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島外孤舟2-28
第096章 島外孤舟2-28
“你說小茄?”
巴蛇樂颠颠跟在丁銜笛身後, 它的身體在昏暗中勉強能起到一個照明的作用,對丁銜笛來說格外好使。
“那不然呢,你從前跟着她?”
神女墓是上古遺留。
萬年前的祝由鼎碎片缺能崩到這裏, 可見當年碎骨天溪之戰的戰況。
幻境裏的桑婵明明是個不太聰明的師父,婁觀天病骨支離,這兩人要打輩分也不一樣。
或許是那一段幻境的從前太熱鬧, 這萬年後的現在就越發悲涼。
親歷過從前的裴飛冰是什麽心情, 丁銜笛不敢多想。
“我沒找到你之前就是小茄撿到我的。”
巴蛇搖頭晃腦, “她那會和小魚一塊游歷, 兩個人總是吵架,小魚說她是神經病, 總說聽不懂的話。”
“小茄說小魚迂腐, 總是打架。”
餘不煥還迂腐?沒見過在茅廁看學生拉屎的學校院長。
丁銜笛抽了抽嘴角, “所以呢,我還有很多前世今生, 你必須找到我是嗎?”
周圍一片死寂。
海水一點沒有滲入這個最深的墓室, 更看不到什麽被碎片崩壞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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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越來越多的屍骨,昭示從前來這裏的人走出去的概率極低。
丁銜笛的聰明巴蛇心知肚明, 這人的身份完全沒辦法開口說。
上古的同族早就死完了,巴蛇能活到現在也靠這個秘密。
成精了的小東西在可以說的範圍內試探,語氣天真, 含着半拉黑色的蛇信點頭, “我是款款的蛇啊, 必須跟着你的。”
丁銜笛不吃這套, “我不喜歡蛇, 更不會養蛇。”
巴蛇扭着身小聲嘀咕,“那你還不是喜歡蛇。”
丁銜笛耳朵靈得很, “說什麽呢,這也不是喜歡蛇,只是阿扇剛好是蛇而已。”
一直趴在丁銜笛背上的人氣若游絲地道:“我……我贏了。”
丁銜笛:“什麽?”
游扶泠腦子燒得昏昏沉沉,體內的靈氣因為丁銜笛的靈力壓制,還沒有侵蝕她的視線。
她依然很難睜開眼睛,幹涸的嘴唇貼在丁銜笛的頸側,“你說……你說喜歡我。”
“你……你還說愛我。”
都燒成這樣了依然遮掩不住游扶泠的口吻的得意,丁銜笛都能想象她如果現在精神好,還會補些什麽勝者發言。
正常情況下,丁銜笛應該跳腳不承認的。
她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和游扶泠說愛和喜歡,是在墳墓裏。
這麽想來她和游扶泠真是和關于死亡的人事物淵源頗深。
她托了托背上的人,“你不能假裝沒聽見嗎?”
游扶泠笑了一聲,“這我必須聽見,好……好可惜……松信……”
她說話聽起來就軟綿無力,丁銜笛無比懷念劍冢裏什麽都好的游扶泠。
丁銜笛:“松信啊……你沒機會錄了,等出去以後我看情況再說吧。”
背着人的劍修踢開眼前的骷髅,神女墓實在沒什麽寶物。
上古的神還沒有餘不煥資産豐厚,牆上還有無數撓出來的指甲痕跡。
“出去你還會說?”
游扶泠喉嚨滾出一聲笑,引來了劇烈的咳嗽。
丁銜笛不得不放她下來,再喂了她幾顆丹藥。
她們彼此格外狼狽,空曠的墓室全是上古的殘垣,丁銜笛又施了一個清潔術,伸手把游扶泠的碎發別到耳後。
“送你的簪子什麽時候掉的,我都沒有發現。”
游扶泠依然閉着眼,“不會再買了?”
