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陷害
29 陷害
◎任由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秋日裏日落漸早,朝霞布滿了天邊。
唐二郎率先策馬回到人前,随手将馬背上的箱籠扔到了地上。好奇的百姓們紛紛湊熱鬧往前探去,只見箱籠裏裝了滿滿的獵物,衆人望向他的目光又多了一絲敬佩。
小厮倒出籠子裏的獵物,一只,兩只......足足有二十六只帶有标記的獵物。
人群中稱贊的聲音絡繹不絕,雲韶此刻卻在一處隐蔽的角落跟重則大眼瞪小眼。
這南诏國的使臣怕是眼神有些不好,自己裝扮成這樣還能誇她好看?
若是旁日裏有人誇贊她也便罷了,落在今日這種情形裏,她覺得有些可怕。
重則顯然不解雲韶為何不肯跟他做朋友,一臉執着,拽着她的袖口就不松手。
眼前的小娘子雖然裝扮奇怪了些,但他向來就喜歡好玩的人和事。
眉毛粗可以剃掉一些,嘴唇大可以少塗些口脂。至于那顆大黑痣,回南诏找擅長美容的老婆婆絞面大概就能切掉了。
實在不行,若是她喜歡,留着也沒事嘛,看看就習慣了。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跟她一起玩。
僵持許久,雲韶終于敗下陣來,編了個蹩腳的理由:“那個,我已經定親了,這樣拉扯不成體統。”
重則挑眉看向她,摩挲着下巴,顯然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見他神情略有松動,雲韶順勢将袖子抽了出來。
“只有你們大越才有什麽狗屁一夫一妻制,憑什麽你們男子可以娶多個女子?不像我們南诏的女子,可以有四五個夫婿,即便是做小,我也是不介意的。”
“更何況我年紀尚小,能陪你的日子更多,你也不吃虧。”
雲韶顯然被他這副理論繞蒙了,細細琢磨感覺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但她并不想聽太多他的話,重則的聲音萦繞在她耳邊叽叽喳喳的像烏鴉一般。她正苦惱這人怎麽這般難纏,只見對岸已經有人狩獵回來了,她提裙快跑,想快些回去見李珹。
見小美人又跑了,重則便又朝着她的方向追過去,不料半路碰到了梁公公,原來是李珏覺得無聊準備回宮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向雲韶的方向,一步三回頭,長嘆一聲,不知下次何時才能見到她了。
下次就見到她一定要問她,願不願意跟他去南诏國。
無人在意的角落裏,雲韶不慎掉落的耳墜被人撿了起來。
雲峥面色凝重,看向已經滿載歸來的唐二郎和謝大郎。
謝大郎一介文人不擅騎射,倒也是裝滿了箱籠的獵物,數了好幾次,生怕多了少了,沒想到竟然也有二十六只。
這下二人打成了平局,李珹卻遲遲未歸。眼見着最後一炷香的時辰就要到了,若是李珹再不回來,這一局恐怕就要落了下乘。衆目睽睽下,即便雲峥想放水也無可奈何。
這是雲韶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的謝家大郎,不知為何,她覺得此人有些奇怪。
據說謝樹并非長安人士,如今赴考借住在外祖家,雲峥暗地裏查過他,并無錯處,遞上來的自薦信也沒有問題。
要說奇怪的就是,他看起來并不像習武之人。
無論是練劍還是其他兵器,習武之人手指處幾乎都有薄繭,但謝樹卻沒有。不會武功卻來參加陌生人的比武招親,根本不會贏,除非他有其他目的。
謝樹握着手中的弓箭,手指太過用力導致微微發白,不由得有些緊張。
方才林中他費盡了力氣,也只堪堪射中了兩只野兔,遠不及唐二郎的數量繁多。無奈之下,他将弓箭瞄準了另一方的李珹。
李珹手臂被他射傷,趁他不注意時快速搶過了李珹的箱籠,将自己的放了回去。
箭矢上并無标記,即便李珹出來指認他,他也大可以不承認,或者說誤傷了也可以。左右獵物已經是他的了,又有何證據證明是他将二人的箱籠調換。
他低頭看向腰間的玉佩,想到那人含笑的眉眼,緊張的心松懈了許多。
既然她想要他來巴結雲家,那他照做就是了。
雲韶快步趕回來,張望了一周沒看到李珹的身影,看向深林中的方向心下一沉,一向明亮的雙眸瞬間失去了光彩。
“李珹呢?”
