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講話好肉麻啊
第21章 第 21 章 “你講話好肉麻啊。”……
第二天, 姜左把秘書叫來讓他幫自己去物色幾套房子。她準備在陳月江的學校和公司中間的那條地段上買個戶型适中的洋房。
這個決定比較突然,秘書很驚訝。
姜左倒不覺得突然,她想這事其實想了蠻久了。
一是姜海升的別墅離公司太遠, 而姜左這段時間又很忙,她現在天天兩點睡六點起,每天的睡眠時間平均不到四個小時。住別墅是個體力活。
二是陳月江的腳受了傷, 每天杵個單拐上下六樓很不現實, 與其住酒店那不如暫時搬到她的房子裏面來。
她把這事跟上完課出來準備和她一起去吃晚飯的陳月江說了。
他剛把單拐放進姜左的車裏,撐着車門跨進副駕駛,一聽這話, 愣了一下。
“你買在哪兒的?”他問。
“藍灣那邊的房子, 離你學校半小時,離我公司十分鐘。”
姜左做事的速度很快,上午她才跟秘書說完, 下午秘書整理好了資料,她晚上就簽了合同把房子買了。
“把家具行李什麽的搬一搬,明天就能住。”
姜左的東西不多, 那套別墅裏大多都是姜海升留下來的家具, 她明早喊個車就能把自己的東西全拉過去。
“你的衣服褲子, 還有那幾本書我都給你帶上。”姜左問他, “還有別的嗎?別到時候拿掉了。”
她問得很自然,好像這事在她心裏一開始就是這麽個章程,但大人終究是滴水不漏的大人,她說完這話,沒等陳月江的答複,又笑了一下說:“或者我明天給你送到酒店裏去。”
陳月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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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眸深邃,烏黑發亮, 看着她說:“暫時是多久?”他問,“一周?還是一個月?”
他頓了那麽久最後卻只在意這個,姜左想了想說:“等你把傷養好了,可以回宿舍住的時候吧。”
陳月江就不說話了。他彎腰坐進車裏,關上了車門,唇際微動想說什麽似的,但最後也沒說,手肘支起來撐着下巴,他望着窗外說。
“我還有一個喝水的杯子你要記得拿。”
“好。”
“還有我買的拖鞋。藍色那雙。”
“嗯。”
這樣一看,陳月江在短短兩周裏留在她家的東西還挺多的,在姜左渾然不覺間似乎就已經滲透了她的生活。
搬家那天的上午,姜左讓搬家公司把她的東西提前拉過去弄好,她讓陳月江在他的宿舍樓下等她,結果路上堵車,堵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到的時候陳月江依舊安安靜靜等在那兒,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餘白墩子還有他的室友跑了一趟幫他把他的衣服電腦之類的裝了一行李箱搬下來。
機會難得,隔壁體育館裏排球社的同學也都在,姜左幹脆請他們一夥人去夜市吃大排檔。
四月中旬的天氣已經變暖,夜市攤上油鍋爆炒的香味飄散在嘈雜的人聲裏。
墩子是這群人裏嘴最甜的,跟姜左半句話沒說過就已經“姜姐姐”“姜姐姐”地喊了一路。
主要還是姜左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她其實話不多,墩子跟她說話她就微笑着應,但那股氣質跟清澈大學生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
搞得墩子在吃飯的時候偷偷摸過來問陳月江他表姐是幹什麽工作的。
他以為姜左是他的表姐。
“我怎麽知道,自己問。”陳月江敷衍他,因為知道憑墩子的膽量八成是不敢問的。
飯桌上,姜左跟陳月江的幾個同學依次碰了碰杯,感謝他們對陳月江多有照顧,他現在腳受了傷,平時要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多幫幫他。同學們連聲說好。
最後吃得差不多了,姜左起身去結賬,她人一走,一桌子人就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好奇地問陳月江以前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他還有個這樣的表姐,簡直了,一看就是那種成功人士社會精英!
