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極道院1-49
第049章 天極道院1-49
其他宗門多少能說句養閑人也不算開銷, 點星宗貴為三宗廢柴,卻是出了名的不養閑人。
大師姐是一只巨鶴,每日領着執法仙鶴到處巡邏。
據休息處照料機械仙鶴的道童透露, 點星宗的大師姐是可以把機械仙鶴的礦石耗盡,自己依然活力滿滿。
還屬于高功能低能耗,并不需要吃昂貴的礦石, 只要一個特質的燒餅就可以滿足。
梅池成天在道院跑堂, 即便誰都知道祖今夕追着她跑, 也架不過這一門從上到下的賺點外快心思。
今日梅池便在丹修系給座師打下手。
別人力能扛鼎, 她一人能扛三個丹爐,還能往丹爐裏塞個人順便帶走, 也算物美價廉。
剩下老二丁銜笛幾乎住在了試煉堂, 每贏一場能開出巨額靈石報酬, 算高風險高收益,依然穩坐道院風雲人物前排。
丁銜笛如今不比從前, 公玉璀被她攥得臉色發白, 對視道:“我是公玉家的人,需要做什麽麽?”
公玉璀身邊的弟子走上前, 似乎要把丁銜笛拉走,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上前不了。
若是催動靈氣必然外部顯化,此刻像是有無形的遮罩罩在丁銜笛公玉璀外圍一般。
丁銜笛餘光掃過公玉璀繡着公玉家家紋的音修外袍, 單手就鉗制得公玉璀無法動彈, 平日漆黑的眼眸像是被金漆描邊, 顯露出幾分妖邪之相。
她冷聲道:“我不是同你開玩笑!”
公玉璀臉色慘白, 嘴巴依然很硬, “我也不與你開玩笑。”
“只是提醒你罷了。”
Advertisement
“如今道院外的局勢緊張,你一個破落宗門的人即便攀上大宗門的弟子又如何?煉天宗又不是你表面看上去的風光。”
丁銜笛依然不松手, 她面露微笑,先天狹長的眼眸眯起,越發顯得笑容被霜雪浸潤,宛如寒刀,“需要你提醒嗎?”
“煉天宗又發生了什麽事?”
她們就站在飛舟渡口,這裏日常的飛舟班次衆多,來往的弟子也不少。
瞧見丁銜笛幾乎要把公玉璀的手腕折了,多數人都瞪大了眼——
“什麽情況啊!公玉璀邊上的跟班在幹什麽?”
“丁銜笛修為比不上公玉璀吧?居然還能把人控制成這樣?”
“點星宗滿門怪力,名不虛傳。”
“執法仙鶴來了!!”
“快走快走!”
“走什麽!執法仙鶴頭子也是點星宗的啊!”
那弟子話音剛落,一片黑影掠過,巨大的白色大鳥帶着一群機械仙鶴落下。
仙鶴的巨爪抓走了素日跟着公玉璀的幾個音修弟子,趁勢要跑的散修也被一爪摁趴下。
飛餅勾住丁銜笛的肩,硬生生把她扯得往後退了幾步。
昨日丁銜笛重金購入的外袍又壞了。
她無暇哀嚎,依然死死盯着被人扶起公玉璀,“若是游扶泠真的出事,我定然……”
她被大師姐摁在地上,爪子不刺入她的衣袍,光重量就壓得她說不出話來。
被機械仙鶴逮着的幾個散修不解得很,喃喃道:“這人不是還沒突破築基麽?為什麽我完全近身不得?”