她無論發燒重傷都是一塊硬骨頭,丁銜笛下巴貼了貼游扶泠滾燙的額頭,“買啊,為什麽不買,不過我也可以自己做。”
“就你……就你的手藝,算了吧。”
游扶泠笑了一聲胸膛便起伏異常,丁銜笛給她順了順氣,“你少說兩句吧,現在就我們兩個還有一條蛇,我也不敢保證……”
丁銜笛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喬裝的凡人衣袍破破爛爛,她明明那麽狼狽,眼神卻很明亮。
游扶泠艱難地睜開眼,似乎看她一眼也竭盡全力,“對不起,我沒幫上……”
這可能是她最不嘴硬的時候了,丁銜笛哇了一聲,“我是不是見鬼了,你還能這樣道歉?”
游扶泠渾身無力,充盈的靈力幾乎把她的身體煮沸了,丁銜笛吸收了不少,依然無法止住。
“好了,別瞪我了,你看上去快死了。”
丁銜笛口無遮攔,親吻卻軟得像雲,從前她親吻游扶泠是為了靈力,後來本末倒置。
或許原世界的丁銜笛從未想過有這麽一天。
會和站在對立面的游扶泠如此親密也就算了,還在這個世界翻山越嶺,甚至潛入深海,在荒海墳冢裏吻得心口發酸。
這是媽媽希望我得到的感情?
丁t獲總說丁銜笛無論幹什麽都太置身事外,第一也就那樣,同齡人的熱鬧無法潑到她身上。
她不過是僞裝快樂,潛入快樂中,眼底依然是冷靜的。
丁銜笛望着游扶泠緊閉的雙眼,垂眸松開扣住她的手指,心想:太五味雜陳了。
如果可以選,我……
我還是想要這樣的感情的。
游扶泠抓住她的手指,“你去哪裏?”
她說完又是一陣咳嗽,呼吸宛如破敗的棉絮,“不是說要天絕和地盡配合才可以得到碎片嗎?”
前方還有一扇門,巴蛇盤在門口的立柱,隐約能聽到裏面的嘶吼,似乎門後還有一頭巨獸。
丁銜笛勾了勾游扶泠的手指,“青川前輩給了攻略,之前他們是把天絕投到裏面,讓那條好幾個頭的蛇吃掉,他們再往裏面奪取碎片。”
羊皮卷早就被丁銜笛收起來了,前方赫然是目的地。
天絕在原著中沒有詳細介紹,丁銜笛推測這個世界的變化早就跳出了宣伽藍的意外。
宣伽藍不能說的那位和巴蛇不肯說的或許不是一個人。
她們或許都是更上層……是天道,或者神,亦或者虛無缥缈命運的棋子。
“兩百年前投入了好幾個天絕,依然失敗了。”
“八十多年前她們找到了和地盡結為道侶的天絕,那兩位天絕地盡修為很高,但依然被裏面的六頭柏蛇撕碎了。”
“那是她們離祝由鼎碎片最近的一次。”
丁銜笛說得溫吞,游扶泠閉着眼,依然能聽到滴水聲,方才她摸了一把,那是丁銜笛流下的血。
有時候她也會想,要是她們沒有穿越,起碼原世界是安全的。
她們不至于孤立無援,不至于成為一次又一次的工具。
“我和你……”
游扶泠艱難地撐着地起身,朝丁銜笛走去。
丁銜笛:“我身上有你的東西,你的靈氣也算我的,你以為你偷偷把自己的頭發塞進我的香囊我不知道?”
“姓宣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副門主口口聲聲說天絕地盡是關鍵,卻不說之前死了多少人。”
“這滿地天絕骨,全是裏面那玩意剔牙丢出來的。”
丁銜笛丢下一個法罩,困住了朝她艱難走來的游扶泠,“你就在那等我就好了。”
“我之前吹要與天同壽,不會這麽早死的。”
“之前的天絕都是人,你不是說我是畜生嗎?更不會這麽容易死。”
游扶泠:“你知道怎麽變成……”
丁銜笛想了想,“不知道,也沒有什麽變身器之類的,你看過假面……算啦,你肯定沒看過。”
“不是還有小花嗎?”
