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就會一步一步往前走……
第19章 第 19 章 少年就會一步一步往前走……
周一的晚上, 陳月江本來應該在看完電影後就和姜左道別,回宿舍睡覺,明天又要早起上早自習。
總之, 是正常地過他的大學生活。
至于為什麽現在又在姜左家裏——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來姜左都把陳月江送到他們學校的大門口了,距離馬路有五百米的校門口面前有一片開闊廣場,這條路段上只草草修了一個路燈, 還不怎麽亮, 所以大晚上的顯得有些陰森。
陳月江下車後往前走了幾十來米,在姜左車燈剛好能照到的地方忽然停住不動。
姜左剛開始以為他在看手機,後來發現他雙手插着衣服口袋, 挪都不帶挪一下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前面有一堵牆。
姜左懶得下車了就打電話給他:“你站在那兒發什麽呆呢?”
陳月江的聲音透過聽筒悶出一個:“沒發呆。”
“那你站着幹什麽?”
“……”
陳月江不回答她的問題,也不願意再往前面那片漆黑裏走。
姜左想起剛才看過的電影,第一個受害者就是半夜走在這種路段上被主人公砍死的, 連路旁的樹都長得很像。
姜左問:“你喜歡早起嗎?”
“什麽?”
“你要喜歡早上六點就起床,今晚可以去我家睡。”
Advertisement
陳月江:“……”
姜左很少講沒有邏輯的話,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眼下這句話很人機, 不過陳月江已經低着頭快步朝她的車子走過來了。
所以陳月江确實可以說是改變了姜左的一些東西吧, 不管是好是壞。
那兩盒套最後被姜左扔在了她房間的抽屜裏。
今晚會買純粹是為了逗陳月江, 近期其實應該是用不到的。姜左暫時還沒想走那一步。
第二天起來, 陳月江已經去上課了,八點多的時候還給她發了一張截圖。
圖上是他們昨晚看的驚悚片的幾段影評。
“我搜了一下。”
“昨天那個片應該是純虛構,沒有原型的。”
因為拍得很逼真,故事情節說服力很強,姜左昨天看完以後自言自語了一句“這主角有原型嗎”,陳月江當時沒說話,沒想到還特地去查了。
“沒有就好。”姜左回道, “不用擔驚受怕了。”
陳月江安靜了兩秒回她。
“膽小鬼:P”
姜左就姑且當做膽小的是她吧。
餘白的微信姜左一直是有的,他朋友圈裏基本都是一些自己的學習日常,姜左今天中午剛好不忙,随便翻了翻就翻到了餘白在一秒前發的一條朋友圈。
“出來陪朋友散散心!”
附圖是一張透過商店櫥窗玻璃拍的木制貨架,貨架上琳琅滿目放着各類精致的小玩意兒,閃閃發亮的很好看。
姜左才點開看了一眼,餘白的消息就彈了過來。
“姐姐,我在外面逛街看到一套特別适合你的茶具诶。”
“上次吃飯的時候謝謝你給了我很多建議。”
“這套茶具就當做是我的謝禮!我周末的時候給你帶過去。”
餘白發來的是一套黑陶梅花茶具,姜左其實不怎麽喝茶不過還是給人家回了個謝謝。
她想起陳月江整天和餘白這群人混在一起,今天卻好像沒有,剛才還和自己說在吃午飯。
姜左就随口問了一句。
誰知餘白的反應很微妙。
“跟他鬧了點矛盾……哈哈,我們早就沒和他一起玩了。”
姜左有點意外:“怎麽了?”
餘白:“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我覺得他這個人不太行而已。姐姐別在意。”
姜左就沒有再多問。
等到晚上,她去接陳月江吃晚飯,在桌上問了他幾句,陳月江咬着筷子輕飄飄吐出一句:“他嫉妒我。”
“他嫉妒你什麽?”姜左笑了。
“小頁喜歡我,所以他看不慣我。”陳月江道,“我也不喜歡他,我還以為他早就放棄了。”
“結果呢?”
“結果是他沒膽子表白,我拒絕了小頁他就遷怒我。”
姜左說:“你怎麽拒絕的?”
