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滄海前塵3-4
第102章 滄海前塵3-4
得知這個消息的蒲玉矜比誰都驚訝。
上京的冬季漫長, 她的名碟寫着她是南郡人士。
那兒四季如春,她在旁人眼裏是家逢變故,一路向北, 流落到京郊才被晚溪公主撿走的。
“公主,這是何意?”
府內的幕僚和女官都知道公主對陛下的意義,驸馬的身份更方便陛下得到想要的消息。
蒲玉矜只是一個醫官, 照理并不知曉更深的內幕。
在她們看來, 公主并不喜歡皇帝賜給他的驸馬, 心情不好就折磨對方。
二年來醫署的蒲玉矜沒少給驸馬們開方。
那些傷口深可見骨, 再健壯的人也挨不住寒冬在雪裏跪上幾夜。
送進來府內的驸馬一開始都身體康健,能撐過一年的算天賦異禀。
後期全憑一口參湯吊命, 都說看造化, 也不過是看公主心情。
外頭都說晚溪公主暴虐成性, 也是個不折不扣克夫命,就算金枝玉葉如何, 總是一寡再寡, 搞不好這輩子就是孤獨終老的。
這話蒲玉矜在外頭沒少聽。
她們除了上值在公主府,都有自己的住處。
公主府給的俸祿很多, 卻不夠蒲玉矜在上京買上幾進幾出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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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僚中t也就她一個純正草民。
成婚的那一位也算顯赫,杏林世家也可以雕梁畫棟,不似蒲玉矜住在近郊別院。
陋室孤燈, 婢女還是個大饞丫頭, 一個人能吃掉蒲玉矜好幾頓的口糧。
人是她撿回來的, 說是婢女, 不過是給對方找個地方容身, 省得小小年紀被使喚來使喚去。
室內地龍越燒越旺,游扶泠不喜歡滾燙的手爐, 眼神掃過案上和藥方疊在一塊,女官送來的小蒲大人的過往。
這雪下了好幾日,外頭銀裝素裹,掃雪的侍女笑聲不斷,經過也能瞧見窗內和公主離得極遠的女醫官。
“還需要我和你求婚嗎?”
游扶泠手指扣在那幾張紙上,這個世界的丁銜笛身份背景都窮酸得可怕。
小時候還是在道觀長大的,學了個半吊子的修道術,還會摸骨治病。
十幾年前大朝發生過叛亂,叛軍過境,縱火屠城,道觀也不能幸免。
蒲玉矜便是那時開始流浪,半吊子水平加上嘴甜,也糊弄着長大了。
“公主,我是女人,你知道的。”
任誰迷迷瞪瞪醒來得知自己成了第四任驸馬都會驚懼。
尋常公主的驸馬也就算了。
這可是歷朝歷代最寡的公主,折磨死了三任丈夫。
蒲玉矜先不管動機,也不覺得自己的身板能在風雪裏跪上幾夜。
恐怕不到半個時辰便嗝屁了。
“要的就是女人,”游扶泠看對方站得老遠,“過來。”
她換下了華服,首飾還未摘下。
尋常人壓不住的首飾在她身上堆疊卻不繁瑣,只覺得貴氣撲面而來。
這樣的熱鬧,卻無法影響她冷淡的眼神,蒲玉矜猶豫片刻,對方卻不耐煩了,“快點。”
蒲玉矜:“殿下,臣身體抱恙,恐不能服侍。”
她滿臉的絕望令人讨厭,游扶泠問:“你心裏有人?”
“那倒是沒有,年幼時是有一門親事,随着戰火,也作廢了。”
這張臉比丁銜笛病氣許多,說話也算歡脫,但有條件。
我看她和侍女待在一塊都比和我待在一起快樂。
游扶泠哼聲道:“那人呢,還活着麽?”
蒲玉矜颔首:“活着,已經成婚了。”
那游扶泠放心不了多久,又問:“叫什麽,她還記得你麽?若是合離,還會和你在一塊麽?”
蒲玉矜在公主府兩年,怎麽不知道公主的心狠。
低聲補充道:“我們未曾見過,成婚也是我的猜測,畢竟年歲漸長,大多數姑娘都已成婚了。”
游扶泠許久不言,窗外的鳥雀飛走,她才開口:“你真不記得了?”
站在她跟前的醫官一瞬露出詫異的神色,心想難道她知道了?
