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臨時标記
第6章 臨時标記
小酌幾杯後,兩人有各自的事要忙。
走出酒吧後,昏暗燈光下的走廊,除了回蕩着激情的音樂,還有震耳欲聾的叫罵,令周圍人感到不适。
“敢跟我作對,老子今天一定要讓那殘廢付出代價!”
謝默之看着擦肩而過的人,突然停下腳步,何期不明所以。
“怎麽了?”
“我還有事,你先走。”
謝默之邁着長腿,保持一定距離,跟在專注打電話的沈良正。
“老子看見他自恃清高的臉就想吐。”
“一會兒找人跟我到十樓。”
“今晚我要姓霍的成婊子。”
兩道影子,一前一後拐進洗手間,不多時過往的人,看到門口多了一個禁止通行。
洗手間鏡子前,謝默之面無表情擡眼,看到沈良正從隔間走出來,後者走過來洗手,對上謝默之的目光,皮笑肉不笑道:“是你啊,霍聞生的alpha姘頭。”
話音剛落,沈良正的頭被人按在洗手臺裏。
“操!!!”
“你他媽神經病啊!?”
“啊……燙死我了……老子要弄死你!”
熱水燙的沈良正睜不開眼,他摸出随身攜帶的刀,不由分說捅過去,謝默之松開手,反應極快地用力扭轉他的手腕,只聽清脆一聲,關節脫節,刀落轉刻落在在他的手裏。
沈良正捂着刺痛的手腕,痛苦咆哮着。
“知道我是誰嗎?你他媽怎麽敢的!”
下一瞬,冰涼的金屬抵住沈良正的喉結。
“……”
“那你記得我是誰嗎?”
刀尖屬實過近,沈良正憤怒的眼瑟縮半分。
他死死盯着謝默之的臉,惡狠狠道:“不就是霍聞生的狗嗎?”
謝默之冷笑一聲,鋒利的刀向下一揮,瞬間劃破沈良正的襯衫,直直對準心髒,他歪了歪頭,緩慢但清晰地說:“不是你說精神病會遺傳嗎?”
沈良正頓開茅塞:“原來是你這個小瘋子,怎麽當年退學後,落魄到只能賣肉過活了?”
謝默之面無表情:“你嘴裏一如既往吐不出好象牙。”
當年,謝默之拒絕了一位omega,正好是沈良正看上的,對方便心懷不軌将陳晚騙到學校說開家長會。
陳晚自小在愛裏長大,單純善良的她給世界蒙上一層純潔美好的濾鏡,以為遇到的人全是好人,但遭遇謝君山繼二連三出軌、小三小四上門挑釁、發現私生子等事情後,陳晚的精神世界崩塌了,變得時而清醒,時而瘋癫。
她來學校那天,剛好發病對着空氣說話,學生将她團團圍住評頭論足。
謝默之撥開人群,沖過去将校服蓋在陳晚頭上,不是他覺得母親丢人,而是擔心陳晚清醒時看到周圍異樣眼光會傷心難過。
沈良正将拍下的視頻上傳網絡,四處散步謠言說謝默之也是精神病。
最終,謝默之退學了。
也是因為那段視頻,謝君山到手的合同被撬走,他将火全部撒在陳晚和謝默之身上,決絕地斷了他們的生活費,任其自生自滅。
謝默之帶着母親離開謝家,為了給陳晚治病,他能什麽苦都吃,什麽活都幹,心甘情願當別人的墊腳石,只要有錢賺就行。
在十六歲的花園裏,有的花恣意張揚,熠熠生輝,而有的花頹廢落敗,落地成泥。
謝默之用刀描繪沈良正的五髒六腑,面容瘋癫又邪氣,“我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只要避開重要髒器,你就可以被判輕傷。”
“有本事你就捅,我哥肯定不會放過你!”
