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章
22 第 22 章
◎轉變◎
前朝的海外商業貿易發展得極其繁榮, 徐慶業在當上皇帝後,當然也曾了解過相關情況。
身為一個窮得捉襟見肘的皇帝, 徐慶業當然是非常眼饞那巨大的利潤,但他是個現實而又理智的人。
“皇後能有此心,實乃百姓之福,只是這海運,朕也曾考慮過,若不是海上風險太大,前朝也不至于放棄, 如今我們大安天下初定, 怕是也沒能力應對海上那些神出鬼沒的海盜。”
前朝末期, 政局昏聩, 朝野上下各種貪腐成風,沿海區域不僅不大批海盜四處登陸,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甚至還有一些官員、駐軍和豪族養寇自重。
前朝在這種情況下走上末路後, 各地紛紛起義,那些惹得天怒人怨, 屢禁不止的海盜, 以及那些與海盜有勾結的官員、駐軍、豪族, 都是當地義軍拿來祭旗的最好目标。
也正因此, 前朝亡國後,沿海的生态環境倒是好轉了許多。
但是即便如此,人們對海上的印象,依舊是海盜出沒頻繁, 冒險出海的船只, 基本都是十死一生, 不到迫不得已,沒人願意去送命。
柳明月當然也知道這一現狀,伴随着那張收購船廠的契約,傳回的相關信息更加詳實。
正因出海風險太大,連一些膽大的商家,都不敢再打富貴險中求的主意,船只的需要大減,那家歷史悠久的造船廠,才會在幾經轉手後,落入她的手中。
“陛下說得這些,臣妾都曾考慮過,民間不敢再出海,是因他們沒有充足的人手,我們不同,我們可以提前做好各方面的準備,例如從現在開始,先訓練出一批能在海上作戰的精兵強将。”
大安立朝後,當然有像歷代前朝般,在沿海一帶安置駐軍,只是那些駐軍多是旱鴨子,更擅長陸地作戰,防的是海上入侵者登陸,沒有要訓練海上作戰能力的經驗和意識。
準确的說,現在的大安與其之前的國朝,都沒有海軍這個概念。
即便大安的先輩們,早就擁有這個世界最先進的造船技術與航海經驗,卻因沒有必須要培養海軍,強化海上作戰裝備的意識,才使得他們不具備,也沒想過可以派軍去海上消滅那些海盜。
聽到皇後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輕描淡寫的直接提出要訓練能在海上作戰的兵将,徐慶業不由得失笑搖頭。
“皇後将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訓練軍/隊牽扯太大,所需耗費更是天文數字,而沿海駐軍完全可以守在岸上打海盜,朝廷沒有再訓練新兵的必要,若說是為了方便我們去海外經商,肯定會引來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對。”
到時連他這個皇帝都抗不住那些口誅筆伐,更別說是皇後。
柳明月當然考慮過在她提出這個建議後,會面臨的反應,但這世上的談判,講究的就是一方漫天要價,一方坐地還錢。
“若是暫先不讓朝廷承擔相關費用,由我們先私人墊資訓練出來,等到将來,讓朝廷的人看到那支隊伍所能發揮出的作用後,再讓朝廷支付我們墊支的費用,将其那支隊伍交給朝廷如何?”
徐慶業有些心動,“若發揮不出什麽作用呢?”
“怎麽可能呢?先不說為我們的船隊護航一事,陛下就沒想過,過去那麽多年,那些海盜不僅在海上搶了無數貨船,還有那麽多海盜侵入我們內陸,搶了無數財物,我們難道就不能去收回來嗎?”