“記得什麽?”蒲玉矜問。
游扶泠:“記得我。”
她望向對方,這張和丁銜笛一樣的臉連小動作都如出一轍,偏偏沒有任何的清醒的跡象。
那她要怎麽把對方喚醒。
游扶泠完全不想融入這個世界,她和丁銜笛的思維方式也不同。
一個是體驗派,一個完全不體驗,一起打游戲只會是劇情黨和通關黨。
“公主說笑了。”
蒲玉矜搖頭。
游扶泠閉了閉眼,“那今晚就洞房吧。”
蒲玉矜:“什麽?”
公主撐着臉,飽滿的額頭點綴着一顆珍珠,素來冰冷的眼神似乎隔着衣裳把蒲玉矜扒光了,“驸馬不就是疏解欲望的麽?”
蒲玉矜心想前幾任驸馬纾解哪門子欲望,暴虐欲望嗎?
她的身體可頂不住悶棍和鞭子啊,公主府也有秘密,每一任驸馬身份都是不凡的纨绔,可以通過毆打折磨撬出點什麽。
難道她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
蒲玉矜垂頭,指甲刺進掌心,“殿下,臣體弱多病,恐扛不住您的特殊愛好。”
游扶泠很少見到丁銜笛這樣的姿态,心情好了許多,“什麽愛好,鞭子、蠟燭和尾巴?”
青天白日,她蹦出的每一個詞都令蒲玉矜絕望,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報仇之路的中道崩阻。
“殿下,為何是……我呢?”
撇開性別,蒲玉矜也實在不懂。
她入府已有兩年,若是公主真見色起意,也不會這時才後知後覺。
她思來想去,連家裏那個大饞丫頭是公主的人猜了一遍。
不料高位上的女人忽然笑了一聲:“丁銜笛,你也有今天。”
蒲玉矜茫然擡眼:“什麽丁……銜笛?”
她看不到自己眉心的道侶印若隐若現,游扶泠卻已然确認。
她想了想,略帶幾分惡劣道:“是我愛慕的人,她辜負了我。”
丁銜笛自顧自昏睡,或許她的夢境還有無數個這樣的世界。
就是沒有我。
高位上的公主走下來,手指挑起醫官蒼白的下巴,明明居高臨下,卻沒有任何平日的高傲。
那雙漂亮的眼眸全是蒲玉矜看不懂的情緒——
“你和她長得如此相像,就替她償還吧。”
*
“你說游扶泠真的能把丁銜笛帶出來嗎?”
又是一個倦家的深夜。
護持法陣的修士換了一輪,大家族高修為的客卿不少,也不怕耗着。
倦元嘉和明菁坐在一塊,面前的火鍋冒着熱氣,梅池狂往嘴裏塞着肉,似乎不用嚼就能吞下去。
“肯定能。”
梅池比明菁還快一步回答,倦元嘉怕她噎着,又給她上了一壺茶水。
修真世家的主君私底下毫無架子,照顧朋友的師妹大有照顧小孩子的感覺。
這段時日倦家的廚子手鏟鍋子都要鏟出火星,全是主君帶來的大饞丫頭鬧的。
修士就算未曾辟谷,也不會這般胡吃海塞,多半注重外在形象,不追求過分纖弱,也怕吃多了臃腫。
梅池就像胃部折疊,多少都能吃下,倦元嘉也不在乎她吃了多少,都說随意。
這火鍋袅袅,完全是給梅池準備的,她和明菁修為都突破了元嬰,平日頂多喝兩口酒。
在宗族眼裏,天極道院便顯得更神秘了。
每次切磋,都要感慨若是靈脈還在,修士也不會修煉得如此艱難。
“這麽肯定?”倦元嘉笑了一聲,望向今日出門執行任務的明菁,“你覺得呢?”