陳月江夾菜的手停下來,目光往旁邊一移,淡淡地說:“就那麽拒絕的呗。”
“好吧。”姜左依舊笑着,“我是覺得你們都當了那麽久的朋友了,因為一個小矛盾就絕交了挺可惜的。”
陳月江往碗裏夾了一個肉丸子,把它戳開,分成兩半,又掀起眼皮看了眼姜左。
“我學不會你那樣。”他說。
“我這樣是什麽樣?”
“……跟誰都一副能搞好關系的樣子。”陳月江夾了一半肉丸子到嘴裏。
“你不用學我啊。”姜左悠然地說,“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陳月江沉默,從嘴裏發出一個“哦”的單音,他好像認真思考了一下姜左的話,最後用一種“你別對我抱太大希望”的語氣告訴她。
“行,我盡量吧——”
陳月江就是這樣一個有點別扭的性格,所以他說的話姜左不會全都當真。包括昨天晚上買套那件事也是。
有些人可能會評價陳月江這個人為“不太好”“品德欠佳”,但姜左不這麽覺得。
他才十八歲,誰十八歲的時候都幹過蠢事,想過一些不太符合普遍道德認知的事。
他們就是天然的會對成年社會的常識道理産生反抗心理,為此會做出一些自己認為對的事。
這很正常,姜左對這一切保持着出奇的寬容度。
她覺得十八歲才剛剛開始,對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才剛剛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此後,自我意識漸漸形成的道路會幫他們開始塑成正确的觀念。在這中途,有些人只會踩過小水塘,而有些人會栽一個大跟鬥,摔得遍體鱗傷。
總之,姜左想把這俗套地稱之為“成長”。
而陳月江現在正在經歷這一人生的關鍵過程,所以他做的一些事,姜左并不會覺得不好。這也是試錯的一環,人總得錯一次,才知道什麽是對的。
所以她不打算對陳月江的一些事過多插嘴或者幹涉,她在某種意義上拿自己當一個旁觀者,她只需要站在少年身邊,看着他淌過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坑、嘗一嘗世間的酸甜苦辣。
只有必要時,她才會伸手。
許音說姜左以後肯定會是那種完全放養孩子的家長,姜左覺得這話也有一定道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陳月江從床上下來,穿上外套背上包,在室友的鼾聲中離開了宿舍。
早自習才剛剛開始,教室裏沒幾個人,餘白照例坐在最後一排,已經打開電腦在敲鍵盤了。
只聽踏踏踏的幾聲,他旁邊就站了一個人。
餘白摘了耳機擡頭,看見陳月江背着包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邊上。
他皺了皺眉,問他幹嘛,陳月江看着他,開口道:“我想跟你道歉。”
“你跟我道歉?”餘白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上下打量他,“道什麽歉?你有錯的時候嗎?”
陳月江說:“其實是不該跟你道歉的,但有件事得告訴你。”
“什麽?”
“我跟姜左說過你的壞話。”他坦然地、淡淡地稱述道,“我想讓她別跟你靠太近,所以說了一個謊。”
餘白根本不知道這回事,他愣了一下,驚訝道:“陳月江,你——”
“這件事,我要跟你道歉。”陳月江說,“對不起。”
餘白:“……”
餘白抓了一把頭發,有些懷疑地看他:“你搞什麽,為什麽突然跟我說這個?”
“沒為什麽,想起來就說了。”
“你……”
餘白總覺得陳月江不是會幹這種事的人,但他又确實是在道歉,雖然看表情有點看不出來。
“你是覺得我喜歡姜姐姐嗎?”他疑惑道。
陳月江想了一下:“我怕她會喜歡你。”
餘白很誇張地咳了一聲:“怎麽可能?你覺得姐姐能喜歡我啥?”
“我知道你喜歡小頁。”陳月江頓了一下,“她沒喜歡我的時候你就喜歡她了。”
“……”餘白說,“所以呢?”
“沒,我說完了,你原不原諒我是你的事。”陳月江說,“剛才在門口遇到小頁,我也是這麽跟她說的。”
我不能跟你交往,但謝謝你喜歡我。上次在酒吧心情不好,所以說話過分了,很對不起。
“……小頁怎麽說的?”