“大款和小花,沒問題的,等我拿到碎片,我們再去一趟遙州,你的宗門我還沒有去過呢。”
游扶泠靈氣溢出,拍打着這個困住她的法罩。
但她和丁銜笛是天階道侶,換作其他人設下,游扶泠早就掙開了。
她用力睜開眼,看那扇石門打開,拖着赤金傘的丁銜笛和纏繞着她的無鞘劍的巴蛇身影消失在眼前。
最後一瞬,游扶泠看見巨大無比的深海巨蛇。
六個頭全是黑色的尖角,她死死咬着牙,拼盡全力掙脫,嘴唇都滲出了血。
*
西海上雲氣聚集,站在岸上等着公玉凰的公玉家人也等不住了。
“主君怎麽還未歸來,眼看就到了三家會談的時日了。”
“你們聯系不上典歌麽?随行的眷族人呢,卦象如何?”
“主君此次出行不允許我們起卦……”
一位紅眼睫的眷族少女被推上前,“主君說她無論如何都要進入西海。”
邊上也有幾名身穿高級法衣的年長修士,斥責道:“她說不起,現在我不是讓你起了麽?”
“典歌不是出門都會蔔卦的嗎,她卦盤在何處?”
很快有人送上了典歌在西海城池客棧內的卦盤,保持原樣的挂盤一出現,在場的人都面色慘白。
大兇之卦。
公玉凰依然一意孤行前往西海,如今船只被打撈起也空無一人。
拄着法杖的大長老狠狠敲了敲地面,“還不快找!”
修士們散作一團,寂夜裏風雨飄搖的渡口卻出現了一行身穿紫袍的修士。
領頭的修士披着羽毛大氅,笑着問:“公玉大長老在找誰?莫不是公玉凰吧?”
倦元嘉說服了明菁,帶着倦家幾位客卿前來。
她早就查出了典歌是典頌唯一的血親,也試着以柔和的手段向公玉家讨要解咒法,都被态度強硬地拒絕了。
拄着法杖的大長老胡子花白,就算認出了倦元嘉,口氣也不太客氣。
“倦主君深夜來此,是有什麽事麽?”
倦元嘉:“和道侶吵架,被趕出來了。”
她說得過分随意,大長老抽了抽嘴角,“我對你們的私事不感興趣。”
“不是您問的麽?”
冬夜的海邊披大氅的主君還搖着羽毛扇,笑盈盈道:“我帶人去海面捕捉星光,博道侶一笑,卻被你們公玉家的道童攔下,說我不合規矩。”
尋常人掩面說話頗有些怯意,倦元嘉掩面只會更令人警覺。
如今三大家世家其二聯姻,公玉家自然聽說過倦家主君力排衆議與明家原本看好的主君備選成婚。
都是道院的同窗,感情好也說得過去,即便面上不合,面子還是要給的。
那長老摸了摸胡子,“海上星光?這要如何得到。”
“長老真是孤陋寡聞了,不是說公玉家也不禁長老多幾個道侶?也是,您一把年紀也不需要花前月下了。”
她的苦惱發自內心,話就沒這麽好聽了。
随行的客卿咳了一聲,也配合道:“主君,明小姐說您若不是抓不到九千九百九十縷星光,她便不與你同住了。”
倦元嘉在心裏罵了混賬,怎麽比我還愛演,明菁明明什麽都沒說過。
她倆一唱一和,加上倦元嘉的婚事過去不久,倦家也送過大禮,公玉家的長老最終還是給了她們渡口的通行牌。
通行牌一到手,轉身的倦元嘉嬉笑散去,帶着人登舟前往丁銜笛傳送給自己的最後蹤跡。
看她們行舟遠去的公玉家人遲遲得不到消息,眼看天亮就要舉行會談,又派了一撥人前去找尋。
誰都知道公玉凰只有一個胞妹。
高天之上的主君唯一的紅塵落于其上,但族中對公玉璀的死并不看重。
反而覺得公玉璀一死,公玉凰最後的塵緣了斷,便能做完美無缺的神明肉.身了。
“時刻盯着主君的魂燈,不要出纰漏。”
“你說客卿已經帶走了一半?魂燈都熄滅了?”
“那三長老和六長老呢?”
“什麽,魂燈微弱?命懸一線?”