明菁還一身勁裝,看着冷肅又利落。
她身上的咒術解開,留在身上的痕跡卻消不了,哪怕受傷,皮肉長出來依然是霜花的痕跡。
族中的醫修檢查過無數次,說這算後遺症,能解開已是奇跡。
“游扶泠的話……或許還會竊喜和丁銜笛在我們不在的世界。”
明菁生活極其自律,甚至接近刻板。
她對自己要求很高,酗酒也算完了。
和倦元嘉結為道侶後才逐漸學會了打牌、喝酒和浪費時間,似乎對人的觀察也多了角度,“我更擔心丁銜笛。”
“還好游扶泠不在,不然這句話又要惹她生氣了。”
倦元嘉捏着酒杯,她們坐在入夜的花亭中,池中的菡萏未開,斜對角便是護持的陣法,深夜也泛着光。
“倦倦你不吃醋嗎?”梅池捧着碗問。
“我?我吃醋有用嗎?某人完全不在意。”
倦元嘉拖長語調,似乎看梅池吃得很有勁,好奇地嘗了一口她的醬料,呸了一聲,“你這什麽,吃一口感覺鼻孔被人戳開了。”
四下無人,她也不擺主君的端莊,明菁嚴重懷疑她偶爾冒出的粗鄙之語是和丁銜笛厮混學來的。
她抿了抿唇,似乎想要遮掩自己的笑。
倦元嘉指着她的臉說:“別憋着,要笑就笑,然後自己嘗一口。”
明菁拒絕,倦元嘉不許她拒絕,兩位元嬰期高手就這麽在桌上打起來了,熱氣被截斷,梅池居然還能在混亂中下點海草。
她望着浮在滾燙熱鍋中的深海植物,又想起那日祖今夕最後的訣別,還有她塞給自己的儲物靈珠。
阿祖所有的家當都給我了,包括她的皮。
餌人天生冷然,這種冷和游扶泠不同,只是對萬事萬物的感知低上許多。
一身蠻力大多也毫無入道的可能。
梅池是個意外,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靈性來自何處,道院的座師偶爾這麽誇她。
但她依然有很多不懂。
不懂游扶泠的占有欲,不懂丁銜笛為什麽縱容游扶泠的占有欲,也不懂倦元嘉總是為了明菁四處奔波。
道院裏的道侶那麽多,有些人好得表面,很快就結束了。
前日是這個道侶,幾日後又換了。
人類的感情很難懂,有的轉瞬即逝,有的利益權衡,也有的轟轟烈烈。
那也是人的,餌人不會有。
她總是後知後覺,逃避時間,反正什麽都不做,阿祖也會在身邊,給她做好的。
無論是搶不到的飯堂招牌叉燒飯,還是修煉的洞府,還是公共課的位置……
她沒有預設祖今夕的離開。
從前梅池就沒有預設這個概念。
她只知道祖今夕總在她轉頭能看到的地方,誰都說丹修師姐愛她,誰都說祖今夕是癡人。
但祖t今夕也想吃掉她。
可她沒有吃,甚至把什麽都給我了。
明菁不說情話。
梅池在倦家這些日子,發現每一次外出的明菁都會給倦元嘉帶一些什麽。
偶爾是一壺酒,大部分是羽毛。
這位主君鐘情禽鳥,不止一次誇明菁是海東青,每一次的目送都帶着欣賞。
游扶泠和二師姐就更不必說了。
她們從來形影不離,明明我和阿祖也可以這樣的。
梅池撈起浮起的海草,綠色的醬料打開了她的鼻孔,嗆得她咳嗽猛烈,眼淚也滾了下來。
當桌大家的明菁和倦元嘉迅速收手,錯愕地看向梅池,“怎麽了?”
梅池可從來沒哭過,祖今夕不見了都沒哭。
倦元嘉還記得她重遇丁銜笛,表達感情不過是飛撲和狂蹭,喜極而泣和悲從中來都不是梅池會有的情緒。
這要是被丁銜笛知道,她們絕對玩完。
梅池也錯愕地望着砸在自己手背上的水珠,“這是眼淚嗎?”
如今修道不追求飛升,修士也耽于情愛,大悲大喜也很少見。
明菁和倦元嘉都不知道上次哭是什麽時候,但她們是知道自己會哭的。
“那不然呢,難道會變成珍珠?”倦元嘉湊近看。
明菁嘴角抽搐,“餌人不是鲛人吧?”
她也好奇,問:“世上真的有鲛人麽?”
梅池舔了舔手背上的水珠,“怎麽是苦的?”
倦元嘉:“是嗎?”
梅池伸手過來,倦元嘉推開,“妹妹,我總不能舔你的眼淚吧。”
“是哦,”梅池縮回手,一句話和火鍋滾開的咕嚕聲混在一塊,飄忽卻辛辣,“要是阿祖在就好了。”
倦元嘉之前還和丁銜笛說放心,梅池就是根木頭,不會開花的。
丁銜笛還說那玩意受潮了呢,不開花長蘑菇怎麽辦?
