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極道院1-17

第017章 天極道院1-17

游扶泠滿腔憤懑沒有因為丁銜笛的到來消減, 親吻更像撕咬。

波動的靈氣攪動周身,床榻的珠簾無風自動,池塘的水翻騰, 浸透的符紙徹底沉底,化為絮狀物浮了上來。

她看向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丁銜笛眼神清明, 不像自己醜陋不堪, 寫滿猙獰的索取。

游扶泠問:“換誰你都願意?”

丁銜笛搖頭:“我也挑的。”

她從小到大在可以選擇的範圍裏挑選最适合自己的物件, 也不是父母覺得沒必要維持的關系就不用維持, 在大人眼裏十幾歲選擇的朋友寫滿真心,也不盡然。

游扶泠大口喘息, 身上游走的靈氣像是要把她點着了, 丁銜笛的嘴唇還有游扶泠咬出的破口, 她還記得上回過來游扶泠給她拿丹藥的櫃子,“你的藥在哪裏?”

游扶泠搖頭, “不吃。”

她趴在丁銜笛身上, 似是在抵抗靈氣暴動帶來的模糊,身體不自覺蜷縮, 呼吸急促地像是已經發病了。

丁銜笛卷起錦被,心裏感慨天字號公寓的裝備就是奢華,不像她一朝穿書草包又貧困, 睡的被子單薄, 還要忍受同公寓弟子的呼嚕聲。

她直接把游扶泠卷到了錦被裏, 打算下榻去尋對方的丹藥。

游扶泠的天極令碎得不能再碎, 丁銜笛只能從自己的天極令中找季町詢問。

天極道院在天極令中有專門分類, 似乎之前是對外開放的。

聽聞百年前出過畢業弟子被劫持,利用邪術竊取了道院的秘密。

那群人掌握的術法具有連環異數, 可以通過一道陣法破解其他陣法。後來道院加固了護持陣法,連帶着每個院系的陣法都上了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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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更改了天極令中關于道院的規則,畢業後的弟子無應召點不開道院的符文。

若是有要聯系的道院同修,直接符箓聯系或是單獨添加。

丁銜笛還沒找到季町就聽到刺啦一聲,她錯愕地回頭,昂貴的錦被和棉絮片片飄落,披頭散發的游扶泠朝她伸手。

丁銜笛吐出一口氣,心想這不是女鬼是什麽,再好看這瘋癫的精神狀态,到底是我要走火入魔還是她已經走火入魔了啊?

她修為低硬扛抗不過游扶泠,剛找到季町的天極令,只來得及一觸,又被人拖了回去。

如果不是眼前這張臉看上去蒼白又美麗,丁銜笛恨不得一拳揍過去。

對方身上依然冒着冰藍色的霧氣,整個人像過分充盈的燃氣管,貼在一起還冷冰冰的。

丁銜笛剛伸出手,游扶泠攥住她的手腕,力氣和她的柔弱面孔相斥,或許只有梅池可以一較高下。

游扶泠外溢的靈氣摸上去也冷飕飕的,丁銜笛戳了好幾下也沒什麽其他感覺,反而被對方咬了一口。

“你知道我是誰嗎?”

對方雙眼朦胧,不知是不是狀況有異樣,連瞳孔都泛着藍光,越發不似真人。

游扶泠仍然滿腦子各種人的言語,短暫的清醒後是更令人絕望的沉淪。

她回到了小時候,再一次痛苦地長大,嘀嘀的醫療器械聲如影随形。

頭痛,呼吸困難,全身無力,無法奔跑,呼吸急促,意識模糊。

媽媽的呼喊,父親的失望,她得到的贊美遠遠少于失望落空的評價。

“媽媽。”

游扶泠聲音細弱,剛才撕開錦被的臆病者成了乖順的小貓,她靠在丁銜笛身上,那麽近,足夠丁銜笛聽清重複的音節。

“什麽啊,你也想媽媽。”

