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島外孤舟2-29

第097章 島外孤舟2-29

天雷如雨下, 倦元嘉船上的客卿驚嘆連連。

“這得是積了多久的天雷啊,我升至元嬰也沒有這麽誇張。”

“人真的不會被活活劈死麽?”

也有人問倦元嘉,“主君, 這便是你在道院的同窗?那位殺了公玉家人的?”

丁銜笛被通緝早不是奇聞,令人奇怪的是公玉家的懸賞如此豐厚,居然無人敢去圍剿。

緬州城那一役着實精彩, 證明了丁銜笛有隐天司荒部的實力。

“是啊。”

倦元嘉眯着眼望着不平靜的海面, 遠處開來的船晃着公玉家的旗幟。

她們似乎是來尋找公玉凰的, 下餃子似的去了一撥人。

海浪翻滾, 要看清對方也不容易,倦元嘉揮了揮手, “走吧, 下水撈人。”

話音剛落, 一縷劍意劈開海面,竟然将下落的天雷聚于一處。

一人站在一條冰藍色的蛇頭上, 攢聚電光的長劍照亮漆黑的海面, 也有人破水而出,抱琴淩空。

巨大的法陣收服驚濤, 這弦音如此密集,略通音律的人都聽得出此音的難度。

倦元嘉目瞪口呆,羽扇都差點掉了, “公玉凰居然動用了公玉家的大荒之音?這也不是很能打吧?”

站在她身旁的修士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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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中的蛇實在猙獰, 對比之下衣衫浸染血色丁銜笛更像是被困在荊棘叢中, 卻比誰都高傲。

“怎麽還背着一個人。”

隔得老遠, 倦元嘉都能感受到丁銜笛比從前更凜冽的劍意。

她們去緬州的路上切磋過, 幻境歷練的劍修早就不是昔年的廢柴,無論是近身還是遠攻都超乎倦元嘉的想象。

若是以劍修系平日的教考衡量, 倦元嘉絕對是輸了。

在真正的危難前,使出什麽手段都是求生,也不在乎所學,外邊對戰砸各種法器的也常見。

公玉家不缺法器,這一戰公玉凰殺紅了眼。

丁銜笛身上還背着個游扶泠,下有公玉凰的攻擊,上有如雨落下的天雷,随便撿一個修士都能被活活劈死。

這般險境,她居然還能斷掉公玉凰的琴音,破壞對方的法器,在海浪潮聲中不殺了對方不罷休。

倦元嘉也看出了她帶着游扶泠不方便,催促族人:“靠近她!”

開船的道童啊了一聲,“主君,這雷我們遭不住啊,那條蛇指不定會吃人呢。”

倦元嘉喜歡長毛玩意,對蛇也不感興趣,但玩性大,沒少給巴蛇投喂,“沒事,不吃人。”

“你們幾個開陣護法,別丢倦家的人,我要把朋友接過來。”

海面風雨大作,公玉家的長老帶着的客卿瞧見動手的公玉凰便知之前的人都死了。

修真世家的客卿俸祿高,作威作福的居多,一般搬出公玉家的名號什麽事都解決了。

這樣的大場面幾千年都難得遇上一次,不少人瞧見猙獰的巨蛇,不少腿都吓軟了。

公玉大長老呵斥了好幾句,“還不去援護主君!主君若是出事!你們給她陪葬!”

“t你們幾個,下水找找長老們是否還活着。”

“一個小輩而已,居然收服了巴蛇做靈獸,點星宗不是沒落了嗎?還是……”

……

“丁銜笛!把游扶泠交給我!”

