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島外孤舟2-24
第092章 島外孤舟2-24
丁銜笛原以為是自己身份暴露, 落地後才發覺這一排的舟車都損毀嚴重。
現場哀嚎無數,正常來西海交易的普通商人慘死的無數,也有的重傷在地上打滾。
前一輛舟車的人卻毫發無損, 一位戴着金冠的女人在衆多修士的護持之下,平靜地望向站在前方舟車前的眷族。
“公玉凰呢,讓她滾出來。”
“什麽情況?”
“公玉家的就可以這麽攻擊無辜之人了?”
“我們這不是商戶的隊伍麽, 怎麽有如此多的修士?”
“這金冠, 也是礦氣行的。”
“真是神仙打架, 我等無辜之人總是倒黴。”
“娘!娘你醒醒啊, 你們公玉家的人太可恨了,私仇為何傷及無辜!”
……
丁銜笛扶着游扶泠, 隐藏在碎裂車馬的身t後。
她們一行人修為壓制, 外表看着也不像個修士, 在旁人眼裏似乎是被吓着了,瑟瑟發抖地靠在一塊。
“周家少主不請自來, 未免太沒禮數, 這是西海的待客之道。”
雙輪月下的眷族眼睫紅得過分鮮豔,混亂中丁銜笛多看了她兩眼, 被吹起的車簾裏有一個若隐若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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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玉凰也來西海了?
青川調站在她們身旁,她扮作侍女模樣的下屬護住一行人,詢問青川調該如何行動。
富商打扮的女人搖了搖頭, 現場亂成一團, 哀嚎痛哭斥責不斷, 也有人猜測這是西海明面上的奪權。
礦氣行三家并行, 趙家和公玉家通婚野心越發膨脹, 這些年一直企圖侵吞剩下的兩行。
修真世家也是如此,明、倦兩家也不得不靠聯姻抵抗公玉家的侵蝕。
“我若不來, 恐怕西海徹底成了你們的了。”
周家的少主相貌周正,語調肅然,“此次我還邀請了皇城司的大人同行。”
“當然,隐天司也會随行。”
“凡人和修士合作本是大忌,你們狼子野心,我們當然不能坐以待斃。”
“西海不歡迎你們,請離開吧。”
車簾後邊聲影影綽,聽起來冷冽又威嚴,卻勸不走已然喬裝前來的人。
識趣的凡人商戶早就先行一步了。
看這情況完全是各方混戰,有的顧不上車上的東西,幹脆掉頭回去了。
西海動蕩,修真者要摻和一腳,哪有這麽好善終的。
凡人朝堂也想要收回西海這塊與修真界共治,卻由于毒瘴無法管轄的地界。
直到丁銜笛一行人登上新的舟車,遠處氣氛依然緊張。
梅池看了兩眼:“我還在西海的時候沒見過這麽多人類。”
她也不喜歡公玉家的人,“車上那個人說話比游扶泠還冷冰冰,真讨人厭。”
游扶泠:“我需要你喜歡嗎?”
丁銜笛手指掐着一張符箓,上面是宣香榧的傳信符箓,她閱讀完後符紙化為灰燼。
哭嚎遠去,不遠處便是西海的城池。
這裏從前只有餌人生活,後凡人權貴不知通過什麽搭橋,前來觀賞餌人搏鬥。
聽梅池提起,她有記憶起,鬥獸場便存在了。
餌人和人類外表沒什麽不同,她完全靠衣裝區分坐在臺上的人類。
西海的夜晚一望無際,一路行來風暴頗多。
沙灘也是黑色,偶爾能看到被風侵蝕得只剩下的斷壁的昔年屋舍。
梅池趴在公玉家重新發的舟車窗棂,望着外邊,眼神忽閃,全是懷念。
她依然帶着一兜碎骨頭,偶爾從儲物靈珠中拿出來拼一拼。
丁銜笛知道她還想找母親的遺骸,回西海不過是看一眼,找找過去屋舍是否還有可以帶走的東西。
不用想都知道機會渺茫,游扶泠卻難得沒有譏諷。
她在原世界大部分的感情都落在母親身上,理解這種尋覓和想要再見的期望。
哪怕死了,也要見到骨頭。
“西海如今由公玉家聯合礦氣行趙家把持,”青川調忽然開口,“此次周家少主前來,也是怕趙家再這麽膨脹下去。”
青川調轉頭望向丁銜笛:“副門主幾日後抵達西海,她會随凡人的皇城司和公玉家議事。”
丁銜笛還在天極令上問了倦元嘉一嘴這事。
對方和明菁回到族中也已多日,說族中本希望長老出面,她據理力争,或許能來,希望丁銜笛不要抱太大希望。
“那我們分成兩路?”游扶泠看向丁銜笛,“梅池去城中,我和你去神女墓。”
她們無法分開,這點毋庸置疑,丁銜笛搖頭,“不能讓小師妹單獨行動。”
青川調跟了她們一路,怎麽可能不知道少了一個人。
她對小輩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更像個盡職盡責的保镖,“若是梅池也跟着去神女墓,我會讓一個下屬和她在墓室外等候。”
隐天司找了神女墓的祝由鼎碎片找了近千年,次次無功而返。
青川調也參與過幾次,只要找到了地方,外圍至少是安全的。
丁銜笛看向梅池:“能行嗎?”
