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他們一起度過了周末。
與世隔絕。
像在籠子裏。
窗外的雨從早下到了晚,天空灰茫茫,城市也灰茫茫,冬季的大地籠罩在一片無望的灰色裏,陽光成了昨夜的夢境。
“嗯…哈…” 楚斐然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裏平複呼吸,黑色的蕾絲內褲打着卷挂在他纖瘦的腳踝,冷白的皮膚是南方不曾有的雪被,季言之撐着下颚,食指和中指在他的背脊上交錯着前行,沿着雪溝,爬過山巒,再倒退。
“然然的背是雪山。” 他沒在楚斐然的背上留過痕跡。
“…”
“我幫你再穿上好不好?”
“穿了還不是要脫?” 楚斐然擡起頭來瞪他,上翹的眼尾泛紅,白瞳仁也紅,又兇又豔,但季言之卻覺得他又嬌又甜,兀自彎了黝黑的眼睛,溫潤地笑,“喜歡看你穿。”
“很漂亮。” 季言之放下手,和他枕到同一個枕頭上,“你怎麽都好看。” 兩人略長的黑發纏繞,浸入了黑床單,在一片灰裏、黑裏、暗裏,只有那兩具赤裸的身體是白的,活的。
像深淵裏孕育出了人,一對人。
你看我,我看你,像還是孩子的時候,枕着同樣的枕頭說悄悄話。
深夜的月亮是大地溫柔的母親,月光透過格子窗落入房裏,想要陪伴還未入眠的孩子,可地板上的投影卻像鐵窗——他們就好像躺在了鐵籠裏。
“你為什麽會搬來這裏呀?” 從未踏出過家門的小男孩第一次帶朋友來家裏寄宿,有些羞澀和尴尬,但眼睛裏的雀躍早已溢了出來,在夜色裏跳舞。江語望着他出了神,半響才回答道:“因為我爸爸不喜歡我。” 他覺得我和媽媽一樣。
“你爸爸不會不喜歡你的,他…可能只是忙。” 楚斐然佯裝小大人安慰他,一本正經但奶音糯糯的,十歲了還像七、八歲那樣天真,“那你媽媽呢?”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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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斐然聞言一頓,把臉埋入他的懷裏,“對不起。” 江語擡手摸了摸楚斐然的頭發,輕聲道:“沒關系。” 他很喜歡楚斐然的靠近,因為他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像他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
那麽脆弱、那麽單純、那麽漂亮、那麽嬌貴。
“我媽媽去世了,爸爸應該也是,因為姥爺很少說他。” 楚斐然擡起頭來看他,“但姥姥姥爺都很愛我,所以小語,你不要覺得不開心。你現在來到這裏,有我陪你,姥姥說她喜歡你,姥爺也說你很乖,所以你有我…”
“你就夠了。” 江語打斷他,頓了幾秒,“我有你陪我就夠了。”
“我也會一直陪着你。”
晚風帶着承諾席卷遠方的城市燈海,奔向遙遠黎明,日複一日,四季輪轉又是一個吹着料峭春寒的夜晚,江語還是會來按門鈴。
“打擾了。”
“打擾什麽,小然見了你很開心的。來,姥姥做了蛋糕,你這孩子怎麽還是那麽瘦…”
夜深人靜,兩個小孩依偎在一起,楚斐然看江語,江語也看他,天花板上暖黃的碎光是房間的星空,但星河始終落不到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山間入了夜只有蟲鳴,他們兩小無猜,手指勾纏到了一起卻沒人覺得怪異,或許有,但沒有人掙開。
那是牢籠裏的陪伴。
是同病相憐。
“小語,你的眼睛好黑哦。”
“小然,你好漂亮。”
“只有女孩子才是漂亮,我是帥。”
楚斐然眨了眨眼睛,窗外一陣電閃雷鳴,思緒被拉了回來,白光滅了他又再次落入季言之的眼睛裏。
他還在。
楚斐然伸出手指,指尖描摹他的輪廓,無意識地喃喃道:“你的眼睛好黑哦。”
他們離得很近,少年單薄的胸膛相貼,兩邊都是心髒,季言之輕輕地笑,抓起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然然,你好漂亮。”
“只有女孩子才漂亮,我是…” 楚斐然懵懂地看向季言之,一臉不知所措,“我是…”
“又帥又漂亮。” 季言之替他接了下去,“然然,你又帥又漂亮。”
細雨漸大,暴雨落下,窗外朦胧,楚斐然的眼前也朦胧。
大雨下到了眼睛裏。
