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音樂室的窗被推開了一點點,讓封閉空間裏的腥躁氣味散去,塵土在金色的陽光中飛揚,卻沒有玷污了那幹淨且純粹的顏色反而多了層朦胧和飄渺,像做夢那樣虛無。
“在你走後不久,姥姥姥爺死了。”
兩人在燥熱的暖氣裏相擁,不過早已穿上內搭的校服。季言之坐在鋼琴椅上,而楚斐然面對面坐在他懷裏。
楚斐然雖然高挑,但身材單薄,他的下巴抵在季言之的肩膀上,而季言之用指尖輕輕劃開他的發絲,垂着睫毛看他纖細的脖子,聽他悶悶的聲音。
楚斐然的童年在老人去世後就戛然而止,那年他穿的小布鞋起了毛球邊,眼淚打濕了臉頰,卻再也沒有人給他換,給他擦。他感覺那一年像假的,只有大片的白,或者灰,然後是黑,嘴裏咬着的像塑膠,鼻下是消毒水的味道,但一個孩子對“死亡”有多清楚的認知呢?他當時可能只是坐在小椅子上發呆發了好多天,所以記憶才那麽模糊。
姥姥姥爺雙雙病危身亡,護士姐姐給他說的理由是因為他們太老了,也太愛彼此了,只能無奈地留下你,但是他們還陪着你。
他那時候想,閉上眼睛躺着不動了怎麽陪我呢?
他枯坐在冰冷死寂的醫院裏,穿着好多天沒洗的衣服,頭發油膩亂糟,像個癡呆兒。他好像見了好多人,但都沒什麽印象。
最後等來的是一個男人——穿着西裝,一臉漠然的男人,居高臨下地對他說,“走。我是你爸爸。”
那是楚桦第一次在他的生命裏露面。
他回到那個家,富麗堂皇的家,有自稱爸爸的男人、不知名的女人和一個比他小的男孩,然後就是惡夢的開始。
他們不知道怎麽知道他身體上的畸形,貶低、奚落、謾罵、毒打,還有什麽?在天寒地凍裏把他關在小倉庫裏,裸露的肌膚都是凍瘡,還是一個善良的園丁阿姨看不下去了偷偷把他放出來,現在冬天來了骨頭還是會隐隐作疼,所以他很怕冷。
“他們家”為了維持表面上的模範家庭和他“爸”慈善家的形象,只做外人看不見的虐待和無形的言語淩辱。
後來需要上學,他就去住宿。打架、逃課、抽煙、泡吧,還有什麽?在酒吧裏差點磕藥,吞進去的前一秒跑到廁所裏吐得昏天暗地然後跑去醫院洗胃。
再後來楚家破産,楚桦入了獄,而他走了。
短短的五年而已,也就只是五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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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枯燥、煩悶、無聊的人生,和這座城市底層的人一樣,沒有任何差別。這種生活和我這種畸形的垃圾特別搭。” 楚斐然擡頭和他對視,“你懂嗎?”
“我不像你這種天之驕子啊。”
“他們叫我婊子,叫我媽媽婊子。”
“然後我現在真的是個婊子了,喜歡被你操,你開心嗎?” 楚斐然講到這裏,有些神經質地逼近他,然後抓緊他的衣領,幾乎要吻上他,“你很開心吧。”
“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麽。”
楚斐然不知道這一切哪裏出錯了,他們不做愛,卻像之前那樣躲在某個角落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只是姿勢變了。
那時候他們的話不多,大多數都是安靜的,肩膀抵着肩膀,仿佛眼前還是昏暗的客廳,誇張的動畫,失真的音效。
楚斐然找話題的方式永遠都是看着某個地方發呆,然後随口來一句,讓季言之接。他還記得有一次他們跑到一棟廢棄的大樓裏,不顧“危樓”的封條爬進去坐到傍晚。他說:“你看那邊的青苔像不像這裏住戶,而我們像随便踏入別人家的傻逼。” 而季言之就看着他講,專注、溫柔,像他屁話都是真理。
如今,他們坐在他們做愛過的音樂室裏,他們不再并肩。楚斐然坐在他腿上,也不再插科打诨,用親密的姿勢來問他,“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冷冷的,但話裏帶着天真的疑惑———如果他們一起長大,楚斐然還是被寵大的話,那他應該是這樣的。
季言之的眼尾泛紅,血色的眼睛晦暗不明,他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湊近他,淺吻他的唇瓣,“都沒事了。” 楚斐然歪頭看他,然後和他額頭相抵,伸出舌尖舔他的嘴唇上的紋理。季言之的嘴唇在冬天會幹裂,又不塗潤唇膏,溝壑縱橫在淡色的薄唇上,像他的人那樣複雜。
季言之張口含他的舌頭,吮吸了幾下再放開。楚斐然兩頰透着薄紅,鼻音哼唧,蹙着眉頭。這是他第一次對着一個人剖白,他以為會很難把這一切說出口,但陳述這一切的時候像是在說着與他毫無關聯的事情,他看他,想起剛剛為他哭的他。
矛盾又複雜。
“你真不好。”
“我為什麽不好?” 季言之突然笑出了牙,臉頰有不經意抿出的酒窩,淺淺的,再次是深情且溫柔的,連白瞳仁裏可怖的血色都變得像玫瑰色的柔和薄紗,拂一拂就會散。
“你…” 楚斐然眉間的皺痕更深了,掌心蓋上他的眼睛,“強奸我還要說你好?” 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不滿發洩出來,有時候,某些話只要開了口就不會那麽難繼續下去,有些關系也是,或許季言之為他哭就是一個開頭,不過他也說不準,可能是他對他說“愛”的時候,或者在更早以前————那在學校天臺怦怦跳的心髒。
明明就是離不開他,但他仍然自欺欺人說自己只不過是沉溺性愛,耽溺溫暖,然後用冰棱刺向季言之———因為他害怕自己變成他媽媽———那個被楚桦強奸後患上斯德哥爾摩,最後重度抑郁症自殺的女人。
可季言之是不一樣。
不一樣的吧。不一樣在哪裏呢?