只需想像一下那個場景,徐慶業就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氣喝幹後,立刻精神百倍的問道。
“皇後此計甚妙,只是我們現在的攤子鋪這麽大,處處都需用錢,這個訓練費用,怕是你我承擔不起啊。”
這就是利益共同體的威力,徐慶業現已下意識将她視作可信的自己人。
“按照臣妾的計劃,訓練海上作戰隊,應與訓練陸地隊伍不同,正所謂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當然也能吃海,讓他們在訓練過程中,順便捕撈些海産,不僅他們自己可以吃,還可以曬成幹貨賣掉。”
糧食絕對是養人的一大開支,解決這一難題後,其它方面的負擔就要小許多,尤其是在他們的其它作坊能以低價供應大批資源的情況下。
對柳明月而言,訓練一支海上作戰隊并不難,難的是明正言順,哪怕她目前所想的,就是必需要有這麽一支隊伍為商船護航。
而她并不喜歡偷偷摸摸的做這類犯忌諱,容易被視作對皇權挑戰的行為,所以她只能設法将這件事合理化。
将徐慶業這個皇帝拉進來,絕對能讓這件事變得光明正大。
聽了柳明月的這些話,徐慶業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發熱,下意識站起身來回走動起來,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行,确實可行,徐慶業現在無比确認這一點。
他十分肯定,只要将皇後所描述的那支擅長海上作戰隊伍,好好訓練出來,朝廷再派人輔助船廠打造出合适的戰船。
那麽,将那些海盜的一處處窩點搗毀,搶,噢不,應該是收回那些被搶走的財寶,将會變得指日可待。
何忠沒有聽到這對夫妻的談話,但他可以看得出來,直到皇後離開,皇上的情緒依然有些亢奮,雙眼發亮,明顯是遇到什麽大喜之事的樣子。
“看到陛下現在的樣子,微臣才發現,好像已有許久不曾見到過陛下如此歡喜了。”
上次見到皇上這麽激動,還是在舉行登基大典的前一天。
正式當上皇帝後,皇上每天都要面對無數政務,承受各種壓力,尤其是處處都需用錢,都在要錢,國庫卻入不敷出,給不出錢的困境,卻還得在人前撐着不露痕跡。
“何忠,朕要有錢了,皇後剛剛過來,提出一個非常好的建議,只要我們将事情做成了,我們就有錢了,再也不用過現在的日子了。”
什麽日子?就是時不時的悄悄運出一些金銀器物,有前朝留下的金銀器物及別人送他的禮物,拿出去融了改頭換面,或是變賣後,籌集資金用以解經費短缺問題。
作為相關操作的負責人,何忠深知皇上的不易,但是為了能坐穩皇位,他們不得不這麽做,因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去人心,進而給某些不死心的人留下可趁之機。
何忠當然不會掃興的提出質疑,而是笑着試探道。
“看陛下如此有信心的樣子,這件事做起來可能不難?”
徐慶業信心十足的回道,“到底難不難的,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朕反複想過了,皇後的建議确實可行,暫時不在朝堂上宣布,也就不用擔心那些朝臣跳來反對,不管怎樣,朕肯定不虧。”
就算去打海盜的收獲不如預期,如皇後所言,将他們自己的那些作坊、田莊、茶山等産業的産出,都給賣到海外去,也能大賺特賺,比在國內賺多了。
随着這次因招人而暴露出宮中有不少産業的事,朝中确實有人開始參奏宮中不該與民争利,如今不用大安境內賣那些産出,也算是徹底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說了半天,何忠也沒聽出兩人商量出了什麽好法子,好到可以解決皇上嚴重缺錢的煩惱。
“關鍵是辦法,只要真能為陛下解困,艱難些也不要緊,微臣甘為陛下充當前鋒。”
徐慶業笑着擺擺手道,“那倒不用,此事目前不易太過高調,難怪皇後會出那樣的試卷,你派人打聽一下貢院那邊的消息,批閱完後,将那些落選的直接送到宮裏來,朕先抽查一遍,再由皇後抽查。”
要争取不會遺漏每一個可以用得上的人才,要知道,不管是組織海上作戰隊,還是為後續的出海船隊做準備,都需要大批的人才,尤其是那種腦子靈活、學習能力強的人才。
畢竟将來去海外跟人做生意,肯定還要學人家的語言,還要有見識,不然容易錯過海外的好東西,或是被海外蠻夷欺騙。
成功說服徐慶業,讓柳明月松了口氣,她只知道自己目前所身處的這個炎黃文明的歷史,與她所熟悉的華夏不大一樣。
