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島外孤舟2-13
第081章 島外孤舟2-13
丁銜笛宿醉一場,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第二日睜開眼,近在咫尺的不是游扶泠的臉,而是一張蛇臉。
她吓得迅速後退, 險些掉下了床。
不知道睡了幾日的巴蛇扭着靠近她,這玩意說話的聲音宛如三歲小孩,聲音稚嫩, “你不也是蛇嗎?這麽怕我?”
“我是人!你看我長得像蛇嗎?”
巴蛇看了她半晌, 對上丁銜笛那明晃晃的金瞳, “你是金蟒。”
丁銜笛卷走了錦被, “我不是,游扶泠呢?”
變成蛇也無法改變她對冷血動物的不喜歡, 丁銜笛本能尋找游扶泠的身影, 室內空無一人。
她囫囵披了一件外袍去找不知所蹤的道侶, 那條蛇又飛到了它眼前,“你好歹是一個元嬰修士, 怎麽膽子這麽小?”
“那時候打開我的時候不是挺有範兒的麽?”
聽它這麽說丁銜笛更崩潰了, 她甚至感覺雙手都帶着黏糊糊的蛇鱗觸感。
劍修靈巧地繞過這條浮空的冰藍小蛇,“我那時候以為你就是一個普通蛇皮袋。”
巴蛇:“确實是蛇皮, 所以你不應該怕我啊。”
這玩意浮空扭來扭去,看得丁銜笛眼角抽搐,想罵一句滾開, 又怕靈力接觸也一陣惡寒, “蛇皮袋哪裏是真的蛇皮做的。”
“這個我知道, 就像老婆餅裏沒有老婆。”巴蛇又湊到了丁銜笛跟前, 吐出黑色的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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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丁銜笛的審美來看, 這條蛇難看也不盡然。
就是長刺看着毒性很大,做蛇皮袋的時候看着宛如某奢侈品牌的新手包, 變成活的……只會讓人絕望。
“你別湊那麽近。”丁銜笛躲不開她,又繞回榻邊找自己的天極令,心想游扶泠不會是故意留這玩意的吧?以她的嫉妒心這還是條母蛇,為什麽不把這玩意剁了,反而放在我床頭……
“這話誰告訴你的?首座?”
這不是她老家的梗嗎?老土得說出來都掉渣,只能是宣伽藍告訴餘不煥的了。
“首座?你說小魚?”
這條蛇聲音聽着是個女童,說話老氣橫秋,好像比誰都資歷大。
“是小藍告訴我的,”巴蛇身上的刺看得丁銜笛沒有密恐都要發作了,“小藍說老婆就是道侶的意思。”
看來這又是從首座墳墓出土的萬年前文物。
丁銜笛找不着天極令,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倒水都顫顫巍巍。
奇怪,手指怎麽這麽,嘴唇也……
她完全沒往奇怪的地方想,忽略了自己道侶嫉妒心重還挺有瘾的,又是個脆皮,是徹頭徹尾的人菜瘾大。
“你在找天極令嗎?”巴蛇叼着一塊令牌晃悠,“在我這裏。”
丁銜笛伸出的手又縮回來了,一張臉露出的表情似是嫌惡又是震驚,“為什麽在你那兒?”
巴蛇:“款款,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丁銜笛更是震驚,“你喊的是我還是婁觀天?”
她這才看清一條蛇還有下眼睫毛,看着和動畫片似的,長得未免太抽象。
“你們不是一個人嗎?”巴蛇說話稚嫩,依然有幾分人類的稚氣,“你以為你轉世我就認不出你了?”
“噓……”
門外有人走過,披頭散發不知自己醉後被當成工具的丁銜笛扼令這條蛇小點聲,“什麽轉世,這話你有告訴游扶泠嗎?”
“阿扇不也随你轉世了麽?”
巴蛇繞着丁銜笛的茶盞繞了幾圈,看着劍修迅速換了一杯,一張蛇臉露出難過的表情,“你們向來一塊轉世,就是不帶上我。”
阿扇?
那條幻境從前裏盤在自己手腕的小銀蛇?
丁銜笛閉了閉眼,倒到一旁的軟椅,“你等會兒,容我思考思考。”
巴蛇又爬到了她軟椅邊上的盆景,纏着文竹搖搖晃晃,“你們又什麽都不記得了,好生無趣。”
“你說向來一塊轉世,”丁銜笛算了算幻境從前到如今的時間差,“你的意思是,我和她在這一萬年又轉世了無數次?”
這條有着上古兇蛇之名的蛇一會大一會小,但纏繞的力量不小。
也不知道它到底多毒,被纏着的文竹很快失去了生機,綠意盡失。
丁銜笛又坐到了離它遠些的地方,擦了擦還未出來的冷汗,心道游扶泠到底知不知道她把我放在什麽東西身旁。
“這一萬年我被小魚帶到它家中玩了,不知道。”
長刺的藍蛇眼睛也是冰藍色的,丁銜笛如今是人身,即便是金瞳也不是豎瞳。
她不願意和這樣的家夥對視,拿走對方放在桌上的天極令,以防萬一,還用靈氣洗了一遍。
天極令上是游扶泠的消息:我去送明菁和倦元嘉,很快回來。
一刻鐘前的消息。
身邊蛇視眈眈,丁銜笛後背爬滿冷汗,硬着頭皮給游扶泠傳訊:“你出門怎麽不叫我?你知不知道這條蛇有毒啊!你居然還讓一條蛇和我睡?”