倦元嘉的船只在風雨中駛向巴蛇,站在巴蛇頭刺上的丁銜笛也殺紅了眼,還是游扶泠先聽到倦元嘉的聲音,咬了丁銜笛的耳朵一口,“把……把我……放下。”

墓底丁銜笛險些重傷,若不是游扶泠的九星鏡從後攻擊,恐怕丁銜笛的手已然被琴音切斷了。

海風獵獵,丁銜笛聚攏的天雷轟向公玉凰,短暫的空檔,她瞥見了不遠處的船只。

倦元嘉揮着手,羽扇化為一葉飛舟先一步而來。

丁銜笛把游扶泠放到上面,在紫色的靈氣護罩外加了一層自己的,一句多謝随着海風飄了過去。

倦家的主君攏了攏大氅,不忘給巴蛇丢了一兜蛇果,藍蛇擺尾,帶着丁銜笛躲過公玉凰的攻擊。

一人一蛇雙雙落入深海,同時游扶泠抓住倦元嘉的衣袖,“梅……梅池不見了。”

她燙得倦元嘉都吓了一跳。

身上的血跡不足為奇,要命的是游扶泠的面紗不見了。

一張臉蒼白美麗,不似傳聞的符文遮臉。

打個架先天的符文都沒了?

礦氣行的巡舟也趕了過來,撞上她們的船,偌大的西海海上熱鬧得亮如白晝。

“幫……丁銜笛……她……她傷得很重。”

倦元嘉還是第一次看游扶泠這般虛弱。

她的柔弱伴随着天才的名號,弱不過是一種特質,很難激起尋常的憐惜。

倦元嘉神色凝重,船舟上亂作一團,她帶來的長老與礦氣行的人周旋。

道童來回跑動,客卿有的掐了避水訣下水去了,也有丹修被倦元嘉叫了過來。

“我和明菁都來了,公玉家再多人,我們倦家也不是吃素的。”

“你們是我們的朋友,放心。”

下水的客卿不斷用倦家的符箓傳消息給倦元嘉,卻尋不到落水的丁銜笛。

海面上還有難纏的礦氣行人,公玉家似乎把西海視為囊中物,不允許任何人深入。

倦元嘉顧不上這些。

丁銜笛的實力雖然難測,和公玉凰對陣不落下風着實可怖,但她面對不僅僅是公玉凰一個人。

若是算上之前下水的修士,恐怕此刻也筋疲力盡了。

公玉凰也算到了這一點,游扶泠被丁銜笛托付給倦元嘉,但她一定要趁此機會殺了丁銜笛。

即便此次出行典頌蔔卦的結果是兇,公玉凰也義無反顧。

若不是此次西海割據,她也沒有離開梧州的機會。

有些仇托付給旁人無用,到頭來還是要自己親自動手。

她身上也都是劍氣帶來的傷口,公玉家最尊貴的人白袍染血,在海水浸泡後依然輕如鴻毛。

“無需掙紮了,丁銜笛。”

海中寂靜,丁銜笛和她隔着無數珊瑚,巴蛇在其中穿行,伺機而動。

丁銜笛手腕顫抖,幾乎快握不住劍。

和公玉凰對上之前消耗了太多體力,能撐到現在實屬奇跡。

吞了無數丹藥也無法彌補她目前的疲倦,若是自爆,恐怕還能回光返照半晌。

“青川前輩呢?你殺了她?”

若沒有青川調,丁銜笛或許無法抵達神女墓的最後一層,她口齒流血,海水的刺痛都算不上什麽了。

“是又如何,隐天司也是一群廢物,冷如鳳還不如你,青川調也是個廢物。”

“受死。”

公玉家的琴代代相傳,每一任主君的神魂覆于其上,彈奏普通的曲目并不會激發先代殘魂。

彈奏大荒之音會喚醒歷任主君殘魂。

琴弦在上代便已崩斷,族中的器物師修複無數次,依然無法正确調出古音。

公玉凰也因此遭受了無數的非議,公玉璀難得能見她一面,與她說起族中提起的事。

“琴弦斷了再換一根便好了。”公玉璀想了想,“我聽說有一樣東西能替代所有稀有材料。”

公玉凰當時并未放在心上。

公玉璀想一出什麽一出,埙也練得尋常,若是她有長進,也不會一直用埙了。

族中等級森嚴,埙代表資質最差。

哪怕她是主君的胞妹,也不能見親姐姐超過一刻鐘。

五年一會,對公玉璀來說太漫長了。

她只能往這方面讨巧。

殊不知公玉家早買過天絕修補琴弦,斷弦宛如破鏡,無法恢複如初。

公玉凰很少後悔。

這些年她一直在想,若是我告訴她這琴弦無法修複我也能彈好,她是否不會盯上丁銜笛,遭受這一切呢?

