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極道院1-60

第060章 天極道院1-60

游扶泠出事後, 陳美沁和丈夫提出了離婚,對方不同意,還要走法律程序。

又是一天傍晚, 她下班回到病房,把床頭的花換了之後坐在床邊和游扶泠說話。

女人聲音溫柔,例行檢查的醫生關上門, 護士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問:“這兩個妹妹還有徹底醒來的可能嗎?”

醫生正要說話, 剛才還坐在裏面和女兒說話的女人忽然打開門跑了出來, “醫生——”

“我女兒……我女兒她……”

病床上的少女睜開了眼,似乎适應了一會光線, 沉默地看向和醫生一起進來的女人。

“媽媽。”

游扶泠太久沒有說話, 聲音微弱, 陳美沁奔了過去,怕這又是她的幻想。

她緊緊握着女兒的手, “寶貝醒了?讓醫生給你看看。”

游扶泠沒有掙開這雙手, 她呆滞地看着四周,問:“丁銜笛呢?”

陳美沁:“什麽?”

這一層都是金貴的客人, 還有老板的女兒,醫生接道:“對面屋躺着呢,沒想到是你先醒過來。”

游扶泠顧不上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 “我要去找丁銜笛。”

陳美沁一時還無法摁住她, 但游扶泠一下床就踉跄, 完全走不了路, 陳美沁把她抱起, “丁銜笛還沒醒來,你等……”

游扶泠滿腦子都是變成金蟒的丁銜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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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荞的追殺、公玉璀的屍體、雷聲、閃電、雨水和風霜雪。

天雷劈開了洞穴, 帶着她逃走的丁銜笛。

我的丁銜笛,不在這裏。

游扶泠:“不……她應該和我一起……”

游扶泠像是陡然發狂,一瞬間迸發出遠超軀體的力量,幾個護士摁住她,最後打了鎮靜劑才沉默下來。

這邊動靜極大,一層另外一個套房的病人坐在輪椅上,大明星侄女推着她絮叨:“姑姑,你能不能少吃點甜的,醫生都說了你三高。”

宣伽藍:“高顏值、高財富、高資歷,不愧是我。”

侄女:……

她們路過游扶泠的病房,套房門開着,可以看見被摁着的女孩。

正好游扶泠擡眼,從縫隙中和好奇看過來的女人對視。

那雙眼布滿血絲,含着淚水,宣伽藍嘆了口氣。

她侄女說:“她和另一個女孩是同一天出事的吧?居然醒了?”

這事在A市鬧得沸沸揚揚。

有人說游扶泠過分偏激,性格問題很大,也有人說這樣才對,不然她和陳美沁都得被欺負死。

侄女:“姑姑我看你什麽都知道,別住院了,回老宅住去吧。”

“搞得大家都問我是你是不是生大病了,你想養老也不用在醫院養啊。”

宣伽藍:“我才不去老宅,你們家的人看我都是怪物。”

正好走廊盡頭的電梯門開,走出來一個穿着咖色西裝的女人,瞧見人後和她打了個招呼:“宣老師好。”

前方還一陣騷亂,瞥見丁獲的眼神,宣伽藍說:“和你家小孩一樣大的小姑娘醒了。”

丁獲沒了笑意,說了句失陪便疾步向前走。

“換我更難受了,別人的小孩都醒了,那我的小孩怎麽辦?”

侄女收回目光,低頭發現家裏的長輩又開始掏手機看小說,哎呀一聲,“姑姑,醫生都說你眼神不好,不許用手機看小說了!”

“寫也不行!”

被沒收手機的女人還不認命,“你姑姑我眼神好得很呢,可多人喜歡我了。”

侄女:“得了吧,現在還是知名單身,一朵都沒有。”

宣伽藍:“那是和我有染的人不在這裏。”

這種話侄女從小聽到大,“是是是,等您和她見上了,托夢給我好吧?”

