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吻一次

第48章 再吻一次

三花小貓在外邊流浪久了, 有些皮膚病,需要每天抹藥,加上小貓膽怯怕生, 放任它自由活動就會躲到隐蔽的角落裏,每次都得兄弟倆齊上陣來找。

養寵物自然少不了麻煩,但還是幸福滿足的時候更多。

黑黃白三色的三花貓是小母貓, 五個月大,容星熠根據它的配色取了個好養活的俗名,叫板栗。

從此, 他們家又多了個新成員。

不過容星熠自稱要去補習班,整天整天不在家,主要由席冷照顧板栗,小貓自然更黏他, 看得容星熠酸水直冒,但仍阻攔不下去補習班的堅定腳步。

呵呵。

席冷看破不說破, 繼續逗貓玩兒。

一周後就要開學了, 席冷抓緊時間給容星熠辦好轉學手續。補習班的課程終于結束,容星熠開始變着法子找借口出門, 現在換成要回家去陪親媽, 幹脆晚上也不回來了。

而實際情況是,晚上八點,容星熠仍在舞房加班加點練習, 準備提交給男團選秀《閃亮少年》節目組的報名視頻。

前幾天,節目組正式放出全球海選的消息,以強硬的姿态沖上熱搜第一, 廣場裏全是各種小道消息和安利帖子,他随便看一眼, 各種已經小有名氣的網紅,有選秀經驗的前輩,甚至還有從海外而來經受過專業培訓的練習生……

節目的熱度越高,容星熠越發緊張,沒誰逼迫他,他反倒押着自己拼命練習。

和讀書上學時的容星熠判然有別,渾然變了個人。

哪怕是親哥席冷過來,大概也很難想象對鏡揮灑汗水、全情投入的少年,正是自己那個頑劣不馴的親弟弟。

一想到席冷。

參加選秀的事該怎麽瞞住他?容星熠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但又忍不住,每次一想就頭皮發麻,冷汗狂冒。

Advertisement

如果像以前那樣,他們各過各的兩不相幹,席冷沒興趣管他他也不樂意被管。但偏偏,容星熠實在不希望回到過去,在15歲的年紀承擔了過多的矛盾和糾結。

他還記得席冷答應過他說,可以原諒他做一件出格的事……為此,他和校外那群熱衷于極限運動的朋友,已經很久沒聯系過了。

“容星熠!”

“啊!!”容星熠吓了一跳,猛地轉頭,一滴熱汗滲入眼角,他眯了眯酸澀的眼,緩緩呼出一口氣,“是你啊……”

眼鏡同學屁颠颠朝他跑過來,一臉傻笑,哆啦A夢似的獻寶:“你看我買了什麽?”

容星熠看了看眼鏡帶來的外賣,大包小包香氣撲鼻,他反而皺起鼻子後退一步:“炸雞?我現在不能吃這種東西。”

“你每天練習消耗這麽大,吃了也不會胖的。”眼鏡把餐盒往他那邊推了推,“今晚正好《無限密室》第二期播出,我們一邊吃,一邊看你哥,勞逸結合嘛。”

也是。

容星熠練習得忘記了時間,晚飯還沒吃,高強度的舞蹈訓練下來,早餓得前胸貼後背。在聞到炸雞味兒的那一瞬間,他的口腔就開始自動分泌口水了。

容星熠決定遵從本能,和眼鏡同學席地而坐,非常不講究地享用炸雞。

眼鏡特意帶了平板電腦過來,擺在椅子上打開《無限密室》。

兩人邊看邊聊,再把彈幕開啓,在夜深人靜的舞房裏好不熱鬧,練舞的疲憊也随之一掃而空。

起初彈幕還算正常,各家粉絲熱情介紹自擔,認真讨論猜測副本走向,漸漸地,彈幕畫風突變,被兩個熟悉的名字充斥:席冷和闵致。

還有給容星熠打開新世界大門的……空調CP?

眼鏡同學遠比他見多識廣,對此補充說明道:“你哥現在和闵神有不少CP粉了,還有CP超話呢,因為制冷空調,所以簡稱空調CP。我感覺倒也挺貼切的,他們倆都是冷酷挂,我以後也想走這種路線……”

“你走什麽路線?”容星熠翻白眼,“你也要當明星去啊?”