梅池拿着青川調雪貂化成了千裏鏡看遠處的城池,西海從前不過是個村子,哪來這樣的規模。
哪裏都變了,不過城池外圍依然有廢棄的房屋。
梅池失落歸失落,還是心懷期待,“二師姐,我原本住的地方就在附近,看一眼再去你要去的神女墓,可以嗎?”
丁銜笛颔首:“當然可以。”
夜霧是黑色的,海也模糊不清。
車馬的礦燈在海風中飄搖,青川調給了她們幾顆隐天司出品的避水珠,結合影靈畫面講解了神女墓位置移動前的構造。
車內只剩下影靈幽藍的光,游扶泠靠着丁銜笛,風聲呼號,她心裏沒由來得多出幾縷慌張。
丁銜笛隐隐能感知她的心緒,嘴巴難得沒有犯賤,扣了扣游扶泠的手。
遠處目睹一輛輛舟車前進的眷族對公玉凰道:“她們要去神女墓。”
司寇荞也在車內,礦氣行的沖突交給了趙家,西海紛争不斷,這幾日恐怕難得安靜。
公玉凰親自前來,也有三大世家不得不對談的緣由。
“神女墓?是你們地下采玉折了不少人的結界?”
司寇荞回到公玉凰身邊不過月餘,倒是聽了不少西海的事。
她對争權奪利沒興趣,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現在都不算人了,妹妹也死了,更是随心所欲。
那跪坐于公玉凰身側的眷族眼睫顫動,“放肆,不許對主君無禮!”
司寇荞并不害怕,她看了這位眷族兩眼,又對公玉凰笑道:“她還是小頌好玩。”
典頌也是眷族中的佼佼者了,卻死于公玉璀要求她以壽元下的咒。
三大修真世家原本都有眷族,其他兩家解除了這樣的誓約,公玉家卻把眷族利用到了極致。
卦修本不能随意窺探天地,但眷族對卦修對公玉家來說是耗材。
死了也可以再續上,利用眷族給仇家下咒也屢見不鮮。
明菁身上的咒術難以解開也有施咒者已死的原因。
要麽另尋他法,要麽找到施咒者的血親重新下咒,再殺之,也算開解。
典頌是眷族這一輩天賦最高的卦修,卻死于主人的命令,族中不平者衆多,卻不敢忤逆主君。
“原來那就是神女墓。”
公玉凰手指撥弄琴弦,“之前隐天司的人總是出入,位置居然變了。”
司寇荞:“也不知道丁銜笛她們進去做什麽,不過在道院便聽聞她和游扶泠的道侶誓約是隐天司督辦的。”
“隐天司荒部是出了名的兇殘,這兩人不會被當成工具了吧。”
她哎呀好幾聲,“算了,和我有什麽關系。”
“那你就去攪渾水。”
司寇荞:“都海水了還不夠渾?”