邊上圍觀的弟子忍不住插嘴:“是公玉璀修為太虛吧,我看是家裏給的丹藥吃多了。”
“她哪能和她姐姐相提并論。”
“主君可不比煉天宗的游扶泠差。”
“不是一母同胞麽,資質也太天差地別了些。”
“所以說啊,也不是什麽世家就能出天才的,人各有命,及時行樂便是。”
被摁着的丁銜笛好不容易掙脫了飛餅的舉爪,聞訊趕來的梅池一個飛撲,又把剛被扶起的公玉璀給推出去了。
公玉璀衣衫華貴,更像是喜歡什麽都往上面堆,一塊玉都要複數疊放,不知道是不是對雙數有微妙的執念。
此刻滿地朱釵法器和碎玉,她顧不上梅池的咒罵,拼命去撿地上的碎玉。
人群中走出一個盲眼的卦修,對方身形纖弱,看上去年紀更小,在座師趕到之時及時行禮。
“我家t小姐今日心情不好,沖撞了丁師妹,還請包涵。”
執法仙鶴都在現場,座師也沒有判決的權利。
她們入道院任職,副首座便明示一切以執法仙鶴的标準為标準。
如今執法仙鶴以這只名為飛餅的仙鶴為首,也沒什麽座師需要出面解決的。
路過的座師擺手,“你們自行解決。”
梅池:“心情不好就欺負人,真嚣張!”
她看丁銜笛從地上爬起,擦了擦唇邊被大師姐痛毆出的傷,又拔了一根大師姐的羽毛,小聲問:“二師姐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要幫他們麽?”
那卦修少女雙目緊閉,從腰間的乾坤袋中拿出一籮筐的礦石,“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
公玉璀還在拼湊碎裂的白玉,上面似有人的名字,無論怎麽拼都回不去了。
她顧不上眷族的圓場,沖到梅池面前,卻被丁銜笛攔下,“你還想做什麽?”
方才被丁銜笛捏着手的音修還有幾分嚣張,此刻雙目血紅,“我做什麽?是你的好師妹做了什麽?”
“這可是西海深處的玉石,是我姐姐送我的禮物,你居然!”
丁銜笛推開她的手,“我才要問你到底做了什麽?”
大師姐的爪子劃破了丁銜笛的肩頭,她此刻也有幾分和公玉璀不相上下的癫狂。
梅池什麽都不懂,她就是平等地厭惡一切欺負丁銜笛的人。
似乎哪一天丁銜笛殺人放火,十惡不赦,她也要跟着對方。
人群中的祖今夕冷眼望着,從劍修山頭趕來看熱鬧的倦元嘉站在一邊,越看越覺得祖今夕沒表面那麽純良。
她問同行的明菁,“你确定你們二師姐以誠待人?我看她現在像是要把丁銜笛殺了。”
“是我想得那樣嗎?她到底喜歡梅池什麽啊?那丫頭明顯還沒長大,要說風月之事……”
倦元嘉啧了一聲,插在腰間的羽扇随着她浮誇的動作搖晃,“看到她我就不敢多想。”
明菁冷冷地說:“淫者見淫。”
倦元嘉:“你想什麽呢,我和你說正經的。”
她也不是空穴來風,成日流竄在道院的人最擅長觀察,“我總覺得祖師姐像會把丁銜笛做了的。”
明菁:“那是本門宗主的親傳弟子,信不信我把你舌頭拔了?”
她平日待道院的弟子态度極好,情信也不是白得的,唯獨對倦元嘉口出惡言,仿佛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倦元嘉抽出羽扇湊過去,遮住自己和明菁的臉,吐出舌頭,“那你拔啊。”
明菁給了她一腳,若不是倦元嘉收得快,恐怕就要撞到執法仙鶴身上了。
公玉璀捧着的碎玉似乎對她極為重要,她離開時依然怨毒地盯着丁銜笛和梅池。
執法仙鶴帶走了鬧事的音修和散修,公玉璀和丁銜笛本要受罰。
鑒于五系大比在即,懲罰等大比結束後結算,或許和之前倦元嘉一樣,都是發配去劍冢清掃外圍的靈獸糞便。
暮色緩緩,丁銜笛站在原地緘默不語。
周圍弟子散去,梅池摟着飛餅撒嬌,“飛餅,現在天越來越涼了,我可不可以去你的鳥舍睡啊?”
不少弟子散開還一步三回頭,震驚這位星宗大師姐可怕的個頭,似乎張嘴就把人吞了。
看見浮空的拒絕,梅池還不肯放棄,卻被大師姐摁頭看向了丁銜笛。
斜陽餘晖,道袍線頭都被風吹得和發絲捆在一起的劍修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梅池再笨也知道看人臉色,小心翼翼問:“二師姐,你怎麽會和公玉璀打架?她又和你求親了?”
