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 大婚

36   大婚

◎合卺結發,相伴一生◎

雲府外,紅色的長毯從門前一直鋪到街道盡頭。如今已是十月,長安天氣轉涼,滿城的樹上也都系上了象征喜慶的紅絲帶,不顯荒涼。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百姓們紛紛探頭駐足觀望來見證着這場盛大的婚禮。

大紅燈籠開路,唢吶的聲音飄飄灑灑不絕于耳,沿途一路吹吹打打。

李珹一身大紅喜服,勁瘦有力的身軀騎着陪伴他多年的駿馬,向來冷淡的眸子比平日多含了些笑容,看的不少未出閣的小娘子臉紅心跳。

比武招親的轟動不小,如今無人不知明王打敗骁勇善戰的唐二郎喜得第一,贏得美人歸。百姓們歡呼慶賀,祝福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雲韶天不亮就被白露和梳妝嬷嬷喚醒,聽着外面銅鑼敲打的聲音,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

明明不是第一次嫁人,不知為何感覺比前世更加緊張。

想到前世大婚的場景,雲韶有些模糊了。近日來她的記憶越來越不好,許多前世的事情她已經記不清了,甚至有時還會忘記自己重生這件事。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還有她跟李珹的未來。

雲韶看着銅鏡裏的自己,華麗的喜服襯得她肌膚更加潔白如雪,人比花嬌。

玲珑雲髻生花樣,飄飖風袖薔薇香。

雲峥靜靜站在房門外,隔着屏風望着自己疼愛的妹妹梳妝打扮,心中略有惆悵。

待大婚後,雲韶就要随着李珹一同前往隴原封地,不知再見是何年月。

眼裏蒙了一層水霧,朦胧中只見一雙白嫩的小手遞過來一張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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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召得嫁良人,我們該為她高興才是。”王令月擡腳為雲峥擦拭了眼角的淚珠,“明王會好好待她的。”

雲峥握住了她的手,擠出一個開懷的笑容。

是啊,妹妹大了,能與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守乃是一件幸事,應該高興。

雲峥整理一下衣襟,确認并無不妥,淡淡道:“你且在這陪她,算下時辰明王也該到了,我這個做兄長的,也該出面了。”

接親的隊伍聲越來越近,雲韶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父親語重心長叮囑她不能像從前那樣天真驕縱,要學會持家馭下,懂得操持庶務......

她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滿心都在聽着兄長堵在門外考察李珹作詩的聲音。

王令月掩着帕子打趣道:“召召別心急,殿下馬上就進來了。”

雲韶紅了臉,佯裝生氣般拍了下她的手臂。

雲家人丁單薄,自從出了雲婉那檔子事,跟洛陽大房也就斷了來往。雲老爺子和雲老夫人身子不好,不便前來長安觀禮,只派人送了些嫁妝做添妝。

雲韶查看過一番,光是祖父母送來的部分,就已經夠她衣食無憂地過下半輩子了。

雲府沒有主母,李珹事先将隴原服侍他的老嬷嬷接了過來操持一切。

季嬷嬷做事可靠,人也爽朗,大小事情操辦的十分妥帖。

雲峥負責前廳的場面,這內宅挑大梁的人便只有王令月和百靈白露幾人。

李珹也知曉堵門的都是小娘子,沒有直接帶人沖進去,而是塞了不小的紅包。

百靈眯眯眼,掂了下紅包的分量,裏面的銀兩怕是趕上她半年的俸祿了,主子倒是出手闊綽的很。

白露有些不滿,見百靈拿着紅包就忘記堵門,有些不痛快,到底是明王的人,不是自幼跟着娘子,總是隔了一層。

王令月見兩個小丫頭眼神針鋒相對覺得十分有趣,不過她既然作為娘家人,自然要為雲韶撐腰,于是對着門外喝道:“敢問明王殿下,可還記得何為‘三從四德’?”

雲韶聽到她這話,剛褪下去的紅暈再一次浮起。

羞死了,早知便不告訴她那日重則說的三從四德的事了。

門外的李珹聞言身形一頓,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有些難為情。不過今日是大婚,說出來也沒什麽。

況且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麽丢人的事。

“夫人出門要跟從,夫人命令要服從,夫人說錯話要盲從。”

“夫人梳妝要等得,夫人生辰要記得,夫人打罵要忍得,夫人花錢要舍得。”

溫和清朗的聲音響起,雲韶止不住地歡喜,甜蜜到心坎裏去* 。

門外的人也一陣歡呼,奏樂聲響起,季嬷嬷看着雲韶含羞帶怯的好模樣,忍不住紅了眼。

她是祁貴妃身邊陪伴多年的姑姑,祁貴妃逝世後又跟着李珹在隴原多年,內心早就将李珹當成自己親骨肉看待。

這孩子不喜與人親近,總是一個人去練武,獨來獨往慣了。如今身邊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娘娘在天之靈也會安心的。

雲韶手持卻扇半遮面,端正走到正廳,與李珹一起聽着雲鴻的諄諄教導。

按禮儀,應由新嫁娘的兄弟背新娘上轎。

雲峥背着雲韶,感覺妹妹好似重了一些,壓得他心裏沉甸甸的,一時分不清是鳳冠霞帔太重,還是他的心思太重。

他扣緊了她的膝彎,走的極為緩慢。想着慢一點,妹妹就能在家多留一會。

雲韶被李珹扶上了花轎,雲峥別過臉不願再看。

父子兩在人群相望,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淚花。

婚隊人馬漸行漸遠,連追風跟聽雨都打扮的十分喜慶。瞧見眼眶紅紅跟在喜轎前的白露,追風放慢了速度,回過頭去跟白露搭話。

“今日是王爺王妃的大喜日子,你怎麽一臉不高興?”

