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極道院1-23
第023章 天極道院1-23
如果不是場地受限, 丁銜笛還想試試用其他方法吸取游扶泠身上的靈力。
她得了靈力後起筆翩飛,仿佛渾身上下都更有勁了,最後也只得了不到八十靈石的報酬。
等天極令上顯示到賬成功, 和她站在一塊的游扶泠嗤了一聲。
管事的大爺須發皆白,看了眼戴着面紗的法修,問丁銜笛:“你那體格頂好的妹妹呢?”
游扶泠冷眼問:“梅池也來過這裏?”
丁銜笛點頭:“她體力活幹得比我快, 會在這兒等我。”
一個多月過去, 游扶泠錯過了陪伴丁銜笛适應世界的時間。
現在的丁銜笛甚至比原主更适應道院的一切了。
天極令功能很多, 丁銜笛認為就算是這個世界的人穿到她那邊也很容易适應。
活像有人橫穿兩個世界搭了個四不像模板, 很多地方都有種莫名的熟悉。
游扶泠:“那現在不是沒人等你了?”
丁銜笛還是不明白為何這人對梅池這麽刻薄,她随口問道:“你想見她?”
“不要。”身邊的人迅速回話。
丁銜笛:“你不上課了?法修系課程這麽松?也不用出勤率?”
游扶泠正要回答, 往外走的人又開口:“差點忘了你現在是橫空出世的天才, 又是第一宗門的宗主的親傳弟子, 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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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游扶泠和她從前聽到的不一樣,反之亦然。
游扶泠從未想過真正的丁銜笛說話并不溫柔, 偶爾的喟嘆還帶刺, “那我走了。”
法修的袍角掃過門檻,丁銜笛伸手把人拉走:“等一下。”
游扶泠體內靈氣四溢, 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她的肺腑,丁銜笛的确能抽走她部分外溢的靈氣。
身體好了,人的心情也會好許多。
她不知道她眉眼的郁氣散了幾分, 還以為自己看着有幾分兇氣, “你不是催我走麽?”
丁銜笛換了裏面的衣服也改不了外袍破衣爛衫味。
二人站在一起若不是靠丁銜笛氣質撐着, 的确有幾分大小姐和窮丫鬟的味道。
她似乎并不介意旁人的看法, 窮酸有窮酸的活法。
方才抄書後更是去藏書閣高層找東西去了, 留在原地的游扶泠只能看她灑滿銅錢補丁的袍子,想着要新買什麽绫羅綢緞贈予她。
“是啊, 催你和我去結婚,道侶印是放在身體裏的嗎?怎麽放?紋身?”丁銜笛嘴唇的傷還未好,同她說話很容易看向那裏。
她還時不時抿一抿,生怕游扶泠看不見一般,瞥見游扶泠冷淡的眼神,問:“你不會又反悔了?”
游扶泠:“我在你眼中是這樣的人?”
丁銜笛身上有傷,走路也不歪扭,“怎麽又給我扣帽子,問一句你怎麽想這麽多?”
“你在我眼裏又漂亮又脆弱,風吹就要跑,我哪敢怠慢。”
游扶泠哼了一聲:“陰陽怪氣,我是風筝嗎?”
她轉身就走,丁銜笛把人拽了回來:“這邊,坐車去。”
她倒是記得方才是游扶泠出的方舟靈石,“怎麽還你?你要現金還是電子?”
游扶泠:t“我不差這幾塊靈石。”
丁銜笛一聲哦也拖得歪七扭八,和游扶泠并肩站在一起又問:“感覺怎麽樣?”
天極道院面積很大,功能分區也很明确。山水建築融合一處,遠處是碧海藍天。
再過幾個時辰便是晚霞仙鶴,每日景色各不相同,比丁銜笛在原世界一成不變的上學路完全不同。
遠處山頭又泛起煙塵,丁銜笛啧了一聲:“還好我穿的不是丹修,不然每天縱火,不是燒傷就是燙傷。”
藏經閣的飛舟渡口弟子不少,她們倆剛入院便很有名氣。
往屆弟子也看了不少熱鬧,這會都站得離她們二人遠了一些,方便讨論。
丁銜笛肩上包紮痕跡明顯,看着就像吊着手,更顯得粗糙不倫不類。
游扶泠從頭到尾都和潦草無關,即便游扶泠不是鳳凰,丁銜笛也像個草雞。
周圍竊笑聲不斷,游扶泠掃了一眼,似乎想動手,還未起勢手便被丁銜笛握住了。
周圍噓聲一片,丁銜笛低聲道:“幹什麽,你想去清洗劍冢我可不想去。”
劍冢在原著中雖然是同類型小說都有的通俗地圖,只是原著作者特別惡趣味,往裏面寫了不少珍奇異獸。
劃分了好幾屏障,最外圍沒有兇獸,有這些東西留下的糞便。
原主就是被罰入劍冢做鏟屎官的,原文沒有詳寫并不妨礙粉絲評論補充。
丁銜笛原本記性就好,掃一眼都被滿屏幕的屎尿屁驚得把寫作業的筆都轉飛了。
她這句話像是從牙縫擠出來的,游扶泠壓低了聲音問:“那裏很危險?”
