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要将此事告知小姨
第25章 第 24 章 不要将此事告知小姨。……
關于曲明昙的存在, 別說是外人,就連白家都沒幾個人知道。
因為她是在國喪和家孝期間懷上的,原本白夫人被診出有孕時, 白老爺打算悄無聲息将她打掉的,但那時白夫人身體不好, 若強行打下孩子, 恐會有一屍兩命的風險, 所以最後白夫人只得以為家人祈福為名, 躲進寺廟偷偷生下了曲明昙。
原本白夫人想着, 将曲明昙在外面養幾年, 屆時将曲明昙的年齡往小報一歲, 然後再将曲明昙接回來。
可偏生更不巧的是, 曲明昙出生的時辰不好, 白父請高人算過後, 說她會妨礙白父的官運。白父雖然疼愛妻子,但将仕途看的也十分重要, 所以在得知此事後, 他原本欲将剛出生的曲明昙丢棄的。
但白夫人不願意。
那是她十月懷胎, 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她怎麽舍得抛棄她。可她又怕曲明昙的存在真的礙到了白父的官運,最後便想出了一個主意——
恰好那時她剛得知,她遠在林州的姐姐剛經歷了喪女之痛, 白夫人便給她的姐姐去信, 問她可願抱養曲明昙。
曲夫人的女兒甫一出生便夭折了,曲夫人正悲痛欲絕時,收到了她妹妹的書信,她當即便同意了。
之後剛出生的曲明昙就被送去了曲家, 此後她被養在了曲夫人膝下,成了曲家的小女兒。
相裏明徵印象中,白父是個溫文儒雅的人,在男子三妻四妾雲集的玉京,他卻只守着發妻過日子,用心教養膝下的一對兒女,任誰見了都要稱贊他是好丈夫好父親。
但相裏明徵從未想過,這位好父親竟然還有這麽一面。
聽完畫意說的之後,相裏明徵沉默了許久,才問:“她與白明棠長得那麽像,就沒人懷疑過?”
“我們小姐的長相随了我們夫人,而我們夫人與曲夫人又是雙生姐妹。而且二小姐被送去林州後,我們小姐幼年去探望過幾回,待她們姐妹二人容貌開始相似時,老爺就不讓我們小姐再去林州了。”白父雖然不讓她們二人再見面,但白明棠私下卻與曲明昙一直有書信往來。這也是畫意知道曲明昙身世的由來。
若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相裏明徵颔首,又同畫意道:“白明棠的事,寧栩應該已經告訴你了,你如今有什麽打算?”
“縱然小姐不在了,但小公子尚且年幼,婢子想留下來照顧小公子,還請公子恩準。”說着,畫意便哭着跪了下來。她與白明棠從小一起長大,雖是主仆,但卻情逾姐妹,如今白明棠不在了,她想好好照顧她唯一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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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裏明徵将她尋回來,也是有這麽一層意思。如今畫意主動說要留下,相裏明徵自是應允的。但他卻提醒了畫意另外一件事:“如今曲明昙失憶了,她被人誤導她就是白明棠,在曲明昙恢複記憶之前,你須得将她當成你真正的主子白明棠對待,你可能做得到?”
“能的。”之前白明棠在時,無意得知曲明昙是她的親妹妹後,就一直對曲明昙疼愛有加,如今白明棠不在了。畫意也能将曲明昙當做她的主子。
相裏明徵颔首,之後便讓畫意退下了。
房門被掩上後,相裏明徵抽出了一張紙,在上面分別寫下:林家,曲家,曲明昙幾個字,然後對着紙上的字正出神時,童茂在門外道:“公子,白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說完,相裏明徵将那張紙蓋了起來。
曲明昙進來時,遠遠就看見了相裏明徵的動作,但她并未往心上放。
相裏明徵坐在桌案後,問:“找我何事?”
“我若是收拾寧子骞,會不會連累到你?”
相裏明徵一愣,擡眸就看見曲明昙眼裏燃燒的火苗,他下意識問:“你想怎麽收拾他?”
“我怎麽收拾他是我的事,你別管,你只用告訴我,我收拾他會不會連累到你?”若是之前,曲明昙壓根就不會問相裏明徵。可昨夜是相裏明徵救了她和白珩,若是寧子骞在這個時候出點什麽事,相裏明徵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相裏明徵雖然不知道曲明昙想做什麽,但看曲明昙這個樣子,他怕這其中出什麽纰漏,便點頭:“會。”
曲明昙的雙肩頓時垮了下來,她忿忿不平道:“可是就這樣放過寧子骞,我心裏那口惡氣出不去!”
