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禁止暴力

第57章 禁止暴力

闵致的态度明确且不容置喙, 讓容星熠和席冷實話實說。

容星熠并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和哥哥的關系也不錯,這事兒卻讓他難辦得不行, 乃至開始啃咬無辜的手指。

“闵致哥哥,你不知道……”

闵致忙追問:“不知道什麽?”

“從小到大,我哥就希望我好好讀書。他說, 只有讀書才能改變我們的命運。”容星熠眼神閃了閃,停頓幾秒才把話說完,“……才不至于, 像那個人一樣。”

闵致還想再問,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容星熠陡然變成低落的蘑菇,垂着眼睛呢喃:“這幾年,我們沒怎麽見過, 我一直不太搭理他。”

“算了,我知道了。”最後還得容星熠自己糾結明白過來, 又問, “對了闵致哥哥,附近沒有什麽好一點的商場啊?我想給我哥買個禮物, 然後再告訴他。”

想了半天, 就想出個黃鼠狼給雞拜年的笨辦法。

闵致倒沒去磨滅他的積極性,只是自己還有事兒要忙,便派朱明朗帶他外出。

堂堂金牌經紀人搖身一變成小孩保姆, 樂得清閑。

然而,兩人買完東西興高采烈地回來,剛過了個馬路, 不遠處就是公司正大門,卻被一個模樣落拓的中年男人擋住去路。

渾身僵硬, 是容星熠面臨滅頂恐懼的條件反應。

朱明朗察覺到不對,喊了他一聲。

容星熠如夢初醒,急急忙忙握住他胳膊:“朱叔叔,快走……”

容海高卻已大步上前:“容、星、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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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朗不明就裏,只聽來人嘴裏吐出了容星熠的名字,但口氣屬實不善。

他皺皺眉,作為父親的本能,下意識護住身後的少年,自己迎接來勢洶洶的男人,問:“你是誰?”

“我是誰?”這男人的五官其實生得不賴,奈何表情實在猙獰,笑起來更讓人反胃,他一直瞄着躲躲藏藏的容星熠,慢悠悠道,“我當然是他爹。”

“……他不是。”容星熠再躲了躲。

這人恐怕真是容星熠的父親,但絕對沒有盡到作為父親的責任。

對于容星熠否認的回答,容海高早有準備,見朱明朗打扮得人模狗樣,對他還算好氣:“我真是他爹,你等等啊,我給你看……”

容海高低頭去掏口袋,朱明朗也趁機拿出手機,給闵致發去信息。

“喏,看吧。”容海高展示手機裏的照片,“這是他和他哥,還有這,他的出生證,看到沒?他早産,一生下來就去了保溫箱,花了我大幾萬塊呢。”

“這小子上回還咬我,我都沒和他計較。”容海高笑說,“謝謝你啊,把他給我就行了。”

朱明朗也笑了,可平日裏笑得像個彌勒佛的人,這時卻顯出壓迫危險的氣場。

容海高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又聽朱明朗笑着問他:“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容星熠也沒想到,甚至于,後腦勺還被一只溫暖的打手摸了摸,朱明朗轉頭過來,對着他立馬換了副腔調:“別怕,叔叔帶你回去啊。”

容海高一愣,旋即爆發。

“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吧!?這是老子的兒子!你想帶他去哪兒??”

猙獰可怖的暴力狂,登時原形畢露,沖上去就要強行搶人。

“站住。”

自身後傳來一道低沉森冷的男音,很輕,卻輕易制住了他的腳步。

朱明朗趕緊拉着容星熠往公司裏跑。

容海高沒去追,反而轉身去找那道聲音,還真是,他苦苦蹲點一個月的目标!