每個入天極道院的弟子都會得到一張道院的地圖,标注了各系的位置和弟子可以出入的公共位置。
歷史悠久的修真學院也有特別的禁地,陣法是法修系最高階弟子都破不了的。
游扶泠修為可觀,但作為綜合難度最高的法修,她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她性格表面高冷,內心的冷暗無人得知,更不會叛逆到專門逮着禁地跑了。
丁銜笛之前同她說原主和明菁在劍冢定情,游扶泠對此地異常關注。
明菁正好和倦元嘉受罰一同前去,游扶泠依然怕變數,緊張地問:“你真的不會再去了?”
“你老實點我就不會去了。”丁銜笛握了握她的手,發現對方還出汗了,又有些好笑。
她依然對游扶泠講述的殺了同父異母的大哥持懷疑态度。
心想都敢用刀捅人,膽子還是這麽小,當時到底什麽情況?
這樣的握手對兩個人來說都很新奇,沒人松手,丁銜笛若無其事地補充:“不許仗着修為高為所欲為。”
正好登上飛舟,有人聽到嘴角抽搐,小聲和同行的弟子說:“我看煉天宗完了,修為最高的不長腦子,還被一個廢柴拿捏。”
兩人身量相仿,游扶泠氣質柔弱許多,襯得丁銜笛強勢許多。
似乎察覺到後面有人在談論她,梳發簡單的寒酸劍修微微擡眼,未曾過多在意。
游扶泠:“這是為所欲為?”
她嗤了一聲:“你有為所欲為的本事麽?”
言罷她又驚覺自己說得過分,剛想補過,丁銜笛倒是不介意,眺望着遠處的碧海,“不是有你麽?”
她倆靠得極近,似乎華貴和破爛互相攀附,又像是她們本該一體同心,只是從秩序輪轉中分開了。
游扶泠:“你的體質太特殊了,宗門沒有……”
她想起點星宗在三宗的地位和仙鶴做大師姐的荒唐,沉默了。
丁銜笛:“我連我師父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飛舟不大,認識的弟子站在一處,還能看到路過的其他飛舟。
丁銜笛靠着木欄杆,聲音被風裹着,過長的銅錢發帶随風飄舞:“修為低不代表我死得早,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
游扶泠戴着面紗的半張臉是先天符文,自認美若天仙的人不認為這半張臉好看。
這并不影響丁銜笛看她的目光。
劍修微微低頭,袍腳包裹裏面那一層屬于游扶泠的緋紅裏衣,“我們都英年早逝的話也太可惜了。”
很多時候游扶泠幻想中的丁銜笛是就是紅色的。
就像小時候她第一次贏過丁銜笛,得到的紅色獎杯,從上一任第一名手中延續。
當時現場掌聲陣陣,游扶泠只能感受到對方交接瞬間肌膚擦過的觸感。
稍縱即逝。
從此她們短暫的一生都在稍縱即逝中錯過,這一個世界更像荒唐的夢境。
游扶泠:“你回去,我就會回去的。”
丁銜笛目光從飛過的仙鶴中移開,“那當然了,不然我會吞掉你家。”
她們兩家相争,為的就是這一口。
不僅是網友,甚至朋友都笑。
說如果同性可以結婚,你倒不如和游扶泠結婚,這樣有什麽好争的。
游扶泠:“你沒有吞掉我。”
丁銜笛身上還有傷,她嘴唇幹涸,扯出一個笑:“小心我吸幹你,到時候你變廢柴,我看你上哪裏哭。”
“那會你師姐可能就砍不了我了。”
游扶泠:“你真會做夢。”
丁銜笛笑了一聲,她又想起摘錄的故事,“假設我看到的是真的,不考慮山海倒轉、蟲魚輪轉,那祝由鼎、天燭淚和無根水這幾樣我要先到手。”
說完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還好有天極令,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找。”
方才一個下午丁銜笛就完成了她部分的計劃,完美表現了從前她是怎麽學習的。
游扶泠:“祝由鼎我有聽說過,但不确定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她們湊在一起,加上風聲呼呼,周圍的人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麽,只能看出二人親密許多,似乎符合傳聞。
丁銜笛點頭:“無根水最好理解,丹修不是經常拿這東西煉丹?你不是很有錢麽?買個容器很容易吧?”
她說買個容器活像買件衣裳,游扶泠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丹修。”
丁銜笛:“太不積極了。”
她話這麽說,不論真假,也知道這裏需要的東西都不是平常之物。
等從飛舟下來,丁銜笛看了眼遠處還在冒煙的山頭:“這些東西我想辦法,有目标總比沒有好。拂雨鬥轉箓就靠你了,這總是你的專業了吧?”
