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卻不想,相裏明徵問的是……
第24章 第 23 章 卻不想,相裏明徵問的是……
看見那截裙擺時, 白珩呼吸猛地一窒。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面前的人已經一把将他攬進懷裏:“幸虧你沒事,吓死我了!”
曲明昙此時的聲音裏全是後怕。
她昏過去前, 最後看見的便是寧子骞的人要殺白珩。所以哪怕醒來後,發現她已經重新回了她在相裏明徵府上的卧房, 但她第一件事還是找白珩。
“小公子沒事, 公子帶他去書房說話了。”
映雪本意是想勸曲明昙重新躺下的, 卻沒想到, 曲明昙當即就不管不顧跑了過來。
直到看見白珩好好的從相裏明徵書房出來時, 曲明昙的一顆心才算落到了實處。
而被抱住的白珩身體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 他就反應過來了, 曲明昙既然肯抱他, 那便意味着她什麽都沒聽見。
相裏明徵聞聲出來時, 正好看見映雪拿着鞋, 從外面追進來。看見相裏明徵站在門口,映雪當即跪下向相裏明徵請罪。
相裏明徵的目光卻落在曲明昙身上。
曲明昙沒注意到相裏明徵的目光, 她正在上下打量白珩, 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相裏明徵不知道從前曲明昙對白珩是什麽态度, 但眼下失憶的曲明昙卻是真的在把白珩當親兒子疼。
夜裏霜寒露重,待他們二人确認對方無恙後,相裏明徵看了映雪一眼。
映雪會意,當即捧着白明棠的鞋上前:“白小姐, 夜裏霜重, 您把鞋穿着吧。”
映雪這麽一說,白明棠這才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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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但是赤腳跑過來的,而且身上也只穿了中衣。剛才過來時,白明棠顧不上冷, 但現在讓她再這樣回去,她還沒走就已經開始打冷顫了。
相裏明徵負手立在門口,涼涼瞥了她一眼:“進來,正好我有話要問你。”
“好的。”曲明昙牽着白珩的手,毫不猶豫進去了。
相裏明徵的書房裏燒有炭盆,甫一進去,熱氣頓時撲面而來。很快,便有人給曲明昙上了姜茶。
烤着炭盆,喝着姜茶,曲明昙這才覺得身上慢慢暖和起來。
相裏明徵看着那一大一小,适時開口:“今日之事,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解釋?”
白珩聞言,飛快看了相裏明徵一眼。
剛才他們不是已經說好了麽?他為什麽還要問?!
正在喝姜茶的曲明昙聞言眼皮都不擡,張嘴就答:“我的解釋不都在信裏寫清楚了麽?”
曲明昙相信了她是白明棠,以及白珩是她和相裏明徵兒子的這兩件事。所以她壓根就不怵相裏明徵,畢竟哪怕他們關系再不好,但因有白珩在,也不會變成仇人。
“是麽?我記得你在信裏說,你要帶珩兒回梧州,怎麽早上說要走,晚上就回來了呢?”相裏明徵涼涼道,話裏的擠兌之意十分明顯。
但白明棠卻是應對自如:“這得問你啊。”反正那時候她暈過去了,總不能是她自己走回來的。
相裏明徵:“……”
從前他怎麽就沒發現,面前這女子的歪理這麽多?而且從前他沒懷疑過她不是白明棠,一是因為她的臉和白明棠很像,二是因為六年不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可直到今夜時,他才發現,這女子與白明棠其實很不一樣。
雖然她們長得很像,但當年的白明棠明豔動人,而眼前的女子,眉眼間卻是狡黠明媚,兩人氣質截然不同。
相裏明徵啧了聲,正要再說話時,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緊接着是侍從着急忙慌的聲音:“公主,您慢點,小心腳下!”
一聽這動靜,衆人便知是柔嘉公主過來了。
柔嘉公主是真心誠意想帶白珩出去玩兒,可她卻利用她的真心,所以曲明昙對柔嘉公主是十分愧疚的。
是以柔嘉公主甫一進來,曲明昙便站起來,欲向柔嘉公主賠不是,但柔嘉公主卻先一步将白珩抱住。
曲明昙:“……”
不是說柔嘉公主與她是閨中密友麽?怎麽她反倒覺得,柔嘉公主對待白珩,比對她都看重?