宣伽藍唉聲嘆氣,不反駁也不期待。

丁獲走進病房,醫生已經給游扶泠做完了專業檢查。

比起丁銜笛的車禍,暈過去的游扶泠數值好上許多,只是她依然不能情緒激動,又戴上了呼吸機。

聽見動靜,陳美沁擡眼,發現是丁獲,起身和她打招呼:“你來了。”

游扶泠望了過去.

丁銜笛的眼睛像媽媽,五官結合了父母的優勢,并不像母親這樣一眼強勢。

短發的女人颔首。

她之前也來看過游扶泠,女孩閉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就惹人憐愛。

醒了後一雙眼冷冰冰的,柔弱是柔弱,反而少了幾分天然惹人疼的氣質了。

丁獲颔首:“聽說你女兒醒了,就過來看看。”

她剛才聽了醫生說游扶泠提過丁銜笛的名字,也很直接,問:“你認識款款?”

游扶泠愣了一會,“款款?”

丁獲改口:“銜笛,她小名是這個,長大了不讓我們喊了。”

游扶泠在心裏默念好多遍,心想這人騙我的時候說小名叫寶貝,讓我喊的時候可沒透露這些。

陳美沁一直在觀察她,也很好奇女兒為什麽喊丁銜笛的名字。

她知道得比丁獲多一些。

譬如游扶泠很在意比賽,只有有丁銜笛的場合她要求盛裝打扮,偶爾也會選擇和丁銜笛一樣的服裝。

外界的解讀陳美沁并不在意,她只要游扶泠開心。

可是兩個小姑娘私底下毫無交流,游扶泠幾乎足不出戶,她們難道是在網上聯系的嗎?

為什麽從來不和媽媽說呢?

游扶泠不知道怎麽形容她和丁銜笛穿書的那一段。

或許會被這邊世界的人定義成臆病,這一刻游扶泠再次确認,她只能毫無保留地相信丁銜笛。

“我在夢裏和她結婚了。”

發出驚呼的是陳美沁,驚訝地睜大眼睛的是丁獲。

陳美沁舌頭都打結了,她自認很關心女兒的身心健康,青春期的教育也算落實到位,怎麽會變成……喜歡女生。

還是丁銜笛。

若是游家人在這裏,或許會暴跳如雷,指責游扶泠不知羞恥,荒唐至極。

但陳美沁不會,她愛游扶泠,也知道自己的女兒有難以治愈的身體缺陷和心理缺陷。

媽媽不是超人,也有深夜不知所措的時候。

她竭盡全力,女兒卻學會了模拟情緒,只是為了成全她的安心。

“阿扇,你……你什麽時候喜……”

陳美沁深呼吸後,還沒問完,游扶泠卻反駁,“不是喜歡。”

室內床品不雪白,不像病房更像卧室。

少女面色蒼白,低垂着微紅的眼,略微幹枯的黑發垂在肩上,随着她的呼吸發出微弱的顫動。

“我只是在夢裏和她結婚了。”

在夢裏,在新世界,在沒有你們的地方。

游扶泠緊咬牙關,憎恨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

她想回去,不知道丁銜笛怎麽樣了,那樣的天雷,那樣的孤立無援。

混亂中丁銜笛還有工夫自嘲血條很厚你不用擔心,游扶泠仍然怕萬一。

可現在她不在飛舟上,不是催動術法就可以回去的……煉天宗的游扶泠。

她是游扶靈,一個丁銜笛說太晦氣所以忘不掉的對手。

丁獲驚訝過後問:“那她呢?”

她憶起那日丁銜笛短暫醒來呢喃的名字,結合從前丁銜笛對游扶泠的在意,還有小朋友那句真摯又長大後否認的長命百歲祝願,“她在夢裏喜歡你嗎?”

丁獲聲音和陳美沁的溫聲細語不同,聽起來就嚴厲許多。

或許游扶泠見過太多丁銜笛社交平臺分享的家庭日常,看她也沒尋常人看丁獲那麽畏懼,她平靜地說:“和我一樣。”

陳美沁卻覺得這樣的夢是女孩子的遮掩,好奇地問:“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個月過去,當天的情緒早已褪去,陳美沁不想提,游扶泠沒有避而不談,問:“媽媽,他死了嗎?”

