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回總不會生氣了吧?”……

第7章 第 7 章 “這回總不會生氣了吧?”……

之後,許音總算消停點了,主要沒人接她的話之後她就是再話唠也快把肚子裏那點水說幹了。

她看着走在她們前面幾步的陳月江,忍不住問姜左:“我好像惹到他了?我哪句話沒說對?”

姜左聳肩:“讓你別多嘴。”

“我這不是幫你試探一下他什麽想法麽。”

“真是謝謝你但是不用了。”

他們在猛獸園逛了一圈,看了看老虎獅子豹子什麽的,陳月江不說話,姜左不說話,許音也很難再繼續說什麽。

池子邊有供游客休息的連廊,姜左讓陳月江和許音坐着歇會兒,去旁邊自動販賣機掃了三瓶水。

今天是陰天,沒什麽太陽,這座城市的冬季一向如此,一整天都沉沉悶悶。

撲通。

三瓶礦泉水掉下來,姜左一一拿了,剛要起身,旁邊多了雙幹幹淨淨的白色靴子。

靴子的主人一只手背在身後,估計走了那麽久的路熱了,另一只手抓着解下來的圍巾,看着她手上的水,輕輕“啊”了一聲。

姜左把水遞給他,他靜了一下,伸手接了。

“多少錢?我轉給你。”

“一瓶水而已。”姜左笑道。

陳月江低頭看着塑料瓶因為傾斜冒出來的一兩個細小氣泡,忽然說:“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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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還真是聞所未聞,姜左完全沒有自己騙了他的記憶,畢竟這真的只是一瓶礦泉水,而且真的只要四塊錢。

“騙你什麽?”姜左問他。

“你說,你喜歡的只是內心世界的一種固定不變的精神狀态。”

姜左都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那段話記住。

她不禁揚起嘴角,有些不解地打量着他:“這句話哪裏騙你了?我說的是事實吧。”

陳月江還是垂眸看着塑料瓶,氣泡已經不見了,風把他細碎的額發吹得輕晃,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許音因為太渴了跑來找他們,陳月江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這個動物園不大,他們逛了兩個展覽館就已經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在回頭的路上還遇上了陳月江的幾個同學。

聽他們着急忙慌的說法,好像是陳月江跟他們逛着逛着突然扭頭走人,害他們找了他半天。

此刻,姜左和許音兩個看起來就社會人氣息濃濃的大活人站在他旁邊,就很難不讓人困惑了。

話唠如許音都難得在衆目睽睽下啞口無言了——這怎麽形容?朋友?親戚?陌生人?

在她斟酌詞彙的時候,姜左已經開口沖人解釋了:“算是認識,你們就當我們是他姐姐吧。”

大學生們出乎意料地輕易接受了這個說法。

“你早說啊,我們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

“就是啊陳月江,小頁擔心了你好久哦。”

“別亂說……”

同學笑嘻嘻的,被他們說的那個女生臉頰紅得像蘋果。陳月江瞥了眼姜左,沒吭聲。

回程他們就一起回去了,有了這幾個大學生,氣氛比剛才好得多,一個二個七嘴八舌地問姜左和許音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讓許音忍不住直呼“現在大學生怎麽什麽都敢說啊!”

後來談起各自的未來志向,其中有一個說想進姜左他們公司任職,說得那叫一個抱負遠大、鬥志昂揚,知道的他是去當程序員,不知道還以為要去參軍了。

許音就在旁邊笑眯眯地說姜左跟業內有點關系,他要真的想,可以加個好友聊一下。

許音這人一擡屁股姜左就知道她要放什麽屁,想了想也無所謂,就讓那個同學加了自己的辦公微信。

後來分別的時候陳月江也一言不發,只是隔着馬路遙遙往她這邊望了一眼。

再然後,她微信就來消息了。

“你好煩”

陳月江發了兩遍。

“好煩好煩”

姜左想笑,回他:“我怎麽煩了?”

“我那個同學昨天說他要當會計,前天說要當建築師,大前天說要當獸醫。”

陳月江打字很快。

“我認識他半年,他都換了三十多個志向了。”

“他就是個張嘴胡謅的人,你加他幹嘛?”

姜左:“這樣啊,那你這同學還挺有意思的。”

陳月江:“……”

姜左:“他叫什麽名字?”

陳月江過了幾秒給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如果字體會說話那應該是小孩子惡作劇一樣的語氣:“不告訴你。”

*

過了幾天,有一個陌生ID的好友給姜左發了條消息。

她辦公微信裏有七百多號人,不認識的太多了。通常她都會往前翻一翻之前的聊天記錄,但這個人的消息還是第一條。

第二條也很快來了。

“我是陳月江的同學,那天跟姐姐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他說自己姓餘,叫餘白,大學學的軟件工程,志向很堅定,就要進STARS網絡打工。

“那個姓許的姐姐說你是業內人員,有時間的話可以跟你見個面聊一下嗎?我請姐姐吃飯!”