……
深夜的西海一望無際,倦元嘉的船只甩開身後跟蹤的礦氣行船,她的天極令還有明菁新傳來的消息。
[這天氣不正常,似乎要有天雷下落了,你萬事小心。]
[我方才和隐天司的副門主手談一局,她說荒部又過去了一個使君。]
[但公玉凰加上司寇荞,聽說公玉家的客卿和長老都出動了,她們三人的修為恐怕不好抵擋。]
明菁難得寫這麽多,倦元嘉憶起從前游扶泠時不時冒出一句的吃味,笑着開了句玩笑。
影靈畫面忽然蹦出來,彈出一張肅穆的臉。
“這種玩笑不好笑。”
站在甲板上的倦元嘉看着自動收集星光的法器,示意明菁看:“你要的星星。”
明菁:“我要這種東西幹什麽?”
她着實硬邦邦的,就算真的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她,明菁恐怕會以不實用的理由把星星都扔進庫房。
或許還覺得海星比星星更有用,起碼能吃。
“不說這個了,”倦元嘉笑着搖頭,“若是我明日還未歸,你幫我拖拖時間。”
三大世家和管轄修士和凡人的使官都在,西海注定氣氛緊張。
倦元嘉不在,明菁也可以暫代她行使主君的職權。
“你家那些讨人厭的長老,我可拖不住。”
饒是倦家氣氛不錯,明菁依然很難應付倦家人。
要麽過分熱情,要麽路過她就哼哼,好似倦元嘉是下嫁一般。
當然明菁也沒辦法反駁自己高嫁的言論。
同住一間客棧的明家人也這麽認為,方才遇見寒暄話裏話外也有這個意思。
什麽若不是倦元嘉,你就不會出現在這。
“誰又惹你生氣了,罰一個月俸祿不就好了,不都說了嗎,你說什麽就等于我說的。”
一般雷暴天是沒有星星的,今夜雷雲攢聚,星星被隔絕在另一層。
倦元嘉編了個理由,還真的收集了一簍星光,打算送給明菁。
“說得輕松。”明菁嘆了口氣,“我等你的消息。”t
她依然談不上缱绻,正要結束天極令的影靈畫面,忽見一道驚雷劈開天際,直勾勾地落在某片海域。
不等海上的船只反應,數以萬計的閃電劃過,把天掃得一片雪白。
轟隆聲伴着驚濤,映照出倦元嘉錯愕的神色。
明菁:“這是什麽雷?有人升階還是天階道侶?”
倦元嘉的船也劇烈搖晃,她穩住身形,“天階道侶我們不是見過?雷是紫紅色的,這只是升階的雷。”
倦元嘉和明菁對視一眼,有了答案,“游扶泠?”
這下不用探測,她找到了目的地,也意味着整片海域的人都找到了這個位置。
這幾萬道天雷劈開海水,就差給青川調最後一擊的公玉凰琴弦偏移,正好給了青川調喘息之力。
她旋身從後側把劍戟刺入公玉凰的身體。
公玉家的主君遠超荒部使君的實力。
青川調這麽多年的工作以抓捕天絕為主,生死關頭極少,眼看對方的陣法又要劈過來,她躲閃不及,卻又聽天雷劈開海水,有人伸手把她撈到了一邊。
妖豔的女修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黑魚井的思過,正面對上公玉凰的招式,“阿凰,給個面子,把她殺了你姨姨我之後沒好日子過了。”
冷如鳳出現得太過突然,掉了面罩的青川調訝異地看着她,“你……你怎麽出現……”
“你留口氣吧,我不來你八荒只剩下七荒了,回頭她們都把工作丢給我。”
她明顯不是來幫忙的,青川調推開她,試圖阻止公玉凰,“我答應了丁銜笛,要保……”
“你兩只手只剩下一根拇指,半張臉都沒了,不是練翅閣改造過,差不多也咽氣了。”
公玉凰本就是沖着丁銜笛去了,沒人阻攔,她去往深海。
冷如鳳望着穿透海水天雷,像是頭頂炸開了焰火,絢爛非凡。
“這雷是那倆丫頭的,那日我試過她們二人的實力了,公玉凰不一定能殺死她。”
“這個任務超出難度,現下不少公玉家的人都往這邊來,就算是首君也不一定能接下。”
冷如鳳給青川調灌了幾口礦液,撈起也只剩下一口氣的雪貂,“若不是實在沒人手了,副門主不會把我放出來的。”
青川調現狀凄慘無比,人幾乎被琴弦切碎了,冷如鳳罵了句臭丫頭,撈起青川調先走了。
随她而來的隐天司門人跟随公玉凰一路抵達神女墓深處。
升階的天雷被海水阻隔,依然帶着無窮的威力。
和六頭柏蛇纏鬥的丁銜笛因這雷一時分神,蛇尾趁此一擺,把她狠狠砸在一旁。
石門碎裂,游扶泠身上的法罩全是裂痕,眼看就要被天雷擊碎了。
丁銜笛:“小花!你頂上!”
