青色袍子,他在車旁候了有一段時間,雙肩處的雪有些化開,肩部衣裳比其他地方要深色。

他看到此間屋子的主人回來,恭恭敬敬地對着許黟行揖:“許大夫。”

許黟看着他,問道:“小哥是哪位?”

小厮微微笑的說道:“我是潘縣尉家的,我家老爺差我來請許大夫過府一趟。”

竟然是潘縣尉家的小厮。

許黟點點頭,讓他稍等一會,他先回屋放下藥箱。

小厮笑吟吟道:“許大夫且慢,我家老爺正是請許大夫上門問診呢。”

許黟:“……”

這與他想的有些不同,他以為潘縣尉讓下人過來找他,是為了那一封信的事。

不過堂堂縣尉,無論是以什麽理由要見他,許黟都沒法拒絕。

他扶着車廂沿上車,入了內,看着車廂內的裝飾樸素,挑了挑眉。

接着小厮坐到驢車上首,充當車把式的駕起車子。

車輪咕嚕嚕地轉動碾壓着青石板,出來南街便一路朝着東邊的方向而去。

車廂裏無其他人,許黟閉目養神,聽着外頭街頭的各種聲響,有吆喝賣吃食的,有吆喝賣各種細碎雜物的,還有吆喝賣柴火木炭的……幾乎是應有盡有。

嚴冬對素來便熱鬧的東街絲毫沒有影響,依舊有不少女使小厮裝扮的人,行走在各條熱鬧的市井之間。

沒多久,車外的聲響靜了下來。

許黟睜開眼,撩起簾子探向外面,只見道路兩邊都是白牆綠瓦的高大門院。

他們已來到東街的杏鹿巷,這條巷子住着縣丞、主薄、縣尉等大小官員,以及一些素有賢名的員外人家。

這條巷子裏的每一戶人家在縣城裏都是有頭有臉的權貴與富紳,沒人敢在這裏大聲喧嘩,走販們路過這條巷子,都是加快步伐離開,生怕沖撞到哪家的富貴人。

潘縣尉的府邸就坐落在杏鹿巷第四戶,是一座兩進兩出的二進院子。

小厮架着驢車停下來,為許黟撩開車簾子:“許大夫,到了。”

許黟探出身下來,看向有四米多高的朱紅大門,以為會從旁邊的側門入府。

結果這小厮去敲了門,裏頭守着的厮兒把門打開,接着,小厮就引許黟進來。

他們直接穿過一進院的房屋,來到後面中間的天井院,再穿過一條走廊,往側面的小門過去。

穿過小門,就是後廂房了。

許黟目不斜視,随着他來到一間屋子。

很快,就有人過來,是個看着三十多歲,穿黛色錦緞褙子裙、頭戴銀梳銀釵的婆子。

婆子見到許黟,萬福後道:“許大夫,這邊過來。”

無法,許黟又跟着她離開房間,穿過幽幽靜靜的小廊,來到一處小院。

走在前頭的婆子,忽而開口道:“許大夫,這兒是小郎君的院子,小郎君昨日貪食了果子,今兒漲肚得難受,食了消食丸卻沒有多大好轉。”

她說的果子,是一種用糯米粉加胡蘿葡汁做的,裏頭有餡兒,有綠豆餡、紅豆餡和芝麻餡。

其中的胡蘿葡,就是現代的胡蘿蔔。在北宋,胡蘿蔔已有大面積種植,想要吃到胡蘿蔔不難。

聽得服用過陳氏消食丸,許黟來不及多想,人已經跟着這婆子來到一處廂房。

婆子撩起厚重的簾子入內,請了安後,她再帶着許黟進去裏屋。

裏屋。

潘文濟守在床邊,看着躺在床榻難受得發出哼聲地小兒子,眉頭擰成川字,見到許黟過來了,擡手喊他上前。

“潘縣尉。”許黟行揖,再近身過去。

潘文濟道:“小兒腹痛得難受,許大夫你且看下是何緣故。”

許黟點頭,放下背着的藥箱,取出脈枕來到床榻邊。潘文濟給他讓了位置,許黟順勢地坐到旁側的凳子,一面觀察床上的小孩。

這小孩看着七八歲大,五官與潘縣尉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還沒長開,小臉白皙,捂着肚子疼得額頭滲着冷汗。

他伸出手,溫柔喚道:“小官人把手伸出來,我要為你診脈了。”