初來乍到的丁銜笛學術法都沒學明白,身體還有問題,完全是地獄難度。
她一邊羨慕游扶泠開局滿級,也擔心她憂心過度。
這位俗世熟人明顯擅長區別他人之意,丁銜笛說一句蘋果好吃,她都會認為丁銜笛罵其他水果難吃。
難怪看着就這麽不高興。
她們要去的地方在天極道院西面毗鄰座師事務堂的殿宇,後院還有巨大的仙鶴銅像,傳聞是月老仙鶴的象征。
這裏人滿為患,每日都是排隊結印和消印的弟子,還有的旁觀摘錄,不知道要記什麽經驗之談。
丁銜笛在天極令預約的號碼都過了,沒想到來了依然要排隊。
她看了眼遙遙無期的隊伍,“怎麽看着離婚的比結婚的多啊。”
她倆在原世界都沒到婚齡,新世界世道都變了,飛升無望,修道之人也滿腦子情情愛愛。
愛來愛去早就沒了從前的白首不離,一根白毛長出來就愛意驟減,搞得隐天司負責道侶結印的部門忙得飛起,據說不少道院畢業的弟子都考進去加班了。
丁銜笛:“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在這等着。”
游扶泠一眼柔弱,丁銜笛受了傷精神倒是不錯。她寫在掌心的時空倒轉之術更像是救命稻草,能點亮她的精氣神。
游扶泠卻不樂觀,她不認為這樣的術法會在天極道院的藏經閣內,還沒有設置門檻,寫在話本故事的一頁,實在荒唐。
她搖頭:“我不走。”
丁銜笛正要拉着人去屋檐下站着,忽然有人過來問:“你們二位預約的是天階道侶印?”
方才隔壁還在争吵的弟子都不吵了,呆愣地看着這兩位道院名人。
“天階?”
“那消不了印的啊。”
“不是還有天雷嗎?”
“玩這麽大?”
“我還以為她倆鬧着玩呢,居然是真的?”
“什麽情況,我聽聞這位劍修師妹愛慕的是世家的明菁,怎會換了一個人?”
“師姐你太久沒看天極令了,故事翻篇,現在是大宗之間的糾葛。”
……
丁銜笛點頭:“是。”
那人身着圓領珍珠藍道袍,袖擺有明顯不同天極道院的紋樣,完全沒有其他弟子看向丁銜笛和游扶泠的驚異,仿佛道侶印無論天地人三級,都是道侶。
“煩請入內。”
丁銜笛好奇地問:“不用排隊了?”
隐天司的女修臉有皺紋,看不出具體的歲數,口吻淡淡:“你們二位是道院萬年來第一對預約天極道侶印的弟子,當然不用排隊。”
丁銜笛往裏走,并未注意到游扶泠眉眼幾分難以遮掩的雀躍。
她在t意的是別的,邊走邊問:“那有天階道侶消印了的先例麽?”
隐天司道人不驚訝丁銜笛問出的問題,平靜地颔首:“那自然是有的。”
不等丁銜笛追問,她手一揮,丁銜笛和游扶泠都看到了眼前消印的一幕——
“來自煉天宗和隕月宗劍修和丹修的天階道侶,最後劍修殺了丹修。”
“依然未能飛升。”
丁銜笛:……
走到她身邊的人反而笑了:“這算殺妻證道?”
隐天司道人搖頭:“非也,天極道侶消印必須雙方身死。”
丁銜笛:“這不就是沒辦法消印的意思麽?”
這樣的世界也有輪回轉世之說,隐天司道人搖頭:“若你們能扛住九十九道天罰雷劫,就算情債相抵,還會生出新的血肉。當年煉天宗的劍修殺妻證道只為了借助天雷飛升,依然失敗了。”
她們進入偏院,卻離那只巨大的銅鶴越來越近,天光似乎都被遮了。
隐天司道人:“二位還可以再做考慮。”
“天階道侶印一旦成功,哪怕是二位宗門反對也無可更改。論你們是否同床異夢,也無法徹底消除彼此的存在。”
“消印并不需要特別申請,只需敲響更鼓,點燃靈光,等天雷響起即可。”
“切記天雷是需要二人一同承受的,你們倘若不在一處,也有天雷加身。”
丁銜笛沉默半晌,小聲對游扶泠說:“這算高風險結婚嗎?”
游扶泠:“你可以選擇別的。”
她心裏想的卻是:除了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丁銜笛搖頭,堅定回答:“我不要,需要考慮的是你。”
她問:“萬一你之後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呢?”
周圍寂靜,方才的喧嚣隔絕其外。
領着一群機械仙鶴的白鶴落在銅鶴的頭頂,乍看像是銅鶴睜開了眼,俯瞰多年不曾出現的天階道侶。
隐天司的道人擡眼,和那只壯碩異常的仙鶴對視。
游扶泠問隐天司道人:“前輩,那若是我們身死,也有生生世世可言麽?”
丁銜笛喂了一聲:“也不用這麽……”
她想游扶泠也太夠意思了,犧牲太大她不好回報,總不能回去之後把自己家産都送給她們家吧。
等前輩轉身,丁銜笛低聲飛快在游扶泠耳邊道——
“沒事,辦法總比事情多,要是你之後遇見喜歡的人,無論那人多難得手,我都會想盡辦法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