她飛身過去,抱起游扶泠。
渾身滾燙的法修呼吸斷斷續續,胡話頻出,揪住丁銜笛的領子。
地上被砍掉的蛇頭滾動,巴蛇吞了兩個,望着剩下的頭哀嚎:“它還有兩個頭,這怎麽打!!”
她都被丁銜笛出手的狠絕驚到了,哪怕款款換了名字,在她眼裏還是最後婁觀天的形象。
印象裏婁觀天殺靈獸也不會這麽幹脆。
巴蛇一個分神,尾巴就被柏蛇咬了一口,它勃然大怒:“怎麽可以咬我美若天仙的尾巴!!”
兩條蛇搏鬥動靜極大,海底墓都快崩壞了。
丁銜笛本就想借巴蛇轉移柏蛇的注意力,帶着游扶泠去最裏面取碎片。
從前隐天司的門人折損在這,丁銜笛背着游扶泠往更深處去。
游扶泠本應該承受的天雷落下,丁銜笛分擔了八成力,一邊行走一邊咬牙。
近在眼前的碎片就像回家的契機。
面前沒有神女塑像,明明是海底,卻鳥語花香,丁銜笛警覺地分辨幻境。
但這裏不具備任何幻境的可疑,一切都是真的,包括花叢中躺着的……人。
栩栩如生的彩色塑像,丁銜笛卻不敢靠近。
升階天雷不畏懼海水,穿透水面和墓室。
海水滲進,丁銜笛抱着游扶泠,無鞘劍撐着她的軀體,她喊游扶泠的名字。
“阿扇,我是不是看錯了,那躺着的不是……”
不會氧化的塑像,一張女人的臉。
一張和丁銜笛有七分像的臉。
祝由鼎碎片是這個環境中最突兀的存在,它似乎是從側邊飛進來的。
豁口令海水倒灌,在天雷的轟擊下震顫無比。
海底顫動,丁銜笛噴出一口血,無數猜測懷疑從她腦中劃過。
她從未如此崩潰過,正抱着游扶泠打算拾起那枚碎片,弦音宛如刀鋒劈下,混亂的節奏伴随着混亂的狂暴攻擊落下——
公玉凰踩着柏蛇的軀體而來,“丁銜笛,就算你不是人,我今日也要殺了你們。”
太陰魂不散了。
太煩人了。
明明我就差一步,就可以拿到碎片了。
明明游扶泠沒有做錯,明明是公玉璀心懷不軌。
你做姐姐的早幹嘛去了。
丁銜笛閉上眼,她不知道游扶泠積攢多階的天雷要劈到什麽時候,也不想管如此陣仗是不是西海沿線的修士都趕過來了。
她就是……
忽然好累好累。
丁銜笛放下游扶泠,撐着無鞘劍站起。
赤金傘護持着游扶泠,減少天雷對她的傷害,撲簌簌落下無數丁銜笛事先畫好的符箓。
長劍遙遙指着公玉凰,“你對公玉璀的死問心無愧麽?”
“她嚷嚷着得到我才可以見你,你不是可以出門嗎?為什麽不見她?”
巴蛇正從縫隙中鑽進來,忽然一陣熟悉的神力席卷,它被刺激得鱗片都咯咯作響。
巨大的金蟒吐着蛇信,護着身下的人類,朝着抱琴的人類張開獠牙。
“你死了就可以見到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