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島外孤舟2-11

第079章 島外孤舟2-11

游扶泠性情如何丁銜笛已經摸透了。

哪怕游扶泠确切得到過原世界宣伽藍的承認, 丁銜笛也不敢打包票如今的隐天司是站在她們這邊的。

本質上她們孤立無援。

無論是給予她們機遇的道院首座,還是助她們完成天階道侶雷劫的隐天司,都有各自的目的。

餘不煥的确對宣伽藍有意思, 在幻境中的種種也表現出她的正派。

她只是一道殘魂。

萬年過去,再濃烈的感情百代傳承,也所剩無幾了。

丁銜笛橫在游扶泠和宣香榧面前, 游扶泠是為了她動手, 她同樣也可以為了游扶泠動手。

年輕的劍修一雙奇異金瞳, 和傳聞分毫不差。

宣香榧不在意她們的警戒, 示意她們喝茶,“碎骨天溪那邊的茶, 味道很不錯的。”

游扶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她和丁銜笛說話尚帶着幾分同齡人的幼稚, 這種時候目光宛若捕食, 總令人生出一種陰冷的錯覺。

丁銜笛安撫她,“人家好歹是前輩, 咱倆的天雷若是沒有宣前輩幫忙, 恐怕兩個人都劈焦了。”

她手撫着游扶泠的後背,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給什麽動物順毛。

逆鱗親自開解, 又堆笑着勸游扶泠潤潤嗓子,好看的臉近在咫尺,故意的谄媚露出, 在宣香榧眼裏像極了奸臣和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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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香榧身着隐天司最高掌權者的藍袍, 上面的繡線非同一般, 似乎根根可化長劍。

丁銜笛之前還是個鄉巴佬, 幻境百年, 也算對這些法器有了更深的認識,暗嘆這群大前輩的資産豐厚, 她現在還窮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達到這種程度。

“阿扇姑娘,你師尊不是一直教導你應心平氣靜麽,怎麽……”宣香榧話未說完,游扶泠道:“那是我控制不住靈氣,如今我有道侶了,丁銜笛常伴身側,也不需要心平氣靜。”

“款款不這麽覺得麽?”游扶泠轉頭看向丁銜笛,眼帶威脅。

丁銜笛:“是……所以我們可以談正事了麽?好阿扇。”

游扶泠哼了一聲,“宣前輩打算如何解釋這事?”

宣香榧面不改色,似早已知曉那日發生何事,“那日射出聚魔箭的是荒部的冷如鳳使君,她性情直爽,有恩必報。”

游扶泠:“所以她也是公玉家的人?”

丁銜笛想說些什麽,大腿被游扶泠在桌下的手狠狠一擰,費了好大勁才控制住表情。

前輩笑了笑,眼尾的皺紋宛如水波的紋路,她氣質溫和,很難想象是掌管修真界無數名典的隐天司實權者。

“當然不是,她處處留情,即便門中出現叛徒,也不會是她。”

宣香榧相貌平平,若不是這一身藍袍,恐怕會把她當成普通的修士,“我已責罰過她,今日與你們會面,除卻神女墓任務,還有一點補償。”

桌上出現了一個木盒。

“這是九星鏡。”

“我方才和你交手,發覺你雖靈氣充裕,消耗與回流之間依然滞澀,怎麽,你師尊未曾贈予你法修法寶?”

丁銜笛聽出了她和煉天宗宗主的熟稔,忍不住問了一句:“前輩和阿扇的宗主是何時認識的?”

“我與她?少年時是一個村子的。”

宣香榧含笑飲茶,“後來村子饑荒,外邊又兵荒馬亂的,我們便分開了。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宗門大比,我是端茶倒水的道童,她是觀戰的外門弟子。”

游扶泠不愛聽故事,問:“為什麽只給我準備了法器,丁銜笛沒有嗎?”

