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極道院1-29

第029章 天極道院1-29

丁銜笛和仙鶴大師姐互相瞪了好半天。

她揉了揉眉心, 這一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密集,都不用游扶泠說,丁銜笛都很想早些搬過去睡了。

穿書到現在, 也只有游扶泠公寓的床讓丁銜笛夢回從前,柔軟度和六人間的石板完全不能比。

一般這麽熬上個把月,人多半也就廢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體本就廢到極致, 長期缺覺頂多黑眼圈加濃, 并沒有出現其他症狀。

連今日被雷劈了都比游扶泠看上去精神百倍。

如果不是都有身上各處的刺痛感, 丁銜笛都懷疑自己是什麽金剛不壞之身, 總不能因為這樣原主才這麽容易被魔族策反吧?

如果下次能穿回去,就算只有五分鐘也好, 丁銜笛也要上網看看這本書的梗概。

夜晚的山頭風吹雲動, 丁銜笛努力辨認竹簡上的字。

無論是從左到右, 還是從右到左,依然和她認識的字沒有半分相似。

這卷的字還極其小, 頭頂的燈籠晃悠, 丁銜笛一目十行,又反複确認, 最後看向依舊勾着欄杆的巨鳥:“師姐,你能翻譯麽?”

“我好像只看得清這句。”

她手還有傷,指在那一個字上問:“是楊吧?”

嘴上她問師姐可不可以翻譯, 腦子反複循環, 終于想起小時候上過兩次興趣班。

丁獲從不強求她的愛好, 向來是讓丁銜笛挨個試過去, 問問她想學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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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是石鼓文……”

丁銜笛穿書以來一直在天極道院待着。

無論是藏經閣的抄本還是劍修系的課本圖冊, 都足夠她這個其他世界的人無縫閱讀。

游扶泠那本劍修符箓大全她看懂,為什麽宗門的秘法看不懂了?!

丁銜笛不信原主看得懂。

仙鶴大師姐又湊了過來, 丁銜笛怕她又朝自己吐什麽,捂住了臉。

黑影落下,仙鶴的爪子比鷹隼還可怕,直接勾住了丁銜笛的肩,轉身向長廊外俯沖。

丁銜笛吓得徹底失聲,不得不抱住鳥類師姐比自己粗壯許多的鳥腿:“師姐,不打聲招呼嗎?”

仙鶴大師姐自帶對話框,丁銜笛眼前浮現出一行字——

帶你去我那裏。

“什麽你那裏?你那裏是哪裏啊?”

“我能先休息嗎?真的很累了。”

看上去體重超标的龐然大鳥穿過天極道院內的山谷間隙,也能輕而易舉地穿透某些系弟子的洞府陣法。

今夜丹修都在為修建課堂努力,也架不住接下來的半月都得和劍修擠在一起。

有人丹爐在大爆炸中碎成了渣,還在問有多餘的弟子買賣。

也有師兄師姐忙着明日上課需要的丹爐材料,準備熬一夜先備好。

巨大的鳥抓着一個玄色道袍的少女從狹窄的山壁穿過,刮起突如其來的狂風,還卷走了丹修弟子剛貼在新丹爐上的開爐符咒。

丁銜笛聽着一句句慘絕人寰的我丹爐怎麽又裂了抽了抽嘴角,方才開口她就喝了一嘴的冷風,幹脆閉嘴了,享受此刻直升飛鳥巡游道院服務。

飛餅大師姐從弟子公寓出發,穿過丹修臨時搭建的崖壁起爐點,也無視了道院中心的巨大法陣。

似乎這些人類的陣法都無法困住它,最後抓着丁銜笛落在西南角的某個小t房子。

裏面……

一只機械仙鶴堪比金丹期修士,一群……

丁銜笛不敢上前。

她抱着那一卷竹簡,盯着夜色裏泛着銀光的一群鳥,心裏暗罵:還不如穿成散修。

無門無派無父無母來去自由,哪有大半夜瞪着眼和賽博畜生面面相觑。

機械仙鶴不用入睡,這裏是它們的礦石艙。

丁銜笛之前就聽說機械仙鶴可以靠礦石收買。

這個世界一顆二兩的礦石就得二千靈石,足以見礦氣的珍貴。

目前琉光大陸雖有礦氣行,卻不是家家戶戶都買得起礦氣的。

也就是人間的富豪鄉紳或者權貴才用得起,普通人家依然點燈點蠟。

天極道院畢竟是第一修真學院,這方面從不吝啬。

至于機械仙鶴從何而來,丁銜笛在藏經閣翻閱道院點歷史典籍,也沒找到來源。

唯一一條還是首座編撰的道院箴言之前的自序——

感謝來自遠方的朋友慷慨贈送的仙鶴們。

這東西又不能下單,總不能千萬年都是一批吧?

