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軍營大獄,關押着許多的犯了錯誤士兵,也關押着許多從敵國的俘虜。
當初決心要來軍營的唐初一,卻如何也沒想到,她居然也會淪落成為這獄中的一員。
獄中的氣氛死氣沉沉的,連唐初一的到來都沒有激起他們一探究竟的欲望。
唐初一被帶到了一間遠離羌國俘虜的牢房裏,左邊靠着牆右邊是另外一間牢房。右邊牢房內關押的是一名女子,或許是常年不見陽光的原因,女子臉色一片煞白,整個人毫無生機的靠在牆邊。
唐初一站在牢房內,腦海裏都是“顧将軍”三個字,顧戎就是顧将軍,那個和瑞鎮說書人口裏所說的在邊關抱得美人歸的顧将軍。
原來如此,也難怪她如何也打聽不到名叫顧戎的士兵。
想到這裏,他覺得自己女扮男裝來軍營簡直就是個笑話,如今卻還落得個這般下場。
随即她又想,或許這就是她的命吧,本以為在李家公子手上逃過了一劫,到頭來卻發現也不過是換了另外一劫罷了。
唐初一坐在牢房內,環顧了四周一圈,最終視線鎖定在了左邊的牆上。那面牆上沾滿了許多的血手印,可能都是以前在這間牢房之內的人留下來的,而那些人此刻應當已經魂歸西去了。
當天晚上,獄中那些羌國的俘虜不知為何,突然就興奮了起來,朝着獄卒狂吼着。因羌人的語言和昌國的語言并不同,獄中除了他們自己人,并沒有人能聽懂那幾人在說什麽。
獄卒雖說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不過卻也知道他們在為何興奮,聽着獄外一聲接着一聲的鼓聲,他們便知發生何事了。羌國又向我軍宣戰了。
“老實呆着,顧将軍一定會把你們這群羌人打回老家的,你們也等着被我們割下頭顱送回老家吧。”獄卒上前一人給了那些羌人一腳,并厲聲警告着他們。
唐初一不明白是發生什麽事了,趴着木欄杆探出腦袋看着那群羌人,沒想到那獄卒在路過她時,居然也上前一腳把她踹倒在地:“看什麽看,你這個奸細将來也和他們會是一個下場。”
獄卒的那一腳用了十分的力,唐初一倒地後疼的蜷縮起身子,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肚子,額頭的汗一顆顆的掉落了下來。
不過這陣疼痛卻只疼了一陣,過了那陣後唐初一便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又要打仗了。”唐初一剛爬起來,便聽到右邊牢房內那女子發出的聲音。
唐初一靠坐在接近右邊的牆上,有氣無力的問道:“你是說羌國又和我軍打起來了?”
“不是打起來了,是即将打起來了,你沒聽到鼓聲已經響起了嗎?”那女人空洞的眼神正直直的盯着牢房上方的窗戶。
“那他又要上戰場了吧。”唐初一自言自語的說着,心中卻抑制不住的有些為他擔心,而心裏另外一個聲音卻罵着還傻傻擔心那人的自己。
“你的男人要上戰場了嗎?”那女人突然的問話,讓唐初一愣住了,随即她便一笑:“我男人?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也是男人,怎麽會有男人啊。”
“你騙不了我,我見過的男人比你多得多,你不是男人。”那女人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唐初一後,便又繼續盯着那頂窗戶。
“你……”說了一個字,唐初一便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地下了頭看着地上的螞蟻發呆。
沉默了許久後那女人突然轉回頭看着唐初一,不知所雲的說道:“女人好像總是在為男人犧牲許多呢,男人卻好像永遠都會為自己犧牲。”
犧牲嗎?她在為顧戎犧牲嗎?
“不,并不是,女人從來都是為了自己犧牲,所有的決定都是她們自己說決定的,而所求的也是他們想要的。”唐初一搖着頭否定了那女子的話。
那女人哈哈一笑,走到中間将兩人隔開的木欄杆處坐了下來:“你叫什麽?”
“張二。”唐初一脫口而出的回答道。
“我是問你本名。”那女子搖頭又說。
“唐初一,”唐初一回過頭看着那女子說,“你呢?”
“劉胭胭。”劉胭胭回答道。
随後兩人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最終唐初一打破了沉默:“你為何會被關在這裏?”
“為何?”劉胭胭歪着腦袋想了想,“為了男人呗,還能為何。”
“可……”唐初一猶豫了一會才說,“可軍營不是不讓女子進入嗎?”
劉胭胭聽到唐初一這樣說,突然大笑了起來:“你難道不知道軍營裏是有軍妓的嗎?”
“軍妓?”唐初一有些不解的問道。
“是有多少年沒有見你這樣純情的姑娘了,軍妓就是軍隊中的□□,明白了嗎?”劉胭胭說。
唐初一看着劉胭胭點了點。
“怎麽?很意外?”劉胭胭平靜的說,“軍營裏都是男子,難免會有哪方面的需求不是嗎?”