雲峥搖搖頭,耳邊鼓聲響起,擡眼望去,香爐裏最後一炷香也滅了。
雲韶擔心他的安危,顧不得那麽多,牽起雲峥的紅鬃馬就往林子裏走去。
憑着上一世李珹教她學騎馬的記憶,勉強騎上了馬背。幽深的山林仿佛看不到盡頭,她萬般疑惑,以李珹的身手又怎麽會遲遲未歸?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受傷了,此事一定有蹊跷。
“召......你回來。”
雲峥扶額,這個妹妹實在是不聽管教,更何況,她根本不會騎馬,眼下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她孤身一人又怎麽去找人。
他正欲再去找一匹馬去攔下雲韶,不料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呼。
“快看,是明王殿下回來了!”
李珹翻身下馬,左手手臂自然垂在身側,玄色的衣袍濕了大片,呈現暗紅色的詭異。
經過謝樹身旁時停頓了一下,卻并未出聲。
謝樹吓得有些腿軟,面上依舊維持着鎮定。
瞞得住衆人卻瞞不過向來敏銳的唐二郎。他也好奇,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書生,怎會突然間獵捕這樣多的獵物,現在看來,恐怕是使了手段。
看來小瞧此人了。
“不多不少,二十七只!”
“第一局,明王勝!”
振奮人心的鼓聲再次響起,如驟雨般急切地擊在李珹的心上,宣告着這第一場比試的勝利。
“發生了何事?召召去林中尋你了。”雲峥見他手臂似有不對勁,“你的手臂......”
話音未落,只見李珹迅速上馬往林中折返。
*
“李珹。”
雲韶騎着紅鬃馬在林子間慢悠悠地走着。
天色卻來越暗,方才走得急,忘記帶火折子,視物愈發艱難,只能通過聲音來尋人。
行至一顆百年大樹下,馬兒忽然停下了腳步。視線雖模糊看不清,但雲韶依稀能嗅到這裏有血腥味,心神開始慌張。
能聞到味道,說明血還未凝固,是剛留下不久的。雲韶眉心微擰,拉緊缰繩,調換了個方向。循着血腥味的路線繼續行走。
一陣狼嚎聲傳來,劃破天際,刺入雲韶心扉。
她感到有些冷,縮了縮衣襟,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山中時常有野狼野熊出沒,只是能進深處的獵戶們多半會有一些身手可以躲避或者降服,眼下卻只有她一個弱女子,若是繼續呼喊,聲音很容易将狼引來,若是停止呼喊,尋到人的幾率就更加渺茫。
這該如何是好。
心中正犯了難,身下的紅鬃馬像是察覺到附近的危險,開始不停狂奔起來。雲韶用力勒住缰繩,豈料馬兒發了瘋般一直胡亂向前沖去。
她力氣不夠,即便死死拽着缰繩,也很快就要被甩了下去。
這樣不行。
雲韶沉下心,将腳從馬镫中脫離,手松開缰繩,縱身翻滾在草地上。
草地柔軟,除了衣裙有些狼狽,所幸并無大礙。
夜晚辨別不出方向,她吸了吸鼻子,随着方才經過之處,試圖通過氣味辨別身處位置。
走到一處,忽然聞到有一股桂花香氣,她記得林中入口處種植着幾棵桂花樹,想來這裏應當是距離山腳不遠。
“嗷嗚~”
野狼的聲音越來越近,聲音凄涼哀鳴,像是要把她活吞了一般。
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回頭,一直向前。
下一瞬,野狼悲慘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就是一聲沉重的悶響。
李珹負劍站在月光下,臉上濺染了一些緋色,踏過野狼的屍體和身下那一片濕熱鮮紅的血液,緩緩朝雲韶走來。
雲韶看着野狼的屍身,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捂住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去哪了!”無數的委屈盡數湧上心頭,本想責怪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對不起,我來遲了。”李珹張開雙臂,将雲韶抱了個滿懷。
雲韶将頭埋在他胸口,任由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雙手順着本能環上了他的腰身,卻摸到了一處濕熱的地方。
她想到方才經過那顆大樹下的血腥味,立馬跳出懷抱,翻看李珹身上的傷痕。
因着動作幅度過大,碰到手臂時,李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你受傷了。”雲韶倒吸一口涼氣,“可有處理過?”