丁銜笛越是在這裏生活,疑問就越多。

似乎看她紋絲不動,站在地上比她還高,起碼有五個丁銜笛那麽寬的仙鶴大師姐把她撞了進去。

裏面的礦氣燈忽然點亮,周圍無數機械仙鶴被吵醒了,亮起了猩紅的眼珠。

這畫面堪比一粒米掉進了老鼠窩,是個人都會想跑。

但丁銜笛實在太困了,她眯了眯眼,無賴似的靠在了大師姐溫暖又巨大的身體上:“師姐,有話直說,我再不睡腦子會變成漿糊。”

她伸出的手手腕還有天雷劈過的焦灼,那時候游扶泠的屏障碎裂,丁銜笛第一時間把她抱在了懷裏。

如果這種疼有預告,人必然會躲避。

丁銜笛清楚這一切因她而起。

若是她不和游扶泠對暗號,不為了消除穿書設定捆上對方,也不用讓這麽脆皮的人被雷劈。

宣香榧也絕對出了一份力,否則她不可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

丁銜笛想要回家,也知道需要代價,更知道方法難尋。

她打了個哈欠,發現體型龐大的大師姐宛如小時候巨大的抱枕。

只是從熊變成了鳥,也不知道游扶泠小時候有沒有收過如此龐然大物作為生日禮物。

不過以她的身板,恐怕會被玩偶壓塌。

大師姐自帶的留言板在丁銜笛面前頻閃,連帶着礦燈都吱吱啦啦,像是恐怖片的卡頓幀。

丁銜笛眯起眼看完上面的字,又看向周圍。

竹簡攤開,眼前排排站的機械仙鶴面前都有如出一轍的浮動文字,仿佛是一比一翻譯,丁銜笛揉了揉眼睛,“我做夢呢?”

話音剛落,她就被大師姐踩了一腳。

大鳥的腳丫子還是尖爪,她被踩過一腳的長靴直接被勾得拉絲,足以見隐天司公務服的劣質。

丁銜笛沉默半晌,也明白為什麽會被帶到這裏來了。

“師父讓你把這個給我的?”

白日宣香榧就提過她與點星宗宗主是好友,由此可見三宗和隐天司的關系也密切。

或者說天極道院、三宗、隐天司都是一夥的,她們需要祝由碎片重新煉成祝由鼎,為的是壓制從封印下溢出的魔氣。

丁銜笛不想管這些國家大事,但她已經被抓過來了。

或者說她的身份本就與這些挂鈎,游扶泠尚且不在原著裏,自己可是板上釘釘要入魔的。

難道結為道侶也改變不了結局麽?

那我不修煉呢?一直做個廢柴呢?

也行不通。

祝由鼎也是她要找的東西,即便賭萬分之一的理由,丁銜笛也不想放棄尋找回家的路。

仙鶴大師姐點頭,她脖子上挂的餅也被天雷劈碎了,只剩下一根粗壯的紅繩,也不知道是誰給綁上的。

丁銜笛也是第一次見喜歡吃燒餅的仙鶴,半分仙氣沒有。

外形也和纖細無關,更像是變異版本,在這樣的環境裏卻像是機械仙鶴的頭頭。

這也是點星宗的實力麽?

梅池明明說飛餅是和她們一起入天極道院的。

丁銜笛不再掙紮,在寫着機械仙鶴舍實際上就是停鳥的鳥棚裏待到破曉。

大師姐沒有收回竹簡,把幾乎謄抄完《上三関錄》譯本的丁銜笛送回了公寓。

丁銜笛參加競賽備考都未曾如此拼命,她在氣流颠簸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大師姐,還沒全部抄完呢……”

這會飛餅沒有用爪子勾着她,而是把她扔在了背上,鳥毛蓬松柔軟,像老家的床墊。

遠處太陽越出海平面,這是無方島的新一天。

丁銜笛乘鶴歸來,後面的機械仙鶴隊形整齊,只是翅膀揮舞得太僵硬,和飛餅相比木得異常明顯。

丁銜笛喃喃道:“大師姐,你要慶幸我不暈車和恐高,不然我會吐出來。”

她胸口是抄了半夜也沒全部抄完的點星宗秘法,卷軸有些字跡不明。

飛餅還會讓機械仙鶴放大,像是投影,也像私人家教,裝備齊全,就差考古。

“上三関錄……是什麽東西……”

丁銜笛腦子都要晃出水,眼睛半睜半閉,聲音都宛如絮語:“還非要被雷劈了才能練……你說師父是不是有病,不能選梅池嗎?就因為我是天絕?”