白露對他向來沒有好臉色,抽泣聲盡量往下壓了壓:“我舍不得娘子。”

追風不解地撓撓頭:“為何?難道你不跟王妃一起去隴原嗎?哦......我知曉了,你要丢下她?”

白露白了他一眼:“娘子去哪我便去哪,才不要分開。只是女子嫁了人,終究是跟待字閨中不同的......罷了,你不懂。”

追風确實不懂白露為何如此惆悵,只是聽到白露也要去隴原,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

婚隊繞了長安城一圈,沿街的百姓也盼着沾沾喜氣,熱鬧非凡。

雲韶本應由季嬷嬷扶下花轎,掀起簾帳卻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

李珹将她攔腰抱了下來,惹得一衆看熱鬧的人驚呼。

“王爺,這......不合規矩。”

一旁跟着的幾個大太監和老嬷嬷出言勸阻,李珹挑眉看向他們:“我定的就是規矩。”

說罷,李珹抱着雲韶踩着大紅地毯,将攔路的火盆踢到一旁,吓得楊公公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雙手合十對着祖宗保佑。

黃昏時分,這場盛大的婚禮算是完成了。

前兩日宮中傳來口信,說李珏近日身子不适,不便來明王府觀禮,也免了夫妻二人進宮的禮節。

李珹清楚,李珏是不忍看他們二人琴瑟和鳴的樣子,怕心生嫉妒罷了。

這樣也好,待三朝回門過後,他們就一起回隴原,遠離長安的紛擾是非。

雲韶坐在喜房內有些拘束,不一會季嬷嬷便帶着其餘人等退了下去,只留了白露貼身服侍。

“娘子,要不我先替你把翟冠摘了吧”

雲韶點點頭:“摘了吧,我好累,先睡一會,李珹估計會很晚回來呢。”

說着她便打起了瞌睡,白露搖頭笑着,起身為她按揉起了太陽穴。

雲韶困意來襲,卻并未睡得深沉,她被白露按的很舒服,忍不住哼了起來。

忽然,她感覺白露的力度加大了,手也變得燙起來,起初有些不适,但慢慢習慣了之後好像比之前還舒服。

她太累了,甚至沒有察覺到竟然不知不覺中靠在了李珹懷裏,而白露早已不見蹤影。

“白露我餓了,你去給我弄些吃的吧。”

“夫人想吃什麽?”

雲韶立刻驚醒,見李珹正垂眸含笑望着她。

她嗅了嗅,只聞到皂角的香氣,顯然是沐浴過回來的,并沒什麽酒味。聲音還帶着初醒後的慵懶:“你不用在前廳陪賓客們喝酒嗎?”

“喝了一些。”

雲韶認真看他,神色倒還清明,就是耳尖和脖子太紅了。褪去繁重的婚服,只着一身常服,看起來更加冷峻好看。

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大紅婚服映襯的,她覺得自己的臉也很紅,還很熱。

李珹招手喚她來桌案這邊:“栗子糕,填填肚子。”

折騰了一日,雲韶饑腸辘辘,見到栗子糕簡直雙眼發亮,就着糖水幾乎将半盤子糕點都吃了。

房間徹底安靜下來,靜的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李珹倒了兩杯酒,望着她的眼神有些不明的意味:“該喝合卺酒了。”

雲韶倒也乖乖的接過酒杯,只是盯着這小小一口酒,不由得癟癟嘴:“李珹,你真小氣,就這麽一點。”

“這個不是果酒,喝多了會醉。”

雲韶想到自己的酒量沒了脾氣,不過想到那日在畫舫間,李珹的酒量顯然也不怎麽樣。

兩人雙臂交纏,一飲而盡。

這酒确實不好喝,有些辣,雲韶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李珹連忙拍了拍她的脊背,又遞過來一杯糖水。不知從哪拿來了一把剪刀,剪下自己一縷頭發,又剪了雲韶一縷頭發,裝進了那個白鶴香囊。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合卺結發,相伴一生。

雲韶紅了臉,圓圓的眼睛滴溜溜亂轉,就是不看他。指尖壓着身下的錦被,許是酒意上來了,腦子也亂哄哄的。

李珹眸光晦暗,呼吸變得沉重緊促,他大手扶起她的腰身,感覺清減了不少。

“怎麽又瘦了?”

“怕吃胖了婚服穿不下。”

李珹低聲輕笑,熾熱的雙手從她的腰身滑到脊背,扶住肩頭。

被他觸碰過的身體瞬間變得滾燙,這般近的距離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不知為何,雲韶覺得今日有些格外的局促。

一定是酒的原因,她感覺身體都要被點燃,滿面緋紅。

李珹喉結滾動,俯身輕咬她白皙的耳珠,聲音有些喑啞:“召召要先沐浴嗎?”

【作者有話說】

玲珑雲髻生花樣,飄飖風袖薔薇香。出自白居易《簡簡吟》

終于大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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