例如在這個開國時間點與她熟悉的明朝相近的大安之前,是寧朝,寧朝末期,這片炎黃大地也曾遭遇到草原胡人的入侵。
只是寧朝的地盤雖然一再被占,但其沒有徹底滅亡在胡人之手。
而胡人反倒被各路起義軍給逐了出去,使得寧朝一直茍延殘喘到十年前,才徹底亡于首先攻進這座都城的義軍之手。
這場戰亂回起來,也持續了近百年。
若海外,尤其是西方各國的發展史節點,也不會發生大的變化,那麽在接下來,西方會在不久的将來開啓大航海時代,掠奪大量的地盤,積攢下無數資本,從而發展迅速。
柳明月當然知道一步慢,勢必會導致的步步慢,以及最後會出現的那些令人無比遺憾的凄慘後果。
所以即便這裏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時空,她也想要竭盡全力,去影響一下這個炎黃文明的未來發展走向。
雖然想要賺錢是真的,想幫助徐慶業,讓這個積貧已久的國家富裕起來的想法,都是真的,但是想要讓大安朝廷認識到海軍的重要性,認識到自家擁有足夠遼闊的海域的重要性,也是她的目标。
次日一早,乾元宮就将皇上親自抽查到大半夜的試卷,都給分門別類的送到的坤元宮。
何忠親自為柳明月介紹道,“娘娘,這是陛下特意挑出來的一些,說是這些人雖然不适合當管事,但是他們所具備的能力,應該是您所需要的,他們當不了管事,應當不會介意當被管的。”
從何忠特意指出來的那些試卷中,随手抽出幾份看了下,柳明月就明月皇上的意思了。
那些人顯然不曾接受過正規教育,不可能有功名,雖認識一些字,卻寫得很糟糕,才會被戶部給毫不留情的一概黜落。
又因他們在能力選項方面給出的答案,能夠滿足她給出的待選要求,才會被特意歸為一類,又被皇上親自從中抽選了出來。
從那些因用字不準确,從而顯得有些語焉不詳的自我介紹中,柳明月可以看出皇上将他們選出來的原因。
有勇有謀有想法,會積極取機會,受限于各種客觀原因,才導致這些人沒有進學的機會,那是時代與自身際遇的問題,不是他們自身問題。
“何公公,勞你轉告陛下,本宮也這覺得這些人十分難得,就此落選很可的惜,理應再多給他們一些機會,接下來,本宮也會再好好抽查,看能不能多找出一些類似情況的。”
“娘娘客氣了,微臣定當如實将娘娘的想法轉達給陛下。”
柳明月可以感受得到,何忠對她的态度,已變得更為恭敬,不過她依舊與對方保持着從前那客氣卻不親近的距離,沒有半分想要借機拉攏利誘對方的言行。
倒是她這一如既往的态度,讓何忠對她更高看了幾分。
不論是在前朝還是在後宮,從不缺試圖拉攏巴結他的人,他從來都是在皇上的默許下,好處一個不落的全收,然後在皇上的示意下,給出适當的反應。
他能看得出來,皇後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可以說是越來越重。
雖然這個越來越重的份量與男女之情無關,甚至與夫妻之情都沒會什麽幹系,但也正因如此,他才覺得這個份量非同一般。
因為那是皇後的能力,且是能讓皇上打心裏信任且重視的能力,何忠自知不如。
在皇後的親生兒子當太子,與娘家關系生疏的情況下,少年夫妻老來伴,有着共同利益和目标的皇上與皇後,絕對可以成為關系最為親近的同伴。
那種關系,絕對不是心腹手下,或是後宮某個得寵的妃嫔所能與之相提并論的。
何忠算是親眼見證過皇上與皇後的關系變遷過程,知道皇後仿佛是在放下曾經的夫妻心結,不再試圖争取皇上的心意後,就如突然開了竅般,做事變得更有想法與章程,與她打交道時也變得更加輕松。
讓他始終想不明白的是,一個人變化,怎麽能這麽大呢?而且差別僅在于能否放下無望的執念和心結。
唯一知道真相的柳明月顯然不會告訴對方,那壓根就不是放下心結和執念的問題,關鍵在于直接換了個芯子。
徐慶業的話提醒了柳明月,她自己是博士,受前世所受的教育和生活環境影響,她有着重視學歷的本能。
這裏的功名,在她看來就代表着學歷,也代表着學習能力水平。
可是深居宮中的她,不曾親自接觸過宮外的世界,也就很容易忽略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這裏可不是她所生活的那個教育普及的世界,在這個剛經歷近百年的戰亂的國家,文盲率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在這種情況下,用學歷來衡量一個人的能力,絕對是不公平的,每一位識字的人,都很難得。