“你還真別說,前不久就有個答題節目主動來找我呢。”眼鏡同學憨笑,“嘿嘿,都不用我報名的,但我覺要以學習為重,就沒答應他們。”

容星熠懶得理他,眉頭緊皺盯住平板電腦,神色凝重,半天沒動,手裏炸雞都快晾涼了。

一些彈幕是從他做夢也想不到的角度誇他哥的。

【席冷真的理性又成熟,還有點不經意的溫柔,節目組選角真的太棒了!】

【本來因為一半素人嘉賓一直持觀望态度,沒想到比全明星陣容精彩多了,席冷真的好帥好有魅力啊啊啊啊啊】

【看個密室逃生哭濕兩包紙1551】

【我媽也是保潔員,狠狠共情了……】

【話說冷冷這個名字真的是真名嗎?應該叫暖暖更合适吧哈哈哈】

容星熠反複壓下失控上翹的嘴角。

還有如下類型的彈幕,一條接一條挑戰着他的神經:

【上次闵神和小冷是因為腳鐐被迫綁定在一起,這次他倆手腳都好好的,怎麽反而跟連體嬰似的呢??】

【不是我說……闵子哥……你老盯着人家看幹嘛……別太愛了你】

【七年老粉已經沒眼看了(捂臉)】

【誰能想到,密室綜藝居然比隔壁戀綜毫克多了】

【智性戀終于有了畫面……空調CP就是最刁的】

【這種患難與共的宿命感,誰懂啊】

【雙強CPyyds!!!】

平心而論,兩人手腳完好,體力和腦力的綜合水平在五位嘉賓裏絕對數一數二,可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非得從頭到尾黏在一塊兒。

唯一一次被面具人強行分開,結果闵致轉頭就溜出去找席冷了。放在剪輯後的正片裏,兩人全程分開的時間就不超過五分鐘。

連眼鏡也問:“闵神怎麽一直黏着你哥啊?”

眼鏡一個局外人都看得明白,容星熠作為其中一位當事人的親弟弟,另一位當事人的死忠粉,更是門兒清,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可眼鏡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讓他想多蒙蔽自己一會兒都不行。

容星熠欲言又止,當時天真答應替席冷保守秘密的自己,絕對萬萬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謊言,會滾雪球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闵致大概率早沒把和席冷的互動當成寵粉任務了,他發自內心地與席冷搭檔配合,默契十足。不見分毫表演痕跡,于是CP粉才能嗑得那麽真情實感。

可他對待席冷格外偏愛的态度,看在粉絲們眼裏,簡直是匪夷所思,荒誕詭異。

如果,現在的闵致發現他哥是假粉……容星熠喉嚨滾了滾,他們真的會完蛋的吧?

他追星追不到換個人追也行,但直面風暴的他哥……他懷疑以闵致睚眦必報的性格,動手揍人都是輕的。

容星熠心煩意亂,出神間,第二期節目的上半集已經接近尾聲。

正片最後五分鐘,席冷和闵致來到自閉症小男孩所在的209。

容星熠更沒想到,這節目還能提到自己。

席冷的聲音傳出來:“最初是為了和他交流,我試着去畫畫。後來我發現自己也挺喜歡,就一直畫下去了。”

眼鏡的目光當即轉移到容星熠身上,驚訝得張大嘴巴:“哇,你哥居然是為了你去學畫畫的?我看了他的微博,他畫得好好啊。”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太留意容星熠反常的怔愣,情不自禁又來了句:“有哥哥真好啊,我也想要個哥哥,但我連堂哥表哥也沒有……真羨慕你。”

席冷學畫的初衷,他的弟弟本人,甚至比成千上萬的觀衆更晚得知這件事。

席冷從未告訴他。

那段自我封閉的記憶,早已褪色模糊,他記不太清了,并不記得自己是不是不愛說話,被叫到名字也沒反應。

因為只要哥哥在,就沒有過不去的難關。他的印象裏一半是恐怖但模糊的陰雲,一半是明亮而清晰的哥哥。

可他11歲的時候,哥哥突然離家出走,不辭而別。

悲傷、痛苦以及遭到背叛的仇恨,瘋狂湧動的情緒幾乎把脆弱的男孩摧毀。他整日整夜把自己鎖在和哥哥的房間裏,直到容海高忍無可忍,揪着他的衣領把他拽出房間,揍得他再也哭不出來。

不再有哥哥分擔火力,容海高的怒火只能往他和母親身上發洩,他挨打的頻率驟然提高。直到那時,逆來順受一生的葉楠,為了兒子的生命安全,終于鼓起勇氣帶着他搬了出去,并申請人身保護令,起訴離婚。

“你怎麽啦?”