“好啊,那就來找我算賬。”
刀尖偏離肝髒,即将刺破皮膚時,嘴硬的沈良正發現謝默之來真的,他瘋了似得拼命掙紮,卻被人踹倒在地。
謝默之面無表情,步步緊逼,沈良正眼裏浮現少見的恐慌與絕望。
剎那間,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一道身影跑了過來,沈良正剛想求救,後頸一疼暈了過去,也沒看清是誰動的手。
何期怒氣沖沖,一把奪過謝默之手裏的刀。
“我就覺得你不對勁,真把人弄死了,我找誰發牢騷?”
謝默之解釋道:“我沒想動手。”
“你閑的慌沒事兒找事?”
“是他要找霍聞生麻煩。”
何期當即了然,咬牙切齒道:“所以你故意找茬,讓他來找你麻煩,為你的心上人轉移火力?”
謝默之默不作聲,伸手拿走何期手裏的刀和棍子,道:“你趕緊離開,這幾天別和我見面。”
何期被他這幅大公無私、絕不坑害朋友的模樣氣笑了。
手機鈴聲倏然響起。
從沈良正兜裏翻出手機,謝默之按下接聽鍵。
“小沈總,霍聞生把東西吃下了,您什麽時候……”
“嘟——嘟——”
謝默之腦袋“嗡”地一聲挂斷通話,頭也不回地跑了,而何期踹了一腳沈良正,随即把人擡到隔間裏,堵上門後離開。
皓潔的月,光芒萬丈,将整個海面照亮。
謝默之沉下來的心是昏暗的。
沈良正說的話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他發了瘋似得在奔跑,劇烈的心跳仿佛随時破膛而出,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到了霍聞生的房門。
沒有打開門,他就聞到濃郁的自然清香。
是霍聞生的信息素。
不堪的猜測拉扯他的情緒,謝默之心跳如鼓地刷開房門,下一秒強大的alph息素驟然爆發,逼得他倒貼兩步,他聽霍聞生發在喉嚨地低吼:“滾——”
謝默之呼吸一滞。
鋪天蓋地的威嚴之下,抑制手環拼命閃爍紅燈,不斷提醒它的主人前方危險,謝默之依然舉步維艱地走到卧室,每靠近一步呼吸更困難一分,像有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但他偏要迎難而上,确保霍聞生的安危。
只見室內一片狼藉,霍聞生坐在輪椅上,難受地蜷縮着身體,脖間的青筋根根凸起,閉着眼好像在隐忍什麽。
昔日理智、溫柔、随和的氣質,在他身上蕩然無存,而狼狽的模樣深深刻印在謝默之腦海裏,令他心痛不已。
“滾出去!”
霍聞生發出爆喝的同時,強大的信息素鋪天蓋地般襲來,比之前釋放的更加濃烈、壓迫、富有敵意。
謝默之受傷的腺體有些發燙,他忍痛道:“霍先生,是我……”
明明答應形影不離卻再次違約,竟讓霍聞生遭人暗算,愧疚與自責的情緒拉鋸他的內心,謝默之眼睛發酸,又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話音剛落,忽如其來的力量竟頃刻收起,霍聞生慢慢地擡眸,用一雙猩紅的眼逼視謝默之。
“你和他,一起滾。”
“……”謝默之噤若寒蟬。
霍聞生充滿敵意的目光從他身上,落在角落裏被信息素攻擊後暈死過去的服務生,也就是給沈良正打電話報信的人。
謝默之忍着想把對方掐個粉碎的沖動,随即拎起衣領,拖進衛生間,把人鎖在裏面。
原路返回後,他聽到一些隐忍難耐的聲音。
謝默之頓了一下,連忙跑到客廳找到醫藥箱,拿出一支鎮定劑再次折回卧室。
只見霍聞生眼睛濕漉,仿佛一只脆弱又美麗的蝶,任何人看了都會心起漣漪,想把人攬入懷中。
但謝默之沒有。
他怕霍聞生醒來恨他。
“你怎麽回來了?”