曲明昙看着拉着白珩的手,噓寒問暖的柔嘉公主,頓時将道歉的話咽了回去。
柔嘉公主确認白珩沒事之後,便拉着他回頭指責曲明昙:“你也真是的,都是當娘的人,怎麽能想一出是一出,說帶珩兒回梧州就留下一封信直接走了?你把我這個姑……姨母當什麽了?你把相裏明徵當什麽了?”
曲明昙被柔嘉公主說的垂下了腦袋,低聲說了句:“抱歉。”此事是她做的不對,柔嘉公主滿心歡喜籌備玉照山之行,但她卻只是利用她,她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白珩見狀,立刻抽出他手,快步回到了曲明昙的身側。
相裏明徵開口道:“行了,他們如今都平安回來了,這件事就別再提了。”
柔嘉公主原本還想再說幾句,但見白珩已有維護曲明昙之意,再加上相裏明徵這麽說,她只得将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時辰不早了,我讓廚房給你們熬了安神湯,你們回去喝了早些歇息。”
白珩生怕柔嘉公主再指責曲明昙,聽到相裏明徵這話,當即去拉曲明昙的袖子。
曲明昙自是知道相裏明徵的好意,臨走前,她終是別別扭扭說了句:“今日之事,多謝你了。”她雖然不知道她昏過去之後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她既然和白珩回到了這裏,那便意味着是相裏明徵救了他們。
相裏明徵聞言看了曲明昙一眼。這女子雖然歪理很多,但到是個知道感激的,他沖曲明昙輕輕颔首收下了她的謝意後,曲明昙便牽着白珩的手離開了。
他們母子二人一離開,柔嘉公主便問相裏明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除了與白珩那番談話之外,相裏明徵将其他事情都同柔嘉公主說了。
柔嘉公主得知是寧子骞将曲明昙和白珩囚禁在別院時,頓時怒從心起:“好他個寧子骞!平日我看他病歪歪的,只當他是個老實的,沒想到竟然是咬人的狗不叫!我找他算賬去!”
說着柔嘉公主就怒不可遏站了起來,相裏明徵涼涼問:“公主以什麽名義去呢?”
柔嘉公主冷笑道:“沒有名義本宮就教訓不得他一個侯府公子了?”
相裏明徵:“……”
柔嘉确實有這個本錢,但——
“公主別忘了,寧子骞與四皇子交好,而且他見過珩兒。此時他或許不确定珩兒的身份,但若公主出面的話,那可就……”後面的話,相裏明徵沒有再說,但怒氣沖沖的柔嘉公主卻因這話停下了腳步。
相裏明徵說的沒錯,若她此時出面為白珩讨公道,那無異是坐實了白珩的身份。
“那你說怎麽辦?”柔嘉公主咬牙折返回來,瞪着相裏明徵,“這件事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自然不會,只是此事公主不宜再出面。”
縱然此刻柔嘉公主十分想自己動手,但她不得不承認,相裏明徵說的在理,最後柔嘉公主妥協了,然後面色不善的走了。
相裏明徵在書房獨坐片刻後,又将寧栩喚進來,吩咐了他幾件事。
寧栩聽完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相裏明徵這是要開始算賬了,當即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而回到浮玉苑的曲明昙和白珩卻沒有歇息。曲明昙正拉着白珩,讓白珩跟他說,他們具體是如何從寧子骞別院脫身的。
白珩只囫囵在小本上寫,寧子骞的人欲對他動手時,相裏明徵及時帶人趕到了,這才救下他們二人。
眼下他們二人回到了相裏明徵的府上,白明棠便也沒懷疑白珩在騙她。聽完之後,她只擡手摸了摸白珩的臉:“對不起啊,都是我連累了你。”
白珩搖搖頭,拉下曲明昙的手,握在掌心裏。
真要說連累,是他連累了她才是。
很快映雪就端來了安神湯,他們二人各飲了一碗之後就打算歇息了。曲明昙看着正欲離開的白珩,突然一把拉住他:“珩兒,你要不今晚跟我睡?”
