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島外孤舟2-19

第087章 島外孤舟2-19

司寇荞跌坐一處柔軟的毛毯上, 若不是車轍滾動,此處更像是公玉凰在梧州的住所內室。

坐于高位的主君冷眼瞧着她:“你這算輕敵麽?”

司寇荞機械做成的腿也差點散架。

她笑了笑,調整了自己背過去的手, 也不顧及什麽禮節,當着公玉凰的面撩開衣袍下擺,把腿重新擺正了。

“這算試探, 怎麽能算輕敵呢?”

“主君何必如此心急。”

“若不是我把你喚回來, 你這道副尊幻影或許要被打散了, ”公玉凰面前的香爐袅袅, 她的桌案上皆是西海的情報,“看來接受改造的你, 也沒有辦法殺掉那二人。”

公玉凰語調偏冷, 華貴的車內竟也有回音。

燈人靜立于她身側, 沉默地重複添茶的動作。

“試探而已,起碼打探出了丁銜笛現在的底細。”司寇荞抱着琵琶坐直了幾分。

“你不是想殺了游扶泠, 怎麽先把丁銜笛卷入結界?”茶水由燈人送過去。

公玉凰早已辟谷, 食物糕點也是待客用的,如今司寇荞也不是人了, 路上更用不着旁的了。

“卷入丁銜笛,游扶泠自然就來了。”

“當初也是這樣,圍剿天絕, 天絕的道侶居然能擺脫礦氣行, 趕得真巧。”

燈人沉默, 室內除卻服侍的燈人, 還有一位随行之人, 那人女官模樣,身着公玉家常服, 雙目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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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樣比典頌大了不少,唯一的相似之處便是紅色眼睫。

“主君這次還帶上眷族了?怎麽,和礦氣行商談怕出什麽意外?”

公玉家的眷族既能聽音,也能蔔卦,不僅是修真世家想要,其他勢力也有不少想要。

出色的眷族會得到公玉的姓氏,徹底成為公玉家的人。

只是萬年過去,依然沒能出現當年公玉祿那般能蔔衆生的卦修。

“這你無須知曉。”

司寇荞也不想知道,一時間車內靜默,只能聽到車外的聲響。

公玉凰的隊伍從梧州出發,飛舟直入,也要數日。

室內油蠟荜撥,舷窗外幾縷風過,司寇荞忽然問:“當年為什麽讓我去公玉璀身邊?”

公玉凰目光落于竹簡,她難得出門一次,卻見不到從前總是等她的公玉璀了。

一張年輕貌美的面孔浮現零星的哀愁,很快消散不見,化為平日的威嚴冷肅。

“族中其他人派給她的人是眼線,你更好用。”

公玉家勢力極大,族中權力也四分五裂,公玉凰明面上身居高位,更像個象征。

縱然是年輕一輩中修為和天賦最高的,但族中長老個個實力頂尖,只要他們想,依然能毫不留情地換掉她。

她得到的權利太少,也一直在以小博大,試圖以這樣的身份保全公玉璀,給妹妹更好的生活。

可惜事與願違。

“少來這套。”公玉凰的話司寇荞只聽三分,她嗤笑一聲,“你不是有自己的獨門客卿。”

“練翅閣還有你的人,隐天司的荒部使君都能為你所用。”

“阿凰,你比公玉家族老想象的還有野心,你是不是想成為修真界的……”

“住口!”

公玉凰提高音調。

司寇荞不住口,她在燈人的琴音裏問:“我妹妹,當年真的是內傷過重死的麽?”

琴音一頓,公玉凰笑問:“難不成是我公玉家給的丹藥把她毒死的?”

司寇荞與她對視:“我可沒這麽說。”

“你以為你很重要?”公玉凰方才還說司寇荞好用,如今語帶嘲諷,“我就算再無實權,又哪裏需要費盡心思得一個被隐天司通緝的罪人?”

這也是司寇荞想不明白的原因。

“你若是心有疑慮不想幹了,我也不會強求。”公玉凰前往西海也不全是為了絞殺害死妹妹之人。

族中派她前來與礦氣行的人接洽,本要共謀西海秘境的拆分問題,不過隐天司和凡人也摻和進來,剩下的明、倦兩家必然會牽扯進來,此次西海之行定然不平靜。

“我沒這麽說。”

司寇荞擺着自己的手玩兒,“我畢竟是你救回來的,沒保護好你妹妹,你還能不計前嫌。”

“做你的琴弦,也是我自願的。”

“丁銜笛此行除了陪師妹回西海定然還有別的事,連隕月宗那位丹修都在,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代表宗門。”

司寇荞閉了閉眼,她腦中浮現依然是游扶泠的冷眼,“你們家生意的事我不懂,但我要殺一個人,就算死在外邊,你也不用救我了。”

公玉凰沒有作答,燈人送司寇荞出了門,飛舟化槳,重山萬裏,兩輪月亮一個在海面,一個在山間。

西海岸線礦燈綿延,車馬不絕。

丁銜笛背着游扶泠去了青川調說的車馬行,順路還捎上了梅池和祖今夕,只是夜已深,舟車行也打樣了。

“為什麽啊?我看街市還熱鬧着呢。”梅池咬着一個蛇果,問站在門口打哈欠的小厮。

“我們舟車行哪能和擺攤的一樣,上下班時間都是規定的,你自己看。”

看門的小厮也是看她們幾個穿着打扮不俗,語氣還柔和了些許,“一個時辰前我們就關門了,幾位無論是租車還是買車,都明兒再來吧。”

丁銜笛擡頭看了看車馬行的門牌,讓游扶泠看看青川調有沒有回。

“她說部下來路遇襲,她前去幫忙,讓我們不要亂跑。”

“車馬已經準備好了。”

丁銜t笛:“撲空了啊,那我們回去。”

“你順道告訴她我也遇襲了,說我已給隐天司的副門主寫投訴信,說她這個保安上班摸魚。”

“簡單點。”游扶泠不耐煩地說。

“你發語音不就好了。”

“什麽是語音?”