與送上的闵致相較而言,容星熠只是從天而降的驚喜罷了。

他當即做出取舍,谄媚地迎上去:“大明星!闵致對吧?我可算等到你了,你那前臺真是,看人下菜碟,壓根不肯幫我登記。”

闵致眉梢輕擰。

他見過這個人。

上一次是在席冷的出租屋附近,他舉着席冷少年時期的照片,兇神惡煞如同讨債的不法分子,态度惡劣質問他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

然而他将這件事轉告之後,席冷諱莫如深,不動聲色轉移話題。

席冷上次在電視臺門口也被人糾纏,緊接着突然要求退租。

再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是現在。

他自稱是容星熠的父親,那他自然是席冷的父親。

種種古怪,在此刻都有了答案。

說起來闵致從未見過自己的生父,他被認回蔣家的時候,他親爹已經去世兩年了,雖然不免遺憾,但至少給當年那個小的男孩留下了無盡的想象,想象他是怎樣踏實可靠,會對自己疼愛有加。

而有的人,活着還不如死了。

比如眼前這個。

闵致眼底遍布寒霜,

容海高谄媚着步步上前,搓搓手道:“我看網上都說你和容……不是,席冷關系好。你是不是給了他很多錢啊?不知道他現在搬到什麽好地方去了,一個人享福,對我這個當爹的不理不睬。你說,這算個什麽事兒?”

他長篇大論,闵致就回了三個字。

“所以呢?”

容海高啞了幾秒,咂咂嘴不再裝了,直接說:“你應該需要跟粉絲搞好關系維護形象吧?但這個人選嘛,你可是選錯了……”

有關席冷那些天性冷漠無情的、品行卑劣的一人之言,闵致全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他是挺冷淡的。”

一句簡單的話打斷喋喋不休的容海高,他的耐心即将耗盡,最後一問:“還有什麽?”

容海高張了張嘴,這回謹慎地醞釀了半天才開口:“他17歲的時候離家出走了,這事兒他跟你說過嗎?他沒跟任何人說,連他弟弟都沒告訴,導致他弟弟哭了好幾天……”

闵致微愣。

難怪,那兄弟倆分明極為在意彼此,可又在說不上來的地方透着古怪。

原來有個這樣的心結。

容海高乘勝追擊:“你說,那小子還是人嗎?”

闵致卻垂下眼,極輕地來了句:“他一定很愧疚。”

17歲的席冷并沒有足夠的保護自己的能力,他深知那個家是龍潭虎穴,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就是自己離開,弟弟太小了,17歲的少年帶不走,也沒有能力養他。

而且據闵致的了解,容星熠的生母分明還在世,容星熠經常會去他媽媽那邊。

闵致估摸着,要說容星熠的生母是什麽時候帶他離開的,大概就是在席冷離家出走之後。承受了最多暴力的那個活靶子,他走了,于是這個女人也只能帶着孩子走。

幾乎是在一瞬,闵致就理清了席冷的行事邏輯。他沒有錯,他還一定很愧疚。

闵致的臉色越來越沉。

容海高卻以為是自己的颠倒是非起了效果,笑呵呵道:“你也覺得吧?”

闵致不露聲色,只問他:“你要什麽?”

“我看他在網上人氣挺高,大家都說他外冷內熱,誇他誇成什麽樣兒了都。你說,要是他的真面具曝光出去,影響肯定很不好吧?”容海高貪婪的嘴臉逐漸展露,“你看,你現在和他關系好,這對你肯定也有負面影響。我知道你們明星注重面子也有錢,我要的絕對不多……”

*

電話裏朱明朗還在出,席冷已經出了門,急匆匆打車加一路小跑,馬不停蹄趕到闵致的公司。

他沒有任何東張西望的興致,也無暇應付驚豔求簽名的員工們,在一位秘書的帶領下直接乘電梯上樓。

出現在電梯門外的,正是悠閑自若的闵致。

看到他的瞬間,席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對于電梯開門瞬間的恐懼,早已被他破除大半。現在的席冷臉上不見分毫恐懼,只略顯慌亂:“小熠沒事吧?”

“他在我辦公室,老朱陪着他。”闵致說着頓了下,“那人,在會客室,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席冷眼簾顫了顫,半晌才點頭應:“好。”

容海高見闵致說話算數去而複返,還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席冷帶了過來,料想自己的計劃應該是成了。

闵致和席冷并肩而坐,再輕點下颌示意對面的容海高:“你有什麽想對他說的嗎?”