公玉凰的舟車即将駛入西海新建的城池。
方才與她們起沖突的礦氣行周家少主也進入城中,等着七日後多方談判。
城門口的修士老遠瞧見公玉家的章紋,還未迎接,便瞧見一個女修跳下舟車,速度極快地朝着遠處無人的黑沙灘前去。
車內面容成熟的眷族對公玉凰道:“主君,你真的要放任司寇荞行事麽?族中長老對她挑戰客卿重傷已經很不滿了。”
公玉凰擦了擦手,她的面容和公玉璀并不相似,一顆痣生在眼尾,毫不妩媚,更像天上星。
“那群客卿食我公玉家糧,實力如此低微,殺了也無妨。”
她狂傲的口吻和面容并不相符。
一旁的眷族低下頭,典頌死去的容顏在她心中周而複始浮現,她咬了咬牙,問:“那若是司寇荞得知她妹妹死的真相呢?”
冰涼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一直眼盲的眷族平靜地和主君對視。
公玉凰的指甲嵌入眷族的皮肉,她低頭,“她永遠不會知道。”
*
此時正值西海的冬季,從前餌人的住所早成了廢屋。
青川調一行人沿着路觀圖尋找神女墓,似乎在觀察哪裏适合下潛。
深夜的黑沙灘無人,礦氣行的采玉隊在海上有據點,可以看到深夜海中的燈光。
梅池到來之前,廢屋裏的人便離開了。
無光的夜裏,她好像比影子更深,披着的人皮早就開裂。
祖今夕年幼離群,又被散修剖開剝皮。
當年的深海鯊群是黑市的傳聞,市價高昂,不僅修士喜歡,凡人也喜歡。
只是剝皮手藝還未到此刻這麽精湛,以殺人為樂的散修更像個邪修,走遍九州,搜羅各種天材地寶。
祖今夕殺了散修那年堪堪入道,萬年前的修士入道方式很多,靈脈只剩一條後并沒有細分。
若說非t要給個由頭,她是靠着恨活下來的。
她的表皮只能化為衣物,很難服帖地變成人類的肌膚,身上的人皮也是從散修身上找出來的。
終究是他人之物,做不到完美服帖。
祖今夕在隕月宗多年,不與人過多交流,獨來獨往,更談不上動情。
連關系不錯的朝家姐妹也無法靠近她,總是說天那麽熱,你還穿這麽多,莫非身上還有什麽法寶。
旁人也這麽覺得。
殊不知層層布帛下的身軀千瘡百孔,全是縫補的痕跡。
祖今夕還不能在隕月宗縫補她的表皮,她加速修煉,借口歷練和找尋稀釋草藥掩飾她身上的破敗。
還有……找到心口的餌人。
如今皮囊剝落,祖今夕修為再高深也無法修補腐爛的他人之皮。
她化人的外表面目可憎,臉也不再是梅池見過的模樣。
西海的兩輪月光灑得安靜,海水把礦氣行和公玉家的修士隔絕到另一邊。
祖今夕出逃多日,下潛發現海底也有無數人為設下的屏障。
白鯊的族群盡數搗毀,她要找一只開了靈智的海中生靈都極為困難。
好不容易昨日找到一直潛在海貝中的老龜,這東西還不會說人話。
海族的語言晦澀難懂,祖今夕和前族長有過交流,也勉強聽得懂幾個字。
答案拼湊也可知曉。
白鯊都被帶走了,全是血。
他們都死了,他們連小鯊魚也不放過,他們連小魚兒們也要帶走。
進不去的族群故地還殘留着血腥味。
祖今夕的長發宛如飄搖的海藻,那只老龜眼睛渾濁,哪怕開了靈智,失去靈脈的世界,妖族更沒有修道的資格。
他望着深海裏人形的怪物,問:“你是白鯊?為什麽變成人了?”
老東西似乎很羨慕,絮絮叨叨說了好一大段話,最後被趕過來的小醜魚推走了。
海底深處無光,不時有礦燈的光穿透而來,瞧見活物後機械臂精準撈走。
祖今夕被那鐵臂擦過,血流如注,若不是邊上海藻珊瑚群複雜,或許她也被撈走了。
族人們音訊渺茫,故地無法進入,老族長的手信或許還在裏面。
傳承記憶令祖今夕茫然,她還是想要,知道更多。
連日來的下潛消耗了祖今夕大部分的體力,丹修的補給很多,她也需要有歇腳的地方。
岸上是餌人從前的住所,依稀能聞見殘留的味道,淡然的味道中有一縷她很熟悉。
她們有過日夜相處,梅池也曾經趴在她的膝頭沉睡。
祖今夕被燙壞的頭發早就重新長成了,她腳步沉重,合攏衣衫,倒在梅池年幼時睡過的棕榈木床,枕着衣櫃裏梅池的衣裳休息。
卻聞到了……更多梅池的味道。
還有腳步聲。
“真的是這兒嗎?都塌了一半了。”
“你不是說你父親死後你沒過多久就被師父帶走了麽?”