那日飯堂的畫面歷歷在目,之前和游扶泠一塊的場合,法修也會提起這位公玉小姐,似乎懷疑丁銜笛和對方勾搭成奸。
丁銜笛搖頭,她顴骨還有被飛餅摁頭的擦傷,飛餅那一爪力大無窮,似乎還有靈力,壓制住她瞬間暴起的殺心。
殺心。
丁銜笛都不懂自己怎麽會這樣。
大師姐也沒留什麽話給丁銜笛,趁此機會擺脫梅池飛走了。
梅池抱住丁銜笛的胳膊,“那就不要理她了,她剛才好可怕,明明是她欺負你在先,還這麽嚣張!”
丁銜笛笑了笑:“你怎麽知道是她欺負我?”
梅池:“肯定是啊,二師姐又不會主動找人麻煩。”
她偶爾的敏銳仍然讓丁銜笛心驚肉跳,劍修摸了摸師妹的圓滾滾的發髻,“你怎麽在這?”
梅池這才想起自己是和祖今夕一起來這邊領東西的,“呀,我把阿祖忘了。”
少女東張西望,這才看見不遠處和倦元嘉說話的丹修。
丁銜笛:“你去吧,我先回了。”
她也沒什麽精力再寒暄,穿書的時間如水流走,還不到半年,丁銜笛就有種即将被同化的心悸感。
特別是游扶泠不在身邊,她更覺得少了什麽。
若是游扶泠有個什麽好歹,那我怎麽……
丁銜笛一個激靈,我為什麽會這麽想?
這太有悖她接受的教育,若是被母親知道,一定會嘲笑她太不獨立。
丁銜笛向來嚴格要求自己,從沒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感受。
她的失魂落魄連遠處的幾個人都看得出。
倦元嘉問梅池:“什麽情況啊?游扶泠是回宗門不是死了吧?”
明菁踩了她一腳:“說話吉利些。”
梅池搖頭,“二師姐什麽都不說。”
祖今夕上次見過隕月宗過來的朝昌雨,也清楚如今外面局勢的飄搖。
凡人世界狼煙四起,九州割據,朝代更疊,有地方餓殍千裏,也有地方歌舞升平,醉生夢死。
道門不宜插手人間世,也有小門小派入世化因果,魔氣溢出,隐天司連軸轉到不得不請求大宗增派人手。
凡人百年,朝代百代更疊才算正常,如今已有萬年前的趨勢,意味着祖今夕離自己的使命也越來越近了。
她必須吞掉餌人,得到鑰匙,翻海而去。
可是梅池還沒有長大,梅池滿眼都是丁銜笛。
要殺了丁銜笛嗎?
倦元嘉:“我可聽說外面不太平,也不知道十五年後是什麽光景。”
她也有隐隐的不祥之感。
天極道院靈氣充裕,十五年抵得過大家在宗門或者自己的百年,她嘆了口氣,“看丁銜笛那樣,別是游扶泠出什麽事了。”
“公玉璀到底在橫什麽,她們家也就公玉凰能頂事,若她不是公玉凰的妹妹,恐怕也被送去礦氣行當作交易品了。”
明菁厭惡這樣的交易,罵了句下作。
倦元嘉心知肚明她們在族中的地位,可以替代的棋子,不得到最高位,就永遠無法掌控人生。
“想那麽多幹什麽,她好歹有個姐姐,你呢,是姐姐,我呢,還有同支等我晉升改善生活。”
“走吧,試煉堂見。”
丁銜笛還未回到修真公寓,路上便收到了游扶泠的天極令傳訊。
她改成了影靈訊,但被游扶泠切換成了普通傳訊。
丁銜笛執意換過去,一刻過去才成功。
她見到了不戴面紗的游扶泠,對方的尴尬一覽無餘。
同一個場景還有許多身穿道袍的人,坐在游扶泠身邊的是丁銜笛在《琉光雜記》宗門介紹篇見過的……
對方的師尊,煉天宗的宗主。
這個現場,似乎很……
丁銜笛:“我……”
游扶泠生怕她說什麽可怕的話,急忙打斷:“好了,回去再說,我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