倦元嘉被她噎了一下,心想那得多潮啊,泡什麽地方去了。
現在想想也能算烏鴉嘴,的确沒開花,泡海水長了蘑菇,有毒沒毒不知道,目前看……
一時半會好不了了。
明菁到底是隕月宗的,她一直偏袒祖今夕。
深海最後一刻,祖今夕坦白了自己當初帶梅池去劍冢的意思。
她試圖殺死丁銜笛,也在海水裏把一切償還了。
沒有她,她們一行人或許也被公玉凰徹底困在西海底下了。
明菁此次出門便是回隕月宗,忍不住說:“其實……祖師姐的魂燈,沒有徹底熄滅。”
“你說什麽?!”梅池在棘州待了好長時間,也知道明菁很忙。
丁銜笛在西海差點就殺了公玉凰,如今倦家趁公玉家內亂企圖分點甜頭。
倦元嘉忙前忙後,明菁是明家人的身份來回走動,比她方便許多。
梅池差點就要撲到明菁身上了,倦元嘉及時把她摁了回去,“等會兒鍋子翻了。”
明菁倒是不介意,她扶起撞倒的酒盞,“如今的宗主和祖師姐是好友,我并未告知祖師姐的真實身份,朝師姐得知祖師姐失蹤後,給了我一張隕月宗的魂燈引。”
明菁把一個巴掌大的圓片遞給梅池,“這是魂燈底部的符咒,我把它裝起來了。”
“祖師姐是白鯊化人,入道多年,也有神魂。”
“大宗的魂燈都有弟子的一縷神魂碎片,可以循着碎片找找看。”
許是從前也有很多不成功的例子,明菁說得很謹慎。
然而梅池的眼淚止不住,最後嗚嗷一聲,撲到了她身上。
若不是倦元嘉摁住桌子,恐怕冒着熱氣的火鍋真的要翻了。
明菁渾身僵硬,她實在不喜與人親近,明瑕知道了姐姐的脾氣,撒嬌頂多扯扯衣角。
“別……別哭了。”
明菁的手無處安放,求救似的看向倦元嘉。
坐在對面的主君搖着她多了不少毛的羽扇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梅池抓着那枚圓片符咒,抽抽噎噎地問:“那我要怎麽樣才能找到阿祖呢。”
她松開手明菁才能喘氣,倦元嘉笑得直抽抽,遞給梅池一個巴掌大的東西。
像是指南針。
如果丁銜笛在肯定大呼這不是讀卡器麽。
“用這個。”
倦元嘉好東西也不少,魂燈不僅大宗有,修仙世家也有,有條件的小門小派也會在弟子入門之時準備好。
“這東西也不是很準,”宗族每年派出去出任務的人也不少,要是有人沒回來,也會派人去尋,“你要做好準備。”
梅池從前穿得和丁銜笛一樣寒酸,二師姐發跡,她也穿得好了許多。
只是她不怎麽在這方面上心,寧願降低穿的成本也要提高吃的種類。
在倦元嘉印象裏,梅池除了穿劍修道袍,常服也都是灰撲撲的。
祖今夕的皮化成的外袍青白如許,是很丹修的配色,梅池寶貝得很,收拾得很勤快。
她接過迅速把那張圓符咒塞了進去,明菁看她手都在抖,安慰道:“不急。”
倦元嘉颔首:“是啊,等丁銜笛醒了一塊找。”
她知道丁銜笛是在找什麽東西,具體是什麽她們并未過問,“若是她還有要事,我讓人跟着你一塊找。”
倦元嘉接了主君的位子,雖不是爛攤子,每日幾乎不見人影。
如今九州勢力水深火熱,不少小世家也想斂些天材地寶,若不是隐天司牽制,恐怕手都伸到凡人那邊去了。
梅池盯着掌心的小東西,看符咒插進去後亮起燈,眼前出現一張琉光大陸的地圖。
她問:“這個紅點是阿祖麽?”
明菁:“是。”
她也剛回來不久,并未驗證過。
更令她意外的是魂燈本屬于宗門不可帶走之物,如今隕月宗的年輕宗主卻如此輕易地把祖今夕的魂燈交給她。
饒是明菁從小疑心重,也沒有懷疑過人不是人。
她回來思索了好一陣,這位丹修宗主是不是人。
祖今夕丹道天分卓絕,是毋庸置疑的隕月宗首席,卻和宗主之位失之交臂。
隕月宗內部也有不少人失望,更多的是好奇能令祖今夕連唾手可得的權力都不要了的女人是何等風姿。
明菁回一趟宗門,除了她的婚事,剩下的都是關于梅池的。
她謊稱祖今夕還在外游歷,并未告知真相。
把魂燈引交予她的朝昌雪一身正氣,她和祖今夕師出同門,都是老宗主的弟子。
大師姐在某次丹爐事故中去世,祖今夕是老二,朝昌雪是老三。
她的妹妹則是隕月宗的卦修,也與祖今夕交好。
梅池眼神都未轉移,“阿祖……這個位置,是照洲嗎?”