“裝什麽啊擡棺的。”

……

梅池站在後邊,看二師姐背着游扶泠走路還要接受對方的暴打,問祖今夕:“阿祖,你背得動我嗎?”

身旁的丹修背着一兜梅池在街上買的東西,裏頭全是零零散散的骨頭,有餌人的,也有白鯊的。

梅池什麽都好奇,還試着嘗了嘗街邊油炸的鯊魚肉,差點吐了。

餌人只感覺到祖今夕今日心情郁悶,思考片刻後,梅池在月下伸手。

一只手即将牽上祖今夕手時,前方和游扶泠打鬧的丁銜笛倏然轉頭,重重咳了一聲:“小師妹,青川前輩同我說,我和游扶泠不在的時候,你和阿祖在車內卿卿我我。”

表面像個酷吏的前輩護送這群人出門,保安當得不好,其他東西倒是看得多。

天知道丁銜笛看到影靈畫面的時候多崩潰,又怕自己和游扶泠巷尾打啵又被青川調錄下來了。

好歹都是天極道院畢業的,學姐怎麽這麽老奸巨猾,不會下次刻成松信高價倒賣給正主。

“我和阿祖是有親啊,怎麽了嗎?”

梅池滿嘴果子,說話含糊,還眨了眨眼。丁銜笛狠狠轉頭,差點把背上的游扶泠甩出去,“你說什麽?”

“我說的是卿卿我我,你知道什麽意思嗎?”

游扶泠嗤笑一聲,“你小師妹才是真會釣。”

梅池不理會游扶泠的嘲諷,“就是和阿祖嘴對嘴親啊,你和游扶泠不是經常這樣。”

丁銜笛:“我和游扶泠是什麽關系,你和祖師姐是什麽關系?”

祖今夕早在道院便求過親,丁銜笛依然很難接受這兩人看着明顯的年齡差。

哪怕她從劍冢出來都不少年了,祖今夕還是那麽老,梅池反而長大了許多。

但小師妹還是個傻子啊。

被丁銜笛背着的游扶泠也感受到了丁銜笛呼吸的急促,“是師妹,不是親妹妹,問題不大。”

不等丁銜笛回答,素日冷淡的法修都忍不住幸災樂禍,也不知道想到了丁銜笛從前看的什麽東西,又補充道:“也不是黃毛。”

“女人不是年紀大越好嗎?你別生氣。”

現場四人一條蛇,實際上有沒有人還兩說。

真正的月亮被影子遮蔽,不遠處便是修真客棧,丁銜笛深吸一口氣,“梅池,你不是說不考慮嗎?現在怎麽回事?”

她們站在已經撤攤的一個小木車前,風吹旌旗,上面還寫着傻子糕點幾個字。

這個城池很少有礦燈,或許是常年生産蠟燭,反而更像丁銜笛穿書前,對古代的普遍認識。

燭火被風吹得搖曳,這一瞬間丁銜笛的冷臉難得一見,游扶泠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從來只會問她是不是生氣的人似乎真的動怒了,“不是小師妹你說的,有未婚妻嗎?現在沒有了?”

丁銜笛語調涼涼,臉頰上被司寇荞琴弦劃破的傷口已經凝固,一道血痕卻更添了幾分威懾。

“不是二師姐你說真心喜歡就好了嗎?”

丁銜笛之前暗示過,梅池不懂,現在忽然開竅,祖今夕身份又可疑危險,丁銜笛更不是滋味了。

“那你怎麽确定……”

“我與梅池并不是那種關系。”

一直以來強烈追求梅池的祖今夕卻否定了,對面歌樓送出來幾位醉醺醺的客人,嚷嚷着什麽。

連游扶泠都錯愕地看向祖今夕,卻沒有丁銜笛動作快。

丁銜笛狠狠揪起丹修的衣領,也顧不上道院的師姐師妹關系了,大有就算祖今夕是院長,她也能抽過去的意思。

“你說什麽?”

“那你之前都在做什麽?”

“得手了又不要了?”

祖今夕是一行人中個子最高的,但也是最瘦的,像是薄薄一片,又像是夏蟬冬雪,只得片刻。

太虛無缥缈的一種存在,穿書的兩個人都比她更有實質感。

“二師姐你幹什麽!”

“丁銜笛你松手。”

游扶泠和梅池早晨還因為祖今夕的秘密對嗆,此刻卻怕這二人當街打起來。

梅池怕祖今夕不堪重負,游扶泠怕祖今夕近距離暗下殺手,一人拖着一個,隔着一手臂的距離詭異對峙。

城池沒有宵禁,燈火不滅,歌樓的歌聲婉轉,丁銜笛盯着祖今夕,掃過梅池傻乎乎的臉蛋,在游扶泠錯愕的眼神下問:“你是人嗎?”

“不是。”

祖今夕平靜地和她對視,“我從來沒說我是人。”

梅池:“二師姐你自己都不是人不準物種歧視!”

“你不能因為你喜歡的是人!就瞧不起不是人的我們!”

“阿祖也很不容易的!”

游扶泠:“你閉嘴。”

她詭異地理解了從前媽媽看的青春片橋段,沒想到和她沒什麽關系,這一幕怎麽看怪異。

上午還訓斥自己的丁銜笛這會杠上了。

就因為梅池和祖今夕親了?

“所以呢?”丁銜笛拉着梅池往自己身邊拽,“祖師姐,你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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