眼鏡看向不知何時低低垂下頭,抱住膝蓋的好友,莫名從将近一米八的少年身上看出幾分無助和脆弱。

容星熠下半張臉都埋在臂彎裏,情緒不明,聲音有點悶悶的:“我沒哭。”

眼鏡:“……”我又沒問你哭沒哭。

*

另一邊,關于神秘房東“A1”的身份,席冷的唯一的懷疑對象正是他的鄰居,闵致。

“A”,字母表裏的第一位,“1”,阿拉伯數字裏的第一位。一個随手敲下的網名,其實也能透露出本人的性格。

再者,買房一次買一層,這很符合晉江小說主角攻的作風,行走的ATM機。喬嶼森在租房事件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暫未可知,有一種可能是先斬後奏,誤以為他和闵致有什麽,所以擅自把闵致的房子租給了他。

荒謬但合理。

租房的時候,他和闵致不過見過幾面,聯系方式剛加上沒幾天,租房烏龍居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闵致沒興師問罪讓他住到現在不說,那十三萬六畫錢中三萬六的“零頭”,很有可能是不差錢的闵致退給他的房租。

既然從喬嶼森那兒套不出話來,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席冷轉而将電話打給盛焦。

“啊……你問你那張畫啊,《林中的奧菲利亞》?”盛焦反應了好幾秒,他沒有喬嶼森那麽嚴密的口風,大咧咧道,“不好意思啊,那張畫現在不在我這兒,有人買走收藏了……你應該不介意吧?你介意的話我就去買回來?”

雖然盛焦的口氣裏有種莫名其妙的躍躍欲試,但席冷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說了句“沒關系”。

他挂掉電話,安撫好在腳邊蹭來蹭去的板栗,從空落落的大房子裏出去,來到鄰居家門口。

叮——

在他猶豫不決之時,身後的電梯門開了。

從電梯裏出來的,赫然是面帶意外的闵致。

“幹嘛呢?”

席冷守在人家門口的鬼祟舉動被逮了個正着,平靜的面孔罕見流露出兩分局促。茶褐色的鳳眸輕閃了下,他才回答闵致的話:“我找你有點兒事。”

雖然已經大概确認了闵致的房東身份,但還是想從對方嘴裏得到個準信。

“嗯?”闵致挑了下眉,邊開門邊說,“進來吧。”

現在的他,已經和印象裏那個邊界感十足的頂流明星判然有別了。

席冷沒想到他會邀請自己進去,但先說有事找人的是自己,只好跟着他換鞋。

“我好像是第一次來你家。”

席冷嘴上這麽說,人看起來并沒有多少好奇,眼神規矩地收着,沒在財神爺的房子裏亂瞟。

闵致還挺熱情:“你随意就好,要我帶你參觀嗎?”

席冷擡起頭正要說聲“不用了”,話來到嘴邊忽然頓住,他已經發現了牆上挂着的眼熟的油畫。

與其說這是一幅肖像畫,更貼切來說應該是一幅風景畫,風景是主體,兩個女孩小小的背影,起到的是點景的作用。

席冷皺了下眉,喃喃吐出一個字:“這……”

闵致沉默幾秒,大概是得意忘了形,這時才想起來挂在顯眼位置的“罪證”。事已至此,他只能說:“是你的畫。”

“……”席冷默然,他當然看得出來。

“我買了。”闵致恢複那種游刃有餘的鎮定,淡淡道,“上次在大巴裏,我不就說我要預定你的畫嗎?”