“我不缺武器,”丁銜笛指了指自己背着的傘,還有化為手鏈的佩劍,“座師送的那麽多,也不是個個能用上,倒是你,本該升階的,怎麽一直沒動靜。”

游扶泠停在元嬰期已經很久了。

按照她生而金丹的體質,又在天極道院靈氣最濃郁的劍冢深處幻境百年。

丁銜笛都吃過好多雷了,她還是一切如舊,這就顯得更不正常了。

“宣前輩,既然要補償我們,那請務必賞賜一些上好的升階丹藥。”

“隐天司彙聚修真界各大高手,相比丹修大能也不少。”

丁銜笛姿态很足,雙手向上,和方才在游扶泠面前故意谄媚也不一樣,反而很容易激起長輩對小輩的憐愛。

游扶泠:“這是她應……”

宣香榧可不是餘不煥那種性情跳脫的老不死,和道院副首座像是一類人,“你少說兩句吧。”

“這事隐天司不占理,你想要的丹藥我會差人送與你的。”

丁銜笛:“除卻丹藥,我們還要錢財。”

她現在的面容漂亮得極盡炫目,索取也不會令人厭惡,反而是游扶泠驚訝地問:“我們不缺錢吧?”

這些時日都是倦元嘉管事,游扶泠無論哪個世界都沒缺過錢,大小姐不通人情世故,全賴丁銜笛張羅。

丁銜笛:“缺啊,這一路幾位大小姐都揮金如土的。”

她們一行六人,兩位少主,兩個大宗門關門弟子,就丁銜笛和梅池出身寒微,在旁人看來都算高攀。

她笑盈盈地望向宣香榧:“副門主不會吝啬吧?”

前輩颔首,“這是自然,你們此行危險重重,該給的我定然會給。”

裝着九星鏡的木盒落入游扶泠懷中,桌上又出現了一份浮空的路觀圖,上面星星點點,還有飛舟航線的标記。

“接下來我們談談神女墓的事。”

丁銜笛在那之後便翻閱過典籍,無論是天極令還是藏書閣,亦或者她托季町找到的卷冊,都無有關神女的記載。

丁銜笛盯着動态的路觀圖,宣香榧給她們标記了幾處危險之地,“隐天司曾經派荒部使君前往神女墓。”

“我們帶過去的天絕每一個下墓便心智有損,連做井箍都沒了用。”

她手指指向之處的神女墓在汀州和崖州之間,似乎也有部分在海底。

“近年來西海異動頻頻,神女墓的位置也有變化。”

丁銜笛皺着眉問:“那你不怕我下去也同樣麽?”

坐在一旁的游扶泠一心二用。

宣香榧贈予的九星鏡法盤模樣,和她的靈氣相合。裏面有九層卷冊,每突破一層,她術法的使用時間便會增強,效用也加強幾倍。

餘不煥到底是個劍修,墳冢裏的東西對游扶泠沒什麽大作用。

她和丁銜笛藏寶袋中的寶物也有上乘的,不全然适合她們二人,來緬州路上丁銜笛還把其中一個法盤送給了倦元嘉。

每人修真屬性不同,若是強行使用,反而會反噬自身。

宣香榧指了指游扶泠,“地盡也在。”

丁銜笛看着宣香榧,無法判斷對方話語的真假,前輩笑容恬淡,“我也會派荒部使君與你們同行。”

“那位要拿弓弩射死我的?”丁銜笛指了指自己眉心的紅,“還沒消下去呢,恐t怕變成疤了。”

她笑得格外無賴,方才還批評游扶泠,自己讨東西也沒有手軟,“若是我當時扛不住,恐怕死透了,前輩還需要再找一位有地盡的天絕。”

從宣香榧的話丁銜笛猜測從前她們尋找這片碎片都失敗了,能找上她,恐怕也別無他法。

鑒于游扶泠的師尊和宣香榧還是故交,丁銜笛不懷疑自己和游扶泠的安全。

她也需要祝由鼎碎片,需要那幾樣宣伽藍說的東西。

“天絕不難找,卦修命盤一搜,幾十年多少有一個,地盡可不一樣。”

宣香榧重新沏茶,碎骨天溪的紅茶茶湯并不清淺,泡出來的味道糜爛中帶着矛盾的清香。

“地盡是上好的修煉爐鼎,被人撿到就瓜分得差不多了,阿扇也是恰好被小季撿到,不然哪能活到今日。”

“能湊到一起的天絕地盡那就更難找了,你們相生相克相合,天道不容,所以才會降下百道雷劫,不允你們事成。”

宣香榧語調緩緩,訴說之時豔紅的茶水在杯盞中流淌,像是新鮮的血。

游扶泠:“天道是什麽?”

