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八九不離十
初吻, 對一個青春期的少女來說,毋庸置疑,相當重要。
溫把酒覺得沈肆這人實在是不講武德, 怎麽能搞偷襲呢?
她腦袋蒙圈了好一陣, 才後知後覺地回神,她嘴巴張了張, 剛想要說什麽,餘光突然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站在她面前的朱時。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溫把酒“唰”地一下,立正站好,心髒能從嗓子眼跳出來, 被吓得幾乎要窒息。
“朱老師!!您怎麽突然來了!”
“我早來了,你在這發什麽呆呢?”
朱時那雙穿了有些年頭的運動鞋,此刻極富有節奏地點着地面。探究的眼睛隐在厚重的鏡片之下, 将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之前在遠處看着就覺得這兩個學生靠得太近,覺得舉動太過親密,現在就近這一看, 覺得可能性更大了。
“你們倆在這幹什麽呢?”
溫把酒做賊心理,朱時這話問的她立馬心虛起來,她發呆的時間太長,完全不知道老朱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見什麽。
“在看畫。”
她低頭望向沈肆,努力睜大雙眼, 拼命暗示。
沈肆這人還坐在地上, 半點沒有意識到此刻風雨欲來山滿樓的危險氣氛, 甚至還用指尖點了點唇角,心情極好。
“嗯, 在看畫。”
理直氣壯,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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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被沈肆這理所當然的口吻給說服了,朱時眼中的懷疑少了大約一個指甲蓋大小。
但他不死心,仍然雞蛋裏挑骨頭,“怎麽突然看畫了?學習相關的書籍怎麽不看啊。”
這大約是一個準高三副班主任的必殺技了,不管幹什麽事情都得和學習沾點邊了才行。
“是在學習。”溫把酒腦子轉得快,未經思考,鬼扯的話已經說出口。
“我和沈肆同學是在探讨關于如果學美術的話,我們高考是否更占優勢這件事情。”
朱時:“嗯?”
溫把酒:“我們在考慮走藝術生這條路會不會更輕松點。”
……
不得不說,這話對于一個文化課的老師來說,實在是個重大打擊,尤其是學生文化課成績還異常優秀時。
朱時,這位有着十多年優秀教學經驗的老實人副班主任,面部表情肉眼可見的有了一絲絲慌張。
怎麽會呢?
年級第一和第二都要去學美術?
這是壓力太大了還是覺得老師太差勁拖累他們成績了?
教語數英和化學的老師都是優秀教師,只有他這個物理老師沒評選上優秀老師。甚至學校論壇上,還有學生還嫌他講課啰嗦。
短短的幾秒裏,朱時已經總結并分析了自己教學上的不足和缺陷,越想越覺得或許是自己的問題,一顆赤子教學玻璃心都要碎了。
他聲音微顫,追問道,“那有同學說看到你們倆上山了,應該不會是去畫畫去了吧?”
“啊?那個啊。”
溫把酒面露為難,實在是沒想到她和沈肆跑到山上的事情竟然還被人看見了,還被誤會是去畫畫了。
可是這孤山野林的,說去畫畫的話,萬一下一秒老朱讓她拿出畫的畫來,那不就是露餡了嗎?
但要是實話實說,說沈肆帶他去了座寺廟,人煙稀少,廟裏的和尚看着和沈肆還十分熟悉。
溫把酒下意識的不想這麽說,總覺得那座廟裏或許藏着她這位同桌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撓了撓腦袋,苦思冥想兩秒鐘,忽然一個福至心靈,一個絕妙的理由脫口而出。
“春天到了,我們倆看山上的桃花開的非常好。”
“所以!”
溫把酒一個大喘氣,停頓了一秒,突然望向沈肆。
不知為何,沈肆從中讀出了歉意還有一絲絲的絕望。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便聽到溫把酒抑揚頓挫,飽含深情地道——
“我們!去結拜了!!”
沈肆:……嗯?
朱時:?
冷靜片刻,作為見多識廣的人民教師,朱時承認,他之前是對自己的經驗有了過高的依賴。
看見一男一女倆學生在一塊關系好了些,就覺得是早戀。
事實證明,時代在進步,學生在發展。
他怎麽能總是用這種龌龊陰暗的思想考慮學生之間美好的同學情誼呢!!
