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極道院1-19

第019章 天極道院1-19

梅池跟着丁銜笛到了外面。

此刻道院比白日安靜, 仍然不乏不睡覺的弟子在山頭亂竄。

如今礦氣充足,正好彌補了禦劍術失傳後無法禦劍飛行的劍修出行。

依然有人不死心,想要複辟傳統劍修, 總是在夜深人靜時練習。結合丹修山頭的爆炸聲,夜晚都像新年,還怪熱鬧的。

梅池:“二師姐, 烤餅沒了。”

小姑娘低着頭, 眉眼耷拉, 手指還習慣性扯點東西。

梅池天生不會撒嬌, 自我懊惱都力氣過大。丁銜笛急忙伸手阻攔她繼續摳自己腰帶的破洞,生怕這脆弱的布料就這麽碎了。

“再買, ”披破爛外袍也掩飾不了一身紅的丁銜笛靠着欄杆遠眺星空, “小師妹, 我有件事想問你。”

梅池迅速回答:“烤餅是阿祖給我的,我沒有狐媚她。”

丁銜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別搭理那群人亂說話。”

“要勾引也是那位祖師姐看你貌美想要狐媚你。”

丁銜笛當然知道最近閑談境都在聊什麽, 她不在意用語是否得當,更不在意經過丹修震驚的目光。

梅池公寓兩個劍修、兩個丹修, 剩下的音修就是有道侶那一位,似乎不在意這種道院傳聞,忙着雙修。

丁銜笛自己的公寓也成分複雜。

這段時間她也沒睡好, 穿書之前錦衣玉食大小姐生活質量全方面降級, 更新了住大通鋪的經歷, 也失去了自己的個人空間, 更別提原世界擁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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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銜笛偶爾複盤都被自己窮笑了, 更堅定了想回去的心。

她看梅池不摳腰帶趴在欄杆啃手指,又拍掉她的手:“別把指甲啃禿了, 這壞習慣改改。”

梅池哦了一聲。

她看上去又乖又怪,丁銜笛更想不明白為什麽宗主師父要收留乞丐和笨蛋了。

她問:“你真不覺得我變化很大?”

梅池打了個哈欠,“有啊,你比以前愛說話了。”

丁銜笛:“還有呢?你不覺得我像是換了一個人?”

這種話格外危險,但凡不是梅池丁銜笛還不敢問。

這個世界即便發展成蒸汽修仙也有各種奪舍、出竅的概念,丁銜笛通過天極令浏覽過琉光知名科普雜志,也見過孤魂野鬼上身的案例。

梅池不一樣,半個多月足夠丁銜笛把她徹底和笨蛋挂鈎。

小師妹年紀小,似乎智商也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這有什麽的,”梅池又去拽丁銜笛破爛的袖擺,她好奇對方緋紅裏衣的圖案,摸了摸上面的金線說:“師父說你太脆弱了,經受不住打擊,很容易性情大變,讓我照顧好你。”

丁銜笛:……

梅池:“大師姐總是到處玩,二師姐只有我了,你放心,我皮糙肉厚,會保護好你的。”

她一張臉寫滿了稚氣未脫,丁銜笛不覺得自己需要這麽小的妹妹保護。

又在心裏罵接近梅池的祖今夕喪盡天良,即便摸不準那病歪歪丹修的想法,對方的身份也不普通。

一個前途無量的隕月宗丹修首席,成為宗主的概率極大,為什麽會看上梅池?

天極道院看似只有座師和各系弟子,私下分類錯綜複雜。

世家人可以是三宗弟子,也有獨立出來拉幫結派湊在一起的。

三宗之人理應互相照應,就像他們萬年前的宗主,本質上都是雨山道人的弟子。

但點星宗不一樣。

一只鳥和兩根苗苗。

梅池不懂丁銜笛的緘默。

這月她一直聽周圍的人說二師姐如何如何,可丁銜笛最大的變化還是眼神。

小姑娘不懂情愛,更在意吃喝,看得出丁銜笛因為明菁失意落寞,現在眼神的清亮柔和或許因為另一個人。

梅池想了想說:“你若是很喜歡游扶泠,我和大師姐也會祝福你的。”

丁銜笛笑了:“你和大師姐都不喜歡她?”

圓臉少女捧起臉,看着天極道院外圍肉眼可見的屏障。

深夜還有機械仙鶴飛過,并沒有看到雪白的肥鳥領頭。

天極道院位于琉光外的無方島,夜晚還能聽到海浪聲聲。

梅池想起小時候不絕的海浪,她嘆了口氣:“我不喜歡,我們剛入道院她就來找過你。”

丁銜笛不知道這件事,咦了一聲,“為t什麽?”