丁銜笛試了幾次,自己一離開床榻,這人就會暴起把她扯回來,三次過後丁銜笛放棄了。

她又不是什麽皮糙肉厚的人,原主的扁頭都要砸凹進去了。

游扶泠在煉天宗的待遇很不錯,從吃穿用度就看得出,床榻頭頂的雕花也很精美,據說這都是大宗門用專用的法器帶來的。

懷裏的人一會冷一會熱,一會喊媽一會罵爹t,丁銜笛聽着聽着笑出了聲。

她想到來之前朋友們對游扶泠的印象,無非是溫柔、家教好之類千篇一律的重複詞。

罵人都不帶重複的,或許此刻的咬牙還有身體因素,但明顯詞語積累豐富,不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

不怎麽出門上哪聽來的?幾副面孔啊。

丁銜笛上了一天課也很疲倦,鑄劍課理論的各種配比在她腦子裏循環,偶爾飄過梅池對宗門師父話語的轉述。

沒穿書之前的丁銜笛也沒有離家這麽久過。

懷裏的人身體顫抖,嘴唇貼在她的脖頸,呢喃也被身體顫抖牽連,丁銜笛伸手安慰她。

游扶泠身上的熏香和她一般冷淡,聞久了餘香綿綿,催人困頓。

丁銜笛和她倒在漫長碎裂的布帛和棉絮中一同懷想從前,都快睡着了,天極令忽地發出莊重的敲鐘聲,丁銜笛差點直接坐起來。

季町問她什麽事。

丁銜笛伸手,天極令往她這邊挪了挪,什麽都需要靈力的世界對她很不友好,一會她就精疲力盡,又倒了回去。

靠在她身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又不安地扭動起來,從軟綿綿的喊媽變成去死,丁銜笛又被錘了回去。

她吐出一口氣,心想這是報應嗎?

懷裏這人明顯不對勁,她覺得還是吃點藥好一些,不然她總不能永遠在這裏陪着。

她還等着去藏書閣找東西呢。

天大地大,回去最大。

丁銜笛試着把游扶泠推到一邊,發現這人敏銳得很,活像護食的狗,一旦和丁銜笛的皮膚和她不再交疊,閉上的眼立馬睜開,要是眼睛有神就算了,空洞得越發驚悚。

丁銜笛只好保持和她握手的姿勢和季町溝通。

她沒工夫一筆一劃寫字,若不是她的靈石無解鎖的天極令的新功能,恨不得拍下游扶泠現在的模樣發給她這個世界的家長。

季町聲音依舊很冷淡:“不是讓你喂藥給她?”

丁銜笛看了眼躺在破棉被堆中的少女,“你師妹不讓我離開,我的靈力連隔空取物都做不到。”

季町:“你們不是要結為道侶?若是我師妹因你靈氣外溢重創,我可顧不上三宗的情誼定将你斬殺。”

丁銜笛忘不了初次見面季町送出的一把劍,若不是游扶泠動作快,她開局就掉頭。

什麽三宗情誼,不存在的。

以季町對游扶泠的寶貝程度,為什麽不阻止我和游扶泠結為道侶?還讓我過來安撫?

丁銜笛看了眼游扶泠,對方眉頭緊蹙,閉着眼也沒有任何放松,勾着自己的手指能蜿蜒出痛苦。

她在這個世界似乎比在從前的世界還要痛苦。

丁銜笛:“你就不管她了?”

季町冷笑一聲:“她是因為你這樣的,你敢否認?”

丁銜笛啞口無言,那邊的前輩似乎也很忙,深吸一口氣道:“阿扇之前這般常人無法近身,現在我們不在宗門,更沒有長老助力,你把她放在櫃子裏的丹藥喂進去便好了。”

季町還在撰寫天極道院修真公寓的陣法破損報告。

同樣是煉天宗的弟子跟着她,不爽地交了罰金,聽季町好言好語難言不悅:“大師姐你同那種攀高枝的說什麽,我看點星宗也是邪魔歪道,收仙鶴、乞丐和飯桶做弟子,搞不好還有人修魔,狐媚了二師姐。”

另一個身上煉天宗的劍修弟子捂住她的嘴:“魔修可不興說啊,狐媚什麽,丁銜笛長成那樣,若真是狐妖,也是開不了張的。”

丁銜笛:“我沒辦……”

那邊的季町原本頭疼欲裂更甚,直接結束了對話。

站在她身邊的少女問:“放任二師姐由那位破落戶照看真的沒事?”