席冷好半天也沒組織好語言。

氣氛一時間有幾分尴尬。

“對了。”席冷突然換了個話題,“你今天加班嗎?”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

“沒。”闵致還有閑心開玩笑,“就算是工作,也不叫加班吧,老朱那樣兒的才叫加班。”

也是,他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不給別人打工。

翻出一個話題緩解尴尬對席冷來說已屬不易,闵致對此十分受用,很容易滿足,不用他處心積慮搜腸刮肚,便主動交代行蹤:“我去醫院了,看了個晚間門診。晚上醫院人少,不着急的話我都是晚上去。”

原來如此。

不着急才會晚上去,聽起來并無大礙,但去醫院看病這種事,還是很難不讓人在意。

席冷無意識颦眉。

闵致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若非推動感情需要,他沒理由受到任何病痛折磨。說起來,上次在家裏聚餐玩游戲,闵致突然頭痛,等到閣樓上又捂住心口,疼到要吃止痛藥的程度,極其不合理……

一想到這些,關于醉酒後迷亂的吻的記憶,再一次侵占了席冷的腦海。

處理這個意外,比處理他糟心的過去更難。

闵致沒等到回應,自顧自又開了口,像個引導自閉兒童說話的幼師:“你猜我去醫院看什麽了?”

席冷一愣:“……這能猜到嗎?”

闵致勾唇,微彎的眼尾噙着戲谑,玩笑道:“比如,性取向的問題?”

席冷懂了,反而更無奈:“那不是病……去醫院看也沒用。”

直白來講,你是主角攻,命中注定就是要彎的。

“這麽了解啊。”闵致卻用自己的邏輯解讀他,故意拖着調子問,“難道你去醫院看過性取向?”

席冷回了個“沒”,倒沒謊稱自己是直男,也是覺得沒必要。

“其實,是這兒。”闵致擡手撫上胸口,直接說出席冷正在努力遺忘的意外,“上次親你的時候,疼得厲害。但醫生檢查說,什麽事兒也沒有,健康得很。”

席冷顯示出過度的震驚,從他長達數秒的怔愣反映出來。

闵致琢磨片刻,滿不在乎接着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疼一疼無所謂,不死就行。”

“對了。”闵致又話鋒一轉,“我去拿個東西,你等着,別走。”

席冷心亂如麻,僵在原地,一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模樣。

假如他沒有提前得到小說大綱,沒有經歷過科學無法解釋的重生,這聽起來的确詭異。

闵致的音樂是不是詛咒他不清楚,但違抗命運安排親吻他的闵致,沒準是受到了世界意志的懲罰。

那懲罰的疼痛甚至降臨在心髒上,殘忍,但又合情合理。

席冷被混亂的思緒裹挾,猶豫再糾結,最後考慮到是否要把這個荒唐的原因告訴闵致。

他似乎能猜到闵致的反應,仍是滿不在乎,散漫地說那又怎樣。正如他的歌《反骨》,一身反骨,偏要向命運的安排說“不”。

那會造成更嚴重的脫軌嗎?

恰在這時,手機響了。

席冷如夢初醒,接聽來自弟弟的電話。

“哥!!”容星熠操着洪亮的大嗓門,急得不行,“你去哪兒了?”

“……怎麽了?”席冷被他激烈的反應吓了一跳,片刻琢磨過來,“你回來了?你沒去你媽那兒?”

“嗯,我回來了。你人呢?你去哪兒了?你還好嗎?”光是通過聲音,也能想象出容星熠生動的表情,那張嘴恨不得通過手機聽筒飛出來,“你沒關燈!浪費電!你還把板栗一只貓丢在家!”

席冷無言以對:“……”

一句“我在隔壁闵致家”就能解釋過去的事兒,他卻說不出口,說不上來的,心虛。

無辜的頭發被他抓得到處亂卷,他出門沒帶頭繩,只能順着額頭往後捋。亂發全部撥到腦後,露出完整的眉眼。

電話裏,容星熠說着說着,語氣漸漸放輕,帶着點兒讓人心髒酸軟的期盼問:“你沒遇到什麽事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沒事,快了。”席冷終于開口,敏銳地反問,“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了?”

“也沒什麽……”容星熠嘟嘟囔囔,頓了頓,轉言道,“哦,倒是有件事,我看了《無限密室》,我第一次看闵致哥哥對別人像對你那樣,還有好多人嗑你們CP!”

席冷當然也看到了,可這并不是他以一己之力能夠阻擋的。

容星熠惴惴不安:“你千萬小心,別被他發現你騙他……”

“要麽你就從了……從現在開始加倍粉他?他應該能夠諒解的吧?”