“無妨,只是中了一箭。”李珹見她沒事,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用未受傷的那只手捏了下雲韶的手背:“真的沒事。”
雲韶不信,仍要仔細檢查,被李珹擡手制止。
他順手掏出了事先準備的火折子,昏暗的叢林中瞬間有了光亮,只見雲韶哭的眼睛紅紅的,大而黑的雙眸布滿了淚水,愧疚感再次升起。
“這點小傷無礙。”
雲韶沒有回應,她的腿間早已被馬磨得疼痛紅腫,現下怕是走路都沒了力氣。但她又不好意思告訴李珹自己那裏受了傷,只靜靜站着看看是否能緩和一些。
李珹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想到這一世他還未教過雲韶騎馬,如今大腿那裏只怕有些不舒服。
伸出手正欲将她攔腰抱起,卻忘記了手臂上的傷口,拉扯間有些撕裂。
雲韶抱着他的脖頸,溫熱的氣息吐在李珹的耳畔:“這裏應該距離入口不遠,我問到了桂花的味道。要不,我們先休息一會,等一會阿兄他們派人來尋我們吧。”
“好。”
李珹将馬拴在了一旁的樹下,簡單的撿起一些樹枝,點了個簡易的篝火。
秋日的夜晚有些涼爽,若是不點火,只怕雲韶明日就要感染風寒了。
雲韶順勢坐下旁邊,撕開衣裙的一角,給李珹的手臂輕微包紮了一下。雖簡陋了一些,但起碼能止住血,聊勝于無。
火苗在眼前跳動,她摸着懷裏的香囊,今日被她捏了一天,外形有些發皺,已經不是最好的樣子,躊躇許久不知該不該送出去。
她的小動作和欲言又止均被李珹看在眼裏。李珹有些好奇她懷中藏得是什麽東西,便捉住了她的手。
雲韶手倒是快得很,飛快将香囊塞回了胸口。
李珹停下來的手懸在了半空中,饒有意味地看着她:“藏了什麽寶貝,不讓我瞧?”
“還是說,你要讓我自己去取?”
雲韶臉色瞬間變的通紅,仿佛能滴出血來,立馬捂住了自己的衣襟:“你敢!”
李珹身形一頓,反複咀嚼着雲韶的話,目光漆漆地看向她。
雲韶見他遲遲未有動作,緊繃的心舒展了下來,倏地,李珹高大的身軀朝她壓下來,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的唇角。
“召召猜我敢不敢?”
【作者有話說】
新的反派即将出場,前面有留下伏筆,不知能不能猜到是誰~~
怕有的寶子覺得邏輯混亂,其實男女主經歷的是三生三世,穿插的是之前兩世的記憶,但是兩人的記憶都缺失了一部分,後面會慢慢填坑的,放心看。有寫的不清楚的可以在評論區指出來~第一次寫文難免有些不足之處,能看到這的寶子們已經是很支持我了,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