寧子骞将她囚禁在別院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想殺了白珩,這一點觸到了曲明昙的逆鱗。
今天她想了一日,想了各種收拾寧子骞的辦法。但寧子骞如今是侯府的二公子,而她只是罪臣之女,同相裏明徵又不清不楚有個孩子,就算她告到官府,府尹那邊定然會和稀泥,到時候她讨公道不成,反倒還得再受一肚子的窩囊氣。
所以一開始,曲明昙就放棄了報官的想法。而不報官,那就只能她自己解決了。所以曲明昙想了個法子,但在施行之前,她決定還是得來找相裏明徵一趟,她不想讓她的事連累到相裏明徵。
卻沒想到,相裏明徵頗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用擔心,你心裏那口惡氣很快就能出了。”
“你做了什麽?”白明棠立刻問。
相裏明徵微微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而此時,寧子骞所居的小院裏早已亂成了一團。
寧子骞自幼體弱多病,忠勇侯府直接裏直接養了一個大夫。但凡寧子骞這邊有任何不适,大夫都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
但今夜,大夫趕過來,看見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寧子骞時,只覺頭大如鬥。
忠勇侯今夜歇在侯妾室的房中。這妾室是侯夫人替她尋來的,二八年華酥.胸軟骨楊柳腰,十分得忠勇侯的喜歡。二人雲雨将成時,門外突然傳來管家急促的聲音:“侯爺,二公子的病症又犯了。”
突然起來的聲音吓的忠勇侯身子一抖,剛聚起來的力氣頓時瀉了大半,忠勇侯氣的罵道:“他哪天不犯病,滾!”
寧子骞一個月有二十天都在病着,忠勇侯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但那管家的卻不敢就這麽離去,否則明日他就得給寧子骞陪葬了。管家只得在門外硬着頭皮又道:“侯爺,大夫說,二公子怕是不成了。”
原本正欲再試的忠勇侯聽見這話,這下力氣徹底沒了,他臉黑如鍋底喘着粗氣。
嬌美的妾室便知今夜忠勇侯是不成了,她便爬起來将忠勇侯的衣衫拾起來,替他更衣的同時嗓音柔媚勸道:“侯爺,您還是過去瞧瞧吧。”
雖說這寧子骞病歪歪的不得他喜歡,但偏偏他可是有個貴妃做姨母。忠勇侯深吸了一口氣,只得忍下不快,在妾室的服侍下穿戴整齊,往寧子骞所在的院子去了。
忠勇侯過去時,那裏已是燈火通明,繼室侯夫人郭氏已經在那裏了。
看見忠勇侯過來,郭氏飛快用帕子拭了臉上的淚痕,然後迎過來,哽咽道:“侯爺,剛才大夫說,二公子怕是不成了。”
寧子骞常年身子不好,整日拿藥當飯吃,此刻聽到郭氏這般說,忠勇侯面上倒無太多驚詫之色,他也沒多問什麽,只嘆了一聲道:“既然大夫這麽說,那就讓底下人将該預備的東西都預備起來。”
郭氏得了這話,便放心的讓人去準備了。
忠勇侯并未刻意瞞着此事,所以很快,曲明昙就知道了這事。
恰好相裏明徵過來給白珩送書,曲明昙趁機悄聲問他:“這事你做的?”
雖然之前幾次見面,她都覺得寧子骞病歪歪的,但他那樣子,也不像是一下就能蹬腿的。怎麽這才短短數日,他突然就病的快死了呢!
“你有證據是我做的?”相裏明徵瞥了曲明昙一眼。
“有證據我還問你這話做什麽?”