明菁颔首,倦元嘉也湊過來看,以她的經驗,這樣虛弱的紅點,或許人已經沒了。
但看梅池目不轉睛,她還是把難聽的話咽了回去。
“你們不是在汀州分開的麽?汀州和照州……也太遠了,飛舟的航程都得……”
明菁蹙眉,“難道出錯了?”
倦元嘉搖頭:“都過去小半年了,這樣的速度不奇怪。”
“照州是九州都城僅此遙州的都城,還是修士的大本營,很熱鬧的。”
倦元嘉也鮮少去照州,“不過隐天司總壇也在那,治安不錯。”
梅池收起魂燈殘片,顧不上擦嘴,一拍桌子:“我現在就去找阿祖!”
“诶诶诶,急什麽,我還有好多話問你呢,”倦元嘉忽然頭疼,明白為什麽丁銜笛過往用天極令與自己通信像個菜被豬拱了的農夫,“她是白鯊,你是餌人,她生來就是要吃你的,你喜歡她喜歡到寧願被她吃掉?”
梅池:“不是你們說真心喜歡一個人要喜歡她的一切嗎?”
明菁:“不是我說的。”
倦元嘉:“也不……”
梅池:“就是你說的,我二師姐說的是無論美醜都要喜歡,然後被游扶泠瞪了,說我二師姐詛咒她變醜。”
她提起這二人就苦大仇深,又唉了一聲,“游扶泠都進去好久了,還沒出來,萬一她找到二師姐把她永遠留在裏面呢?”
倦元嘉居然無法反駁,她求救似的看向明菁。
明菁揉了揉眉心,“不會,她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梅池:“我也有很重要的事。”
倦元嘉:“不許轉移話題,問你話呢,萬一你找到她,她還是要吃掉你呢?”
梅池:“那就讓她吃我翻海而去咯,阿祖說地下還有一個更好的世界。”
“吃一部分難道不可以嗎?”
來龍去脈其他二人也都知道,此時都有些毛骨悚然。
萬年前的碎骨天溪一戰明面上是婁觀天弑師,雨山道人桑婵飛升失敗,修真世家多少知道細枝末節的真相。
比如封魔井為何九州各一個,為何會湧動需要井箍封存,這都和碎骨天溪一戰有關。
地下……不就是魔。
“梅池。”倦元嘉收起笑容,“你現在不準去,要去也要等丁銜笛醒來。”
“你們點星宗大師姐不在,你必須聽二師姐的t。”
梅池:“可是……”
倦元嘉态度強硬,梅池坐了回去,鼓着臉說:“可誰知道游扶泠進入二師姐的夢境在做什麽,你們能看到嗎?”
“你這麽說我倒是見過游扶泠有一面鏡子。”倦元嘉啧了一聲。
梅池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面鏡子,“是這個嗎?之前她罵我醜讓我照照鏡子,丢給我這個。”
她随便一掏的東西都是一件上好的法器,倦元嘉沉默半晌,“還是煉天宗闊啊,這不是食夢鏡,游扶泠拿這東西不會偷窺丁銜笛做了什麽夢吧?”
一片安靜。
倦元嘉慌了:“你們為什麽不反駁我!”
明菁咳了一聲,梅池捧着臉搖頭,“是她能做出的事。”
“你會用嗎?我看看我二師姐現在在幹什麽。”
這面鏡子極其消耗靈力,不催動靈氣也不過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倦元嘉注入靈力發現一天只能看一次,她咬着牙打開,連通了室內的陣法。
鏡子懸空搖搖晃晃,裏面的內容……
洞房花燭,難以描述。
倦元嘉目瞪口呆,靈力一時沒掌控好,鏡子掉進了火鍋,明菁迅速撈起清潔,但這一次也用完了。
梅池被倦元嘉捂着眼,不耐煩地說:“有什麽不能看的,不就是游扶泠強占我二師姐。”
“這人真是讨厭,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像是我二師姐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