“或者你不能用美男計什麽的……他出道這麽久從沒跟女明星傳過緋聞,說不定他喜歡男人呢?有不少粉絲都這麽覺得……”

簡直越說越荒唐。

“誰的電話?”

前後兩道聲音接連響起,一個啰裏吧嗦一個言簡意赅,分別來自電話裏外。

毫無征兆,席冷的心跳停了一拍,立馬挂了電話。

旋即回頭,不露聲色道:“是小熠。問我什麽時候回家。”

闵致“嗯”一聲并未起疑,筋骨分明的手翻轉,牽着席冷的視線,展示掌心裏一個黑色的小圈。

……正是席冷失竊的頭繩。

“你是不是想把它要回去?”

一根幾毛錢的頭繩還要大張旗鼓地偷竊與歸還,多少有些小題大做。

闵致卻興致盎然,那點綴在耳畔的整排耳釘、圈環,像是一雙又一雙流光的眼睛,宛如猛獸群盯住獵物,緊緊盯住了席冷。

“沒有。”席冷垂眼,只去看那根頭繩,“它已經很舊了,可以丢了。”

闵致看了他許久,下一句話頗為跳脫:“你今天沒紮頭發。”

席冷下意識整理了下耳邊的碎發,說:“嗯,洗了頭,才晾幹。”

“我練了不少,紮頭發的技巧。”闵致順坡下驢提議說,“我幫你紮吧。”

“……”

這個提議實在太過突然,并透着強烈的古怪。

如果不是容星熠剛才那通電話,席冷或許仍沉溺在舒适的陷阱中,漸漸變得麻木,對可能到來的危機失去警惕。

他差點忘了,他現在擁有的一切的前提條件,正是對闵致的欺騙,虛假的粉絲身份。

他心中有愧,因而當闵致提出這個無足輕重的要求時,嘴張了下又立馬閉上,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闵致的滿意染在上揚的眉梢和眼尾,神采飛揚,他轉了個圈來到席冷身後,摩拳擦掌:“我試試啊……”

他們身量相當,不用席冷彎腰低頭,頭發已經被一只手抓住了,他一動不敢再動,脖頸僵直。

說他的頭發長,那只是比起闵致這種短發而言,準确來說是中長發。腦後的頭發分了好幾層,長短不一,外短內長,最長的部分剛到鎖骨。

俗稱狼尾。

闵致對席冷的發型和自然卷展示出強烈的好奇,手指從發根一路捋到發梢,慢條斯理,耐心細致。

這自然卷,不像他做發型抹發膠做出來的卷,席冷的卷發柔軟,蓬松,手感極佳。

明明挺軟的,但每次壓下去,又能翹回來。

湊近了,還有一股濃郁的薄荷清香,看來他的洗發露也是薄荷味兒。

撸貓一樣折騰了半天,席冷不由委婉提醒:“随便紮下就好。”

“嗯。”

很敷衍的一個單音節。

可席冷別無他法,只能任由正主為所欲為。

幫人紮頭發的時候無法确認輕重,闵致動作過分小心,加之長短不同的分層修剪,他捋了一次又一次,總有幾根漏網之發。

為了把最下層的頭發全撈上來,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在席冷的後頸上刮過一回又一回。

席冷再次出聲:“你可以只紮上面的一半,紮半馬尾。”

“我知道。”這次闵致多回了幾個字,語氣略顯強硬,“我學過。”

意思是別指手畫腳了。

好吧。

折騰來去,席冷終于感覺到了頭發被輕輕拉拽,套入發圈的感覺。

可能是怕紮得太緊不舒服,闵致就吝啬地綁了兩圈,松垮垮的,估計轉一轉頭就該掉了。

但席冷沒再說什麽,只希望紮頭發活動盡快結束。

“好了。”

席冷如蒙大赦。

然而闵致扔攥着他的半馬尾,沒松手,像極了幼稚的小學生。

而拽人馬尾的惡劣家夥猶嫌不夠,又鉗住席冷的下颌,轉向自己那邊。

毫無征兆便正面相對。

“我想再試試看會不會疼,反正我很耐疼。”

席冷才剛看清那雙黑色的眸子,正要分辯藏匿于其中的萬千情緒。

柔軟的嘴唇壓過來,直接将他的思緒打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