她冷不防一句,問愣了宣香榧,她笑了笑,“生萬物,淩駕飛升之上的秩序。”

可是這個世界早已失序,靈脈只剩一條,修真不得大道,長生是空想,凡人只争朝夕。

游扶泠嗤了一聲,“前輩信天道嗎?”

宣香榧抿着血色茶湯,望着從窗外飛過的飛舟,“我像你們這般年歲也不信,總覺上天生我,我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拯救天下蒼生,匡扶正義,話本主角翻來覆去證明的大道,總有适合我的。”

丁銜笛倒是愛聽這些故事,游扶泠最擅長消解氛圍,“你不是成為隐天司門主了麽?不是在做拯救天生的事?”

丁銜笛想:真能杠啊,她之前不參加辯論賽是怕氣順不過來嗎?

總覺得和她打辯論會輸得很慘。

宣香榧也不生氣:“若是人間安好,又哪裏需要拯救天下蒼生。”

茶盞碰撞,那份路觀圖在她掌心變幻,都是隐天司門人一次次潛入神女墓傳送回來的影靈畫面。

每一次都危險重重,折損無數人。

她的面容映照出幽藍的光,“有時候會想回到那個村莊,沒有饑荒,沒有戰亂,在田埂邊一趟,夜晚和小季在瓜田裏數數星星,多好。”

丁銜笛問游扶泠:“你師尊與你說過和宣前輩少時的故事麽?”

游扶泠搖頭,她望着那張路觀圖,“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地圖上的神女墓毗鄰西海,梅池不是要回西海?那我們要一同前往麽?”

丁銜笛:“那是自然。”

她想起梅池提起的西海慘狀,問宣香榧:“如今西海是由公玉家掌管嗎?”

宣香榧颔首,“已有八年了。”

丁銜笛算了算時間,正好是她們入道院的前一年。

“州部之間的歸屬隐天司不管嗎?”

“世家比隐天司還源遠流長,隐天司只管修真界,公玉家在西海的是他們凡人氏族的分支。”

“除非凡人朝堂求助,隐天司也不可輕舉妄動。”

丁銜笛:“那我如今被公玉家通緝,這次任務,恐怕不好做。”

宣香榧颔首,“無須擔憂,使君會保你們平安。”

她眉眼也有倦色,丁銜笛不知道隐天司事務多有繁忙,宣香榧揉了揉眉心,又道:“今年九州魔氣四溢,荒部使君奔走,可以調動的人手實在不夠。”

“神女墓是隐天司機密,為了防止洩漏,一直是秘密進行的。”

碎骨天溪的茶太苦,丁銜笛喝了兩口就不喝了,游扶泠卻很喜歡。

看她喝,丁銜笛不信邪又拿了她杯子裏的,被苦得皺巴着臉,游扶泠露出得逞的笑。

“意思是,隐天司如今也很難抗衡公玉家?”游扶泠笑意未散,這句話聽起來便不那麽冷冰了。

茶煙袅袅,宣香榧的面容氤氲得朦胧,她并未給出準确的答案,只道:“盛極必衰。”

不知是說隐天司還是公玉家。

丁銜笛倒是想得開,左右都是要得到祝由鼎碎片的,多少得去一趟。

“你不覺得她們好像都瞞着什麽麽?”

離開隐天司,游扶泠和丁銜笛往修真客棧走,問道。

她抛着從宣香榧那順來的靈桃,在游扶泠「你不會摸得滿手毛」的眼神下玩得不亦樂乎。

丁銜笛握着那毛桃,眼神掃過游扶泠,“阿扇如今和我心意相通了嗎?”

“你寫在臉上,”游扶泠嚼了嚼這幾個字,問:“聽說眷族能聽人心語,那我若是殺了眷……”

“打住打住!”

原本好好的閑聊又往殺人奔去,丁銜笛頭都大了,“我怎麽感覺我才是外來的,你在這裏融入得未免太好了。”

游扶泠:“那不一樣,你還有前世今生,說穿了我才是那個外來的。”

和丁銜笛相處久了,游扶泠難免也學會了幾分丁銜笛的狡猾,“指不定我沒出現之前,你還有好幾個老婆,日日夜夜……”