那天許音讓人加她微信就是沖着這個來的,美其名曰“認識他的朋友然後打入他的生活圈”。

謝謝,但完全不需要這種助攻。

陳月江那天說他這個同學是個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但這都好幾天了,到今天還沒有改志向,看來他真的很想來互聯網公司當這個牛馬。

姜左今天很忙,幹脆發了個地址讓他自己過來。

餘白看到地址後發來一串錯愕的“?!”,半小時後,他就被秘書帶到了會議室裏。

姜左沒說自己是誰,餘白剛開始還有點戰戰兢兢,看姜左态度很随和,漸漸的也就不緊張了。

軟件工程是陳月江他們那所大學的王牌專業,從裏面出來的人基本都進了大廠,在本市就業的話就是陳家和姜家争着搶人了。

外面開始下雨了,姜左跟他簡單聊了一會,然後讓秘書把公司的資料什麽的裝了一冊子拿給他。

談完的時候外面的小雨已經變成了大暴雨,姜左給他拿了把傘,幫他叫了車,外面秘書敲了敲門說:“姜總……”

那語氣弱裏弱氣地拐了十八道彎,聽起來像電視劇裏的女鬼。

“進來說。”

“呃……好。”

秘書不知道為什麽猶豫了半秒,姜左沒管他,在跟餘白說:“給你叫的車快到了,你下去等吧。回家報個平安。”

餘白點點頭,往門口走了沒兩步突然停下來,姜左順着他視線轉頭,這才看見跟着秘書進來的還有一個人。

“陳月江?”餘白驚訝道,“奇怪,你怎麽會在這兒?”

陳月江沒說話,他站在門邊,愣了愣,看着姜左和餘白,兩只手慢慢地背到身後,燈光下,那張臉忽然變得有些蒼白,表情都沒了。

他沒理人,餘白還想再問,姜左看着手機又催了一遍:“車到了,同學,你去吧。”

“哦、哦,好的。今天謝謝姐姐了!下次我請你吃飯。”

餘白和秘書走了,會議室裏只剩下姜左和陳月江。

他看起來是淋了雨,烏黑的頭發濕噠噠、軟趴趴地貼在額角,雪青色的外套那裏深一片,這裏深一片的,下巴尖兒上都是雨滴。

“你怎麽來了?”姜左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他。

陳月江接了,但沒擦,他張了張嘴,想問什麽似的。

姜左道:“你同學看起來還沒改志向,我就讓他過來拿了份資料。”

陳月江不說話,連往常那個表示自己聽到了的“哦”都沒了。

“擦擦?”姜左說。

陳月江就慢騰騰擡手擦了下臉頰上的水珠。“給我吧。”姜左接過他擦完的紙巾扔到垃圾桶,陳月江又拿了張幹的接着擦下巴和頭發。

等他慢慢做完了一切,姜左才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來了?”

“路過。”陳月江的聲音有一點點沙啞,“順便就躲躲雨。”

“這雨是有點大,往年冬天很少下這麽大的雨。”姜左看向窗外,又轉回來開玩笑,“我還以為你畢業以後也打算來我們公司工作。”

“我不來。”陳月江說。

“也是,你哥八成也不會同意。”姜左笑着說。

“你也不會同意。”陳月江說。

姜左不說話了,陳月江低了下頭,手裏濕透的紙巾冰涼,被他緩慢地收攏攥緊。

自己今天應該沒有惹過這小孩。姜左想。跟小孩說話果然是件費勁的事。

“你們家不就只有你能接你哥的班了嗎?”她其實不知道,但姜海升這種人都能在外面養女人,陳家這種大豪門的私生子說不定過年能湊出個麻将館來。

“……”陳月江說,“我回去了。”

“嗯,雨還沒停,拿把傘吧,我開車送你回去。你要回哪兒?”

陳月江終于慢吞吞地擡頭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有些不解、有些懷疑。

“我讓鐘易送你同學去了,現在只有我能送你了不是?”姜左說。

陳月江抿了抿唇,半晌,唔地點了下頭。

“那走吧。周秘書,有急事發微信,沒事等我回來。”

“好嘞姜總。”

姜左剛買的那輛車被鐘易開走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開姜海升的勞斯萊斯。車裏還是有一股淡淡的、姜左不喜歡的味道。

她問陳月江:“你坐這種都坐習慣了吧,本來還想讓你坐坐我那輛便宜貨。”

陳月江沒坐後排,自己開門上的副駕駛。“沒有。”他低頭找了下安全帶,把帶子扣好。“我沒有車,偶爾坐一下陳清泉司機的車。平時都是打車。”

“你沒有車?”

陳月江輕輕“啊”了聲,手指抓緊了一點安全帶,偏頭看着車窗的方向。

“我不會開車。”

哦,那也難怪。姜左把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場,一邊掃碼一邊說:“開車很簡單的,你暑假抽空去學個兩三個月就會了。”

陳月江沒有點頭,只是低聲道:“再說。”

駕車一個小時,姜左把陳月江送回了學校,他這次沒有開門直接跑,把腦袋轉過來,一字一頓地跟她說:“我走了。”

“好,慢慢去。”

他點了下頭,開門下車。

姜左看着他的傘消失在校門口後才開車離開,剛駛入主路,陳月江給她發來了消息。

“謝謝,謝謝。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一張貓貓搓着手不停感謝的表情。

“這回總不會生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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