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門

第05章 出門

秦老爺秦夫人是信任秦時讓不會做出任何叫秦家蒙羞的事,行事有度,但不代表不會過問。

秦時讓淡定解釋幾句。

他們信服了。

他用的理由是此女在大庭廣衆下暈倒,還是在秦若憐經過他身邊時暈倒,從某些角度看像秦若憐推對方的,對秦家的名聲不好。

盡管秦若憐身為世家大族的千金,沒理由這樣做。

那人不過是下等人罷了。

喜歡對乞丐發放糧食的世家大族的千金無端端怎會去推一個瘦骨嶙峋的下等人?再說,在上等人眼裏,推一個下等人又怎麽了?

殺了也不會被抓。

別的世家大族或許是不在乎這些,但秦家在乎。

應該說是現在的秦家在乎,秦老爺想為秦時讓和秦若憐覓得一門好親事,鞏固秦家勢力,他為秦若憐看中了京城中的謝家。

衆所周知的是謝家的婚事都要經過謝家老夫人的同意。

而鮮少人知道的是謝家老夫人曾是個下等人,一步一步爬上中等人,再爬到上等人位置的。

謝老夫人平常不會幹預別人如何對待京城裏的下等人,但是想必也不太喜歡,也不太樂意要仗着身份欺辱過下等人的女子進門。

所以若被有心人歪曲事實,恐怕會有點難收場。

因為世間的流言蜚語就是如此,沒事實依據也可以大肆宣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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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可以說秦若憐向乞丐發放糧食的行為不過是僞善,想博取好名聲,結果不小心露出真面目。

還是将人帶回來好。

外人只會稱贊秦家大善。

以上是秦時讓的猜測,也是他給出的帶人回來的理由。

秦若憐聽得目瞪口呆。

她一時竟分不清秦時讓說的話是真還是假,秦時讓同意替自己頂下帶下等人回府的原因是這個?

還以為他随手一幫罷了。

不料其中還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但是這件事真的有那麽多彎彎繞繞,還是秦時讓為了替她背鍋,用來搪塞父母的理由的?

秦若憐不太确定。

秦老爺聽得頻頻點頭,最後還說秦時讓做得好。

秦若憐打從心底裏佩服他,不愧是京城第一大才子,口才了得,三言兩語就說服他們了。

早知如此,她也直接用這個理由帶人回來,不必用秦時讓的名義,靜下心一想,也不行,就她這腦袋,說不出這番話。

再被父母懷疑地盤問幾句,一定穿幫,還是他穩妥。

秦若憐緊張的心松開了。

不管如何,事情圓滿解決。

秦夫人說他們再聊下去,飯菜都要涼掉了:“快用飯吧。”

秦老爺提筷。

秦時讓還沒動作。

秦若憐亦是。

等秦夫人也提筷了,他們兄妹二人才一前一後提筷,無聲地用飯,伺候的下人為他們布菜。

食不言寝不語。

他們開始用飯後是不能說話的,秦時讓不餓,吃得不多。

身為父母的秦老爺秦夫人未離桌前,他是不能離桌的,于是秦時讓繼續慢慢地吃着并不喜歡吃的食物,表情如常,看不出情緒。

等吃完飯,秦夫人留他們待了一會兒,關心下他們的日常。

秦老爺只在一旁聽着。

他是一家之主,平日裏需要維持着一家之主的威嚴,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更喜歡觀察他們的行為,确定他們沒行差踏錯。

眼見天色不早,秦夫人止住話頭,放他們離開。

*

秦時讓他們被秦夫人留下閑聊之時,裴雪詩早就吃完晚飯,孤獨地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這具身體還很虛弱。

哪怕昨天到今早睡了長長一覺,還是缺乏休息。

她又是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下過細雨,天色昏沉沉的,沒有什麽光線。

裴雪詩洗漱過後,懶洋洋地打着哈欠推開門窗,望着院中殘留着雨水的花草,恍惚了幾秒。

這種天氣莫名叫人想家。

裴雪詩拍了拍自己幾乎沒肉的小臉,不斷告訴自己只要在這裏活三年,她就可以選擇回家了!