她的面紗随着搖頭晃悠,側臉的眼睫在日落昏黃下着實美麗。

有些屬性無法抑制,哪怕丁銜笛無數次理智分析自己都和游扶泠這樣那樣。

連尾巴都玩過了,還是多看幾眼就心裏被錘一樣叮叮哐哐。

嘴硬一般照應心軟,她再不承認,也懂自己就好這口,沒辦法解釋。

“你就這麽介意你來之前我的幻境?”緬州城如今還屬于隐天司批複的修士并行期,并不禁止當街使用術法。

金色的靈力削個桃子實屬大材小用,邊上的小孩看自動削成塊的桃子瞪大了眼,拉着身邊婦人的衣擺喊了聲:“母親,桃子自己削皮啦。”

削好的桃子連盤子帶叉子送到游扶泠面前,叉子還是之前丁銜笛在天極道院課上的失敗品。

別人鑄劍失敗半成品好歹是一把劍正常的大小,她倒是好,劍還沒有巴掌大,座師都啧啧稱奇,感慨從業百年,沒見過這麽可笑的。

可笑的劍成了叉子,游扶泠哼了一聲:“又想蒙混過關。”

“我可沒有啊,實際上我還挺想你和我一塊看看那段從前的,”天色漸晚,重建的潼中城也到了炊煙時分。

不少鋪面攬客,也有其他城池來的凡人商旅投宿,丁銜笛不看這些,望着游扶泠,“那個幻境……或許不是幻境,就是我的從前。”

游扶泠:“你的從前有我嗎?”

這話她之前還要拐彎抹角問,如今二人感情心照不宣,在倦元嘉看來完全是嘴硬情趣,問出來也不會硬邦邦的。

“有啊,”丁銜笛不忘那會手腕的冰涼觸感,“幻境裏我有一條叫阿扇的小蛇,小師妹……不是梅池。”

“她說這條蛇半夜會變成人。”

“日日夜夜日日?”游扶泠觑了丁銜笛一眼。

潼中城有一條饒河的溪流,名為鵝川。

封魔井的井箍出逃,魔氣溢出導致這些動物大量死亡。

如今浮在上面的不是鵝,似乎是商隊帶來的鴨,正挨個跳水。

丁銜笛滿手的毛也洗幹淨了,“日日什麽,我那會可虛弱了,和你在原世界差不多。”

她故意不擦去手上的水,濕漉漉地握住游扶泠的手,“原來呼吸都那麽難受,你真是厲害。”

“厲害什麽?”

落日餘晖撒在鵝川,挑着擔的貨郎吆喝着經過。

天上的飛舟淩空飛槳,似乎是開往緬州渡口的。

重建的潼中城夜晚像是原世界仿古建築和現代科技的融合,斜對角的礦石屏播放着遙州的精釀廣告,邊上一塊是琉光大陸九州最風靡的梳妝品。

丁銜笛收回目光,濕熱的手和游扶泠的手交握,“厲害你都那麽難受了還能撐着和我比賽,還能贏,顯得我勝之不武。”

游扶泠抽回手,丁銜笛不讓。

也不知道緬州的風俗是什麽,傍晚出殡,剛才過去商隊,現在過去一隊奔喪的。

扶靈的少女一身缟素,哀哀戚戚,紙錢飛舞,邊上的行人面不改色。

游扶泠:“你想說的只有這個?”

丁銜笛卻忽然抱住了她,站在不遠處角樓的一個玄袍人收起弓弩,很快消失在丁銜笛的視線裏。

這小箭還未刺中便被丁銜笛摧毀,游扶泠被她忽然的懷抱驚得一時半會未曾動彈,看丁銜笛盯着手發呆,瞥了眼身後,“怎麽了?”

丁銜笛:“有人想射死我們這對苦命鴛鴦。”

“我把那人……”丁銜笛捋了捋游扶泠的頭發,這一次的擁抱比方才緊了很多,緊得游扶泠不知所措,也不裝冷淡了,問:“怎麽了?”

修真界不修無情道,凡人提倡今朝有酒今朝醉,街邊比她倆親近的眷侶不少。

她們的擁抱平平無奇,無人駐足。

丁銜笛閉t着眼,臉頰貼在游扶泠脖頸,感受對方的體溫。

想到那年天階道侶之時,她握住游扶泠脖頸感受的脆弱。

一個這麽脆弱的人怎麽成天喊打喊殺的。

喊打喊殺還都是……為了我。

丁銜笛從前不知道心軟是什麽滋味,穿書倒是嘗得不能再多了。

“沒什麽……”丁銜笛摟着游扶泠的腰,法修在外也一身素裝。

那日劍冢風雪裏從天而降的游扶泠,好像一只彩色蝴蝶。

“你換身衣服吧。”丁銜笛擡眼,“穿太素了,不好看。”

游扶泠哽了半晌,好不容易軟下來的安慰一掃而空,她踩了丁銜笛一腳,轉身離去。

法修目光掃過方才丁銜笛隐秘的一眼,原本離開的偷襲者眉頭緊鎖,傳音問遠在梧州的司寇荞:“這活我幹不了,這裏兩個元嬰,不,或許不止于此,你和我說的哪門子築基?”