“她說,”陳月江抿了下嘴唇,“‘沒關系’。”
“……”餘白說,“小頁如果說沒關系,那就是真的沒關系了。她就是這樣的女孩子。”
“嗯。”
“所以……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吧,算了,都別再想了。但陳月江,你錯過了小頁這個女朋友,是你自己的損失。”
餘白哼了聲兇狠地說完站起來背上包,走的時候撞了下他的肩膀。
“換教室自習去了,你中午出來跟我們吃飯。”
姜左晚上下班從辦公室出來,陳月江正在外面坐着等她。
他拎了一袋切塊的菠蘿,戳了一塊扔進嘴裏,姜左走過來,他就把袋子伸過去遞給她。
“嘗嘗,很甜。”
姜左嘗了一塊,确實是很甜。她問他怎麽不在學校上自習等她,畢竟過來一趟還挺遠的。
陳月江道:“想過來就過來了,這也要問。”
他站起來跟她一起坐電梯去地下車庫,姜左問他今天在學校幹嘛了。
“沒幹嘛,就學習。”陳月江說完頓了一頓,轉頭看着她,他忽然換了一種語調說,“我很少跟別人道歉的。”
“哦?”
“因為我就是這種人,”陳月江笑了一下,“我傷害別人一點負罪感也沒有的。”
姜左點點頭:“你不是,你只是還沒學會怎麽道歉。”
“……”
陳月江露出了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的表情,電梯門開了,他邊邁出去邊拖長聲音。
“你把我也想得太好了吧——”
車子就停在旁邊,兩個人在車前站住,陳月江忽然透了口氣說“好吧”,然後轉過身來面對着姜左。
“我今天中午跟餘白他們去吃飯了。”他說。
“這樣啊,”姜左道,“那不是很好嗎?”
“……”
陳月江對她的這個回答好像不太滿意,他蹙了下眉,有點煩惱、有點不解。
“我跟餘白說了很多,還說我從以前就不喜歡他,他也沒生氣。”
“說明人家不小心眼。”
“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眼?”
“也不是。”姜左拉開車門坐進去,“你也不小心眼,你算得上是很不錯的那類人了。”
陳月江估計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回答,輕輕“啊”了聲,又哦了一聲,他坐在副駕駛上微微低頭,露出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的表情。
姜左就笑了。
陳月江說她把他想得太好了,其實恰恰相反,姜左對任何人都不抱期待,所以也不會有人能讓她感到厭惡。
陳月江是怎樣的人,跟姜左如何定義他無關。
他最後選擇和同學和解,是他自己做出的行為,也是他自己選擇的改變。
姜左什麽都沒做,她只是看着。
然後少年就會一步一步往前走。
*
姜左從姜海升手裏繼承的這座別墅一共有上下七層,底樓是廚房餐廳帶院子,頂樓有一個露天花園。
姜左一個人住在四樓,每天也就吃飯時在底樓待一會兒,剩下的房子面積完全屬于荒廢狀态。
哪怕到了現在,也就陳月江住的二樓客房會多一點人居住過的生活氣息。
他在學校是住宿舍的,上下課都很方便,但這一周起碼有三天都會跟着姜左回家,就像這裏真的成了他該回來的地方一樣——在洗手間擺上他自己買的漱口杯和牙刷,房間多了幾本他平時會看的書,有雜學類文學類的,還有一些打發時間的漫畫。
平時空無一物的衣櫃裏也多出幾件他沒帶去學校的衣服。
脫下來的內褲他會自己找個盆搓了晾幹,姜左說可以直接扔她家洗衣機,但陳月江堅決不要。
除此之外,他就沒有再動過姜左屋子裏的任何東西,他很安靜,也很懂事,姜左有時在睡夢裏都會忘記這個屋子還住了一個人。
只有每天早上睡醒,看見陳月江把窗戶全部打開,讓陽光照進整個房間時,才會清晰地認知到有一個人在她家裏。
他每次跟姜左回來都已經很晚了,早上六點就早早起來,往往姜左睡醒時陳月江已經到學校了。
誰讓姜左這棟房子的位置很偏,本來可以賴床到七點再起,陳月江愣是做到了比平時早起一個多小時。
他在課間打了個呵欠,看着和姜左的聊天框,敲着代碼的手停下來敲了敲桌面,窗外的陽光有點刺眼,今天是個大晴天。
和陳月江經常一起玩的那群人裏有個外號叫“墩子”的人,今天剛好和陳月江上同一門課,他跑過來問陳月江。
“哎,下下周校園排球聯賽要開始報名了,你參加嗎?我記得你不是會打排球嗎?”