丁獲替陳美沁回了:“沒死,和你之前一樣,都沒有醒過來。”

這段時間游家人一直騷擾陳美沁,還是丁獲這邊解決的。

她還趁機撈走幾個游家快到手的項目,昨天公司還抓了一個試圖往丁獲車上潑漆的游氏被辭高層。

陳美沁點了點頭,她不想指責游扶泠,此刻明顯有話不知道怎麽說。

丁獲又說:“你做得很好。”

陳美沁猛地擡頭,女人又說:“你媽媽不會這麽說的。”

游t扶泠:“我知道。”

似乎明白了丁獲要說什麽,陳美沁用眼神制止了她。

很快陳美沁和丁獲一起出去了,病房內只剩下游扶泠。

陳美沁把她的手機放在床頭,游扶泠想了半天,最後輸入了丁銜笛和她提起的原著。

……

劍冢深處的祖今夕噴出一口血,愕然望向跌落開裂深淵的丁銜笛。

丹修青綠的道袍和公玉璀外袍的材質相同,不過這是她自己的皮,染血後吸收,不會降低她的靈力。

那邊屢次被人定在原地的梅池終于學聰明了。

她用大師姐傳授的秘訣打開了屏障,奔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巨鳥勾起丹修,聽見梅池的喊聲,裴飛冰一個俯沖,也撈走了梅池。

梅池看見大師姐便很安心,“飛餅,為什麽要勾着我啊,不能坐在你背上嗎?”

瞧見邊上是卷發披散遮住臉的祖今夕,梅池又呀了一聲:“阿祖,你碰見我大師姐啦!你怎麽了?也被雷劈了?”

“丹藥在哪,我給你喂。”

祖今夕真身的外皮能回流靈力,依然輸給了裴飛冰。

此刻她肺腑灼燒,微微偏頭,“不……不必。”

祖今夕原本怕這只鳥告訴梅池,沒想到一爪勾一人的大師姐像是聾了一樣,只是沉默地把這兩人托運,交給了剛換班的機械仙鶴。

梅池還在掙紮:“飛餅,我要去找二師姐,你不能這樣對我!”

大師姐不為所動,還讓機械仙鶴把人捆了,幾根鋼索纏上,梅池也就嘴能動彈了。

若是丁銜笛在現場,定要感慨梅池這樣好像被送去檢查的小動物。

祖今夕還沉浸在一只鳥都能把她外皮割破的不可置信。

公玉璀的外袍也是白鯊皮制成,游扶泠的法陣結劍若不是有祖今夕的助陣,不可能直接沖破公玉家最後的屏障,殺死公玉璀。

她被捆在另一只仙鶴上,并不像梅池那樣咋咋呼呼。

點星宗果然如她猜測那般深不可測,疑惑的是明明懷疑她身份的肥鳥卻不在梅池面前戳穿她的本性。

梅池:“飛餅!我要幫忙!”

她吵吵嚷嚷,鳥都覺得她聒噪,示意機械仙鶴把她帶走了。

飛走的仙鶴伴随着梅池的嚎叫,飛出幾裏後梅池聽到了一道陌生的女音——

“小梅池,你要相信我。”

梅池:“你誰啊!”

她大喊一聲,吓得并行的機械仙鶴翅膀沒跟上,差點背着祖今夕掉下去。

祖今夕:……

梅池大喊祖今夕的名字:“阿祖!我有心魔了!”

披着人皮的白鯊滿口血腥味,又被梅池逗得想笑,更是有苦難言。

心想你能有什麽心魔,頂多是餓魔。

那道聲音依然只有梅池聽得見,“小梅池,我是裴飛冰。”

梅池:“完了,我大師姐成精了。”

這下連馱着她的機械仙鶴都想把她扔下去了。

這群機械仙鶴靠礦石維持生命體征,內置的卻是昔年妖族幸存的靈魂。

天極道院多年渾渾噩噩,好不容易等到了主君徹底覺醒,沒想到還一拖二,兩個都算小王八蛋。

背上這一個更是重量級!