“就是這兒,門都是我砍樹做的。”
“你爸……你爹還讓你一個小孩砍樹?”
“所以我讓鬥獸場的主人把他砍了啊。”
……
梅池和丁銜笛她們都來了。
丁銜笛沒看到黑影掠過。
這裏本就漆黑,她們幾個又怕被如今西海的勢力察覺到,依然斂去了身上的氣息。
反而是游扶泠望着海岸思考片刻,以為自己看錯了。
海上還有這麽多開采的船隊,底下或許都被掏空了,逃走的祖今夕躲到海裏去豈不是自尋死路?
丁銜笛拽住梅池,生怕她一腳把本來就快塌了的房子給踢塌了,“你悠着點兒。”
梅池卻甩開她的手沖了進去,“我聞到阿祖的味道了。”
“你是狗嗎?”丁銜笛無言以對,牽着游扶泠往前走。
青川調一行人就在不遠處,西海之境對礦石敏感,幾人用的都是傳統符箓。
室內也只能靠月色辨別陳設。
梅池當年走得匆忙,什麽都沒顧得上,她卻不翻箱倒櫃,拿走床上的衣裳狠狠聞了一口,“是阿祖的味道,她肯定來過這裏。”
丁銜笛習慣梅池滿口阿祖了,一直不忘和倦元嘉分享這邊梅池的進度。
游扶泠從前或許還要嘴她幾句,後來反而喜歡聽這兩人分析,時不時冒出幾聲冷哼。
同倦元嘉在一塊的明菁到底是隕月宗的,勉為其難接受了祖今夕的真身,還是忍不住給祖今夕說幾句話。
話題就這麽歪了,因為有人吃醋。
梅池在殘破的室內來回踱步。
西海的寒冬風也凜冽,丁銜笛和游扶泠坐在門口臺階,看着兩輪月色,感慨地說:“也不知道我們那過去多久了,時間差好像無法計算。”
“你說我們不會回去躺到錯過高考吧?”
游扶泠:“需要我提醒你在幻境過了多少年嗎?你早就不是十七歲了。”
丁銜笛踩着游扶泠的影子,“那又如何,幻境裏我們累死累活,哪有空管過去多少年,這和打了個幾百年的架有區別麽?”
不遠處新建的城池燈火通明,西海境內也有公玉家和趙家的飛舟盤旋。
梅池刨地找自己藏在底下的母親遺物,她還惦記着游扶泠給明菁的神光盞。
她也藏過姆姆的頭發,或許也有一絲渺茫的機會。
青川調的雪貂被凍得瑟瑟發抖,主人手上練翅閣出品的羅盤急速旋轉,像是壞了。
最後指向海上的某個方向,在她眼中出現立體的圖案。
“找到了。”
青川調收起羅盤,丁銜笛眼前出現了一張符箓,還有指引的路線。
丁銜笛拉起游扶泠:“阿扇,我們該走了。”
她轉身往裏看,梅池掘地三尺,挖出了一個陶罐,游扶泠掃過她糊了泥巴的臉,丢了個清潔符。
“梅池,該走了。”
丁銜笛看梅池包着個巴掌大的罐子,問:“你母親的遺物都在這了?”
梅池打開給丁銜笛看了看,裏面就是一團頭發,還有幾顆牙齒,“牙齒是我的,頭發是姆姆的。”
游扶泠移開眼,不知是否想起還在原世界的陳美沁。
丁銜笛讓梅池把罐子放進儲物靈珠,“靈珠也放好了,這個丢了很難找的。”
梅池:“你不是說是我的了,除非我死,裏面的東西取不出來麽?”