梅池說話溫溫吞吞,袖子裏不知道藏了多少零食,還掰了一半翠果給丁銜笛。

師姐妹在深夜的公寓連廊外看繁星黑海,丁銜笛聽了一耳朵游扶泠仗勢欺人。

“總之我不喜歡她,她之前明明可瞧不起你了,現在卻又要和你結為道侶。”

梅池嘆了一口氣,“二師姐,我覺得她有別的目的,你別被人又騙身又騙心。”

她看上去什麽都不懂,某些時刻好像又什麽都懂。

丁銜笛笑了一聲,咬了一口手上清甜的翠果,眯着眼感受冷冷的夜風:“也只有你覺得是我被騙身騙心了,別人都認為是我占便宜呢。”

梅池:“我之前聽煉天宗的人提過游扶泠身體不好,就算是天才,壽元也有問題。”

她說的一板一眼,還要看丁銜笛兩眼。

似乎認為這緋紅的裏衣是丁銜笛被采補的補償:“她不是把你當爐鼎延年益壽了吧?”

丁銜笛張了張手臂,身上破爛和華貴結合,一張寡淡的臉居然也代了幾分不菲的氣度,“我靈力低微到幾乎沒有,修為要增長也不是靠丹藥便能突破的。”

發也淩亂的少女長長嘆了口氣:“你二師姐我才是純純廢人一個啊,做爐鼎的那個不是先天靈力非凡?”

梅池想了想,又看向丁銜笛今夜過分好的氣色,猶豫地問:“二師姐,難道你把游扶泠當成爐鼎采……”

話還未說完,丁銜笛捂住她的嘴:“小聲些,我怕咱倆到時候都被煉天宗的人套麻袋揍了。”

梅池拿開她的手,試圖給丁銜笛展示她的蠻力,把她們面前的欄杆拍出了一條細縫:“不會的。”

“我會在他們套麻袋之前把他們揍飛。”

丁銜笛抽了抽嘴角:“以和為貴。”

梅池鼓着臉思考了半天。

礦燈點在燈籠裏,被風吹得飄搖。燈光明滅,梅池眼裏的二師姐神情也多了幾分寂寥,不知道看着遠方想念什麽。

梅池誤以為丁銜笛苦惱和游扶泠的身份懸殊,又道:“二師姐,我聽人說結為道侶有三種方式,你們若只是采補的關系,就不要立天道誓約了。”

丁銜笛以為上課總是打瞌睡的小師妹什麽都不懂,發現對方到底耳濡目染,知曉道侶的意義。

“我和她不僅僅是這樣的關系。”采補兩個字比她那個世界的約一次還露骨,丁銜笛很難想象自己和游扶泠是那種關系。

現在箭在弦上,親過一次的兩個人身體契合也是事實。

那若是結為道侶雙修呢?

丁銜笛很難想象自己和游扶泠有點什麽,可親吻又非同一般。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憶起游扶泠的面紗下比從前更矚目的面孔,輕聲問:“你不覺得這樣的關系為人不齒麽?”

小師妹又往嘴裏塞了一顆糖,聲音含糊:“對二師姐好我就覺得好。”

丁銜笛:“這也是師父說的麽?”

梅池點頭:“師父說你天生愚鈍,除非天打雷劈,不然一輩子修為低微。”

“若是有一門好姻緣,或許還能逆天改命。”

丁銜笛對素昧蒙面的師父又多了幾分好奇,笑着問:“那師父有說過你麽?”

梅池看了一眼丁銜笛,唉了一聲:“二師姐你又忘了我來自哪裏了?”

丁銜笛:“是啊,我不是你之前的二師姐了。”

她語調輕松,梅池也不會多想,“果然情愛三分毒,我是不會和人結為道侶的,會讓人盛年健忘。”

丁銜笛沒想到笨蛋罵人還挺有文化,她咳了一聲:“所以呢?”

