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極道院1-48
第048章 天極道院1-48
丁銜笛依然不懂自己在游扶泠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
她試圖詢問, 游扶泠卻像是認準了一般。
接下來的幾日丁銜笛沒少針對游扶泠提出的好色辯解。
和丁銜笛試煉堂對練的弟子卻無法忍受了。
對手在這樣切磋的場合還挂一個天極令,還開了影靈石功能!輸了多丢人啊!
連不怎麽上閑談境的季町都聽到了傳聞。
游扶泠的飛舟修好好繼續前往宗門,季町同她傳音, 問道:“丁銜笛在試煉堂你也能看?”
“是。”
影靈畫面中的少女依然坐在床邊。
飛舟自有軌跡,窗外偶爾有鳥群飛過,倒不是天極道院的機械仙鶴了。
正逢月落之時, 還能瞧見經過的坊市燈火。
礦氣行的廣告打滿樓宇, 甚至連經過的運送飛舟上也有影靈畫面, 凡人裏也有不少有志之士接受邀請, 為礦氣行賣命。
季町笑着說:“像話嗎?你要不要上閑談境觀閱一番?”
游扶泠半個時辰之前還和丁銜笛用天極令通話。
在她看來這不過是原世界的視頻同步而已,甚至算不上直播, 還會因為試煉堂磁場問題卡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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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煉天宗最好的游扶泠天極令也是最好的, 截圖等功能一應俱全, 還發現了丁銜笛今日的內襯繡着烏龜。
她截圖惹得丁銜笛悲憤萬分,季町飛訊前來一刻游扶泠還在反複聽丁銜笛的傳音——
游扶泠你是不是太變态了?誰沒事截裙底啊。
游扶泠回答:這不是裙底。
修士都是統一的道袍, 制式雖有創新, 也不像琉光凡人那樣花樣繁瑣。
即便道院內也有愛美的修士,依然謹遵道院規章制度。
等着五系大比之後的新年慶典, 那會是道院唯一可以換上常服的日子。
據說之前那是道院最熱鬧的節日。
丁銜笛:有差別嗎!什麽烏龜,這是鯉魚好不好,你眼神不好吧?
游扶泠是煉天宗至寶, 比起丁銜笛穿書白手起家, 也不用動手幹點什麽。
丁銜笛很有學習天分, 繡東西還是棋差一着, 銅錢紋還算簡單的, 這歪歪扭扭的圖案明顯是她的創新。
游扶泠:誰家鯉魚還有殼,原來你也有不會的事?
丁銜笛一天見縫插針泡在試煉堂, 為了升段無所不用其極。
她本就差別人十幾年的修煉時間,也慶幸這個世界修真界衰弱,不然随便不管就是百年起步,她更不用活了。
丁銜笛從前就精力旺盛,穿書依舊。
不僅兼顧劍修系的課程,還借着游扶泠的名義旁聽法修的課程。她似乎對符咒很有興趣,甚至在道院內倒賣符咒。
游扶泠一時不看天極令,就能收到丁銜笛好多條分享。
不乏又賺了一筆大的,吃了飯堂最貴的套餐,梅池一個人可以吃十條鳗魚,說祖今夕看她吃居然看吐了。
要麽就是我現在攢了多少了,賄賂大師姐去外面購置了安神香。
這裏的香水比我們那的種類還多,我覺得不錯,你喜歡哪一種?
也有彙報倦元嘉和明菁戀愛進度的。
她甚至還上傳了進度表格,若不是天極令功能不全,恐怕會以ppt的形式呈現。
這樁樁件件都在填充游扶泠去程的無聊生涯。
季町看她說着說着出神,彎起的眉眼證明了游扶泠的心情,也安心了許多,“也不知道點星宗到底修的是什麽宗門秘法,丁銜笛升段速度極快,不過她的修為卻沒有明顯進階,還是築基。”
游扶泠:“師姐不也幫她了麽?”
季町咳了一聲,答得微妙,“也不知道她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得了你的青睐。”
游扶泠也有自己的心思,一方面不希望丁銜笛進步太快,怕自己被趕超,失去追逐的資格。
另一方面又怕丁銜笛原地踏步,徒生困擾,被回去的執念所惑,走入極端。
畢竟丁銜笛說原文的她就是走火入魔,最後被明菁捅死的。
窗外景色變幻,按照游扶泠出發前的估算,t她應早到煉天宗了。
結果路上飛舟損壞,原本的航線偏離。
改道後又遇上途經之所的隐天司分部排查,去程就硬生生拖了十日之久。
這年頭飛天遁地之術早已失傳,即便有修士能做到日行千裏,也必須和當地隐天司彙報行程。
談不上自由,反而讓不少人自願毀掉靈根和仙途,選擇做個凡人。
季町:“飛舟損壞的原因呢?”