修士追求大道與否,都無法令時光回溯。

哪怕飲了溯時溪水,也只能回溯幾個時辰,還是僅對一個人。

若是回溯一年、五年、百年、千年,也沒有這樣的法器,只有與之相近的骨鈴。

這是傳說之物,神之骨髓,又怎麽會讓人輕易得到。

公玉璀死了。

屍骨葬在公玉家墳冢,因修為低微,即便是主君的胞妹,也只能混在一起,沒有立碑的權利。

傷痕累累的手指勾起斷弦,攪動深海,游魚也被卷入其中。

丁銜笛平靜地望着她,一雙金眸宛若一個時辰後要浮出海面的日光,沒有仇恨,只有悲憫。

“該死的是你。”

昔年婁觀天的功法與修真世家的本命琴音對撞,海底震蕩,海面的船只也無法控制地撞在一塊。

岸上客棧的明菁望着顫動的茶面,望向既白的東方,“到底是誰命懸一線。”

隐天司的副門主吃掉她的黑子,掌心捏着白子,溫和地笑道:“那當然是小丁道友。”

明菁:“您為何如此篤定?”

宣香榧點了點自己的腦門,“隐天司歷代的傳承是這麽告訴我的。”

“神仙神仙,先有神,再有人,再有人修仙。”

明菁忽然明白為什麽丁銜笛提起隐天司和吃了蒼蠅似的,她也挺煩的,永遠不說人話。

公玉凰長發披散,深海中的前代殘魂加持琴音,化為海中刀刃撞在丁銜笛身上,似乎要把她扯入無盡的幻夢中。

神女墓徹底被海水倒灌,最初大殿的神像倒塌,飄過丁銜笛在公玉凰眼裏負隅頑抗的身體。

丁銜笛又聽到了當初在劍冢聽到的聲音。

不是老婆婆關于賣傘的煩惱,也不是少女情窦初開的渴望。

這些聲音混着吟唱,像是要把她徹底從海底扯向天空。

琴音化刃穿心而過,丁銜笛眼前閃過無數畫面,坐在車辇上的公主,深冬殘雪扶起她的手。

桌案上的藥方,女人的咳嗽。

翻來覆去的死,一次次又一次地出生,好似輪回的無窮懲罰。

我有做錯什麽麽?

纏繞在石像神女身上的石塑長蛇也落于海中,就在琴刃即将徹底割破丁銜笛喉嚨的瞬間,随着升階天雷落下從游扶泠臉上剝落的符咒忽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擋下了這生死一招。

“你真該死!”

這一幕令公玉凰憶起那日見到公玉璀屍體的時候。

她從公玉璀的埙中看到的最後記憶,紅衣的劍修也是這般毫不留情。

丁銜笛身上全是細碎的豁口,巴蛇方才為了抵擋游扶泠的升階天雷差點被烤焦,戰鬥力也大不如前。

一條蛇卻好像從符咒上看出了什麽。

上古兇獸通了靈智不代表誰都開情竅。

巴蛇谄媚、識時務,無論滄海如何更疊,桑田遠去,依然覺得當年的朋友是個傻子。

人類有什麽好拯救的。

人類最擅長辜負,成魔也不過是順應本心。

公玉凰如今有公玉家百代家主的修為加持,即便倦元嘉派人援護,化神期的修士也無法靠近結界。

她們的避水訣和結界相斥,堪堪靠近,便被潮水推走。

丁銜笛呼吸破碎,天雷劈開了她的衣衫和皮肉,她像是泡在血水中的人。

她輕笑一聲:“我為什麽要死……咳咳,你要是很想妹妹,可以去陪她。”

