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極道院1-45
第045章 天極道院1-45
丁銜笛:“我可不會給你鏟除我的機會。”
她摁回游扶泠的手, 或許是這張床榻實在太硬,口口聲聲嘲笑游扶泠大小姐做派的人更大小姐,嫌東嫌西不說, 還點評游扶泠的枕頭不是鵝絨的。
上一刻游扶泠還為這句暗戳戳的保證心神搖曳,下一秒又被丁銜笛的臭毛病氣笑了。
“你還挑三揀四,不和我在一起你只能住六人間, 還要自己換洗衣服不是麽?”
目前道院內靠結為道侶實現環境飛升的人數不少, 丁銜笛算是把這條路走到了極致。
傍上的是煉天宗衆所周知的天才, 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随行配備的道童, 或者梳妝打扮,游扶泠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只是她不喜歡有道童在側, 看上去就沒有其他幾個世家子弟看上去排場大了。
某種意義上, 她也算煉天宗的門面。
丁銜笛當然知道現在煉天宗人對自己的态度, 她笑着躲進游扶泠的臂彎。
新世界的道侶是昔年對手,似乎界限也越來越模糊。
丁銜笛笑得惬意, “你換個角度想, 哪天你一朝跌落,還有我這樣有經驗的人陪你一起洗衣服。”
游扶泠捂住她的眼睛:“我不會有那種時候。”
“是, ”丁銜笛也慶幸游扶泠沒有,“若是你和我一樣,恐怕活不下去了。”
游扶泠又不滿意了, “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想啊,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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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銜笛從前去什麽講座, 或作為第一宣講儀态從來滿分, 私下說話氛圍一輕松, 反而會動手動腳。
這會手指點上某法修二師姐的肩,摩挲對方肩上的煉天宗刺繡, “先天有疾,情緒一激動就暈。你是要飛升的修士,若是沒有法寶,沒有人護在你身邊,不也是随時随地置身險境?”
“你穿過來開局金丹是好事,另一方面,得虧你師父把你撿走,也有能力保護你。”
她手指不安分,戳不開游扶泠肩頭的刺繡,游移到對方的鎖骨,點在對方柔軟的胸前。
游扶泠拍開她的手,卻被丁銜笛碰到了最敏感的地方,下意識咬唇,丁銜笛輕笑一聲,得寸進尺地問:“我說得不對麽?”
游扶泠:“你把我想得太沒用了。”
丁銜笛:“那是,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我只是做個假設,我受苦總比你受苦好。”
每個系的外袍都配有可以穿脫的護手,丁銜笛回來的時候便解開了,動作一大袖擺下滑,她的手臂上都是斑斑傷痕。
也不僅僅是原主的陳年疼痛,還有她們結為道侶時丁銜笛被天雷劈開皮肉的痕跡,宛如紫紅的冰霜。
游扶泠數次試圖提起,又苦澀無比。
即便那隐天司的前輩不提體質,她在那隆隆的天雷下落時也明白了丁銜笛的不同尋常。
不同尋常才是丁銜笛,她說她是惡毒女配,游扶泠從來不信。
女配在自己的人生裏也是主角,這個世界修真修心修道,又有什麽好分主次的。
不過是氣運而已。
游扶泠:“我看你是之前享受太多,喜歡吃苦。”
丁銜笛習慣了彼此頭發的長度,撩游扶泠發絲也自然而然,“這話說的,誰喜歡吃苦,我這也算是新奇體驗。”
游扶泠嗤了一聲,“那你吃吧,我是不會和你一起吃苦的。”
丁銜笛不滿意了,“你不應該很感動嗎?我都願意替你受苦。”
游扶泠是對丁銜笛有好感沒錯,不代表她容易被花言巧語蒙騙,“你這算巧言令色,油嘴滑舌,看來從前沒少說給女孩聽,難怪這麽多人追着你不放。”
熟悉的毛骨悚然感又爬了上來,丁銜笛看游扶泠低頭,捧起她的臉問:“你跟蹤我啊?”
游扶泠和丁銜笛對視,不掩飾眉梢眼角的譏诮:“我怎麽跟蹤你,我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學校。”
“你心虛什麽?”
丁銜笛:“我有什麽好心虛的,你才應該心虛吧?”
“和我穿一樣的衣服,又這麽關注我……”
她憶起那日在藏書閣游扶泠那句若是喜歡和後面的改口,迅速轉移話題,“喜歡你的人也不少,可惜你不來學校,不然打開櫃子,嘩啦啦掉出來全是……”
游扶泠:“就像你給明菁寄情信。”
丁銜笛:……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自己翻身也就算了,還抱着游扶泠滾了兩圈,幼稚得史無前例,“還提?”
“我冤死了。”
游扶泠很滿意此刻丁銜笛的吃癟,“不是別人眼裏的事實?”