游扶泠:“另一艘飛舟撞了過來,師姐不是知情麽?”
季町已細細看了一遍道童傳來的訊息,“那家飛舟是公玉家的。”
游扶泠:“公玉家本就是制作飛舟的,這有什麽問題麽?”
季町:“許是我多想了。”
“你不與外面聯系,并不知曉如今三大世家的隔閡。公玉家與礦氣行之一的趙家聯姻,又送眷族與礦氣李家做道童,本就是為了拉攏。”
“公玉家還吞了不少明家和倦家各州的盤口。”
游扶泠從前置身事外,如今要和丁銜笛一起回家,所需之物很難籌集,勢必是要離開道院的。
她沉思片刻,問:“那我看道院內的三大世家的相處……”
“丁銜笛之前寫情信那位是繼任家主之一,”季町管理宗門部分事務,即便身在道院中,也并不得閑,“明家又何止明菁一人,她們這樣的世家每一輩問鼎的,哪個不是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四個字說得太大,游扶泠不解地問:“不是族中選好人選,考核後定下便可以了嗎?”
季町搖頭,她雖住在地字號公寓,卻也是獨居。
同住的另一位是散修,主修卦,幾乎不見蹤影,上次見一面還是月初,對方回來取東西。
季町桌案疊着不少卷冊,上面還有加固符文,即便游扶泠修為極高,也很難解開這些獨門秘法。
“公玉家的少主是早就定下的,她們的孩子出生就要測靈根。”
“也看不上天極道院,有自己的功法秘籍,萬年浩瀚,攢下的法寶就足夠子弟人手一件了。”
游扶泠提起公玉璀依然眼神厭惡,“那為何道院內還有公玉家的人?”
“你說那個音修?”季町對琉光大陸各方局勢了解頗深,也跟着師傅見過大能和勢力掌權人,“公玉家繼承人與公玉璀一母同胞,那位修為不在你之下。”
游扶泠入道院之前參加過宗門大比,也是那一次名動修真界,也讓世人徹底把她和生而金丹的命格挂鈎。
誰都知道她生而不凡,卻不知道她是百年一遇的地盡。
游扶泠:“那人是誰?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季町:“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也是音修,單名凰,修為外貌和其妹截然不同。”
游扶泠:“不是說公玉家和礦氣行聯姻?是少主?”
季町搖頭,“怎會是少主。”
“公玉凰和我年歲相仿,聯姻的是她和公玉璀的姨娘。”
游扶泠對公玉家的人沒有好感,她也記得跟在公玉璀身邊的盲眼少女,丁銜笛還問過都看不見了要怎麽修煉。
丁銜笛問題很多,每次問得游扶泠啞口無言,她就更來勁,說你比我早來,好像也不是無所不知。
游扶泠素日情緒平和,奈何道侶是個最擅長點火的。
她這麽和季町相談也是為了不輸給丁銜笛,卻忽略了她從前對這些不甚關心,季町問:“怎麽開始對這些感興趣了?”
游扶泠:“公玉璀還肖想過丁銜笛,您忘了她點過姻緣香?”
季町:……
口味太小衆了,不是很能理解。
“這次意外公玉家還補償了不少東西?”季町核對天極令上的信息,“維修飛舟的也是他們的人?”
游扶泠颔首:“宗門的人檢查過,沒有問題,我也觀閱了全新的符文,全是上品飛行法陣。”
季町:“他們家大業大,也确實不差這些上等陣法。”
她算了算時間,“你一去便是半月,去宗門還要逗留,長老們定會教考你的功課,若是……”
“或許趕不上五系大比了。”
五系大比是天極道院一年為期的比拼,若是換到萬年前,一年對修士來說不過是打個盹。
如今凡人百年,修士修為一般的不過二百年,道院的老不死都是高修為,最多五百年,和從前的不死不生對比性價比着實不高。
大家及時享樂,反而對時間的流逝越發在意了。
游扶泠:“我會趕上的。”
季町:“怕丁銜笛輸?”
“這可是各系抽簽對陣,輸是常有的,我看她也不是輸不起的人。”
這半月丁銜笛勝率極高,不代表她每場不輸,閑談境還有人用靈石作賭。
季町想不關注都難。
游扶泠:“我到是要看看她到什麽程度了。”
她知道丁銜笛不會輸不起,卻想看丁銜笛贏。
她從小和丁銜笛争輸贏長大,丁銜笛要輸也是輸給自己,第一和第二只有彼此,剩下的就是第三者。
季町失笑:“我知道你們是道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仇人呢。”
游扶泠:“仇人又是道侶,不是更好?”