琴音噬心奪魂,丁銜笛擡手掐訣,還記得那年宣香榧護持自己和游扶泠的道侶誓約掐的劍訣。

從前她靈力低微,連最基礎的劍訣都難以複刻,如今修為大增,什麽都得心應手。

她在心底對游扶泠說了句抱歉。

這不是離婚。

天階道侶誓約的紫紅天雷危機巨大,當年便需要無數高階修士護持,也令道侶堂一片狼藉。

解除誓約的天雷更是聲勢浩大,遠遠超過方才游扶泠累積的升階天雷。

雷雲攢聚,天都被這樣詭谲的異象折騰得亂七八糟。

礦氣行的巡檢小舟靠岸避難,倦元嘉派人先護送游扶泠上岸,發愁地盯着這像是要把海劈開的雷雲,又看了眼不斷浮潛的家族修士,解開大氅道:“我下去看看。”

道童吓了一跳,“不t可啊主君,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家明菁已經有三長兩短了,不差我這點,”倦元嘉在道院是個劍修,在道院外是純正的法修,她掐訣純熟,甚至不用避水珠,像是算好一般,在海中有技巧地靠近深處的結界。

她自然也看到了海中無數的屍體和殘肢,足以證明這場對決的驚心動魄。

解除道侶誓約首先要挨過千萬道天雷,丁銜笛剛才扛了不少,早就到極限了。

巴蛇都忍不住罵她瘋了,卻沒想到丁銜笛還能利用這樣的天雷再次迎上去和公玉凰抗衡。

海底和煮沸了一般,結界內殺招避險,明明是要劈死丁銜笛的天雷,卻成了她最大的助力。

天雷入水後為她所用,斬斷公玉凰的琴尾,以排山倒海之勢震開了公玉凰的手,劍光破水裹電而來。

人首蛇身的丁銜笛速度更快,卻有人算出了她的步調,沖到了公玉凰眼前——

長劍穿心而過,心頭血漂浮宛若血紅的珍珠,典歌的紅睫混入心頭血,丁銜笛不給她任何訴衷腸的機會,毫不留情地抽劍再次攻向公玉凰!

公玉老祖們的加成也有時效,哪怕大荒之音通過丁銜笛的傷口鑽入她的心魂,丁銜笛只剩一口氣也要徹底把她殺了。

又是一聲琴聲,曲調勾連丁銜笛體內的琴音,幾乎要破開這具早已破敗不堪的肉身。

丁銜笛咬着牙抵抗,公玉凰卻再次召喚出了祖宗秘法,無數靈氣聚于身側,化為碎劍,眼看就要把丁銜笛捅個對穿,黑色的身影落下,像是吞掉了這團靈氣。

哪怕這個身影面目全非,丁銜笛也能感知出這是熟人的氣息。

她錯愕地望着虛空中護住自己的身影,“祖……祖師姐?”

白鯊把皮留在貝殼中,內裏更是醜陋不堪,沙啞的聲音道:“快走……她還有三分神魂留在公玉家,你……你不是她的對手。”

若要像道院大比那樣判個輸贏,這局能算丁銜笛贏了。

但真正的生死沒有過往對比,不論法寶,只是你死我活而已。

祖今夕也是負隅頑抗,失去外皮的白鯊以極快的速度被音刃撕碎,丁銜笛雙目赤紅,“為什麽……梅池……她還在等你!”

祖今夕也很難拖住公玉凰。

她到底做過人,丹修最多的就是丹藥,趁此機會喂給丁銜笛,斷斷續續道:“當年在劍冢……咳……我是想殺了你的。”

“你們的大師姐阻……阻止了我。”

公玉凰的斷弦再度被海水補齊,她雙眼都變成灰白色,身上的白袍如同靈堂的綢布。

她強行提升修為,彈奏更高階的大荒之音,彙成一曲,以海底無數生靈為祭,加注于殺妹仇人身上。

“別說了!你快走!”