容海高讪笑,有幾分心虛地岔話題:“沒,沒了。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說得挺好的,不用了。闵總你看……”

“你和他說什麽了?”

席冷霍然站起,在那張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再次流露出急迫的神情。

容海高看向他,笑了笑:“不就是說說,你和我這個親爹有多像嗎?”

席冷臉色微白。

“那個闵總啊……”容海高繼續奉承闵致,搓了搓手,一看就是要錢,席冷再熟悉不過。

誰知闵致也站了起來,繞到容海高面前,居高臨下睨着他:“既然你沒別的想說,就滾吧。”

容海高笑容緩緩消失。

席冷趕緊走了過去,想要在容海高動手前攔人。

容海高果然态度大變,氣勢洶洶對着闵致嚷嚷:“喂!你——”

席冷胃裏惡心得直冒酸水,想到這身體裏留着這人一半的血,愈發惡心。

闵致會怎樣看待他?

十幾年來他一直将容海高視作仇人,早斷絕了對父子親情的最後期待,他總是滿不在乎,雲淡風輕,可是現在。

因為容海高的行為言語,因為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闵致會怎樣看待他?

席冷感覺自己的指尖都在發涼。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先攔人,誰知闵致好似有所預料一般,先一步擒住了容海高的胳膊,用力一掰,疼得後者嗷嗷叫喚。

“我要是去爆料給狗仔!你就等着被他拖累吧!!”

“他是我兒子,我最了解他,他鑽到錢眼子裏去了,我就要點小錢他也不給,連他弟弟都不管不顧,自私自利……”

“他最會撒謊,你被他騙了!你他媽怎麽就拎不清呢?非要上趕着當冤大頭是吧?難道你覺得他這種人會感激你??笑話!”

容海高反抗不得,只能用嘴威脅、辱罵。

席冷出了點冷汗,喉嚨不住滑滾。

闵致這輩子就不知道威脅倆字怎麽寫,被吵得怒氣上頭,可瞥見席冷的神情,他忍了又忍,默默地把握緊的拳頭收回來。

這個人渣嗜賭成性,性格暴虐,兩個孩子的童年,全是在暗無天日的暴力中度過。

連席冷那樣的性格,也深陷于童年的陰雲中,無法擺脫過去的創傷。

無論口號再多麽正義,他也不能在席冷面前以暴制暴。

所以他收了手。

“我不想在他面前使用暴力。”

闵致把面容扭曲的男人用力甩開,讓他重重摔跌在地,自上而下冷眼睨着。

“所以,你自己滾吧。”

作為無賴的容海高不自己滾,闵致随時待命的保镖便一擁而來,直接把他扔出了公司。

會客室恢複平靜。

席冷還在出神,臉上寫着迷茫,不理解,不明白。

容海高的每一句話都讓他心驚肉跳,可闵致非但不為所動,還把人攆走了,現在就像無事發生一樣,喝了兩口水。

席冷心裏糾結又掙紮,好不容易才佯作漫不經意問:“你應該……沒給他錢吧。”

“當然沒。”

“……那就好。”

闵致掀眼,笑問:“怎麽,現在就開始替我心疼錢了?”

這話哪裏有些古怪,席冷皺了下眉,但沒細想。

想着容海高到底是自己生物學上的父親,他不确定該怎麽在闵致面前評判那個人,第一次在這種無所謂的事兒上遲疑,最後只能委婉道:“那是一個無底洞,而且和你無關。”

容海高那幾句話仍萦繞在他腦子裏。

說他自私自利,撒謊成性,劣等基因。

席冷摩挲着腿上的布料,又過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問:“他,還和你說了什麽?”

闵致總是穿透他的防護殼看着他的靈魂,笑着,語氣輕快地說:“嗯……比如把你托付給我之類的話?”

席冷一怔,反應過來,眼神無奈:“怎麽可能。”

闵致正了正色:“他想要我的錢,還處處說你不好。我又不是傻子,我不會自己看嗎。”

席冷眸光閃了閃。

闵致完全不以為意,“啧”一聲起身,看眼容海高坐過的位置,似乎有點煩:“本來還想給他一個機會看他會不會對你道歉,不然我早打他一頓把他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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