丁銜笛從劍冢回來給梅池送了不少好東西。
小家夥挂着劍修的名,學得一般般,丁銜笛給了她不少防身的法寶,看梅池被祖今夕咬了,有點後悔沒在餘不煥墓裏找找這方面的法寶。
“遇見實力比你強的你就老實了。”
丁銜笛看她很不放心,往她的儲物靈珠多加了幾道防護符咒,“你別什麽東西吃的都往裏邊塞,又不是冰箱。”
梅池:“冰箱是什麽?”
站在一邊的游扶泠嗤笑一聲,梅池問:“不是什麽好話嗎?”
丁銜笛:“就是保存食物的東西。”
梅池哦了一聲,“我看過廣告啊,有賣的,但叫冰盒,不是箱子的形狀。”
她們沿途經過不少城池,這個世界的廣告林立,丁銜笛都沒怎麽仔細看,沒想到梅池知道的還挺多。
游扶泠心想:還是只有我和丁銜笛是……
是什麽呢。
她忽然沒那麽患得患失了。
有些話,只有她和丁銜笛聽得懂。
就算是梅池,也是別人。
得到了神女墓的确切位置,青川調帶着丁銜笛下潛。
神女墓從崖底飄到了海底,隐天司的人似乎不奇怪神女墓也會變動,萬年來每一次的地點都不準确。
海底幽暗,幾人都未說話,丁銜笛一直緊握游扶泠的手,怕她堅持不住。
水下很少有活物,海藻飄蕩,偶有礦燈掃過,青川調示意她們避開。
避水珠在深海發出微光,她們的衣衫不曾打濕。
游扶泠看了眼丁銜笛,想起她從前發的照片,似乎是在游樂園玩水,坐在透明的充氣水球裏滾動,照片後跟着的視頻熱鬧無比。
那也是游扶泠沒辦法做的事情。
在這個世界卻做到了。
游扶泠握着丁銜笛的手緊了幾分,丁銜笛察覺到力道的差別,看了她一眼。
水下的道侶長□□浮,幽暗的海底光打在她的臉上,原本的漂亮更勝一籌。
不遠處便是神女墓的舊址,遠看像一條海底船。
青川調的法器在幽暗裏漂浮,雪貂趴在上邊,不畏海水,在某一處消失了。
其他人緊跟其後,很快進入結界,一直跟着她們的司寇荞也示意同行的修士跟上。
公玉凰此次帶着必須殺了丁銜笛決心而來,司寇荞試探後,她從族中調遣了元嬰之上的修士。
連礦氣行的客卿都應邀在內,明面搜查這個海底墓穴是否有稀世珍寶。
實際上……她依然要為公玉t璀報仇。
一行人消失後,一個單薄的身影從珊瑚叢後飄出。
她不需要避水珠便可在海底穿行,開了靈智的海族認出了她,總是跟着。
祖今夕思來想去,還是跟上去了。
結界裏沒有任何海水,仿佛進了一座空曠的殿宇。
丁銜笛和游扶泠身上的避水罩消失,她驚異地望着巨大又殘破的神女塑像,啧了一聲:“恐蛇了,怎麽到處都是蛇。”
神女塑像乍看衣袂飄然,細看飄帶是蛇身,一眼還找到蛇頭。
游扶泠看得認真,她總覺得這條蛇哪裏見過,低頭看了看腰上挂的蛇皮囊,巴蛇還在睡覺,毫無警覺。
青川調站在一旁,蹙眉望着格局全變的神女墓,和下屬小聲讨論。
丁銜笛發現游扶泠還擡着頭,看得如癡如醉,欸了一聲,“你是看蛇還是看人?”
游扶泠看了看她,又看了眼垂眼的神女像,她的目光忽然微妙起來。
丁銜笛太懂她這種神色了,也看了眼神女像,“你不會覺得……”
游扶泠嗯聲道:“你們長得是不是太像了?”
丁銜笛一臉我就知道,“你不是罵我畜生嗎?我會像個人嗎?”
“怎麽也得是後邊這條……”
轟隆一聲,熟悉的弦音殺招襲來,丁銜笛猛推開游扶泠,踹開還愣在原地梅池。
頃刻間神女墓的石柱崩塌,塵埃中來了一行修為極高的修士隊伍。
領頭的赫然是之前交過手的司寇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