“少不讀水浒,老不讀三國”,倒是沒想到只不過就是讀個三國,現在的少年人竟也能這麽雄心壯志,甚至還發展到了看見桃花就要延續桃園三結義去結拜的美德。
是時候回去和任課的語文老師好好講講了,沒事別把閱讀課講的這麽生動形象熱血沸騰。
集合的手機鬧鐘及時響起,解救了此刻有些凝滞的氣氛。
朱時立馬回神,關了鬧鈴,張張嘴,欲言又止。
“算了。”這位老實的人民教師摸了摸有些禿的前額,沉重的嘆了口氣,“是老師想錯了,集合了,你們倆也過來吧。”
老朱一手捧着保溫杯,一手揮舞着迷你校旗,招呼周圍學生集合。
這一茬算是過去了。
溫把酒站在原地剛要舒一口氣,就見沈肆慢悠悠地站起來,平靜地望向她,聲音不鹹不淡。
“結拜?”
——要命。
溫把酒笑容瞬間凝結。
沈肆顯然沒打算将這事兒輕拿輕放。
“那我們這算是結拜為兄妹了?”
——要了親命了。
“呵。”
沈肆很淡的笑了一聲,走近了些,微微彎下腰,貼着溫把酒的耳朵。
反問,“那你說,我們剛才四舍五入一下,是不是就是亂.倫?”
-
校車就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集合完畢,學生們邊走邊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
溫把酒和沈肆兩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沒人說話。
自從書店裏沈肆的死亡三連問後,溫把酒就像個鹌鹑一樣,一個屁也崩不出來。
她能感覺到沈肆的氣壓似乎有點低,但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緩解這該死的窒息氛圍,尤其還是在被親了之後。
肆哥肯定是想要确認關系的,想聽到她親口承認答應。
但偏偏,她在朱時面前親口蓋章了拜把子的事兒。
這不就是妥妥的個渣女行為嗎?!嫖了人家後還不承認!
想到這,溫把酒心裏又有點怨起老朱來,如果不是老朱突然出現,她也不至于想出這麽個破理由來。
可惡!她是豬腦子嗎?山上花開的好就說是去賞花了不就好了,為什麽非要說去結拜了?!
溫把酒幾乎要被這遲來的後悔淹沒。
怎麽辦,真要做同生共死、兩肋插刀的異姓兄妹嗎?
溫把酒絕望的望天。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改過自新,說上山偷桃了也不說結拜了,愛誰結拜誰結拜吧!
-
校車上的位置都滿了,只剩下倒數第二排的兩個位置。
溫把酒手裏拽着氫氣球,坐在靠窗位置,沈肆拉了拉帽檐,坐在她旁邊,然後将一個袋子放在兩人中間,然後戴上藍牙耳機,閉目養神,一副不想和外界多接觸的樣子。
這就有點讓人心塞了。
溫把酒盤算了一路,就打算在校車上的時候和沈肆好好解釋解釋,可他現在耳機一戴,帽子一拉,中間還放着不知道什麽玩意的一東西,很大一塊。
溫把酒突然有些好奇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從書店出來後沈肆就一直拎着。
她悄悄挪動位置,調整角度,透過袋子上方的縫隙看了一眼,越看越覺得,這東西似乎有點熟悉,不管是體積還是顏色都讓她印象深刻到發指的程度。
造孽啊!!
這玩意不就是書店裏的那本巨大畫冊嗎?!
“肆哥。”
溫把酒的手越過畫冊,很小力氣地拽了拽沈肆的袖子,求和的意向十分明顯。
沈肆眼睛微睜,身體朝被拉的地方傾了傾,像是重心不穩似的。
“這還沒磕頭燒香上祭,就叫上哥了?”
磕頭燒香上祭品,都是結拜的流程。
溫把酒又被噎住了。
她讪讪道,“你不要無理取鬧,特殊情況需要特殊處理,我那是非常之舉。”
沈肆不鹹不淡地“嗯”了聲,算是答應。
溫把酒不擅長吵架,最讨厭現在這樣類似冷戰的情況。
她望着沈肆,突然有些生氣。
“你如果非要結拜的話也不是不行,但是我這人不能虧本。”
扭頭看了看周圍情況,溫把酒聲音低了些,拽着沈肆的衣袖兇巴巴地威脅。
“你親了我,所以我得親回來!”
證據非常充足,理由十分可靠。
沈肆沒忍住,本就是在裝冷漠,此刻靠在椅背笑得很放肆,連帽子都掉了,頭發有些淩亂,透着少年的不羁。
動靜太大了,周圍同學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肆哥怎麽啦?笑得這麽開心?”
溫把酒胡扯,“他吃了含笑半步癫,現在就快瘋了。”
沈肆聽到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仍舊笑個不停。
周圍的視線片刻後便散去,沈肆也終于笑停了。
他将一只藍牙耳機摘下,借着給溫把酒戴上的動作,說道——
“女朋友,現在給你機會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