“那還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她話多得鳥都覺得煩。

帶着鶴隊的大師姐一個俯沖,巨大的身體擦過正要趕去上早課的弟子飛舟,驚起一陣噓聲。

天極道院修的是人道,依然沿襲從前的習慣。

無論哪個系的弟子都必須晨起上早課,告假也需提前一日,違者也有相應的處罰。

游扶泠是三宗重點培養對象,又體弱多病,自然有相應的特權。

季町早就打點好了,告假也有專門的道童開條。

丁銜笛就不一樣了,梅池不僅是飯桶,還很能睡。

似乎和她共處一室還會受她的氛圍影響,好夢連連,永眠不醒。

這才三個月,她們公寓因缺席早課受懲罰的案例不勝枚舉。

穿書的丁銜笛幾乎夜夜失眠,早起和沒睡毫無區別,熱衷喊梅池上早課,雖倒數着上早課,但從未遲到過。

巨大的仙鶴直奔定海峰的大殿,飛舟上的弟子看見後面的執法仙鶴都要吓死了,生怕又被扣分。

等領頭的仙鶴遠去,才有人愣愣地問:“我沒看錯吧?領頭那肥鳥背上有人?”

“有玄色的道袍麽?”

“不是不允許穿私人道袍麽?”

“那不是隐天司的樣式?”

“隐天司來巡視了?”

“也不對啊……”

“那不是丁銜笛麽?”

“什麽?”

“昨日和煉天宗老二結了天極道侶印的那個廢柴。”

“哦豁,新婚就厮混?”

“真的成婚了麽?我看煉天宗也沒什麽表示啊?”

“三宗結這種天階道侶,不應該大操大辦?”

“我是煉天宗我都覺得丢人,看上誰不好看上個修為低微的,拉低了我們宗門的檔次。”

……

定海峰是天極道院各系上公共課之處。

高山上的殿宇極為恢宏,大殿外的廣場除了太極印就是極大的香爐。

卯時一刻,日頭出海,卯時三刻座師講經。

今日授課的座師正好是丁銜笛剛穿書來遇見的那一個。

老頭須發皆白,正按照規矩往香爐插上清香告慰道祖。

地下蒲團上修袍顏色各異,弟子們有的哈切連天,有的匆匆趕來。

也有的幫人占座,還有的趁着旁人未到,一人占三個位置躺下補覺。

丁銜笛閉着眼還在抱怨,她蹭了蹭大師姐柔軟的頸毛,渾然未發現自己快要着陸。

游扶泠今日本已告假不用前來。

她從昨夜起等丁銜笛等到睡着,清晨醒來顧不上身上的傷一大早去對方公寓尋人,得知對方一夜未歸。

和丁銜笛同公寓的劍修瑟瑟發抖,第一次感受到同輩高修為的壓制。

季町忙前忙後一夜,發現本應該休息的游扶泠又來上早課了,正要走過去詢問。

梅池昨夜在祖今夕的公寓吃多了睡着了,早晨是被對方叫醒的,此刻黑影落下,梅池擡眼,哇了一聲:“是我大師……”

姐字未落下,只聽轟隆一聲,巨大的仙鶴站在定海峰的開峰丹爐上,丢下一個玄色道袍的少女。

白發座師剛點上的清香也因為這只鳥的重量飛了出去,正好插在丁銜笛眼前。

隔着三炷香的正好是一人占三個蒲團躺下的卦修,瞥見座師黑着臉過來,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

丁銜笛極度疲憊,睜開眼睛都無比艱難。

眼前的三炷香飛了還能保持煙霧袅袅,味道清新,丁銜笛茫然地呢喃:“我死了嗎?”

見過一面的座師繞着她轉了好幾圈:“真是造孽,如此完美的香譜,竟喂了你這渾人!”

“還不快站起來!祖師的香是你能受的麽?!”

送孩子上學後的大鳥若無其事帶t着一幹執法仙鶴振翅飛走,開啓一天的巡護。

梅池搶游扶泠一步扶起丁銜笛,還看了一眼游扶泠。

祖今夕注意到游扶泠冰冷的目光,心想這餌人怎越長大越沒心眼?沒瞧見人道侶都不高興了麽?

游扶泠冷哼一聲,季町卻注意到丁銜笛袖口的焦黑,想到昨日天雷下落,丁銜笛回護的姿态。

她若有所思,問了游扶泠一句:“你怎麽不同她說話?”

游扶泠不回答。

季町笑問:“難不成她給你丢人了?不滿意了?”

當然不是。

游扶泠閉了閉眼,什麽情況也已分明,但她就是生氣,低聲道——

“我等她一個晚上,她居然和一只鳥混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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