陳月江是會打排球,高中的時候就是排球社的主攻手,上了大學本來也進了排球社,但後來課程太忙太緊就沒去了。
“你要是參加,我也去玩玩。我打副攻,讓餘白當接應,剩下的位置我去找排球社的人。”
墩子名不符實,長得既不胖也不矮,反而又高又瘦,只是名字裏有個“敦”字。
“餘白會打排球嗎?”陳月江撐着臉頰問。
“他說以前打過一陣子,沒事兒,還有兩周呢,我倆給他特訓一下不就行了。”
陳月江看着眼前Pycharm的界面,想了想道:“贏了有獎金嗎?”
“獎金?我靠,你也太俗了!這是努力和汗水,獎金算什麽玩意兒。”墩子說,“我看看……好像贏了半決賽就有獎金吧。”
“上課太忙了,我考慮一下吧。”
“行,你盡快考慮考慮,我一會兒去問餘白。”
晚上姜左來接陳月江,陳月江就跟她說了這件事。
他本來為了獎學金就挺忙了,要是去參加聯賽,估計就更沒時間了。
這個沒時間是指的什麽沒時間,姜左好像沒聽出來,她握着方向盤說:“機會難得,還能跟朋友玩一下,可以去試試。不過你要是實在很忙就算了。”
陳月江:“要參加的話得每天晚上都去練球了。”
姜左:“可以啊,吃完飯我再把你送回去。”
陳月江:“……墩子可能要拽着我一起吃。”
姜左:“那和你的同學一起,我請你們吃晚飯。”
“但練完回去就很晚了。”陳月江低悶地又補了一句。
姜左依舊慢悠悠的:“反正你宿舍就十分鐘的路程嘛。”
陳月江:“……”
他側過頭,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她。
“你幹嘛這麽想讓我參加?”
姜左笑了下:“我最近在和新的投資商談工作,這段時間都比較忙。”
陳月江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翹起嘴角,從鼻子裏笑出一聲說:“所以沒時間管我,讓我自己找點事兒做呗。”
“陳月江。”
“懂的懂的。”陳月江望着窗外,“但我就算不打排球平時也很忙的,我們這個專業課很緊。不用你操心。”
姜左就笑笑不說話了。
第二天,墩子來找陳月江問他考慮得怎麽樣了,陳月江正從圖書館出來,輕飄飄地告訴他:“算了,不想打,你找別人吧。”
“別啊!”墩子知道陳月江排球打得很好,他還想抱住這條大腿呢,“你幹嘛不參加?第一名有五萬多塊錢獎金呢,餘白都要參加。”
“他參加幹嘛?”
“我怎麽知道,想在小頁面前耍帥呗,要是贏了不就很牛逼?”
墩子笑得很淫.蕩。
“我聽說上一屆總決賽的時候,他們一打完下來,一群女生圍過去遞水。”
“敢情你就是圖這個。”陳月江的目光有些鄙夷。
“咋了,堅決捍衛我找漂亮小姐姐當女朋友的權利!你到時候也找一個。”
“我不找。”
“怎麽,你有女朋友了?”
陳月江:“沒。”
“那不就……”
“但我不去,你找別人吧。”
“哎,陳月江——”
姜左說她最近一段時間很忙,果然是很忙。
陳月江剛甩掉墩子走了沒幾步,她發消息來說今晚要和別人吃飯談生意,讓他自己吃。
陳月江回了個“哦”,把手機揣回兜裏,一時也不知道去吃什麽好。
這一周晚飯吃什麽都是姜左來定,她有時候會訂高級餐廳,有時候就随便找個蒼蠅館子。反正她找什麽,陳月江就吃什麽。
姜左明明挺有錢的,有時候還會用用APP裏的優惠券,明明一天到晚累得要死還能整天一副悠悠閑閑的樣子。陳月江有時候覺得她很怪。
她是一個電池電量只有1%卻能長時間穩定運行的怪人。
陳月江最後在校門口随便找了家小餐館,墩子中途追過來跟他勾肩搭背的說這頓他請了,陳月江的作業他也可以幫他寫,他這段時間就是陳月江的小狗腿保證随叫随到。
陳月江很不能理解。
“你就這麽想談戀愛?”
