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騙子懲罰
第7章 騙子懲罰
謝默之幾乎一夜未阖眼。
昨晚是錢叔察覺不對,帶着保镖沖進霍聞生的房間,當他看到謝默之脖頸上的臨時标記,二話不說将謝默之關到自己的房間,沒收了一切通訊設備,并讓兩個保镖監視他。
仿佛在他眼裏,已經給謝默之定了罪。
謝默之就這樣在沙發上枯坐一夜。
房門被人開啓,保镖走進來不茍言笑說:“霍先生要見你。”
謝默之大腦昏沉,受傷被咬的腺體又紅又腫,再加上兩天沒怎麽睡過,頭重腳輕地來到霍聞生的房間。
霍聞生坐在輪椅上,直直地望着謝默之,目光靜而緩,卻深不見底,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寒意攀附着脊柱一路沖到大腦,謝默之身體輕顫,也許是身體裏殘存着霍聞生信息素的緣故,他竟能輕易感知對方此刻糟糕的情緒。
“對于昨夜的事,你想說什麽嗎?”
謝默之滾了滾喉,掩去故意找茬沈良正的事,剩下的全部如實相告,他抱着一絲期待地看着霍聞生,渴望得到對方的信任。
霍聞生的回應是扔給他一個真空袋,裏面裝着一支針管:“按你所說這是鎮定劑,可為什麽你脖子上會有我的臨時标記。”
謝默之大腦一空,他也不知道鎮定劑失效的原因。
他猜測道:“可能有人換了藥劑。”
“藥劑是從你醫藥箱拿出,”錢叔一旁插話,面露譏諷道:“明明是你自導自演,早就和沈良正暗中勾結,給少爺下藥後圖謀不軌!一個alpha竟然觊觎聞生少爺,你惡不惡心?”
最後一句話像一根針紮進謝默之身體,而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在錢叔眼裏更像是找機會狡辯。
“人證物證都在,”錢叔手裏拿着針口攝像頭,眼神冰冷道:“昨夜那個服務生已經什麽都說了,他負責晚餐裏下藥,你負責将拍好的視頻交給沈良正,他再發給娛記徹底毀掉少爺。”
謝默之無語地想笑,他萬萬沒想到那個服務生會反咬他一口,心想一定是沈良正對他的報複。
“錢叔,這麽拙劣的謊言你也會信?”
謝默之忍無可忍回擊,“還是說,你不用查證也判我死刑?我真好奇自己有多罪大惡極,讓你這般看不順眼。”
錢叔怒不可遏道:“還不是你勾引少爺在先,和少爺易感期的……”
話說一半,他懊悔地看向霍聞生。
霍聞生接話道:“有人在我易感期做了些事。”
謝默之蹙眉道:“可我從未想過趁虛而入。”
霍聞生的眸色很淺,平靜看人的時候總能讓人讀出意味深長的審視與疏離,即使他本人也許并沒有那種意思。
他溫聲問:“你如何證明?”
謝默之身體發燙,意識有些渾濁,他努力保持冷靜回想昨日發生的一切。
催情劑屬于違禁藥品,在登船之前必然會被安檢查收。若是帶的原料,從中提取做成藥劑,這個方法是可行的,但若想真的做出來,這個人不僅精通藥理,還需要場地和設備。
忽然有一點奇怪之處被他想通了。
“制作催情劑的人是醫務中心的方韋,我可以找到他昨日遺落的原料。”
謝默之眼裏閃起微光,似是征求霍聞生的意見。
“這并不能洗清你的嫌疑,”霍聞生目光落在謝默之白皙的脖頸之上,看到他耳側紅腫的腺體,印着一個淡淡的牙印,“我們的标記怎麽解釋?”
謝默之啞口無言,他也不解霍聞生為什麽要咬他。
他沉聲道:“您知道我家的情況,給您下藥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或許你一直在騙我,又或許別人許你更高的利益呢?”
“……我不會的。”
“你有什麽原因讓我信你?”
“……”
憑我的喜歡,憑你是霍聞生。
謝默之眼睛一酸,在心裏訴說答案,半晌,他低下頭,聲音發澀道:“我沒有原因。”
霍聞生并不滿意這個回答,他溫和的雙眸,多了幾分寒冷,靜靜地凝望謝默之。
謝家的長子,頂級alpha,他的未來伴侶,他的合作夥伴,不僅一直沒有将秦岳明的信息透露半分,還總是言而無信,明明答應晚餐時來找他卻遲遲沒有出現。
謝默之像一陣風,時不時吹到他面前,轉眼又消失不見,讓人無法看清是有意還是無心。
霍聞生讨厭這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他長眸微眯,眸中鋒芒隐現,“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又要關他嗎?
謝默之怔怔地看向霍聞生,一顆心被無形之手狠狠抓住,他不能理解這樣的痛。但比起傷心難過,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冷靜、再冷靜。
眼下,最重要的是解除他們之間的誤會。
謝默之走到門口,每一步像踩進棉花裏,連腺體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他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發燒了。
沒過幾秒,他暈倒在地。
霍聞生雙手按着輪椅,眼波閃了閃,将視線落在屋內唯一的beta。
“錢叔,你把他扶到我房間裏。”
“啊?”錢叔滿臉不解,“少爺,為什麽把他放到你房間?”