丁銜笛都不知道這團黑影到底是怎麽說話的,公玉凰的琴曲正在吸取海底的一切,連漂浮的海藻都被奪走了生命。

所過之處,海水也死寂。

“這是我欠……欠你的……”祖今夕像是一團破碎的黑色織物,她把做人這些年的一切修為丢給丁銜笛,以白鯊失皮的原型迎了上去,“我……喜歡梅池。”

“下不了口。”

意識消失之前,祖今夕想的還是貝殼裏沉睡的餌人。

海草茂盛,珊瑚層層,要是她們不認識該有多好。

要是自己不做人該有多好,就不會明白人類才會有的悲歡離合。

翻海的傳承到她這裏斷代,祖今夕愧對所有族人,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丁銜笛,擋下了公玉凰裹挾悲憤的殺招。

方才是典歌的血,現在散開的黑色絮狀物是祖今夕的……什麽呢。

丁銜笛腦袋嗡嗡,她想起梅池說的喜歡,又想起這人的喜歡。

“明明……明明不用這樣的。”

她本應該識趣地在祖今夕制造的空隙逃走,就像青玉調給她斷後的時候欣然受用一樣。

但那時候游扶泠在,現在她背負的卻是小師妹心悅之人的最後相助。

丁銜笛不知道她現在面目多麽猙獰,紫紅色的雷宛如雨點落下,她毫不畏懼迎上公玉凰凝聚神魂的殺招,“都是你。”

都說水滿則溢,丁銜笛做什麽都只付出一點。

在這個世界她的感情無法自制,無論是喜歡的人還是朋友。

好玩是好奇的開端,相伴是并肩的條件。

她們一群人明明可以只做那日樓閣飲酒的朋友,卻要四散在天涯各方。

沒人知道海底也可以刮起狂風,神女墓中最後一絲靈力被激活。

公玉家主君的魂燈搖搖欲滅,無數人企圖奔入深海,也有人收起被撕碎的海族魂魄,用自己的礦液溫養,“我欠丁銜笛和游扶泠的,那把你收起來,能算補救麽?”

……

距離三大修仙世家在西海城池舉行洽談還有半個時辰。

倦元嘉在深海墓穴外圍找到了梅池。

公玉凰睚眦必報,公玉璀被丁銜笛和游扶泠所殺,三宗她便恨上了兩個宗門。

梅池雖然不在懸賞令上,也在她的暗殺名單。

客卿們死的死,傷的傷,也有的自知殺不過丁銜笛,就盯上了梅池。

深海無光,梅池的修為在海底更是不值一提,好在客卿也同樣。

躺在巨型珍珠殼裏的梅池披着一襲水色丹青的外袍,貝殼如海床,裏面的餌人像是睡着了。

倦元嘉蹙眉,認出了這件外袍是誰。

祖今夕的外袍怎會在此,那她人呢?

日光出海,把梅池撈上岸的倦元嘉忽然聽到一陣騷動。

她走到甲板,看到了在海面上踩着碎金日光而來的劍修。

她毫無修真者的狂傲,背着傘,随意提着一把無鞘劍。

劍身還纏着一條藍蛇,半條尾巴泡在海水,一直張着嘴打哈欠。

“她不會殺了公玉凰吧?”

“我剛可看見了啊,那動靜,大荒之音一出,公玉家老不死的殘魂都會上的。”

“這都能打贏,這不得是九州修真界第一人了?”

“這真是點星宗的麽?”

丁銜笛也走不了幾步,她累得四肢灌鉛,倦元嘉也眼睜睜看她要沉下去了。

她們的船離丁銜笛還有點路,就怕朋友就這麽溺水而亡,忽然天空一陣鶴鳴,一只熟悉的肥鳥俯沖向下,把丁銜笛叼走了。

“那是什麽!”

“妖怪啊啊啊!”

“西海果然什麽都有,富饒……富饒之地。”

倦元嘉撿起落下的羽毛,嚯了一聲,“飛餅怎麽在這。”

話音未落,巨大的肥鳥把倒黴老二丢到了船上,锵啷聲伴随着一條蛇的嘔吐聲落下。

雪白的巨鳥站在舟頭,船都肉眼可見沉了一些,倦元嘉拉起丁銜笛。

大戰一場的劍修靠在倦元嘉懷裏,眯着眼望着晨光下的捉胸毛的大師姐,“飛餅……你不會死去□□……”

話音未落,巨爪落下,她被拍暈了。

倦元嘉也一個屁股蹲,毫無主君的華貴,順勢薅了一根鳥毛,抱住了飛餅:“裴師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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