還在劍冢的仙鶴不在意梅池的嘀咕,她站在萬年的古樹上,盯着墳冢,似乎在等一個人。

很快風雪冢有人撐傘而來,副首座站在樹下招呼飛餅,“小飛冰,老二進去了?”

巨鳥颔首,控制不住的身體往下竄,和飛雪混在一起,很難察覺。

那人的傘轉着,居然完美躲過了這混着雪的白糞,一邊手指蜷着傘垂落的流蘇,抱怨道:“你們桑婵一脈真是沒素質,個個都這麽讨厭。”

裴飛冰:“我不是桑婵一脈。”

上了副首座身的懷嶼真人在風雪中站着,擡眼笑說:“你是小五的道侶,怎麽不算呢?”

桑婵有五個弟子,餘不煥剛結識她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狼狽帶着大弟子的修道者。

天盲的小孩不好照顧,餘不煥沒少和宣伽藍咬耳朵。

說桑婵冷臉換尿布的模樣真好笑,若是能畫下來便好了。

只是她和宣伽藍都不擅丹青。

總說自己從天外來的宣伽藍大言不慚,說總有一天人也住進畫裏面,這樣千年、萬年,都可以面對面交談。

那也是一個騙子,誓言輕許,走得悄無聲息,翻海裂天也遍尋不見。

有人說宣伽藍飛升了,只有餘不煥知道,她不是飛升,是回家了。

如今是修真界道祖的一代宗師殘魂依然會時不時痛罵故友,又挑起昔年的承諾,不能讓桑婵從地底再出來。

裴飛冰見過餘不煥幾次。

昔年的三大宗師親密無間,只有餘不煥不收徒,她說桑婵徒弟那麽多,分她幾個也無妨。

每次見面,餘不煥總要忽悠除了老大外的弟子喊她師尊。

也只有小五傻乎乎應了,把餘不煥送她的零嘴埋在鳳仙花下說這算儲藏。

多年後裴飛冰被婁觀天帶到黔迢山,得到了小五埋了很多年的寶兒糖。

裴飛冰不接餘不煥的茬,催促對方進入墳冢:“餘前輩,您該入土了。”

餘不煥:“忒沒素質,明明我的家有門非得劈開。”

仙鶴的靈力開鑿出一道新的裂縫,餘不煥哎了一聲:“輕點!這可是上好的琅琊土,我當年花了不少錢呢。”

裴飛冰聞言刨得更具破壞性。

桑婵滿門也就公玉祿一個靠譜的,餘不煥嘆了口氣,又想這全是婁觀天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個沒大沒小。

沒大沒小的還踹了撐傘的前輩一腳,殘魂從身體而出,附在那把傘上,沒入墳冢裂隙。

真正的副首座踉跄一步,揉了揉眉心,“首座離開了?”

她低頭發現自己道袍和長靴上全是星星點點的鳥屎,再擡眼,巨鳥正歪着頭看她。

副首座比老不死靠譜許多,朝裴飛冰拱手:“裴前輩。”

副首座盯着被破壞的老祖宗墳冢,并不擔心掉進去的二位弟子。

道院首座天極令閃閃爍爍,全是亟須處理的消息。

公玉家要求天極道院一命換一命,即刻處決丁銜笛。

副首座本就是代理此類事務,百年來工作也算惬意。

如今關乎琉光大陸安危的事接踵而來,牽連到萬年前的桑婵一脈。

點星宗這位巨鳥更是隐匿萬年的妖族的主君,每一個身份都能壓死她一個散修出身的普通修士。

想到這裏,副首座平日便略顯苦相的面孔更苦了。

副首座:“前輩,我先行一步。”

她知道頭疼公玉家和明家的讨伐,多嘴了一句:“丁銜笛雖是反擊,但公玉璀身死事關重大,怕不好交代。”