“你能撐到把他放到隔壁?”
“……”
錢叔雖然年紀大,但他是真做不到。
他無語凝噎,只能照辦,等走到卧室門口他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為什麽是他扶?剩下兩個alpha保镖不是更合适嗎?
霍聞生看向其中一個保镖。
“你去請醫生來。”
“好的,霍先生。”
alpha保镖推開門的同時,門外正好進來兩道身影,霍聞生瞥了一眼,就知道來者不善。
沈良正看見霍聞生完好無損的樣子,篤定是謝默之破壞了他的計劃,氣得咬牙切齒道:“你身邊的狗呢?把他給我交出來!”
霍聞生淡笑道:“不好意思,霍某不像小沈總興趣廣泛,沒有養狗的愛好。”
“你他媽就護着他是吧?!”沈良正氣得牙根子癢。
霍聞生坐在輪椅上,從內到外散發着儒雅斯文,儀态從容地看向沈良廉。
“我還是喜歡跟聰明人講話,沈總你呢?”
沈良廉按下氣急敗壞的沈良正,面具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直白道:“既然如此,還請霍二少把謝默之交出來,他昨夜不僅打了我弟弟,還把他關了一夜,作為受害者,我們有權追責。”
霍聞生似是為難道:“交出來恐怕不行,因為人已經被我關起來了。”
沈良廉假笑道:“霍二少是覺得我今年三歲?”
霍聞生擺手否認:“他涉嫌對我下藥,我也有權向他追責,凡事總有先來後到,你們來晚了一步,謝默之就別想帶走。”
“他不是你的人嗎?怎麽會給你下藥?”
“這就要問令弟昨晚都幹了什麽。”
沈良正一怔,他沒把給霍聞生下藥的事兒告訴他哥,沈良廉也從他心虛的表情讀懂了些什麽。
“我不懂你說什麽!”
沈良正一副我就是在裝傻你能把我怎麽辦的表情。
霍聞生低頭發了兩段視頻給沈良廉。
沈良廉低頭點開,房間很靜,視頻聲清晰傳了出來。第一段是他弟弟在酒吧走廊裏計劃下藥的視頻,第二段是一個服務生承認給霍聞生下藥,是受沈良正指使,而謝默之是同謀。
沈良正:“……”
嗯!?他怎麽不記得讓人把髒水潑到謝默之身上?
霍聞生擡眸,胳膊懶洋洋地搭在輪椅上,神色慵懶道:“證據我有的是,就是不知沈總是想我連同主謀一起追責,還是讓我看在三叔的面子上息事寧人?”
神特麽是給霍斐面子。
沈良廉沒有證據,洗手間是監控死角,傷害他弟弟的兇器也沒找到,他根本沒有把人帶走的砝碼,霍聞生在這裏演這出戲,不過是不想交人。
真是可惡,他們兄弟倆竟被一個殘廢再三戲弄。
沈良廉忍氣吞聲道:“打擾霍二少了,阿正,我們走!”
“哥!?”
沈良廉一聲不吭往外走。
沈良正惡狠狠盯着霍聞生,臨走前不忘放狠話道:“你給我等着!”
等人走後,錢叔發出冷笑,在他眼裏沈家兄弟這一出自導自演,不過是為了撈同謀謝默之,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被少爺識破後只能灰溜溜跑了。
“醫生怎麽還沒來?”
霍聞生按着跳動的額角,眉宇間閃現疲憊與不耐,眼眸掃向錢叔和保镖,命令道:“你們下去找。”
“好的——”
太陽從海平面升起,光影透過落地窗,落在床上安睡的人。
霍聞生推着輪椅,來到床邊,凝視不移。
沉睡時的謝默之,平日裏的冷峻煙消雲散,輪廓分明的臉在日光下多了幾分溫柔、脆弱,烏黑分明的發落在肩上,宛若潑墨的畫卷,讓人多了幾分自然生動,少了幾分心事重重。
霍聞生擡起手,手背貼着他的額頭,感覺皮膚被燙了一塊。
謝默之是真的發燒了。
霍聞生收手,目光落在謝默之的眉心,那裏有一顆不起眼的小痣,像是一滴淡淡的墨點,和他主人一樣神秘難猜。
明明是最不慕權貴的秦岳明接班人,卻因為錢答應和他聯姻,任誰都會懷疑謝默之的身份作假。
這樣分不清是敵是友是合作大忌。
何況,謝默之還總跟他耍心機,就不能怪霍聞生把他關起來,想辦法算計他。
霍聞生幽幽地目光落在謝默之脖頸,看到又紅又腫的腺體,擡手按住落在上面的牙印,謝默之眉心一皺,當即發出難受的嗯哼聲。
“活該!”
霍聞生眸光晦暗。
既然要了他的标記,就該承受帶來的苦,這是騙子應受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