楚斐然覺得用承諾捆綁他也沒關系,但他不能,季言之值得比他這種人更好的人,因為正常人還是要回歸正常生活,不過到時候要告訴他,你喜歡就追,不要用那種方式,不是每個人都是我。
“穿上吧。” 楚斐然的腿勾上他的腰,兇和豔裏,只剩下豔,半潮的眼睛裏是雨水,像在雨夜前裏來敲門的蛇妖,勾着凡人為他瘋魔。他的紅唇貼着季言之的下巴,悄聲道:“我…穿給你看。” 可他勾引人的時候,偏生紅了耳尖。
大雨滂沱,劇烈地拍打着玻璃窗,是季言之無序的心跳聲。楚斐然站在床邊,背脊是男孩的精瘦,兩片小巧的蝴蝶骨緩緩地長出了白色的翅膀。他背對着他彎腰,一節節的脊椎凸起,腿心泛紅的嫩肉朝着他張開,随着呼吸吞吐着淫液。月白的羽毛卻在此時落下,擋了他的視線,他蹙着眉頭想要看清,但随着楚斐然直起身,黑蕾絲包裹住了臀,遮蓋住了他想窺探的美好。
月白色的翅膀散發着清輝,楚斐然的側顏變得柔和,桃花眼裏是溫柔的水波,季言之癡迷地笑,心想,原來楚斐然不是妖,是天使。
季言之下床走到楚斐然身後,環住他,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而那對翅膀也張開,把他包裹了起來。他動了動腳趾,感覺自己踩着什麽,低頭一看,是滿地的玫瑰,且都自楚斐然的腳下盛放。
灰暗的世界裏,他踩着的不再是血泥,而是紅玫瑰。
“然然,你是個寶貝呢。”
荊棘長滿了玫瑰花,環繞着黑泥地,季言之溫柔地把楚斐然放到了黑泥地上,天使躺在污黑的爛泥裏,月白的翅膀也被玷污了,被野獸意淫着的身體修長纖細,交錯着性虐般的愛痕,低腰且布料少的黑蕾絲內褲艱難地包裹着他勃起的陰莖和陰囊,露出的陰毛又軟又少。野獸的喉間滾動了下,發出了進食前的咕嚕聲,指尖勾着他的內褲邊緣,把挂在胯骨上的內褲緩慢地剝下。
“轟隆———”
又是一陣雷聲,雨不知下了多久,季言之趴在楚斐然顫抖着的身體上,微弱的抽泣聲是他的安神曲,那具身體原先的青紫和紅印又覆蓋上了新的傷痕,連後背都無法幸免,都是發紫的咬印。
“不要了,不要了…季言之…真的不要了…哥哥,我很疼…”
腥躁的液體糊滿了他們的下半身,被撕碎的蕾絲布料被扔到床腳,季言之枕着他的心跳聲,看滿地紅豔的玫瑰花瓣和月白的羽毛,像精液點綴鮮血,他摸了摸楚斐然的蝴蝶骨卻沒摸到翅膀,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擡頭吻他的下巴,再把他攬入懷裏,嘬吻他的眼淚。
“不怕不怕,然然,我在這。”
野獸在摧殘玫瑰,可玫瑰還是會向他求饒。
“在學校真的還不能一起走嗎?”
“如果你想學校抓早戀,抓到我們身上的話。”
“你還在生氣?”
“這個問題你問了八百遍,我說我接受你的道歉。”
“你看起來不像。”
“閉嘴。”
“…真的不能一起走嗎?”
“我重複我剛才的反駁。”
“他們看不出來。”
“保險起見。” 楚斐然睨了他一眼,彎腰把褲子拉上點,因為他穿着季言之的校服褲子,褲腳有點長,啧,被紀律委員抓到不穿外套的話就說是下了幾天雨曬不幹。
季言之垂眼看着楚斐然,收緊了手中的手套,眼神晦暗不明,“然然。” 他突然輕聲叫他,然後溫柔地把他的手牽起,捧在掌心裏呵氣,再細致地穿上手套,“一月份更冷,可能還會下雪。”
“來跟我住好不好?” 季言之撩起眼簾,彎起的眼睛下是甜腰果,笑容溫文儒雅,但他略長的頭發搭着眉骨,眼睫毛又濃又黑,帶着隐隐的陰郁,楚斐然抿了下唇,擡手幫他把額發撥散一些,“你該剪頭發了。”
“那你就不怕冷了。” 少年湊近他,仍然帶着溫柔體貼的笑意,卻詭異地出現壓迫感,楚斐然眉宇間出現淺痕,但還是輕輕地點點頭。
細微的布料摩挲後是冗長又沉悶的唇舌交融,季言之放開他的唇,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輕聲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就像照顧我的小金絲雀。
随着關門聲響起,灰暗的客廳又恢複一片靜谧,只有噼裏啪啦的大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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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0101
小季-1231
(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