丁銜笛:“你是別人?”
游扶泠:“那我是什麽人?”
“道侶啊,”丁銜笛知道她想聽什麽,“結了婚還離不了的老婆,這個世界可沒有冷靜期,隐天司判結不判離。”
“又不是我申請的天階道侶誓約,t”游扶泠身上的披帛變成了蓋布,裏衣也因為翻滾松松垮垮,“是你要求的。”
“後果自負。”
丁銜笛:“是是是,你攤上我了,在這個世界別想和我分開了。”
提到這事丁銜笛倒是想起從古籍上看到的消息,“聽說天劫道侶是能彼此感知大致位置的,等你離開我感受感受。”
游扶泠:“怕我偷人?”
丁銜笛沉默了,心想怎麽做到一句話讓人無話可說的。
過了許久丁銜笛才問:“你媽媽知道你這樣嗎?乖乖大小姐?”
游扶泠搖頭,“她煩心事已經夠多了。”
丁銜笛:“你不是說你媽媽不知道你爸有個……”
沒談過戀愛的小孩也早熟,游扶泠從小就敏銳,大人之間的暗潮湧動她一清二楚。
母親因為什麽難過也不需要點破。
在游扶泠看來,年少的感情固然珍貴,卻不是普通的結婚能保鮮的。
如果有什麽律法能讓保證結婚的兩個人真正白首不離,絕無二心就好了。
毒誓也好,天譴也罷,違者付出代價天經地義。
如果……當年結婚深情款款宣誓的父親能死無全屍就更好了。
丁銜笛像是看出了游扶泠在想什麽,伸手戳了戳游扶泠緊蹙的眉頭,“不提這個了,明日就走?”
游扶泠點頭,“你還有需求?”
“聽起來我像是索取無度的人渣,你難道就沒爽到?”丁銜笛問得也很直白,手指故技重施,卻被另一個人的腿夾住了。
游扶泠:“是。”
這個字模棱兩可,也不知是回的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丁銜笛抽回手,卷走游扶泠身上的披帛,“我幹不動了,要來你來吧。”
她哈欠連天,明顯是在試煉堂大戰幾個時辰累得不行,“你要是需要我就自己動手,不需要咱們就睡,明天我送你。”
游扶泠:“你明天還有早課。”
丁銜笛:“可以讓祖今夕給我簽到。”
“為什麽是祖今夕?”游扶泠憶起天極令看到的畫面,深夜飯堂的畫面其樂融融,她怎麽看怎麽礙眼,“你什麽時候能把天極令換掉,我說給你換又拒絕我。”
丁銜笛:“你能不能不要見誰就咬。”
她自己都笑了,“她想追求梅池,我要求她給我辦點事有問題嗎?”
游扶泠:“那我的提議呢,你有放在心上麽?”
她的每一句都像是警鈴,丁銜笛面不改色地回答:“先撮合明菁和倦元嘉,她們可能性比較大。”
“梅池的身份特殊,還有未婚妻,萬一我的宗主師父問起我怎麽辦。”
她也慣會倒打一耙,“你別以為穿書了就可以亂來啊,現在修仙都自由戀愛了,不許包辦婚姻。”
游扶泠嗤了一聲,伸手扯了扯丁銜笛敞開的領子,指腹戳在對方的心口,“我們不是包辦婚姻?”
上面還有游扶泠咬出的牙印,觸感酥麻又疼,丁銜笛的眉毛跳了跳,“所以不要讓小妹妹重蹈覆轍。”
游扶泠:“裝什麽大人,梅池也沒有多小,力氣還那麽大。”
丁銜笛:“對祖今夕好點吧,我怕她被梅池打傷,那是隕月宗首席丹修,金貴得很,賠不起。”
她理由一大堆,對梅池的維護溢于言表。
游扶泠盯着她,丁銜笛還眨眼湊近,“讓女主角有個道侶才是最重要的。”
丁銜笛的勾引沒什麽技巧可言,這門學科沒有書面技巧,純靠好感度積累,就看對方吃不吃。
游扶泠摸清了丁銜笛的動作軌跡,率先捂住丁銜笛的嘴,“你怎麽确定明菁會和倦元嘉結天道誓約?修真世家盤根錯節,比起你師妹和祖今夕複雜多了。”
丁銜笛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告訴游扶泠一件事。
她眼神飄忽,一看就是心虛,游扶泠松開手,問:“怎麽了,難道明菁還有什麽特殊能力?”
丁銜笛:“有件事很重要,我……”
游扶泠:“你還會像小說那樣愛上明菁?”
丁銜笛忍無可忍,學游扶泠那樣捂住對方的唇,“少說兩句吧,我就怕這種規避風險還是跌入風險的萬一。”
“我說梅池,我的小師妹不是人。”
游扶泠的眉眼忽然舒展開來,拉開丁銜笛的手說:“就這樣?”