劉胭胭說的很輕松,仿佛這件事在她這裏已經不算個事了。
唐初一搖了搖頭。
“不是?那就是覺得我是軍妓很意外?”劉胭胭又說道。
唐初一點點頭,随後便又是一陣沉默。
這次的沉默的時間很長,長到一度讓唐初一認為兩人會就這樣一直沉默下去時,劉胭胭突然開口了:“我在這裏呆了十年了,我從大家小姐淪為妓的時候便沒再為哪個男人動過心。可是,不久前我卻愛上了一個男人,他長得不好看,也不會說話,遇到事情還就喜歡逃避,可我卻為他動心了。那天他對我說,他不會在逃避了,他說要帶我逃離這個軍營的,可最後他卻丢下我一個人逃了。”
劉胭胭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像是在和唐初一訴說着她的故事:“他逃走了,我卻被抓到了這裏來,後來聽說他也被抓回來了,不過,營中将領念他是被人誘惑而放了他一馬,可我卻要在着獄中等待着某一天到來的死亡。”
唐初一幾次想開口勸解,最終卻什麽也沒說,她覺得她沒有任何立場去勸解劉胭胭,這是她和那男人之間的事,愛或者恨她心裏應該早已有了決定。
“我沒事,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而已,這獄中都是一群大老粗,我這些話也沒處可說,我不恨他,卻也沒辦法原諒他。不過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而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我并不介意。”劉胭胭偷偷拂去了眼角的淚水,看向唐初一時又換上了那如春風一般的笑容。
劉胭胭和唐初一說了許多,說起了她為何從大家小姐淪為了軍營中的軍妓,說起了她小時心儀的少年,說起她父母對她的寵愛,她仿佛要把所有的話都說給唐初一聽一樣,一直不停的說着,說着說着她便睡着了。
唐初一看着劉胭胭,她很想去可憐她,可她和她又有何區別呢?
唐初一本以為第二天便會有人來審問她,可一天下來卻遲遲沒人來過問她。後來聽劉胭胭說,軍營內的人基本都去戰場了,留下來的還要防範羌人的偷襲,已經沒有時間來管他們這些在牢獄中的犯人了。
就在她被關起來的第三日,杜琪拿錢買通了獄卒,來到了獄中看望她。
“你怎麽來了?”唐初一疑惑的看向杜琪。
“我來看看你,我不相信你是奸細,我會幫你的。”杜琪看着唐初一,眼神中漏一種說不明的情愫。
唐初一搖了搖頭:“不,你沒必要趟這趟渾水,我不怕他們查我,我不是奸細,我會沒事的。”
杜琪卻堅決要為她洗脫罪名:“你救過我兩次,這次我說什麽都要幫你。”
杜琪的态度堅決,唐初一如何說他也不肯放棄,最後兩人吵了起來,杜琪負氣離開了獄中。
“他也是女子?”杜琪離開後隔壁的劉胭胭突然開口說道。
唐初一搖了搖頭:“不是,我見過他的胸部。”
“那他知道你是女子?”劉胭胭又問。
唐初一還是搖頭:“并不知。”
“他可能喜歡你。”劉胭胭肯定的說道。
“喜歡我?可在杜琪眼中我同他都是男子。”唐初一不可置信的說道。
劉胭胭低聲一笑:“在軍營之中斷袖雖說輕易不會有人提,卻也并不在少數,那小子或許就是個斷袖。”
“可……”唐初一有些不知所措了,斷袖這詞她只是在話本中聽過,卻不曾想會真的有如此之人,“可我是女子啊。”
劉胭胭笑了笑,并沒有再說什麽,獨留下唐初一一人在哪裏煩惱。
幾天後,杜琪神色慌張的又來到了獄中,而他手中正提着唐初一的包裹,包袱外露出了一塊紅色綢緞。
杜琪支走了獄卒,趴在木欄杆上看着唐初一問道:“為什麽你包袱裏會有肚兜?”
唐初一看到了露在包袱外的肚兜,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還有那塊六尺長的長布,為何你包裏都是這些東西?”杜琪不給唐初一反駁的機會繼續又問道。
“你不都知道了嘛。”包袱都被他打開看到了,她說再多他也不會信。
“你是女子?”杜琪語氣中有些氣憤,卻依然還是壓低了聲音。
唐初一點了點頭。
杜琪沒在繼續質問唐初一,眼中卻滿是複雜的情緒。
在離開前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對唐初一說道:“包袱除了我沒人看到,你的那把弓箭沒人搬得動,還在原地放在,包袱我會幫你收好的。”
“這小子人還不錯,要是你找的那人不要你了,和他一起也不錯。”劉胭胭看着離開的杜琪開玩笑的說道。
“胭胭姐以後別這樣說了,不好笑。”唐初一說。
“好好好。”劉胭胭閉上了嘴。
又過了幾日,唐初一突然發現獄卒不知為何,對她态度惡劣了許多,從她牢房門前路過都會時常會罵她兩句,然後還會對着他啐一口才離去。
再後來,獄卒便開始經常有一頓沒一頓的不給她飯吃。
也多虧了胭胭姐時常會把她的粥分給她,不然可能沒等到有人來審問她,她便先餓死了。
後來唐初一無意間聽到獄卒們的談話,她才明白為什麽獄卒對她的态度越來越惡劣了。
此次我軍和羌國的戰役中,羌國首領居然準确的知道了我軍的各個兵種的出兵人數,并且準備了詳細的應對之策,使得這次戰役我軍大敗而歸。
羌國人能如此精确的知道我軍人數,那說明了我軍內部出現了敵國的奸細,并且在所有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軍營中的秘密消息秘密傳遞給了敵國首領。
而被認定為是羌國奸細的唐初一,怎麽可能會受到獄卒的善待,沒有對她動手她都覺得是萬幸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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