楚斐然看季言之把他的手拉下來,低着頭把玩他的手指。
季言之很好看,不是那種淩厲的俊美,也不是陽剛的英俊。他的五官斯文又英挺,皮膚白皙,低頭時落下的額發和纖長的睫毛給他添上了憂郁的氣質,唇角不笑也柔和,而擡眼時幽黑的眼睛裏是看向他時才有的碎光,那是藏不住的愛意。
啊,他愛我。
他說我不愛他也沒關系,他就是愛我。
楚斐然抿着唇看他,眼神帶上了空洞的笑意,任耳垂被季言之吃進嘴裏,然後發出舒爽微弱的吟咛。
濕熱的舌頭舔他的耳廓軟骨,手伸入他的衣服揉捏挺翹的乳頭,指甲掃刮他的奶孔,腫脹的乳暈被季言之掐在指間,剛剛沒摸到部位開始泛起絲絲癢意,他含胸退縮,而季言之追上來,撩開他的衣服開始吮吸。
楚斐然覺得自己真的很騷,被吸着乳頭,下面還來了感覺,難怪他們覺得他惡心——雙性人都淫賤,明明腫肥的陰蒂還抵着內褲,小陰唇都還沒閉合,肛口還是火辣辣地疼。他小小地掙紮要季言之放開,但季言之只是吸着他奶頭含糊說道:“然然乖。”語氣裏有溫柔,沒有嫌惡。
———但季言之不會那麽覺得,他很珍惜他。
楚斐然雙手攀上他的肩膀,季言之的舌頭想要蹭開他的奶孔,吸裏頭的東西,他羞恥地輕吟,“我沒有奶,你別吸了。”
然然。乖乖。寶貝。
季言之又勃起了,少年的性欲像是燒不盡的山火,他的臂彎緊緊地攥着楚斐然纖細的腰肢,用掌心感受他緩和的生命力,感受他因為他而慢慢加速的心跳,呼吸粗重得像席卷山間的風,而楚斐然就是他的逶迤山脈,“沒事了。我在。”
楚斐然的身體紅紅的,跪坐在季言之的腿上,兩側曲起的膝蓋已然分開,他抱緊了季言之的頭,小小聲“嗯。” ————他真髒,而季言之還愛他。
那聲“嗯”又輕又軟,勾得沒打算做什麽的季言之欲火高漲。他掐着他的腰,一下一下地往他的陰蒂撞,腫腫的小豆隔着兩層薄薄的布料而已,楚斐然的喘息變得急促,咬着下唇瓣。
“嗯,寶貝喜歡就說出來。” 季言之揉他臀肉,把他的陰蒂和勃起的性器按在自己的胯部的凸起,“你的身體很漂亮,我說過很多次了。”
“你是我的寶貝啊。”
季言之的眼睛裏還有殘留的血絲,是可怖的,有欲望的,瘋狂的,但在楚斐然眼裏他好溫柔,所以楚斐然抱得更緊了,呻吟更軟,下彎了腰肢,用濡濕了的部位蹭他,“嗯…”
季言之垂眼楚斐然依戀他的模樣,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笑,眼底有轉瞬而逝的餍足。他的指尖伸進他的褲子裏,刮他的陰莖,再往下撓那小片被出水陰道吸含着的濕布料。
季言之笑着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楚斐然四肢酥麻,抖了抖,“別…” 他置若罔聞,淺笑着在他的性器打轉,力道輕柔,閑逸地聽楚斐然的哀求和哭吟,然後貼上他的耳畔說:“你很好。你很好。你救了我。你怎麽不好?”
你讓我學會了怎麽僞裝正常人,不被那群垃圾束縛,你怎麽不好?
“你讓我看見了世界,你怎麽不好?”
你讓我可以逃脫我稱為“媽媽”的噩夢,你怎麽不好?
你讓我感受到了世界,你怎麽不好?
他們當年斷定我有反社會人格障礙,覺得我是怪物的時候,只有你,對我笑,對我鬧,對我撒嬌,對我依賴。
“你并不髒。”
季言之在他臨近高潮的時候貼近他的耳朵,低沉的嗓音溫柔又沙啞。
他們厭惡你,因為你違背常理的身體構造;他們害怕我,因為我有反社會傾向,但他們都不能定義我們,我們裝成正常人的樣子在茍活,但“正常人”是什麽?
我們只不過阿赫瑪托娃詩裏,那兩顆在世界邊緣徘徊的靈魂。
我們能在那山間相遇,就是我們的命中注定。
“寶貝,答應我,不要妄自菲薄。”
楚斐然輕輕地抽泣,抱着他拼命地點頭,“嗯…唔…重一點…” 季言之輕輕地笑,擡腰撞他,但笑意沒有達至眼底———雖然你變成這樣,只依賴我,我很高興,但傷害你的那群垃圾還是要賠的。
畢竟這些情緒不能混雜,厭惡、哀傷和高興都被不同的化學物質支配,他們是分開的,不是嗎?
季言之親他的耳朵,溫熱的掌心輕拍他仍處在高潮餘韻中的身體,“乖。不怕。”
楚桦在監獄裏應該被輪奸致死了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