梅池指了指欄杆外的遠方:“我來自西海邊上的漁村,若不是師父把我買下,我就要被扔進海裏了。”

無方島周圍全是禁制,入天極道院後非必要不得外出。

此地是琉光大陸僅存的靈脈之地,不少人畢業了也不想走,每年清退的弟子數量也很可觀。

梅池:“師父說,如果不是看我骨骼清奇,就不買走我了。”

“我是餌人,天生骨頭很硬,本就與普通人不同。”

梅池說的時候丁銜笛又通過天極令找到了地圖。

西海位于無方島的另一端,隸屬于汀洲。

那片海域的霸主是白鯊。

白鯊食人,漁民們便培育餌人供白鯊傾吞,祈求風調雨順。

丁銜笛捏了捏梅池的臉:“你除了力氣大了一些,哪裏骨骼清奇了?也不是天才。”

梅池拍掉二師姐沒禮貌的手,“師父說之前從未有餌人修煉的記載,所以她覺得我很特別,就把我偷走了。”

丁銜笛:“偷走?你剛才還說買呢。”

梅池點頭:“她說讓我給點面子。”

丁銜笛心想:滿門上下沒一個正常的。

梅池:“那年師父把我帶走,也不知道爹娘會怎麽樣。”

丁銜笛這段時間和梅池天天見面,也從未聽小女孩提過父母和想家。

十七歲的丁銜笛還和游扶泠說想家,這會難免自慚形穢,問道:“師父沒回頭看嗎?”

梅池搖頭,丁銜笛:“沒事,天極令上找……”

汀洲是琉光最窮的一個洲,靈氣最早衰竭,幾乎倒退回了遠古時代。

沒有礦氣資源,除了海,另外三側全是高山迷瘴,修士非必要不去,怕迷失在群山中。

丁銜笛沉默了。

梅池還反過來安慰她,一巴掌力度過大,差點沒把二師姐打出血。

丁銜笛咳嗽半天:“等畢業了再回家看看,不是我說,咱們師父也太有本事了,都寫着群山……”

梅池:“師父是掉到我們那的。”

丁銜笛:“啊?”

梅池:“她的飛舟壞了,正好砸到餌人的住所,我們村的人都以為她是神仙。”

丁銜笛不敢想象那裏有多落後,這裏都用上天極令了那邊還如此原始。

丁銜笛在原世界很少離家,無論是度假還是遠赴國外比賽,父母總有一人随行,她并沒有深刻地體會過離去不可追的痛苦。

這已經是她人生最漫長的別離了,卻沒想到梅池離得更遠,是徹底的山高水長。

但梅池的父母至少還在這個世界,丁銜笛順口說,“改天我們陪你一起回家。”

梅池鼓着腮幫子看了眼丁銜笛,“二師姐你還是算了,我家鄉的迷瘴就算是金丹期也很難過,都被當成放逐之地了,你會死在那裏的。”

丁銜笛以為自己習慣在天極道院被嘲笑的日子了,但梅池這麽笑她就不高興了:“你二師姐我才不會永遠廢物呢,等着我修為暴漲,直接飛升。”

梅池捧着臉嘆氣,“二師姐,你還是先琢磨琢磨劍修考試為好。若是這一輪還不合格,你恐怕要接受懲戒了。”

天極道院不養閑人,也不養廢人,丁銜笛完全開了走後門的先例,廢到座師都頭疼不已。

也是第一次做吊車尾的丁銜笛有心無力。

她看着天上的圓月沉思片刻,憶起和游扶泠親吻後自己異常的靈力流轉,忽然笑開了:“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梅池問:“什麽?”

丁銜笛:“這個你不用知曉。”

她依然惦記着和游扶泠要回去的計劃,聽到梅池也有老家,還是放在了心上。

把梅池送回公寓還不忘說:“小師妹,我會找到你家人的。”

梅池沒放在心上,她提醒丁銜笛明日還要去藏書閣,她們還有沒幹的活,需要賺零石過日子。

二師姐揮着衣袖,緋紅滾麻衣,背影居然有幾分恣意。

梅池還未轉身,袖子被人一扒拉,同公寓的音修問:“梅池,這張符真的是你二師姐畫的?”

梅池不懂符箓,看也看表面。

上等碎金的昂貴黃紙和透着藍的墨,這樣的成色,修為再一般,符箓只要畫對,也比普通的紙墨符箓效果好。

“是。”梅池也記得這是丁銜笛掏出來的,上面也确實有二師姐的靈力殘留。

除了丁銜笛,很少有這樣漂亮的金色靈力,“你有事麽?”

笑眯眯的音修湊上前來,被梅池打了回去:“你有道侶了,離我遠些。”

對方也很好說話,“這可是上等的出竅符,有錢都買不到的,我道侶正好需要這種符箓輔助修煉,若是你二師姐還有,價格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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