巨鳥還在墳頭拉屎,一張鳥臉都透露出幾分積怨已久,副首座忍不住猜測首座當年是否在妖族放火燒山過。

“按照道院規定處置便好。”

這只鳥看上又鳥又貓,還會埋糞,副首座抽了抽嘴角,“那恐怕要把丁銜笛逐出道院了,這和首座計劃的不同。”

“以公玉家的手段,或許就等着在道院外伏擊殺害公玉璀之人。”

“計劃有用的話,便不會進行多次了。”

裴飛冰她的傳音聽上去有幾分麻木,像是重蹈覆轍多次,一次次失去的折磨更痛苦。

“她入了那老家夥的墳冢,沒幾年出不來的。”

仙鶴拍拍翅膀,猩紅的眼掃過緩緩閉合的分鐘,“要離開道院的也不只有丁銜笛,她不會孤身一人。”

副首座腦中閃過道院的加印任務,颔首後在風雪中離開了。

丁銜笛明明跌入深淵,這裏卻像是一處宅院。

墳冢內恢複人身的丁銜笛睜開眼,抱起游扶泠,喊了好幾聲對方的名字,少女依然雙目緊閉。

夜晚燈籠點起,天井外卻沒有夜空,只有漆繪的壁畫。

丁銜笛渾身是傷,好在和游扶泠在山洞裏貼近恢複了一些,只是光清理過二人身上的污漬,靈力便枯竭了。

她在天雷中升階,體內中抗衡的兩股力量徹底融合,雖沒有靈力,丁銜笛精神卻好了許多。

丁銜笛迷茫之際,幹燥的室內響起一道女音——

“歡迎來到小魚宅院。”

丁銜笛眼前浮現出了閃爍的電子屏幕,目前進度條為零。

終點通獎勵條上東西衆多,丁銜笛看到了令她呼吸一滞的東西——

天燭!

是她可以回去的天燭淚的天燭麽?

*

游扶泠上次只是短暫回來,意識都不算清楚,這次以為睡一覺就能回去,醒來還是在病房裏,還過了好幾天。

她的醒來似乎給了陳美沁極大的動力,女人本想請假在醫院陪着她,被游扶泠制止了。

媽媽很傷心:“阿扇不希望媽媽陪着你?”

游扶泠身體極其虛弱,走幾步路都會缺氧。

少女坐在輪椅上,看着窗外春末的天氣,搖頭說:“媽媽不是陪着我嗎t?”

陳美沁:“我的意思是……”

游扶泠忽然握住她的手,“我也想聽媽媽上班回來和我說一天發生了什麽。”

游扶泠的外貌和穿書就差了臉上的符咒,在原世界的每一天她照鏡子都有些恍惚,哪裏都不對。

可明明這裏才是她出生的世界,又為什麽會産生那麽強烈的違和感呢?

我明明很想見到媽媽的。

陳美沁握住她的手,游扶泠從小體弱,要照顧她長大很不容易。

好像一不留神,小家夥就咽氣離媽媽而去了。

女兒生性敏感,陳美沁致力給她打造一個真空的環境,以為自己事無巨細,卻沒想到游扶泠的喜歡悄無聲息,居然和丁銜笛還有來往。

陳美沁:“好吧。”

她也不勉強,游扶泠看上去神情蔫蔫。她小時候就做過開胸手術,遲遲不做換心手術也是她自身太衰弱。

陳美沁選擇保守治療更是怕失去女兒,怕急性排異怕游扶泠就這麽徹底不見了。

很多夜晚她翻來覆去,似乎論證自己自私的合理性,卻從不敢問游扶泠是否願意接受。

她的欲言又止太明顯了,游扶泠晃了晃媽媽的手,擡眼問陳美沁,“媽媽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嗎?”

對陳美沁來說不過是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對游扶泠來說她脫離這個世界太久,好幾次看着媽媽恍惚,原來時間真的那麽快。

陳美沁颔首,“想說得太多了,比如你為什麽會喜歡款款?”

女人微微低頭,眼神藏不住好奇,游扶泠搖頭,“不喜歡。”

她想:除非丁銜笛先說喜歡我。

“媽媽怎麽也喊她款款?”