丁銜笛同她說了西海,提到餌人,又提到白鯊。
游扶泠已經對點星宗有了怪異的認知,卻沒想到一門三個弟子,老大是鳥,老三是飼料,她問丁銜笛:“那你呢?不會也不是人吧?”
丁銜笛嘶了一聲,“別吓我。”
她又卷走了游扶泠身上的長袍,也不知道是演的還是真怕,游扶泠覺得演的成分更高。
游扶泠沉聲道:“還是有可能的。”
丁銜笛:“做人已經很不容易,不是人會好到哪裏去嗎?”
她又滾進了游扶泠的懷抱,這事一回生二回熟,堂堂豪門大小姐毫無包袱,穿書之後成了知名入贅劍修反以為榮,似乎在這個世界沒有包袱活得更開心了。
“這個世界不是沒有妖族了嗎?書上說消失在萬年前的碎骨天溪之戰。”
懷裏躺着一個人總有種沉甸甸的感覺,不算壓力,更像是依偎衍出的責任感。
游扶泠穿書幾年,渾渾噩噩,好像丁銜笛來了才有在這裏生活的實感。
游扶泠:“你大師姐是鳥都沒人懷疑她是妖,小師妹是飼料人……”
丁銜笛糾正道:“餌人。”
游扶泠:“不是一個意思?”
丁銜笛:“尊重一點。”
她這話毫無說服力,游扶泠還是改口了,“你的餌人師妹只是飯桶,沒人懷疑她是妖。”
這話羞辱意味更強,丁銜笛都聽笑了,“什麽飯桶,很可愛的。”
游扶泠垂眼,語帶不滿:“你對她就這麽不吝啬贊美?”
丁銜笛貼在游扶泠的心口,憶起從前上學聽到的此人病弱的傳聞。
耳下的心跳平穩有力,證明了這個世界的游扶泠身體至少表面健康。
她也不知道哪裏生出一股心滿意足,篤定回答:“我對你更不吝啬,不是美若天仙嗎?”
游扶泠:“你這是嘲諷。”
丁銜笛:“那就是美若天仙的棺棺。”
這麽晦氣的疊字被她喊得波瀾起伏,肉麻也要一波三折,狠狠惡心了游扶泠。
她正要把丁銜笛踹下軟榻,對方卻抱住了她的腰,“老婆不滿意嗎?那我換個稱呼。”
游扶泠僵硬了半晌,“這個世界……沒有人喊老婆。”
丁銜笛:“道侶就是老婆,島外的凡人都喊娘子還是別的?”
她還困在天極道院無法離開,或許目前她們都困在這個表面自由的世界難以掙紮,丁銜笛卻擅長苦中作樂,“你挑一個。”
游扶泠當然有想選的,她模棱兩可,“不許在人前這麽喊我,我要臉。”
丁銜笛哦了一聲,“那很抱歉,在下如今容顏粗鄙,恐怕無法成為娘子您的榮耀。”
她說話起調像掐得婉轉,像是學過。
這也是游家鄙視丁家的原因,丁銜笛祖上是戲子出身,入贅從商才發跡。
都說成功不論出處,攻讦不論過去,全是口誅筆伐的有力證詞。
游扶泠在飯桌上聽膩了一套套的說辭,不過是家裏長輩技不如人,在項目失敗無法挽回的托詞,本質是父親的能力問題。
游扶泠:“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長什麽樣?”
丁銜笛順杆子往上爬:“我長什麽樣?”
游扶泠這才意識到掉進丁銜笛挖的坑,對方還故作含情脈脈,催促游扶泠回答:“棺啊,怎麽不說了?”
游扶泠:“難聽死了。”
丁銜笛:“阿扇很好聽嗎?阿扇姑娘聽上去不是我命中注定道侶。”
“我結婚的對象應該是那位名字就給老爸擡棺的美若天仙的……游扶靈才對。”
她句句有重點,游扶泠清楚她在模糊自己提出的要求。
可這和打蛇七寸一樣,也是刁鑽的投其所好。
游扶泠不懷疑丁銜笛早就算清自己對她感情的利益才會如此。
游扶泠:“說不過你。”
丁銜笛:“我和別人不一樣,也知道你和別人不一樣。”
她又擔心自己的身份,“你說我不會真的不是人吧?我問過大師姐,她還用鳥嘴抽我,小師妹自己都糊裏糊塗,更不知道了。”
游扶泠:“你是妖又怎麽樣,都是丁銜笛。”
她抽走丁銜笛嫌硬的枕頭,陷入柔軟的鵝毛,聲音被枕頭壓得沉悶——
“都是天道公證的我的道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