熬一熬吧。

這麽一想,孤獨也是可以忍忍的,她抿了抿唇。

系統說,只要她在這個世界安全地活到二十歲,到期就可以選擇回現代或留在這個世界,毫無疑問的,裴雪詩肯定選前者。

笑話。

誰會選留在這個世界?

選擇留在這個世界的人的腦子怕不是被驢踢了。

圖什麽?

圖這裏的等級森嚴?

圖這裏沒手機,沒電腦,沒網絡,人命賤如草?

反正裴雪詩不喜歡這裏。

她想念現代的一切,以前倒是不覺得有什麽,穿書進來才覺得以前有多麽好,果然,人啊,還是要有做對比才有所感悟。

裴雪詩走出房間,再走出院子,總不能一直憋在房裏。

秦府很大,裴雪詩差點迷路,多虧秦府下人多,只要她開口問,他們就會替她指路,還貼心告知她,哪些地方不能亂去。

雖然秦府大,但秦時讓帶一個下等人回來的事早就傳遍了。

裴雪詩問完路就道謝。

其實裴雪詩也不太清楚自己出院子後具體要去哪兒,只是不想像昨天那樣,渾渾噩噩在除了她便沒人的院子裏發呆,不适合她。

反正先出來再說。

她屬于那種行動派。

想一出就會付諸行動,裴雪詩不知不覺走到了秦府大門前。

碰巧遇上秦時讓外出。

裴雪詩看見腳步一頓,脫口而出,“秦公子。”

正要上馬車的他停下。

秦時讓回頭。

他目光落到裴雪詩那張過分豔麗的臉上,她現在還太瘦,如果養好了,容貌氣質會更上一層,不過這些事都與秦時讓無關。

“裴姑娘。”秦時讓留步,眼神像是在問她有事嗎?

裴雪詩看着他,腦子突然轉不過彎,沒過腦子問了句廢話:“秦公子,你這是要外出?”

她至今還沒有一絲身為這個朝代下等人的覺悟。

平等思想根深蒂固。

秦時讓時刻維持着世家大族該有的風範,沒指出她身為下等人不該逾越過問他事:“嗯。”

盡管裴雪詩沒身為下等人的覺悟,卻也沒接着問下去。

她該有的情商還是有的。

有些事,有些問題,點到即止,更何況,她剛才的問題根本就是明知故問,裴雪詩轉而問:“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

他淡笑:“這是自然,裴姑娘你只是在府上作客,又不是下人,想出去便出去,理所應當。”

裴雪詩心虛摸了下鼻子。

她的計劃中就是在秦府當下人當三年,直到能回現代。

“好。”

裴雪詩不耽擱他時間。

秦時讓問她需不需要馬車,他可以叫下人去替她準備一輛。

裴雪詩擺手。

她婉拒了。

太麻煩別人不好。

秦時讓不強求,踩着下人搬來的凳子上了馬車。

裴雪詩等秦時讓坐的馬車駛遠了才往外走,前天她剛穿書來到這個世界,一心想找到吃的,不讓自己餓死,沒怎麽留意到周圍。

她今天想到處看看。

看看這個要生活三年的地方,裴雪詩應該不會再離開京城。

所以京城就是她以後要生活三年的地方,京城那麽繁華都有吃不飽穿不暖的下等人。

其他地方就不用說了。

肯定更多,日子更難過。

裴雪詩無奈搖頭。

身無一文的她真的只是單純出去走走而已,路過街上的攤位,見到不少古代的精致小玩意兒,她拿起來看看又放下了。

老板見裴雪詩只是拿起來看,沒買,也沒出聲驅趕她。

要感謝她這一身裙子。

瞧那裙子的柔軟布料,不是京城貴女都穿不起。

至于京城貴女身邊為什麽沒有随身伺候的丫鬟,這也好解釋,也有一些武将的女兒喜歡獨自外出,說不定此人就是呢。

老板熱切看着她。

裴雪詩也從老板眼中看出幾分阿谀奉承,盡量自然地走開。

她連一文錢都沒。

裴雪詩望着人來人往的大街,心中越發空虛了。

本來是打算出來走走,散散心,好讓自己的心情變好點的,這怎麽越逛越難受?真是絕了。

才第三天!