白珩:“?”
今天一天的經歷太驚心動魄了,白明棠怕白珩一個人睡會害怕。但相處這麽久了,她也了解白珩的性子,若說他害怕,白珩定然會為了面子肯定會拒絕的。所以曲明昙就将責任攬到了她的身上:“我一個人睡有點害怕,要不你過來陪我睡?”
“讓映雪姐姐陪你睡?”白珩在小本上寫。
“不要,我就想讓你陪我睡。”曲明昙拉着白珩的手腕晃了晃,“好不好?你跟我睡,我給你講故事。”
白珩:“……”
他才沒這麽幼稚呢!
但對上曲明昙央求的眼神,白珩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點點頭,然後在小本上寫:那你等一會兒,我去拿枕頭。
寫完之後,也不管曲明昙答不答應,他就噠噠的跑回他之前所居的屋子裏了。
屋裏點着一盞燈。
白珩進去時,就見有一道筆挺的人影站在燈後。
是今夜最早出現在別院的那個黑衣男子,只是此刻他解開了面巾,一道如蜈蚣般的長疤,自他的眉骨一直蜿蜒至他的左下颌。他面上的表情看着又兇又冷,但在看見白珩時,便立刻單膝跪了下去,嗓音沙啞道:”小主人,屬下來遲,請小主人責罰。”
這是先太子身邊的暗衛玄隐。
當年先太子自戕前,曾給玄隐下令,讓他離京去保護白明棠,無召喚不得歸京。
但等玄隐到豐元縣時,才發現白明棠已有了身孕。之後的六年裏,他像個影子似的,一直在暗中照顧白明棠母子二人。
直到今年,白明棠的身體每況愈下,曲明昙和白賀言相繼來到豐元縣時,他才不得不露面。
太子給他的密令是保護好白明棠,後來白明棠死了,他的任務便成了保護白珩。得知白珩不願回玉京,他便拼死要帶着白珩離開,但白賀言卻拿曲明昙的性命來威脅白珩,迫使白珩低頭。
玄隐雖然武功很好,但到底不敵人多勢衆。為了防止他壞事,白賀言與劉通将他關在了豐元縣,還是前段時間寧栩去豐元縣探查時,劉通那邊守衛松懈才讓玄隐找到機會逃了出來,繼而一路追來了玉京。
白珩道:“今日若非玄隐叔叔及時趕到,我只怕早已沒了性命,玄隐叔叔你起來吧。”
玄隐這才站起來。
白珩又倒了茶遞給他。
玄隐雖是保護他們的暗衛,但在白珩看來,他也算他的半個親人。
玄隐忙雙手接過道謝,将茶水一飲而盡後,玄隐握着空杯子,問白珩:“小主人,雖然屬下容貌已毀,但相裏公子身邊的寧栩還是認出了屬下。接下來,小主人有何打算?”
想到相裏明徵今夜同他說的那些話,白珩現在還是沒能平複下來。想了想,他問玄隐:“今夜他同我說,他是我父親從前的伴讀,你從前既在我父親身邊,那你可知他們二人具體關系如何?”
“相裏公子與殿下自幼相識,兩人情逾手足。只是……”
白珩看過來,玄隐便如實道:“只是後來相裏公子的兄長在雁蕩山戰死一事,朝中誣陷是殿下所致。”
此事今夜相裏明徵也同他說了,但他也明确的說,他不信是他父親所為,他會為他的兄長和他的父親讨個公道。沉默須臾後,白珩又問:“那你覺得,他可信麽?”