季町沒得到師尊的回信,卻從首座長老那打聽到了丁銜笛的生辰。

即便生日未曾精準到幾時之間,卻夠季町憶起多年前游扶泠剛被師尊帶回來提的那一句。

煉天宗是琉光第一修真大宗,宗內大能不少,那年老祖還未隕落,游扶泠是她批命的最後一人。

萬年前三宗的宗主都是雨山道人的弟子,本就是一家。

本質上三宗修行的全是一家之學,這些年成親宛如兒戲,實質上煉天宗和隕月宗通婚的也不在少數。

點星宗純粹是人丁不足,宗主又鮮少在外走動,連宗門大比也不放在心上,時間一長,自然沒落了。

季町:“無妨,師尊交代過,我不能幹涉她的決定。”

無論生死,無論姻緣,皆是她人之命。

倘若人生如漂萍,地盡的一生更是飄萍下的蜉蝣,伴随着絕世的資質,和短暫的壽元。

季町很早便知師妹的一生或許譬如朝露。

只是命數總留一線生機,地有盡頭,天無絕人之路,若是地盡碰上天絕,短暫即為永恒。

季町想賭這個萬一。

丁銜笛一無所知,她只是微微松開了手,還沒走出半步,人又被游扶泠扔回了床榻。

公寓仿佛成為了盤絲洞,她成了這位修仙修成女鬼的盤中餐。

對方的眼神空洞無比,呢喃的口吻又全是委屈。

丁銜笛之前一直在已知的信息推斷出游扶泠的性格,她們家境相仿,教育資源重合。

在撞見游扶靈父親外遇之前,丁銜笛一直認為對方幸福過自己。

父母轟轟烈烈愛過有的小孩,是有了形貌的佳話,唯一的殘缺也可以通過現代技術醫治。

可是。

游扶泠并不幸福,她的痛苦在此刻具象,仿佛把丁銜笛當成了唯一的稻草。

撕咬、啃食、吞噬,還要吮吸。

丁銜笛原本嘴唇就有傷口,受不了對方磨磨蹭蹭,她捧起游扶泠的臉,撩開對方亂糟糟的發,“游扶泠。”

對方還在掙紮,肢體抽搐,丁銜笛看了一眼地上的符紙。

她的記性完全可以算過目不忘,若是有靈力,拿不到丹藥畫個平心靜氣符箓也沒有問題。

奈何沒有靈力什麽都不了。

她心裏也窩火,不是天生脾氣好的人把污穢藏在皮囊之下,被她捧着臉的的人似乎還在和意識中的混亂對抗,看着和朋友走遠的短發女孩。

“丁……”

“銜笛。”

“等……”

我字還沒說完,游扶泠被人惡狠狠地吻了回去。

撕碎的棉絮随着翻滾飛揚,池塘的水随着公寓主人的心緒愈發沸騰。

随着親吻、十指緊扣和呼吸交纏,丁銜笛身體裏向來無法凝聚的靈氣居然開始收攏。

她猛地睜開眼,懷裏的人不喜歡這樣的停頓,膝蓋一曲,還要壓制她。

兩個人的身體相搏,親吻和打架無甚區別。

丁銜笛在這樣的混亂中分出一縷神,手指的合攏,心念背了無數遍的咒決,室內地上的符紙揚起,嘩啦啦地沖向她。

她眼睛一亮,成了!

“游……”丁銜笛才剛開口,一直攫取企圖撬開她唇齒的人得償所願。

丁銜笛無法發聲,随着親吻,游扶泠身上外溢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彙入她體內,像是枯竭的電池終于找到了适合電源。

丁銜笛喜不勝收,捧起對方的臉熱烈地迎接。

也顧不上是不是歪門邪道,心想這也太好用了,不就是典型的各取所需。

游扶泠應該也會很滿……

她還沒竊喜完,眼神恢複清明的人閉上眼,趁着這樣的瞬間貪婪地撫摸,湊到丁銜笛耳邊要求:“你問我會不會,你就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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