她從前寡言少語,同丁銜笛結道後反而變得多面,季町也無法理解,卻又喜歡游扶泠這樣的轉變,“那我等你回來。”
“宗門那邊也已經安排人接你了,若是你碰見師尊,務必告知于我。”
提到師尊,游扶泠就有些尴尬,丁銜笛還好奇得很,一直問你師尊長什麽樣,季町為什麽喜歡她。
還要問這個世界師生戀是可以的嗎?
她偶爾真的很煩,煩到極致又有些唠叨的可愛,總能增加天地間我只有對你這般絮叨的氛圍。
“師姐。”
游扶泠試探着開口,季町:“怎麽了?”
本想問點什麽游扶泠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季町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麽,坦然地道:“是你想的那樣。”
游扶泠久久不語。
她暗戀丁銜笛,也知道這個戀的成分細微,夾着嫉妒和占有。
愛太難懂。
這個世界和她的世界也有不同的地方。
弟子結為道侶是很随意,卻也有人相信生生世世,喜歡是歡喜,比起占有,更講究一時擁有。
這是游扶泠做不到的坦蕩,她卻因為此刻季町的坦然羞愧。
季町又道:“師尊知情。”
游扶泠難掩驚訝,眼睛都微微睜大了幾分。
季町笑了,“不然為什麽我會同你前往天極道院。”
道院內議論宗主偏心游扶泠是常言,也有人在季町面前挑撥,她從來置之不理。
“她認為這是懲罰,但阿扇,我是看你長大的,陪你也無妨。”
“總之她也不會再讓我跟随她身側,一同雲游。”
丁銜笛好奇她們的宗主,游扶泠還找了動态版的琉光雜記給她。
三宗只有點星宗沒有介紹,煉天宗的宗主是個看着不到四十的劍修,眉如遠山,眼神悲憫。
隕月宗的宗主年歲便肉眼可見老許多,像是山羊成精,又很符合電視劇裏道人的形象,也的确是個煉丹的。
點星宗……無圖無真相。
宗門在世人眼裏堪比絕戶,宗主在梅池口中是個大乞丐,想來談不上什麽仙風道骨。
那日游扶泠說漏嘴,丁銜笛晚上還聊了半宿,可見她以前是什麽個性。
“師姐,師父她……”
游扶泠眼裏的師尊對她不錯,但也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不存在過深的感情。
季町:“不提這了,你抵達宗門再傳訊于我。”
“五系大比你也在內,不過也不是無法通融,座師們還寧願你不參加呢。”
游扶泠在法修系的功課都一騎絕塵,法修本就依賴修為,她靈力無窮,搭陣法都比旁人快很多。
上一堂課若是和她坐在一起多少會自慚形穢。
左右她來道院的目的是溫養身體,考勤什麽的形同虛設,座師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最近琉光異動頻頻,你還是注意安全,”季町話題一轉,也擔心游扶泠的安危,“我會讓宗門客卿随行的。”
*
丁銜笛修煉飛快,梅池反而度日如年。
她每日最快樂的時候便是丁銜笛從試煉堂回來,二人一起去飯堂。
丁銜笛賺錢比之前快,花的也比之前多。
聽聞飛餅脖子上的燒餅是飯堂師傅特制的,為了給大師姐改善夥食,還換了肉夾馍。
大師姐表面看威猛兇狠,性格好像沒那麽差。
梅池和她玩也能分輕重,更像是猛獸帶幼崽。
丁銜笛沒事就給游扶泠發一段,但游扶泠回應缺缺,似乎對梅池還是有私人情緒。
只是肉夾馍有個開口,飛餅吃得香,但飛的時候掉了不少肉末,某次還掉進了某丹修的丹爐,烤焦的味道遍布大殿。
丹修座師誤以為弟子用丹爐偷偷烤肉,大為憤慨,當堂所有人都扣了分。
天上掉肉這種事沒人相信,就算真的,那也是執法仙鶴t的頭子掉的。
丹修們敢怒不敢言,都想在五系大比中給點星宗的弟子一個教訓,除了她們老大。
時間推進,眼看都快到五系大比的日子了,游扶泠還沒回來,丁銜笛沒事就在天極令上戳戳對方。
她的符箓在道院內賣得不錯,不過賣的多數也是給道侶助興的符咒,為此還被法修系的弟子不齒。
丁銜笛愛俏不比游扶泠差,從前的撞衫都證明她們品味差不多,有錢了她不僅打扮自己還給梅池打扮。
倦元嘉在道院內成日摸魚,偶爾瞥見飛過的仙鶴脖子戴上珍珠,就知道丁銜笛又賺到了,或許還接了到院外的任務。
又是一日,丁銜笛結束劍修課程,飛舟下落的時候遇見了公玉璀。
她對公玉璀印象不好,但習慣笑臉相待,也看不出什麽。
公玉璀相貌一般,身上的音修道袍也是昂貴的法器。
似乎是深海的織物,隔絕雨水,也能防一些歪門邪道。
她的姓氏帶來無上的榮耀,道院內不少人愛巴結她,丁銜笛走過,不用公玉璀開口,就有跟班喊住她——
“你這人好無禮!”
