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晚上回家的時候是一起走的。
一前一後。
楚斐然的小區不在市中心,還是退休區,入了夜基本上沒人,而季言之家在三環以內,所以在送了楚斐然回家後仍需要原路返回。楚斐然有說過幾次叫他不要這樣,但季言之不在乎他就不多說了,畢竟說了也是白說。
街燈昏黃,行人寥寥,他們安靜地走,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長。
冷風還在吹,氣溫還是低,他們還是一前一後的走,像沒有變過,卻有什麽變了。
“噠。”
楚斐然停下步伐,轉過身來看他,而季言之看他停下了腳步也停了下來,和他四目相對。
枯瘦的枝桠也被街燈描繪到了街道上,橫梗在他們的影子之間。
楚斐然的眉眼冷冷的,像白雪化在精致的五官裏,他吸了吸鼻子,“你還做噩夢嗎?” 聲音和呼嘯而過的寒風別無二致,或許是帶着鼻音的緣故,也或許是季言之自己的臆想,他的聲音很輕,很軟。
還很甜。
季言之喉結滾動,看了他幾秒,才遲緩地搖頭,楚斐然用指尖勾起圍巾,将凍麻了的臉埋進了帶着人體溫度的棉毛布料裏,點了點頭,“也是。” 說完打算轉身就走。
“然然。”
緊接着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楚斐然還沒過神來就被季言之攬進了懷裏,張牙舞爪的枯枝被他們甩在了身後。
季言之将他緊緊抱着,懷裏的人身材纖瘦,厚重的羽絨服只讓他看起來更加單薄,硬得像冰的男孩,只有季言之嘗過他的柔軟。
“你幹嘛…” 楚斐然的聲音悶悶的,他的身高不算矮,卻只到季言之的山根再低一點。
季言之埋在楚斐然的頸肩,濕熱的呼吸燙着楚斐然的耳垂,小巧的圓珠很敏感,被碰一下,吸一下身體都會軟,季言之還借着夜色的遮掩張口舔吻起那小片軟肉,嬌嫩的耳珠在唇齒間輾轉,還被不停地吮吸。楚斐然側彎下脖子,不禁吟咛出聲,“不…” 微啞的聲音有些膩,雖然細微,但在寂靜的夜晚裏就像煙花在他耳朵倏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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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羞恥心讓楚斐然頃刻間漲紅了臉,擡手推拒他,可他起了雞皮疙瘩的皮膚卻還殘留着季言之的熱度,小小的耳垂濕噠噠的,耳邊還有季言之悶悶的笑聲。
“操,你…他媽放開…” 楚斐然的力氣被限制又不敢叫太大聲,只能低聲又罵又求,但聽在季言之耳裏都是嬌嗔,臂彎聞言越收越緊,幾乎要将他悶死在懷裏。
楚斐然肋骨向內彎曲,兩側的肩膀都聳了起來卻還無法将人推開,幹脆自暴自棄,放松緊繃的肌肉,任由季言之把他禁锢在懷裏。保持了這個姿勢半響,季言之把他的手抓下來穿過書包和羽絨服的間隙,讓他環上自己的腰,“抱緊。” 語氣不容置喙,像個霸道任性的大男孩,楚斐然咬着唇瓣遲疑了一下,還是收緊了。
冷風還在吹,氣溫還是低,他們抱在一起,有什麽在改變。
楚斐然的身子骨寒,體溫低,掌心還總是冒冷汗,骨縫還會因濕悶的寒風而隐隐作痛,可季言之抱着他的時候,他的身體也會在他的懷裏回暖。
難怪離不開。
太舒服了。
“還做。“ 季言之突然來了一句,打斷了他發散的思緒,楚斐然聞言一頓,“剛剛不是說沒有?” 季言之又不回答了。
“要騙我啊。” 楚斐然輕嘲他,又推了推他,“好了,可以放手了。” 季言之沒有放手,只是從楚斐然的肩膀擡起頭來和他對視,而楚斐然也仰起下巴看他,五官被夜色模糊了棱角,又冷又麗。