霍聞生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急促的呼吸聲随風灌入耳中,勾得人心神不寧。
謝默之不敢直視墜落紅塵的神明,低聲道:“我拿了鎮定劑,可以解決您的痛苦。”
霍聞生掃了一眼鎮定劑,聲音明顯變得更為冷淡,“你過來,把我扶到床上。”
謝默之應了聲好後,拽住霍聞生一只胳膊挎過自己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人扶到床邊。
明明只有幾步之遙,但走的無比煎熬,因為霍聞生炙熱的呼吸若有似無地灑在他的頸側,謝默之有意與他保持距離,換來的是更讓人血脈噴張的呼吸。
“……”謝默之有些無奈。
要不是知道霍聞生不喜歡他,他都覺對方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把人扶到床上躺下,謝默之解脫般長舒一口氣,緩了片刻,挽起霍聞生的袖子,拿出鎮定劑準備打進去。
倏地,他的手腕被一只修長的手用力扣住,只聽霍聞生聲音嘶啞,其中還飽含痛苦之意,一字一句質問他:“你會騙我嗎?”
“……”謝默之心跳驀地停了一秒,霍聞生的眼神銳利而深邃,仿佛能看創他的內心想法,洞察一切虛僞與謊言。
有一瞬間,他真的覺得霍聞生知道了什麽。
“我不會。”謝默之眼都沒眨一下。
霍聞生直勾勾地盯着謝默之,像是在找對方身上的破綻,但謝默之表情過于坦蕩真誠,他漸漸松開手,放下戒心後閉上雙眼,等待冰涼的液體推進身體。
普通鎮定劑需要1-3分鐘使人入睡,而謝默之拿的這款裏面加了強烈特效藥,可以讓人30秒左右放松中樞神經,陷入沉睡。
謝默之數好時間,起身準備去看一下服務生,可就在此時,胳膊被人用力一抓,視線混亂地跌進一個滾燙的懷裏,緊接着,一道驚雷炸在耳邊。
“謝默之,你騙我!”
霍聞生雙目赤紅,亮出犬牙,像一頭逐漸失控的猛獸,眼神仿佛要把人拆吃入腹。
謝默之腦海裏有根弦斷了,還沒反應過來,下颚就被人用力掐住,腺體感受到炙熱鼻息,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情急之下喊了霍聞生的名字。
“霍聞生,我是alpha!”
失衡的信息素早已侵占霍聞生的理性,讓他本能尋找另一半的信息素,輕嗅謝默之的腺體。
“我想聞你的信息素。”
當一個alpha說出這種話,相當于邀約調情。
霍聞生顯然神志不清,将他錯認成了omega,對此,謝默之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他必須逃離這裏,不、是逃離這個房間,逃離霍聞生!
然而,沒等謝默之付諸實際,霍聞生就從他輕微的動作猜到他逃離的想法,臉色瞬變,目光一沉,舌尖輕舔犬牙,狠狠地咬住垂涎欲滴的腺體。
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
謝默之急促痛叫出來,本能的掙紮舉動更是激怒了對方,随着大量的信息素注入腺體,他大腦陣陣發麻,無法思考霍聞生失控的原因。
這種臨時标記行為對于alpha群體而言,是一種荒唐的酷刑。他們不會像omega一樣得到安撫,或是感受快感,而且alpha之間天生排斥,除非信息素高度相似,否側當身體遭受另一種信息素攻擊時都會進入防禦狀态,自動釋放信息素與侵略者不死不休。
清新的葉香與淡雅的花香糾纏在一起,般配的信息素充斥整個房間。
謝默之咬緊牙關,竭盡全力保持理智,才得以沒有用信息素攻擊霍聞生。
“你會後悔的……”
謝默之發紅的桃花眼裏閃現絕望的無奈。
任信息素再怎麽般配,也無法改變他是alpha的事實,謝默之這麽說,是篤定霍聞生只是被味道蒙騙,等他清醒後一定會後悔自己臨時标記了一個alpha。
太荒唐了……
不知過了多久,腺體上的疼痛感逐漸消失,轉變成一個柔軟的吻,似是無聲安撫。
謝默之渾身一顫,擡眸看見霍聞生用赤紅的眼眸緊盯着他,薄唇溫聲回了兩個字。
可惜,意識已經趨于混亂的他并沒有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