沒有受教育的環境條件,沒接受過正經的教育,依舊能想方設法的學會認字,還敢來參加她的招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有勇有謀的好學之士。
徐慶業本人也曾有過類似經歷,所以他更能理解那些人的經歷與處境。
想到這些後,柳明月的思路迅速轉變過來,認識到之前是她太狹隘了,在這個時代,絕對不能學歷論英雄。
不過她雖然認識到自己先前的失誤,但她并不打算向任何人解釋,包括徐慶業在內。
思想轉變後,柳明月在剩下的落選試卷中,又挑出一大批,徹底被放棄的,基本都是家境尚可,正經進學過,卻連字都寫不正确,理解能力也不行的那種。
雖然這樣一來,通過初試的人數多到遠超預期,将會直接影響到最終錄用的人數。
不過柳明月覺得,她應該能吃得下這批人。
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她也是趁着各地學子齊聚,再加上京城的經濟教育資源相對較為豐富,讀書識字的機會更多,才能順利吸引到這麽多能滿足基本條件的人參與招募。
她完全可以趁機多儲備些人才,就算短時間內用不了那麽多,也能先培養着,不過是前期多花些錢的事。
與她将要打造的大批戰船和大商船相比,養人所需的花費,簡直是不值一提,前者所需的才是巨額花費。
至于那些花費從何而來,她當然是早就有了想法,畢竟她用來說服皇上的理由,可不只是為了忽悠,而是真的打算那麽做。
不過她沒說全的是,就算在大安周邊的海盜窩點搞不到多少錢,也有一個地方可以給他們的海上作戰隊保底,只是前提是他們的戰鬥力一定要夠強。
那個地方就是拿海盜當職業的島國,即便在這個陌生時空,那個島國的人還沒來得及犯下滅絕人性的大惡,柳明月也對他們懷着與生俱來的憎惡。
但凡有機會,她就不會放過那裏,而且那裏盛産白銀,她還知道那裏有處可以開采數百年,在某個時期被稱為世界最大銀礦的礦址,畢竟她還曾去參觀過那處礦址遺跡。
有了那處銀礦,還怕她的船造不出來,船隊組建不起來?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在完成初步的人員招募後,先将有限的資金投入到海上作戰隊的訓練,以及首批戰船的制作上。
而徐慶業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可以多留下一些人,當不了管事,可以讓他們加入海上作戰隊。
兩人心裏都很清楚,這支海上作戰隊,肯定會在将來原地轉為大安海軍,軍隊也需要有一定學識的人擔任将領。
屆時,這将是一支從組建起,就直接打上他這個皇帝的印記,從上到下的大小将領都會聽他指揮的軍隊。
雖有皇後的參與,但是徐慶業知道,皇後所想要的,不過是讓這支軍隊派人給商隊護航罷了,以其行事風格,肯定還會給相應的護航報酬,以讓軍隊可以賺外快的那種方式合作。
到那時,首批加入海上作戰隊的人員,尤其是這種識字有一定文化的,肯定少不了會得到重用。
為了能夠盡量不會錯過可用之人,柳明月在拿到那些試卷後,就廢寝忘食的忙碌着。
幾乎算是親自将剩下的落選試卷,都給過了一遍後,才成功趕在事先确定好的時間點之前,成功将通過初試的名單給張貼了出去。
有許多人,尤其是那些沒有功名,只是想着去争取試試的人,懷着沒什麽指望的心情去看榜,卻在榜上看見自己的名字時,那種心情,從現場素不相識的人,竟然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反應中,就能看得出來。
即便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初試,雖然不知道宮中貴人最終會錄用多少人,他們還有可能會在第二關複試,或是第三關面試上失敗,但是能通過初試,對這些人而言,已經代表着宮中貴人的認可,讓他們感到無比榮幸。
再次坐在倚風樓的二樓雅間中,看着下方那些看榜者的各種反應,衆人的心情都有些複雜。
“你們也都聽說過最新傳出來那個消息了吧,上千份落選試卷都被送入宮中,被皇上、皇後親自過了一遍,将本來只有不到四成的初試通過數,增加到近八成左右。”
在場衆人不是即将參加殿試的新科貢士,就是頗有才名的舉子,基本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大多都聽說了這個讓人感到意外和費解消息。
“你們說,是宮裏覺得戶部批閱時太過嚴苛,黜落的人太多,還是宮中臨時改了主意,才會增加這麽多名額?”