“築基能把我的箭吞了?”

丁銜笛诶了一聲,“別走啊,等等我,桃子還沒吃完呢!”

前方走來幾個人,瞧見她倆前前後後走來,梅池一個飛撲——

“二師姐!”

“你們怎麽出來了,不是在客棧等我們麽?”丁銜笛手上的桃子被梅池端走了。

倦元嘉換了一身和明菁同樣的修袍,習慣地站定去勾明菁的肩,對方躲開了。

她也不惱,笑盈盈地道:“今日是緬州年節,晚上很熱鬧。”

丁銜笛:“剛我還看有人擡棺材過去呢,還有心思過年節?”

她不懂本地風俗,游扶泠也同樣,和明菁提了幾句方才有人偷襲的事。

倦元嘉:“為什麽不過?一場災禍過去,只會慶祝得更盛大。”

“你們去隐天司分堂談得如何了?”

她們一行人站在拱橋之上,天上飛舟,鵝川還有烏篷船開過,鴨子不慌不忙。

“很巧,我們正好要去西海,梅池是我的小師妹,還是我來照顧。”

丁銜笛知道明菁的身體是倦元嘉的要事,既然加印任務完成,她們必然要分道揚镳。

成為倦家主君的倦元嘉也不可能像在道院裏那麽恣意妄為。

丁銜笛很少問她心情如何,家中局勢如何。

明明彼此背景不同,很多時候倦元嘉都有種丁銜笛理解得很莫名,像是她也曾經設身處地站在這樣立場上一般?

不是遙州乞丐麽?

朋友不說,她也不問,兩個人靠着拱橋欄杆,望着對面站在一塊溫聲商談的明菁和游扶泠。

倦元嘉颔首:“那我也不硬撐了,本想着和你們同去,也要趕在族老要求的時間內回一趟本家。”

她的羽扇插在腰上,身上垂落的佩環都昭示她不同尋常的身份。

這一路若是沒有倦元嘉作為修真世家的庇護,抵達潼中城都不會如此迅速。

丁銜笛:“多謝了哈。”

“客氣什麽,不道德地說一句,”倦元嘉望着逐漸西沉的落日,餘晖籠罩她喜歡的人,“沒有你們,明菁也不會和我結為道侶的。”

她渾身紫調,法修世家出來的劍修性情直爽,道院內明菁的光風霁月是裝的,只有倦元嘉表裏如一。

“她知道我喜歡她,但她不懂為什麽。”

“我也不懂,但我就是喜歡她。”

丁銜笛沒吃桃子都覺得桃子酸得腮幫子疼,倦元嘉偏頭,對上丁銜笛的眼神,露出難得的不好意思,“你當沒聽見。”

不料身邊的劍修掌心轉着松信,顯然把她這一番話錄進去了。

“你這人!”倦元嘉伸手去奪。

“我是見證人,你倆真的成親得給我和游扶泠包個大的紅娘紅包。”丁銜笛笑得眼睛眯起。

從前麻子配長眼,不是好人的味道甚是明顯,如今漂亮臉蛋狡黠難掩,身體還在環境裏加訓閃避,顯得滑不溜秋的。

“大個屁!”倦元嘉難得粗俗,丁銜笛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看周圍。

倦元嘉這才發現邊上還漂着幾顆松信,靈力源泉……明菁。

連她的粗俗和狼狽都一并記錄了!

倦元嘉悲憤欲絕,丁銜笛哈哈大笑,二人當街拉拉扯扯,梅池加入戰場。

姍姍來遲的祖今夕問站在一旁圍觀的劍修和法修,“不是去看燈會麽?”

游扶泠收回只錄了丁銜笛的松信,緩緩道:“先看耍猴。”

明菁颔首,難得露出幾分溫軟的笑意,“猴子扯頭花,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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