游扶泠怎麽念怎麽怪異,一想到丁銜笛那逆天外號能力,又不高興。

陳美沁笑着說:“和她媽媽聊天聽多了,順嘴就這麽喊了。”

她之前對丁銜笛的印象也僅限游扶泠的比賽。

出事後她和丁獲都是差點失去小孩的媽媽,反而經常坐在一起聊天。

表面強勢的丁獲也有柔軟的一面,不像陳美沁還在游家聽到的那樣。

成年人看人很少非黑即白,偶爾也受其他言論的影響,等到面對面說話,才會打破一層一層預設。

游扶泠之前對丁銜笛也都是表面印象,哪能想到掀開那張笑臉底下全是混賬屬性。

說好吃懶做不算,也算大手大腳,脾氣又很好,成天和人勾肩搭背,什麽距離感,全是吹出來的。

母女聊了一會後陳美沁要去上班了,照例把游扶泠推到外面曬會太陽。

護工跟在一邊,并沒有打擾母女的交流。

這棟樓全是VIP客戶,除了游扶泠病房這一層,也有其他層的,還有幾個小朋友。

陳美沁也不想游扶泠悶在病房,又知道她不喜歡小孩,把她帶到了另一邊,正好碰上摁着電動輪椅玩的老太太。

陳美沁早就眼熟這位很有童心的女士了,她和宣伽藍打招呼:“宣老師,您又丢下護工了?”

宣伽藍的輪椅挂滿玩偶,可愛和獵奇并存,在游扶泠看來很像賣糖葫蘆串的改良版。

宣伽藍是老太太的歲數,頭發花白,眼珠卻依然很明亮。

和她對視總有種毛骨悚然的違和感,好像她不止這個歲數,又不像到這個歲數的。

“我放她假,自己出來玩好。”

灰白頭發的女人剛到,一群小孩便圍了過來。

陳美沁笑着給女兒介紹:“這是我們同一層樓的宣老師,是導演。”

游扶泠前幾天一直窩在病房看小說,今天第一次出來,也不太适應。

反而是那邊小孩散去,電動輪椅朝着她們過來,宣伽藍把最後一個玩偶遞給游扶泠:“小朋友,第一次見。”

陳美沁去上班了,花園裏小孩在不遠處玩,坐輪椅的一大一小沉默不語。

游扶泠不怎麽愛聊天,在外頭也在看手上的閱讀器,宣伽藍也不會尴尬,偶爾和過來的小朋友聊幾句。

游扶泠沉默不語卻依然惹眼,偶爾有小孩繞過她,問:“姐姐,你在看什麽?”

游扶泠不太想搭理人,還是回了。

小朋友又跑去宣伽藍那,“漂亮姐姐在看小說,伽藍奶奶你不是也喜歡看嗎?”

游扶泠心想:小孩怎麽那麽多嘴。

伽藍奶奶又是什麽。

她嫌花園太吵想走,低頭卻靈光一閃。

宣伽藍?

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她放在膝蓋上的閱讀器掉了下來,宣伽藍撿起,掃了一眼,“這本啊。”

游扶泠幾天都看不完丁銜笛說的原著,更別提女主還是明菁。

饒是她耐着性子說服自己繼續看,依然天生排斥。

網上關于這本小說的劇透不少,丁銜笛沒有騙她,她是配角,死于明菁之手。

小說沒有完結,目前處于停更狀态,停在了第四卷。

網站主頁全是讀者的催更,不少讀者不滿意女主到沒有确立的對象,希望作者多寫點戀愛。

宣伽藍的年齡和外貌都和網絡小說串不到一塊去,游扶泠看了她半晌,思考重名的可能性。

她沒有記錯的話,在那個世界,創立隐天司的真人全名也叫宣伽藍。

為此游扶泠還看了一眼輪椅老太太病號服上的名字。

也對上了。

正在游扶泠猶豫要不要問的時候,把玩着醜兮兮玩偶的女人說:“這是我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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