丁銜笛當沒聽見。
飛舟落地,她急着去試煉堂,這兩日她和游扶泠聯系不似從前頻繁,也不知道她回宗門遇見了什麽。
她更怕游扶泠的特殊體質在沒有道院靈脈壓制下暴走。
季町不随行,游扶泠出事的風險也很高。
游扶泠又說季町不随行也有和師尊鬧翻的原因,丁銜笛就更插不上嘴了。
她想早日結束今日試煉堂的對陣,回公寓和游扶泠說上幾句話,這都有人不長眼。
幾個人圍了上來,丁銜笛站在渡口站臺,不卑不亢地擡眼:“公玉小姐,我今日有急事。”
她比公玉璀最初印象裏窮酸的劍修精致許多,無論是外袍還是長靴,或是腰帶上的挂飾。
人的精神能撐得起绫羅,風骨也能重整外貌,即便滿臉雀斑,丁銜笛在人群中也很特別。
公玉璀:“我不攔你,只想問問你對五系大比怎麽看?”
試煉堂雖是随機匹配,不代表匹配的弟子都是廢柴。
若是被公認的廢柴打敗,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廢柴。
丁銜笛的排名直線上升,即便修為依然壓着,誰都清楚這是升階之前的壓制。
或許也有她的軀體之前受過九重天劫,暫時不能接下扛升階帶來的壓力。
丁銜笛昨日和梅池一塊用丹修廢棄的丹爐夾的劉海卷曲,此刻風吹卷毛,她揚起長眉,“什麽怎麽看?”
公玉璀:“你最想和誰對陣?”
五系大比不分所學科目,像是試煉堂的pro版,更不用遵循點到為止的規則。
弟子可以棄權,但要接受懲罰。
對戰之後輸了反而不用。
不過輕傷不在判罰範圍,若是弟子重傷或是亡故,贏者還是會得到懲罰。
這就不像之前的小打小鬧的責罰了,要去劍冢深處。
劍冢是天極道院的禁地,傳聞裏面也有首座的墳冢。
琉光大陸唯一的靈脈之處飛禽走獸都極通人性,深夜的野獸嘶吼也來自道院豢養的靈獸。
沒人想去裏面受苦,除卻兩年前大比死了一個弟子,近年不曾出現其他意外了。
這樣的比賽有懲罰也有獎勵,幾乎囊括了所有專業所需的器具。
道院庫存都不是凡品,連與世無争的卦修都心動不已。
丁銜笛知道公玉璀來者不善,也不去追究自己到底怎麽惹了她了。
有些人的惡意藏在皮囊之下,開口又會溢出來。
她笑了笑,“這可由不得我。”
公玉璀:“是嗎?若由得你呢?”
丁銜笛還認真想了想,“那就和我師妹打,她會讓給我的。”
她的答案出乎意料,又窩囊得符合從前的窮酸,周圍嗤笑連連。
公玉璀也笑,她頭上朱釵甚多。若不看道袍,更像是凡人家王公貴族的小姐。
她在公玉家也是人盡皆知的拖油瓶,少主早已欽定她的胞姐,她永遠是那個對照組。
誰都說她不成器,她這次一定要得到……
眼前的天絕。
這樣姐姐就會多看我一眼了。
公玉璀走到丁銜笛眼前,打量的眼神像丁銜笛只是一個物品。
眼看少女冰涼的指尖要戳上丁銜笛的臉頰,劍修拍開公玉璀的手,“不好意思,家有仙妻,我們要保持距離。”
游扶泠不在道院也算衆所周知,她修為高,卻一身病骨。
在公玉璀看來,把游扶泠送來天極道院不過也是續命罷了。
聽丁銜笛提及游扶泠,她笑容更勝,“那我就靜候你的佳音了。”
“若是你家仙妻趕不及來幫你,那你……”
她的手腕忽被人攥住,丁銜笛問:“趕不及是什麽意思?”
她早就懷疑游扶泠離去的時間有問題,時至今日對方還未回她的消息。
“你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