床上的孩子動了動,半睜着眼睛地瞅着他,見潘文濟在旁邊,就乖乖地伸出了手。

許黟沉默把脈,這小孩的脈象弦中帶緊,是為不通,再觀眼窩,并沒有異樣。

他默默地收回手,讓小孩張嘴。

小孩難受地哼叫兩聲,卻依舊把嘴張開。

許黟看到他的舌苔白薄,心裏就有了判斷。但他沒有立即下定論,而是轉過頭看向潘文濟。

“潘縣尉,我需檢查令郎的肚子。”他說。

潘文濟自是同意。

他同意後,就讓旁邊的婆子去給小兒子解衣裳。

待把外面的袍子和中間的衣服上衫脫下,許黟就制止了婆子下一步動作。

隔着裏衣,許黟按壓了一下小孩的肚子,右側處有硬塊,剛輕壓,小孩就疼得哭出聲。

一旁的潘文濟有些緊張問:“如何了?”

許黟小心地把脫下來的衣服給他合上,起身與潘縣尉說道:“熱氣留于小腸,腸中痛,疸熱焦渴,則咽幹不得出,故痛而閉不通,令郎這是腸痹急者。”[注1]

《內經》裏稱其為“後不利”,“大便難”,在現代醫學病名裏則是稱作為腸梗阻。

這腸梗阻大體表現出腹痛、腹脹、嘔吐、停止排便排氣等。小孩兒吃多了糯米做的糕點,正好就把這個問題給表現出來,不過從症狀上來看不嚴重,用外治法就行。[注2]

許黟又道:“我開個填臍療法,連續用藥兩三日,就可行氣消脹。”

潘文濟聞言,看向許黟的眼神多出滿意。

小兒能不服用藥物就能痊愈的話,那是再好不過的。

這孩子是潘文濟年過三十後,與娘子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從小細心呵護,祈福着能平安長到及冠。

時下孩子夭折得多,這狀況不止發生在底層百姓身上,富貴人家裏依舊常有。為了這孩子能平安長大,素日裏他對小兒子的飲食起居多有關心。

然而,即使如此,依舊有意外發生。

潘文濟問許黟,這病是怎麽引起的。

許黟道:“令郎是脾胃受寒,又多食了江米做的果子積食難消,因而腸中有熱,使得無法排解。”

潘文濟聽後,就吩咐婆子,以後少給郎君吃這些不好克化的食物,要不然拿他們這些在院子裏伺候的下人是問。

婆子吓得跪下來,抖着肩膀說知曉了。

潘文濟略有不悅地揮手讓她起來,又道:“下去。”

話音未落,婆子不敢有任何怨言,麻溜地退出房間。

許黟眨了眨眼,被迫地聽了一回訓話。

他佯裝不知,持着筆,将填臍療法寫出來後,便拿給潘縣尉。

潘文濟接過紙張,看着上面簡單的方子,吃驚的愣住。

這方子太簡單了。

裏面只用了兩種東西,一個是吳萸,一個是米醋。

其中的吳萸取适量,研磨成粉末,再用米醋調制成

稀糊狀,塗抹在肚臍眼處,而後,需要用布條包紮固定,每日換藥一回,等肚子不再脹疼,便可停藥。[注3]

潘文濟問道:“這吳萸有這奇效?”

許黟淡淡說道:“吳萸可補脾胃,治消滞,且有散寒止痛,疏肝下氣的效用,因而可取它來治腸痹。”

潘文濟滿意點頭:“既如此,那就依許大夫的藥方去辦。”他喊小厮進來,吩咐他快去準備。

小厮拿着藥方,不敢有絲毫耽誤。

很快,他端着備好的吳萸粉末,以及米醋進來,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桌上。

許黟道:“我來。”