“既然沒證據,那你怎麽能說是我做的呢!萬一是他寧子骞樹敵太多的緣故呢!”相裏明徵雲淡風輕的翻着手中的書。
曲明昙不信,她篤定這事是相裏明徵做的。她一把将相裏明徵手中的書奪了過去,然後擠過去挨着相裏明徵坐下,撞了撞相裏明的肩膀:“你同我說說呗,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她是真的好奇。
“我說了,真不是我做的。”相裏明徵往旁邊坐了坐,試圖與曲明昙拉開距離,但曲明昙卻不不依不饒的攥住了他的袖子。
“我們倆都有一個兒子了,為了珩兒,我也不可能出賣你的,所以你就聽我說說呗。”曲明昙是真的很好奇。
相裏明徵最後被她磨的沒脾氣了,只得給她提示:“你應該從畫意口中打聽到了,寧子骞的生母早已亡故,如今的侯府夫人是繼室,而她膝下也育有一子。”
相裏明徵這麽一說,曲明昙瞬間就懂了。
畫意說,寧子骞雖然在侯府行二,但他的兄長很早之前就病逝了,無論按照長幼還是按照嫡庶,寧子骞都将是侯府的世子。但偏偏這些年他身子骨不好,忠勇侯便一直沒上書為他請封世子。而如今的侯夫人膝下也有一子……
那麽如今有個能推自己兒子上位的機會擺在侯夫人眼前,侯夫人如何能放過呢!
“借刀殺人,妙啊,相裏明徵。”曲明昙說到最後一句時,高興的在相裏明徵肩上拍了一把。
曲明昙的手勁兒很大,上次她一巴掌就将相裏明羽扇的踉跄了一下,這次她雖沒用十分力氣,但她一巴掌下去,相裏明徵的肩膀還是被拍的發疼。
相裏明徵原本想說話的,但扭頭看見曲明昙一臉揚眉吐氣的模樣,想到她的遭遇後,相裏明徵深吸一口氣,默然抽回自己的袖子,以檢查白珩課業為由起身去書房了。
曲明昙獨自一人坐在廊下曬太陽。
這個時節的太陽其實已經不怎麽暖和了,甚至似有若無的寒風拂面而來時還有些冷,但曲明昙卻仰着頭,望着房檐下倒垂的冰棱出神。
在沒有經歷這次的事情之前,曲明昙從未想過,她一個人帶着白珩會遇到危險這件事。
但這次的事情發生之後,曲明昙第一次正視了這個問題:那天晚上,若是相裏明徵沒有及時出現,她不敢想象後果會如何?後來畫意到她身邊之後,她也問過畫意她從前的那些事情。
畫意說,基本屬實。但因為她并非是真正的白明棠,還有一半畫意沒說的是,當初白明棠周旋在這些人中間,并非是她生性風流,而是為了替先太子做事。
而曲明昙聽完之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能出現第一個寧子骞,就有可能有第二個寧子骞,她必須要提前防患于未然。
所以思索了一番之後,曲明昙決定去牙行轉一轉,為自己和白珩買幾個武功不錯的随從。而此時的相裏明徵正好收到了兩封信。
一封來自南诏,是梁溯寄來的。
梁溯說他在南诏找到了黃粱一夢的解法。
第二封是給曲明昙的信。但為了安全起見,這封信還是被相裏明徵先過了手。
這是一封約曲明昙明日酉時在山水居見面的信,信的落款是白賀言。
想必曲明昙帶着白珩偷溜出京一事,被隐在暗處的白賀言知道了。白賀言坐不住了,這才主動約白明棠見面。
但相裏明徵并未立刻将這封信交給白明棠,而是将這封信交給了白珩,讓白珩做決斷。
白珩看完信的內容之後,當即在小本上寫:不要将此事告知小姨。
為了避免在曲明昙面前露餡,自那夜之後,即便他們二人單獨見面,白珩也沒再開過口,而是用筆在小本上寫字與相裏明徵溝通。
相裏明徵也是這個意思。白賀言心思不純,他之前拿曲明昙威脅過白珩,眼下曲明昙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相裏明徵自然不會将曲明昙再送回去。
這件事他們二人便達成了一致。之後相裏明徵又将梁溯寄來的信給白珩看。
梁溯看到這封信時,先是眼睛一亮,旋即神色又變得落寞起來。若曲明昙身上的黃粱一夢解開了,那她大概會恨他和他阿娘吧。可是他又不能這麽自私,讓曲明昙一輩子都活在欺騙裏,頂着她阿娘的身份活下去。
白珩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相裏明徵同他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若是你想要解開曲明昙身上的黃粱一夢,那就得等梁溯回來。但按照時間來算,梁溯回來得到年底了。”
白珩再度點頭,相裏明徵便知道,他這是答應留在玉京過年了。
不過白珩這邊是答應了,可曲明昙那邊還需要一個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