游扶泠很快回訊:“她說她可以算我們的女兒。”
丁銜笛太過震驚,天極令映出那條自稱女兒的蛇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後邊的挂畫。
木質卷軸挂畫搖搖晃晃,蛇頭垂落,丁銜笛一蹦三尺高,大聲嚷嚷:“什麽女兒?!你多大,我到大!”
“我和你都是女的哪來的這種功能!”
“游扶泠,我勸你清醒一點。”
她的咋咋呼呼令游扶泠皺起眉頭,登車的明菁也聽見了,好奇地問:“女兒?”
披着素色道袍的少女擡眼,“你不覺得逗丁銜笛很有意思麽?”
她依然是平日冷然的模樣,眼神一閃而過的狡黠卻讓她如冰的氣質碎裂,明菁心想哪裏好玩了,如果是她可能也要癫狂。
面上明菁颔首,還送上一句好聽的祝福,“祝你們白頭偕老。”
游扶泠:“我們在劍冢裏白過頭了。”
她和丁銜笛在劍冢九死一生,在倦元嘉看來還是值得的。
丁銜笛從廢材躍升為同輩佼佼者,幾乎能與游扶泠比肩。
倦元嘉還和丁銜笛切磋過一番,無論是經驗還是招式或是靈力的運用,丁銜笛更像身經百戰,過分純熟。
車馬上要開動,倦元嘉探頭,“明菁,走了。”
昨夜喝醉的是她和丁銜笛,沒承想拉着祖今夕去閑逛的梅池進了酒坊。
一個不省人事,一個只剩一絲清明,送丁銜笛回修真客棧的游扶泠又要去贖道侶那長不大的小師妹,和小師妹的愛慕者。
所以來送明菁和倦元嘉的也只有游扶泠了。
明菁與游扶泠道別,倦元嘉揮手,又丢下一根羽毛,“游扶泠,你若和丁銜笛有需要,可以用羽毛傳喚我。”
“我會就近抽調倦家的人前來相助。”
游扶泠颔首,“多謝。”
倦元嘉:“還是你有禮貌,若是丁銜笛,勢必要吹我哪有這本事了。”
新任主君并不服衆,倦家還有一大堆惱人的事物,好在倦元嘉和長老血濃于水,也有聽她調遣的門客。
游扶泠:“但願用不上。”
倦元嘉:“那是自然。”
她并沒有目送舟車遠去,還率先一步離開,倦元嘉看了眼窗外,唉了一聲,“沒想到只有她來送我。”
“知足吧,”明菁低聲道,“她能來就證明我們是朋友了。”
那幾人醉得不省人事,倦元嘉的松信還有昨日胡鬧的畫面,她眯着眼笑,“真好啊。”
“剩下的就不要再說了,”明菁望着天上的飛舟,“最美好的相聚,永遠是下一次。”
游扶泠一路都在聽丁銜笛的牢騷,并沒有回複。
得不到回複的丁銜笛和小藍蛇面面相觑,問:“為什麽說你是我和游扶泠的女兒?你能變成人嗎?”
“先不說我和她都是女的,我是金蛇,游扶泠上輩子頂多是條銀的,怎麽配也配t不出你這種……”
眼前的舌頭打了個哈欠,蛇信黑得像是毒入骨髓,丁銜笛啧了一聲,“還長刺的玩意。”
“誰說女兒是要自己生出來的?”
這條蛇在墳裏做了這麽多年蛇皮袋,嘴皮子倒是很溜,“女兒是一種賞賜,你應該滿足。”
丁銜笛:……
饒是她自認在辯論賽能以一敵十,也不知道這話要怎麽接。
僵持了好一會,丁銜笛問:“那萬年前,我和游扶泠轉世,你都在?你說來我聽聽?”
“我不能說,”倒刺藍蛇還會吧唧嘴,嗷嗚咬掉了桌上的一串葡萄,吐籽比植物大戰僵屍的豌豆射程還遠,丁銜笛沉默躲開,“誰不讓你說?”
她指了指上面,“還有人呢?”
蛇吃葡萄吐籽不吐葡萄皮,此刻只能聽到它吧唧嘴的聲音。
丁銜笛:“真有人啊?”
還有下眼睫毛的蛇皮袋蛇扭了扭,又吞了一個桃子。
細小的蛇身清晰可見一個桃子的形狀,看得丁銜笛肚子疼。
“我沒有這麽說。”巴蛇望向她,“款款這輩子和阿扇成親了嗎?”
這群人都像是被集體禁言了,或者說是關鍵詞禁言,問也問不出什麽。
以前是天機不可洩露,如今天機漏成了篩子,卻像掃雷永遠掃不到雷,想結束都沒辦法結束。
“是啊,道侶算成親。”
“那挺好,起碼活到成親了。”一條蛇的臉上出現了潸然淚下的表情只會讓丁銜笛更害怕,她狂喝水掩飾自己的毛骨悚然,“上輩子婁觀天沒有和阿扇成親?那小師妹還說她倆半夜颠鸾倒鳳。”
巴蛇:“所以有了我啊。”
“噗——”丁銜笛一口水伴随着游扶泠推門而入噴出來。
她錯愕地望着進屋的女修,伸手喊了聲凄涼的阿扇,“奴家何時有了你的孩子,相貌如此粗鄙,定然不是我所出……”
“棺人是不是外面養人了?”
游扶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