他們都喝了點酒,微醺,只有陳月江沒喝,他喝着橙汁很随便地嗯了兩聲:“那你們現在知道了吧。”
姜左付完錢回來大家就散了,只有餘白一直把陳月江送到姜左的車子旁邊。
他看陳月江輕車熟路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又看了看對這一切似乎毫無異議的姜左。
等陳月江從車窗後疑惑地望向自己,他才道:“剛才忘了說,我和墩子從排球社找了個學長和我們在練球,沒什麽大問題,你這段時間就好好養傷,肯定趕得上的。”
“趕不上就讓這個學長轉正吧。”陳月江說。
“……”餘白說,“我們等你。”
陳月江低頭玩手機去了:“拜拜。”
車開走了,姜左握着方向盤,陳月江的手機屏幕光反射在旁邊的車窗玻璃上。
她說:“我看你同學都挺想和你一起打的。”
陳月江說:“因為我打得好,當然啦。”
“但主要還是想和你一起玩吧。”
陳月江蹙眉:“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姜左笑了,她問他,“你不是喜歡打排球嗎?”
陳月江頓了一會兒,說:“是不讨厭。”
姜左又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陳月江從手機上擡頭,看着她,聲音小小的。
“沒什麽。”
“……”
陳月江既然都決定參加了,那他肯定是喜歡的。
他現在表現出抗拒的态度,大概是因為傷了腳,拖了同學練球的進度,少年的自尊心讓他感到了一點點的別扭。
“醫生說了,兩周肯定能好起來。”姜左說,“你就好好靜養,餘同學剛才不也說了,大家都會等你的。”
“……”陳月江把手機一關,腦袋偏過來看着她,正好遇上了紅燈,姜左停車轉頭就看見陳月江直直盯着自己,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說,“你講話好肉麻啊。”
姜左笑了。
“這就肉麻了?”
“嗯,肉麻,很肉麻。”陳月江皺着眉把腦袋又轉回去了。
“那我一會兒要是說今天你在宿舍樓下等了我那麽久很乖很聽話你要怎麽辦?”
陳月江的表情就頓在了臉上,他慢慢地低下頭,從嘴裏“啊”了一聲,有點含糊不清,他擡手揪了下額發。
“我又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來……我走了你找不到宿舍樓怎麽辦。”
他似乎想認真解釋自己的行為動機,但也只是讓姜左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濃,索性最後他就閉嘴了。
還好,車很快就停下來,到姜左的新公寓面前了。
姜左的新房子是個挺寬敞的兩室一廳,可能是因為她小時候就住在那種狹窄的老小區,現在長到這個歲數,她也比較中意小戶型的房子。住別墅是個體力活。
雖然不知道會在這房子裏待多久,但姜左現在挺滿意的。
家裏的家具和各種設備都在白天時就安裝好了,卧室陳月江和姜左一人一間,就在隔壁。
他站在卧室門口停了幾秒才走進去,床沒鋪,但房間朝向很好,有一股淡淡的未散去的陽光的味道。
“平時晾衣服在陽臺,洗衣機在那邊。”姜左給他指了指,“你的東西我都讓他們放你房間裏了。”
陳月江點頭,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然後打開行李箱把自己的東西都擺進房間裏,他收拾到最後跑到客廳來打開冰箱,看見裏面還沒有食材,問她:“你住在這兒了,那阿姨……”
“阿姨我讓她先不來了。”姜左說,“反正樓下走兩步就有吃的,用不着。”
“不用走啊。”陳月江說,“他們會做的,我也會做。”
“你先把傷養好再說吧。”姜左走過去把倒的水端給他,他拿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姜左,“明天早上,我坐你的車去上課嗎?”
“嗯,我送你。”姜左說。
“還是那個姓鐘的司機?”他蹙了下眉,似乎有點困擾地說,“他會不會誤會啊,之前的房子很大,現在不一樣了啊。”
“幹什麽?”姜左笑了,她伸手過去捏了捏小壞蛋故意皺起來的眉頭,看他擡起明晃晃的眼睛看自己,“你想讓他誤會什麽?”
“……沒有。”陳月江眨眨眼說。
姜左發現自己的手指每撫摸他的皮膚一下,陳月江的眼皮就要眨兩下,剛才那副裝腔作勢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現在只剩下了一點點僵硬。
“誤會什麽?”姜左再次低聲問。
“……”陳月江抿了下嘴唇,含含糊糊地說,“沒有,我就那麽一說。”
他好像是想走開離姜左遠點,免得她又要開始耍他,但因為姜左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所以他又沒能走得掉。
最後就只能任由姜左的手在他臉上慢慢捏了又捏。
“整天話裏有話的,”她說,“鐘易一直當你是我親戚家的小孩,他能誤會什麽?”