“靠,你不要講得我像發情的動物一樣好不。”墩子說,“我這是正常的訴求,想談戀愛也有錯啊?到時候你聯賽得了第一名,人家妹子不得崇拜得親你兩口?”
陳月江在心裏輕輕翻了個白眼,對他簡單過頭的思想和不純的目的表示不屑。
“算我求你了,哥們!好哥們!”
墩子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站起來就找老板結賬去了。
現在是七點半,陳月江算了一下時間,估摸着姜左應該還在和別人喝酒,他摸出手機給她打了兩行字過去。
“我要是參加聯賽得了名次”
“你準備怎麽獎勵獎勵我?”
本來以為姜左過一會才會回他,誰知不到一分鐘,她回了一個。
“嗯,我給你買棟房子住吧。”
完全是哄小孩的語氣。
陳月江笑了。
這次排球聯賽最高興的人無疑是李墩子本人,因為他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把陳月江拉進了自己的隊裏,他們進個半決賽是綽綽有餘的。
事不宜遲,墩子晚上就拉着陳月江去體育館找人開練,餘白也來了。
因為前兩天的事,陳月江和餘白之間還有一點微妙的尴尬的氛圍,打了個照面,彼此就沒再說過話。
但排球就得多交流,尤其餘白的水平一般,很多時候墩子講不明白,就得陳月江跟他講。
陳月江全程眼睛不看人地說,餘白聽完,點點頭:“那你再傳給我試試吧。我好久沒練了,有時候反應不過來。”
陳月江哦了聲,說行。
“小頁他們一會兒也要來看,我們練完去吃宵夜吧。”
陳月江又頓了下,說行。
排球是個很消磨體力的運動,不僅得跳得高還得扣得好,半小時下來,墩子都累得在地上躺着了。餘白笑話他,給他扔了瓶水過去。
姜左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的。
她酒局剛散,在等鐘易開車過來,電話一通就聽見陳月江在那頭的聲音帶着點喘。
“你最後又決定參加聯賽了?”她問。
陳月江扯着衣服擦了下巴尖的汗,嗯了聲嘟囔道:“墩子太煩了,老纏着我。”
“你吃過晚飯了?”姜左問。
“嗯。”陳月江說,“一會兒練完他們還要去吃宵夜。”
姜左的聲音帶着點笑意:“這樣啊,那你去吧,好好跟同學玩,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陳月江在電話那頭慢慢地“啊”了一聲,聽起來有點不情願。
“那算了,不和他們去吃了。”
“陳月江——你跟誰打電話呢?咱們再來一場啊。”
墩子休息完了,跑過來搭着陳月江的肩膀給他遞水。
陳月江眼皮一掀,掃了他一眼,墩子莫名覺得這眼神有股壓迫感。
于是他就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他聽見陳月江的聲音慢吞吞的,用着一種他從未聽過的、像一條小溪在靜靜流淌般的嗓音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我又沒有很想跟他們去。”
“……哦,那好吧。”
“算了,你都不來就別操這心了,我一會兒吃完就回宿舍睡覺了。”
“……嗯,好。”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在說什麽,陳月江垂着眼皮輕輕地、乖乖地應着,墩子還沒見他對誰這樣過,剛要說話,後面餘白叫了他一聲。
“墩子,過來過來。”
墩子走過去,餘白就撈住他的肩膀。
“別去打擾人家,有點眼力見行嗎。”
“幹嘛?”墩子道,“他不是沒女朋友嗎?”
“……應該确實不是女朋友。”餘白思考道。
“那是啥??”
餘白聳肩:“我怎麽知道,你管真多,趕緊的過來開始了。”
過了一會,陳月江打完電話回來了,墩子就問他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陳月江看起來心情不錯,所以沒有平時那麽冷淡,但好像也不怎麽熱情。他挑挑眉說。
“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