“你來和我住吧。“
季言之的眼神晦暗,暗啞的聲音像野獸撕裂獵物前的低吼和嘶鳴,楚斐然蹙着眉頭,忍不住往後踏了一步,卻被季言之按回了懷裏,被鉗住,他無路可退,嘆了口氣後說道:“不…”
“為什麽?” 季言之不耐煩地打斷他,低頭湊近他,眼神陰暗狂熱,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楚斐然的唇瓣,語氣執着,“來和我住吧。” 楚斐然移開目光,腰部卻被加重的力道攥得隐隐發疼。他被季言之緊鎖在懷裏,想逃是不可能的,咬着下唇瓣沉默了半響才低聲道:“你把我做死在床上怎麽辦…” 語畢,楚斐然的臉頰就開始發熱,雖然那根本不是理由。他在想的是,如果他們真的住在一起了,季言之有天對他不再感興趣,他還有什麽地方可以去呢?楚斐然突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害怕,本來應該慶幸的,但他想到這個可能性卻在他的懷裏忍不住手腳發冷,肩膀哆嗦。
楚斐然悄悄擡起睫毛看他,撞上他帶笑的目光後又再次低頭,抿了幾下唇才硬着聲音道:“笑什麽。” 操,臉更熱了。
“沒笑。” 季言之用鼻尖蹭楚斐然的臉頰,用幹燥的唇描繪他的輪廓,明明那麽純情的親呢動作卻被他做得情色,仿佛下一秒舌頭就帶着厚重的潮熱舔遍他的身體。楚斐然半眯起眼睛,想要躲,但季言之卻只是不容置喙地捧起楚斐然的臉,在他的眉心落下溫柔的吻。
一觸即分。
季言之的手很大,骨節修長,像十根白玉那般潤澤——大少爺的手就只沾過楚斐然的春水。他溫暖的掌心捂熱了楚斐然的臉頰,清俊的少年鼻息滾燙,調笑道:“想吻你。” 笑眼讓方才的陰郁煙消雲散,鴉翼般纖長的眼睫沿着眼型弧度覆蓋上了溫柔潋滟的眼眸,楚斐然被他看得紅着臉頰,低聲道:“這裏不可以。”
季言之不喜歡楚斐然說“不可以、不要、不行”,但他還是說:“我知道。”
季言之沒再提起“同居“的話題,指腹厮磨着楚斐然的皮膚,只是低頭看他。楚斐然雖然蹙着眉,但鼻頭被凍得紅,毫無氣勢。
冬風濕冷的味道裏是楚斐然的味道,季言之想到這裏就低低地笑,笑聲又輕又癡,迷戀地深吸了一口氣,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他看過的奧斯康定的功效——能促使腦內多巴胺的分泌,緩解中度至重度疼痛
“你真好。”
“你太好了。” 是鴉片類藥物,是興奮劑,是快樂,是麻木絕望的生活裏的慰籍。
他們氤氲了夜色的白氣交融,鼻尖幾乎抵上鼻尖。楚斐然躲閃着他的目光,心跳紊亂,“啧”了一聲別開頭,“好了,別說了,再說就假了…”
“你在我心裏都是那麽好,沒有假的時候…”
這時候一輛車突然駛了過來,車燈刺眼,楚斐然被驚得躲進了季言之的懷裏,而季言之的手也罩住了他的後腦勺。冬天裏大家都穿得多,更何況楚斐然骨架小,縮着身體的時候遠遠看去有些雌雄莫辨。
車燈在他們身上巡了一圈就走了,但楚斐然的心髒還在怦怦跳。季言之比他淡定得多,臉上甚至還挂着笑,他抱緊了楚斐然,低頭在他的臉頰上落下細密的吻,卻沒有放肆的掠奪,沒有放蕩的淫欲,很輕,很癢。
“明天聖誕節,帶你去看聖誕樹。”
“我答應過你的。”
一直到季言之離開楚斐然還是有些恍惚。
“小然,我帶你去看聖誕樹。”
“好啊。” 楚斐然捧着臉頰,眼睛裏是冬夜的星星,軟糯的牙是熱巧克力旁的棉花糖,總是裝冷淡自持的小孩在小夥伴面前毫不掩飾天性。江語借着暖黃的小壁燈看了他一眼,向來陰郁的臉也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楚斐然咬着煙坐在地板上,雙手撐在後方,點綴着燈海的瞳仁渙散,似蒙了層濕潤的水霧。沒有打開燈的客廳昏暗,煙星落下,像流星劃破夜空。他擡手拿出煙,吐了最後一口煙霧,把火星按滅到了煙灰缸上。