吳尚青迅速回道,“我祖父得知這個消息後,親自去找戶部的熟人打聽過,是宮中臨時有變,最初給的就是四成左右的通過率。”
這個消息透露出來的信息讓人很吃驚,因為在此之前,衆人都曾聽說那些宮中産業是皇後的私産。
可是這次,卻有明确消息表明,并不是皇上縱容皇後大肆操辦這場招募,而是這場招募的背後一直站着皇上。
從皇上親自在落選試卷中挑人,還因趕時間而挑至深夜的消息中,足以看出他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的最後發展,還真有可能會像魏長延所說的玩笑話般,能被錄入宮中産業任職,說不定真的能比正經的科舉進士更容易出頭。
“長延兄這次算是賭贏了,尚青兄也很幸運,及時抓住了機會,可惜我當時雖然心動過,最終還是放棄了。”
張義昌也已通過會試,只是他的名次比較靠後,除非在殿試中表現尤其出色,要不然,不過是個可能泯然于衆的同進士出身,此刻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秀銘兄不必如此氣餒,現在是前途未明,誰也無法确定孰對孰錯,科舉本就是吾等讀書人的正途,等到三年後再考,肯定是個不會出錯的選擇。”
郭永章點點頭道,“是啊,三年後再考,是個不會出錯的保守選擇,從目前的形勢看,宮中這次最終可能錄用的人數,說不定比新科進士的錄取人數更多,若不能像長延兄這般,擁有堅定的信念,恐怕也将很難從中出頭。”
聽到兩人的話,文秀銘本有些沮喪的情緒消散了許多。
“也是,無論是文才,還是心态,我都不及長延兄和尚青兄,還是老老實實的繼續參加科舉吧,不能三心二意。”
魏長延沒太注意衆人的談話,他在想事情,想的正是宮中臨時增加名額一事。
結合他通過初試試卷上的考題所做的猜測,讓他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可能沒錯,宮中很可能有了出海計劃,才會這般大規模招人。
官方出海,肯定不像民間,肯定會組織規模特別龐大的船隊,而且是由那種大船組成的船隊。
如此一來,不僅每條船上都需要多名管事的人,準備各種運往海外的大量不同種類的貨物,船隊人員在船上生活的物資,以及去海外後,與異國、異族做交易,都需要擁有一定學識能力的人負責。
而出海的話,就存在人員傷亡問題,這樣才能解釋,為何宮中會臨時改變主意,又臨時增加那麽多名額,多準備些人手,缺員了可以及時補充。
想通這些後,魏長延的雙眼晶亮,心中充滿豪情壯志,出海,正是他的心之所向,原以為此生都沒有機會實現,卻沒料到,機會現已被他在無意中握到了手中。
有人注意到魏長延的這番有些明顯的變化,不禁有些好奇。
“長延兄這是想到了什麽?怎麽突然變得這般鬥志昂揚?”
魏長延當然不好将還未得到驗證的猜測直接說出來,不過他也沒打算敷衍在場這些朋友。
“想到宮裏會這麽做,肯定是有大動作,我既已不幸落第,又在沖動之下參加了這次的招募,肯定要好好抓住這次的機會,争取能為自己博個好前程,總不好在将來落後諸位太多。”
此話算是恭維了在場所有人,而魏長延是位學識水平可與郭永章相比的人傑,他的恭維,聽在大家耳中,自是倍感受用。
郭永章知道他的這番話,可能确實出于真心,但他更加肯定,魏長延肯定隐瞞了什麽,不過他聰明的沒有多問。
郭永章沒有多問,等到其他人離開,周圍只剩下兩個選了相同的路,有可能會成為同伴的人時,吳尚青直接問了出來。
“長延兄,通過這場臨時變故,是不是已經可以肯定,宮裏确實有要組建船隊出海的計劃?”
除了這個可能,吳尚青實在想不通,宮裏突然招募數量如此之多的人,到底目的何在。
若不是這場招募是由宮中發起的,而且現已确定,這件事不止是皇上支持皇後那麽簡單,而是那‘宮中産業’确實有皇上的份額,少不得要被質疑招募這麽多人的居心。
對于拿得起放得下,且在打聽消息方面很有一手的吳尚青,魏長延還是挺欣賞的,所以他不介意與對方多說一些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為了此事,我實在想不出,宮裏一次/性/招募這麽多人,要如何安置。”
而且養這麽多人,且是一群所需待遇不低的人,絕對需要不菲的支出,只有通過海外貿易賺取豐厚的利潤,才能負擔得起。
吳尚青聽說此話後,不禁皺眉,有些不解和擔憂,
“出海可不是一件小事,除了需要冒險和大批的人手,還要準備大批的貨物,最重要的是,還需要很多艘造價高昂的大船,聽說朝廷沒錢,哪裏負擔得起這麽大的投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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