小厮見老爺沒有反對,就默默地退到一旁。

許黟淨了手,舀三勺吳萸末到碗中,添上兩勺米醋。米醋的味道沖鼻,聞着讓人牙齒發酸,這酸味讓許黟都想吃餃子蘸醋了。

他心裏這般想,臉上卻正經,一絲不茍地把藥粉與米醋融合好,就為潘縣尉的小兒子上藥。

給小孩上藥,可比大人難多了。

潘縣尉的小兒子是被從小寵着長大的,七八歲又是調皮搗蛋的歲數,所以哪怕是縣尉的兒子,已開蒙識字,在肚皮感到一陣涼意時,本能地就要掙脫,不讓許黟繼續碰他。

“疼……”他淚眼嘩啦啦地往他爹方向掙紮。

潘文濟疼惜地抱住小兒子的腦袋,輕聲說了幾句安撫的話,把他小兒子哄好,許黟也趁機在肚臍處上完藥,用布條固定好。

“下回,你按照我這做法換藥即可。”許黟做完這些,對在一旁觀看着的小厮說道。

小厮笑着點點頭,應下來了。

沒多久,難受哼着聲的小兒子沒再頻繁的喊着疼。

潘文濟欣喜地摸着孩子的頭發,問他是不是好一些了。

“不是很疼了。”小兒子趴到潘文濟的懷裏撒嬌,一面偷偷用眼睛看着許黟。

許黟朝着他眨了下眼睛,那小孩眼睛一愣,立馬縮了回去。

許黟:“……”真可愛。

見孩子沒有之前那般難受了,潘文濟思忖着,便讓許黟跟他出來。

許黟收起藥箱,默不作聲地落後一步地走在後面,他目光掃向潘縣尉寬厚的背部,心裏想着,莫非是有別的話要與他說。

尤其是,他剛送了一封信,他想知道,潘縣尉看到信了沒有。

兩人來到潘府的書房。

守着書房的小厮非常有眼力見地端茶進來,而後悄然把門合上。

書房裏,潘文濟沒有說話,許黟就垂着眉默默地等着。

潘文濟押了一口茶,神态淡淡道:“西充縣一事,我已知曉了。”

許黟擡起頭來。

潘文濟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神态不變道:“此事非你能摻和,這事你不用再過問了,到時西充縣要是缺了大夫,我再推薦你過去。”

“在下明白。”許黟道。

西充縣與鹽亭縣同等級,潘縣尉願意出手,他已經很感激了。

在聽到有機會的話會推薦自己去往西充縣,更是意料之外。

也許這件事對許黟來說不會再有結論,但在他不知情的地方,已經有人插手,哪怕情況依舊糟糕,但不會再繼續糟糕了。

許黟摯誠地謝過潘縣尉,見他沒有其他話要吩咐,就向他告辭。

潘文濟沒有留他,喊之前帶着許黟過來的小厮送他。

那小厮把他送出書房時,就在袖袋裏拿出一塊小碎銀子,說是給小郎君看病的診金。

許黟收下錢,腳步飛快地離開潘府。

……

晚食,許黟想吃菘菜豬肉餃子了。

此時的餃子被稱之為“角子”,據說是唐朝某個美食家突然想出來的吃食,然後就一直有人延續了這個吃法,到後來的宋朝初期,角子常出現在開封城百姓的餐桌上。

但還有另外一個由來,說這餃子(嬌耳)是西漢醫聖張仲景發明的,最先是用來包藥材服用治病的。

不管是哪種說法,阿旭在聽到他想吃餃子後,就開始發愁怎麽做了。

菘菜豬肉餡角子?

菘菜他曉得,豬肉他也曉得,但角子是什麽?

對于在鄉下長大,以前從未接觸過任何鄉野以外的東西的阿旭,在苦惱無果後,就跑來詢問許黟什麽是角子。

許黟擰眉:“……”他會吃,但他也不會做呀。

“不如,我們去問下何娘子?”他提議。

過了一會兒,許黟帶着阿旭過來何家敲門。

是何秋林過來開門的。

如今的何秋林雖賦閑在家,但白日裏會去許家幫忙搓消食丸。

許黟看在眼裏,常有意地留他下來吃午飯。

在吃飯時,偶爾也會同何秋林規劃年後賣消食丸的事宜。

何娘子看到他攜着阿旭過來,疑惑問:“黟哥兒是有何事?”

“何娘子,你會做角子嗎?”許黟問她。

何娘子詫異道:“這角子我見過卻沒吃過,好似記得只有開封城的人才會吃角子。黟哥兒怎麽突然就想吃了?”

許黟一本正經道:“聞言這角子可蘸着醋吃,其味非常不錯,便想知道這角子如何做。”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饞了。

何娘子點了點頭,是有這個吃法。她在腦海裏想着上回見到的角子模樣,有點遲疑不定。

過了一會兒,何娘子道:“黟哥兒要是信得過我,讓阿旭把備好的食物拿過來,我試着做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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