“我答應過你的…” 季言之的聲音萦繞在她耳邊,不知道他說的是在音樂教室的時候還是小時候,他把臉埋進掌心裏,“啧…”
耳尖再次燒了紅。
…
季言之赤着精瘦的上身,背靠沙發對着面前的牆發呆,作業和卷子則零零散散地扔在他腳邊。
這間房間很空也很大,長方形的格局,高聳的牆将近兩層,落地玻璃窗連接至天花板,占了一面長形的牆,本可以将這座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遺,但那大片的落地窗卻被中間一堵突兀的窄牆切割成了兩半,而季言之就坐在前面的環形沙發上。
牆上的照片都是偷拍,距離有近有遠,畫質有糊有清,照的都是同一個人,早午晚甚至到四個季節,一共有一千六百八十五張。
都是楚斐然。
那是季言之想着楚斐然度過的一千六百八十五天。
即便到了現在,季言之在楚斐然不在的晚上都會看一遍,今天也一樣,怎麽看都看不膩。
“真可愛…” 季言之笑着感慨,手還往下揉了揉胯部半勃的性器,目光往下移至最近的幾張,舔了舔在幹燥的暖氣下脫了皮的唇。
那些是他自己拍的。
躺在床上的楚斐然大敞着腿,冷白的肌膚泛粉,臉上是耽溺在性愛裏的癡淫和迷醉。
“只可惜沒有拍到你看着我的…” 季言之收起笑臉,遺憾地後仰起頭,手指虛搭在腿間的隆起,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白熾燈,發散的白光刺着他的視網膜,光暈層層疊加。
他在做什麽?
季言之想起剛剛問他還做不做噩夢的楚斐然,情不自禁地又隔着布料撸了撸陰莖,他覺得楚斐然白嫩的皮膚包裹着的大概是茜色柔軟的玫瑰花瓣,小時候抱在懷裏是軟的香的,長大後除了冷霧的香,還有煙草的烈,像硝煙裏的紅玫瑰。
“嗡——” 放在大腿邊的手機連續嗡鳴,打斷了他的興致,他“啧“了一聲,随手拎起來,半眯着眼睛解鎖,腦袋因後仰着太久而有些充血發昏。
媽的。
他看了一會兒,給楚斐然發了個“想你,晚安”,忽視了最上方那條來自顧醫生的五六條消息,直接滑開了未署名的那條短信。
’季少,三號出新,比二號強‘
‘用那邊的話說就是睡着了也會求操,性成瘾效果翻倍‘
季言之微擡起頭,看了幾眼楚斐然的床照,又靠會沙發,用手機邊角輕敲着額頭,考慮了幾秒後,拉開鍵盤回複道:“按之前的比例,轉賬。” 他發完就把手機扔到沙發上,那邊似乎又來了幾條信息但季言之沒理,只是硬着雞巴走到那面照片牆前,把額頭抵在上面,手伸進褲裆裏,喃喃低語。
“只是不時之需而已,然然。”他看着照片牆上的人,清淺的呼吸随着手中的速度變成粗喘,“如果你知道了我的事情還不會跑就不會用在你身上…”
他吻了吻照片上對着他攝像頭勾唇的少年。
那時候還是秋天,他們還是朋友。晚自習前的小休,他們坐在籃球場的看臺上,夕陽的餘晖給楚斐然的側顏抹了蜜,薄唇還抿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季言之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啞着聲音叫他:“小然。” 楚斐然聞聲轉頭,還沒收起的笑容就定格在了他的手機裏。
季言之撸着猙獰的粗物,摸着囊袋,清俊的臉變得瘋狂又扭曲,他的指尖描繪楚斐然的唇角,“只要你不走…哈…”
只要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