“若是從前,可信。若是現在,屬下也不知。”
六年足以改變一個人。白珩點點頭,只道:“玄隐叔叔,我們暫且先在這裏安頓下來,你好好養傷,待我想好去留後再同你說。”
玄隐應了聲是,見白珩再無吩咐,便如來時那般消失了。
白珩同曲明昙說他是回來取枕頭的,此刻他也不敢多耽擱,抱了自己平常枕的枕頭就去了曲明昙屋裏。
自從三歲過後,白明棠就讓白珩分床而睡。這幾年,白珩已經習慣一個人睡了,今夜身邊陡然多了一個人,白珩其實很不習慣。
但他的不習慣落在曲明昙眼中,就成他是受先前的事所致。曲明昙便強忍着困意,同白珩東拉西扯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白珩察覺到這一點之後,索性便閉上了眼睛。
原本白珩是裝睡的,但後來不知怎麽的,在曲明昙的絮絮低語中,竟然真的朦胧睡過去了。
等白珩再醒來時,房中已是一片明亮了,而他身側也早已沒了曲明昙的身影。
此刻曲明昙正在同畫意說話。
昨日相裏明徵就讓寧栩将大致情況告訴了畫意,所以畫意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她從小服侍大的小姐。不過寧栩叮囑過,不讓她在曲明昙露出馬腳,她便也将曲明昙當成主子服侍,曲明昙問什麽她都言無不盡。
而曲明昙得知畫意是‘她’之前的侍女十分高興,她拉着畫意問了幾句畫意這六年的近況後,又迫不及待問起了畫意,‘她’與寧子骞之間的過往。
白明棠與寧子骞之間的過往,旁人不知道,但畫意作為白明棠的貼身侍女,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白明棠的母親,與寧子骞的繼母在未出閣前曾是閨中密友。後來寧子骞的繼母嫁入忠勇侯後,她們二人還時常有往來,連帶着白明棠也曾跟着出入過忠勇侯府,因此便認識了體弱多病的寧子骞。
“那時小姐只是單純的憐憫寧二公子體弱多病不能出門,便在每次去忠勇侯府時,都會給寧二公子帶些外面的小玩意兒。小姐把寧二公子當弟弟看,可誰曾想,寧二公子竟然對小姐報着那樣龌龊的心思。”
縱然時隔數年,但提到這事時,畫意的臉上還是毫不掩飾的氣憤。
白明棠是在無意中發現寧子骞心儀她的,但她只是單純将寧子骞當弟弟,所以在察覺到寧子骞的心思之後,她便不着痕跡與寧子骞慢慢疏遠了。可誰知,寧子骞非但不知難而返,反倒還纏上了白明棠。
更過分的是,她在得知白明棠有心儀之人後,竟然用卑劣的手段給白明棠下藥,意圖得到白明棠,但卻沒得逞。
曲明昙聽的怒火中燒,但福至心靈,她突然問了一句:“珩兒不會就是這麽來的吧?”
畫意怎麽都沒想到,曲明昙竟然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
雖然知道,此刻曲明昙想的那人定然是相裏明徵,但她也不能反駁,只能囫囵點頭。
之前以為相裏明徵始亂終棄的曲明昙這會兒氣勢頓時矮了下來。
恰好這個時候白珩起來了,畫意一看到白珩,叫了聲:“小公子”,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曲明昙這會兒還陷在‘真相’裏,完全沒注意到,畫意見到白珩比見到她這個‘小姐’還親近。
很快,畫意自己也認識到了不妥,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與映雪一道正要給曲明昙和白珩擺飯時,相裏老夫人身邊的尤嬷嬷便過來了,說是相裏老夫人請白珩過去用早飯。
白珩看向曲明昙。
曲明昙知道相裏老夫人不待見她,便向白珩道:“既然老夫人叫你,那你便過去。”
白珩雖然知道,相裏明徵不是他父親,但他也知道,他眼下的身份一旦曝出來,會給所有人帶來災禍。如今他們暫居這裏,相裏老夫人既派人來請他,他便不得不去。
白珩離開後,曲明昙獨自用了一頓朝食,之後她問起了相裏明徵,映雪說相裏明徵已經去官署了,曲明昙只得暫時作罷。
而相裏明徵在官署忙了整日,直到夜裏才回來。
得知曲明昙今日問起過他,他只輕輕颔首對此不置可否,只讓人将畫意叫過來。
畫意本以為,相裏明徵會問白明棠與先太子之間的事。卻不想,相裏明徵問的是曲明昙。
“白伯父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