陳月江幹巴巴地哦了聲,她把手放下來:“挺晚了,趕緊洗澡去。”
要是沒看錯,陳月江應該是在她放開手後撇嘴低哼了一聲,但他沒再說話,杵着單拐轉身就往浴室的方向蹦了過去。
他沒說這樣洗澡不方便,姜左就當他是有什麽自己的辦法,于是也沒多問。
趁陳月江洗澡的間隙,姜左在客廳裏泡了杯檸檬茶來喝。
高樓層可以看夜景,比別墅安逸太多了。她一邊想着這些,聽見浴室裏的水聲漸漸停了下來。
下一秒,砰的一聲悶響。
像是人體撞到了什麽東西的聲音。
姜左起身靠近浴室,隔着門對裏面說:“怎麽了?陳月江?”
裏頭又響起一陣匆忙的動靜,過了一會,她聽見陳月江的聲音有些悶悶地響起:“沒,撞到頭了。”
“撞到哪兒了?”
“牆上,沒站穩。”
浴室的地板沾了水滑溜溜的,他那個單拐能杵得住才怪了。
姜左道:“嚴重嗎?沒出血吧?”
“沒……”陳月江說完就輕輕嘶了一聲,姜左看他不像沒事的樣子。
“你洗完了嗎?洗完了就出來,我給你看看。”
陳月江嗯了聲,又在裏邊磨蹭了好一會,姜左才看見磨砂玻璃上漸漸顯出他的人影。他應該是拿起衣服在穿,但穿了幾次都沒穿上,人影晃晃悠悠的好像又要倒。
姜左不想大半夜把他一頭血的送去急診,敲了敲門說:“行了,你別動了,我進來給你穿。”
沒等陳月江“啊”一聲,姜左就推門進去了。他沒鎖門。
少年白皙而沒有一點瑕疵的皮膚暴露在暖色的浴霸燈光下,他一只手臂正舉起來穿過黑色的背心,背心松松垮垮搭在他半邊肩背上,蓋住了削痩凸起的肩胛骨。
他下身就穿了條平角的黑色內褲,兩條光滑修長的腿在她進來後有些微僵地往後縮了一下,上面還挂着水珠。
他眼睛眨了眨,看着姜左關上門靠近自己,那只舉起來穿衣服的手被她抓住了手腕,她把他的背心脫下來,在手裏轉了一下,往他腦袋上套,一邊說:“你在宿舍怎麽洗的?”
“……讓室友幫了下忙。”他的聲音在衣服裏悶悶的,“你這兒太大了。”
所以才沒控制好撞了下。
行吧。姜左想。
少年的身體很瘦,平時呈現出冷白色調的皮膚被浴室內的熱水汽蒸得紅紅的,姜左讓他左手勾上來攬着自己的肩膀,把重量壓到她身上維持平衡,她接着又抓住他另一條手臂穿過無袖袖口。
最後把背心往下一拉,就把少年的腰窩連帶着胸前的兩點豔色都遮擋住了。
等姜左把衣服褲子都給他穿上,看見少年臉頰耳尖都有點紅紅的,眸子泛着濕氣盯着自己,一句話也不說。
姜左就把毛巾往他頭上一蓋,說:“裏面熱,走,出去看看你腦袋被磕成什麽樣了。”
好在浴室裏沒有什麽尖尖的棱角,陳月江右耳往上那塊額角應該是撞到了牆,有點輕微的腫。
姜左從櫃子裏拿來瓶紅花油,用棉簽沾了點給他抹上,陳月江全程低着頭一動不動。
擦完了,她邊收拾棉簽邊站起來,讓他今晚都別碰那一塊,明天應該能好點。
客廳裏開着燈,陳月江的頭發微濕,因為沒怎麽擦幹就從浴室出來了,整個人都有點濕漉漉的,水珠沿着他細瘦的脖頸線條往下滑進他的背心領口裏。
他在沙發上支起一條腿,拿毛巾慢騰騰地開始擦頭發。
姜左就在旁邊敲鍵盤處理工作,抽空了一尋思,跟他說:“你這兩天不會是水逆吧?”
又摔倒扭到腳又洗澡撞到頭的,沒見過這麽倒黴的。
“你覺得我很倒黴嗎?”陳月江問她。
“有點吧。”姜左說。
少年卻仰頭往沙發上一靠,若有所思地望着天花板輕說:“那我不這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