接下來還有三年。

這怎麽過啊?自穿書後裴雪詩的想法反複橫跳。

她掉頭回秦府。

回去的途中,經過一家茶館,裴雪詩無意往裏掃了一眼,目光頓住了,她看到了秦時讓。

他跟朋友在此處約談。

太有緣了。

不過裴雪詩是不可能橫插一腳進去的,但情不自禁看下去。

秦時讓無疑還是俊俏的。

他今日沒穿白衣,穿了一身淡色的墨水衫,長發用竹簪別着,一截潔白的脖頸裸露在空氣中,再往上,薄唇泛着淺淺的紅。

青年鼻梁很高,睫毛細長,眉眼如畫,一舉一動賞心悅目。

可以用美來形容。

他還有種很特別的氣質。

仿佛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能很鎮定去處理,不會失态。

裴雪詩眨了眨眼。

她眼神停留在秦時讓握茶杯的那雙手上,修長似竹。

那天,她排隊領取食物,因太餓而腿軟跌倒在地時,他就是朝她伸出這樣的手,在陌生的世界裏,朝她伸出的第一雙援手。

寬大,看着也溫暖。

在她餓到暈後,帶她回府的也是秦時讓這個人。

裴雪詩很感激他。

感激秦時讓之餘,仿佛又漸漸多了些別的情愫。

裴雪詩是十幾歲的少女,還正處于情窦初開的年紀,很難不對秦時讓這樣的人生出好感。

也不知看了他有多久,茶館桌子上的茶盞已換了兩次。

她還想繼續看。

秦時讓的朋友大抵也是京城其他世家大族的貴公子,風流倜傥,長相出衆,裴雪詩的眼裏卻只有秦時讓,沒怎麽留意別人。

那位紅衣貴公子似乎說到一件好笑的事,肆意笑起來。

他随意轉了下頭。

看到了一人。

正是裴雪詩,她也看到他看過來,有幾分不自在。

偷看秦時讓沒被發現吧?

她心裏想的是這個。

而紅衣貴公子想的卻是,哪來的小姑娘,盯着他們這邊看。

因為裴雪詩及時轉開視線,所以他只能感覺到她看的是這邊,而不知道她在看誰。

裴雪詩打算走人了。

但她沒能如願。

紅衣貴公子叫住了她:“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此話一出,她僵住。

秦時讓聽了也轉頭看出來,有少許驚訝:“你怎麽會在這?”

裴雪詩讪笑。

“真巧。”

紅衣貴公子更驚訝,看他們的眼神多了一點暧昧,沒什麽正經氣兒地問:“你們認識?”

秦時讓:“嗯。”

裴雪詩彎腰撿起帕子。

這帕子是秦府下人給她準備的,用來方便擦臉擦手。

古代女子的帕子的确挺重要的,有時會關乎名聲,那個紅衣貴公子喊住她撿帕子也是好心,雖說她不在意,但還是撿吧。

哪怕不是這個朝代,這個世界的人也不能太過于特立獨行。

裴雪詩撿完帕子,感覺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自己都覺得太巧了,秦時讓出現在此處跟朋友談話,她也出現在這裏。

時間倒退回今日一早。

秦時讓出門。

她也出門。

還是等他走了後再動的身,只看這兩樁事,有點像偷跟他?

裴雪詩囧了。

也不知秦時讓心中作何感想,他放下手裏的茶杯,站起來,走到窗邊想與她對話,卻被紅衣貴公子捷足先登:“秦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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