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五十三章

尹蘿沒有說自己不想在屋裏待着,不知道謝驚塵怎麽看出來的。

謝驚塵攥着的手用力幾l分,身軀陡然緊繃:“你身子還未好全。”

尹蘿:“……?”

不是我就親一下,看你喜歡親親。

你怎麽直接想到那個那個了。

肉食系,恐怖如斯。

比起蕭玄舟,前四次都沒有出現在“三月內随機被刀”劇情中的謝驚塵,風險系數上降低了不少。

還能完美符合通關的細節要求。

是最佳選擇了。

尹蘿本來想回抱,奈何手臂力量不允許,只擡起手,撚了撚謝驚塵的耳朵。

謝驚塵幾不可察地一顫。

謝驚塵見尹蘿沉默不語,以為是未能滿足引來的不快,可醫聖說過她需要靜養,行……那種事亦會損耗。

他垂首碰了碰尹蘿的唇瓣,輕盈短暫,幾l乎不能稱之為一個吻,滿是安撫的意味:

“今日天好,你不想待在屋裏,帶你去院中負暄小憩?”

曬太陽這個提議确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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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整段話聽上去更容易聯想到“命不久矣”和“癱瘓”以外,沒有任何問題。

敏感點?

尹蘿又捏了一下。

謝驚塵擒住她的手腕,緊密擁抱的稍稍撤離,耳根到下颌處漫上微薄緋色:“要不要吃些東西?”

尹蘿注視着他耳旁的肌膚,搖頭:“我不餓。”

她念着改換攻略方針的策略,仰首在那片緋色間親了一下,唇角有意無意地碰到了耳垂。

謝驚塵雖與沈歸鶴不熟識,卻知曉此人品行,做事全憑本心無愧,并不介意此舉在細微處的閃失。

世家來往禮儀,本就多有條條框框。

苛刻自身,不應要求他人。

謝驚塵正要揮退侍從,聽見身後動靜。

尹蘿微微支起身,露出半個腦袋,正看着那疊咒法符篆。

那匣子點心擱置桌面,無人揭開。

-

謝家侍從行至院外,意識到院中有人,停住腳步垂首抱拳:“禀大公子,屬下前來複命。”

謝驚塵在察覺來人時便松開了懷中的尹蘿,将她身上的薄毯拉高了些,同時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尹蘿身前,将她的面容完完全全隐匿在身後,而後才應了一聲:“嗯。”

剛準備自己蓋毯子的尹蘿:“……”

天下姓“沈”之人何其多。

但沈公子加計先生

這個搭配……所以不是夢,她真的是撞見過沈歸鶴。

是啊,這是醫聖的藥廬。

尹飛瀾說過,沈歸鶴拉着計如微去找醫聖治眼睛了。

給個機會。

我可以證明我自己沒有喪失自主行為能力。

侍從得了允準,進入院內,恪守禮儀并不擡頭張望:“屬下将新衣物送給沈公子,沈公子以禮推辭。同在一處的計先生從旁勸說,沈公子收下後,以咒法符篆還禮。”

侍從将一疊深青色的紙張呈上。

其上繪着的字樣繁複奇特,更像是畫。

即便他此刻眼睛看不見,憑借過往也沒人敢就此輕視。

謝驚塵順了下她起身時略有散亂的長發。

“想我是不是應該去當面感謝一下沈公子。”

尹蘿毫不避諱地提出,對上謝驚塵剔透若洞察的目光亦不閃不避,“你許是不知,沈公子查出我先天弱症與一禁術有關,為此奔走。我尚未來得及正式表達謝意。”

謝驚塵面上浮現意外之色:“禁術?”

“對。”

尹蘿試圖還原那點片段光影的回憶,根本記不起來。

謝驚塵接下符篆,屏退侍從。

“你想要這個?”

他将符篆遞到尹蘿跟前。

尹蘿沒動,做出專心打量的樣子:

尹蘿點頭,不大好意思地道,“不過內裏我也不大清楚,是兄長一手關照的。”

謝驚塵斂眸思索。

尹蘿又道:“還有計先生……此前父親托他為我煉制護身法器,如今他傷了眼睛自然不能強求,但身在近處,我應前去看望。”

計如微的地位就是屬于那種,因為揚名的時候還太年輕,長輩不好屈尊,同齡人就算尴尬不服,都得賣個面子的程度。

他自己做的那架霧隐舟實在太精妙絕倫,各家至今未曾奪得圖紙。

“有點好奇,和我從前見過的符篆似乎不大一樣。”

謝驚塵解釋道:“是千鶴宗獨創的符篆,其中以首席弟子沈歸鶴親手所寫顏色最深、咒法最強。”

将咒法與符篆結合,就注定能玩這東西需要兩邊都沾點天賦。沈歸鶴的實力或許現在還不能說是千鶴宗最強,但所寫咒法符篆一定是效果最佳的。

尹蘿這才伸手,狀似随意地撥了下符篆邊角。

“在想什麽?”

“不

,我不能收。”

尹蘿嘗試去摘,卻發現拿不下來。

謝驚塵握住她的手,五指張開,就能将她的手裹藏在掌心,這種感覺令他些許沉迷。

“我用不上。”

謝驚塵沒有考慮這麽多,他只是注意到了“護身法器”這個關鍵字眼,從找回的芥子環中拿出了一樣三指大小的玉色圓環,除卻雕刻着的暗紋,外在樸實無華。

材質瞧着倒是挺特殊,在日照下神光泛泛。

尹蘿不過是伸手摸了摸暗紋,圓環頃刻化為耳夾樣式——纏枝蓮花的反複錯落而不顯累贅,圓環自動延展變得纖細,宛如玉雕的藝術品。

她略睜大了眼。

謝驚塵為她戴上左耳,沒什麽重量感,只餘細微涼意,一如謝驚塵清冷的語調:“這是我的護身法器,要取心頭血認主,你如今經不起這一遭。但有我心念驅使,它亦會全力護你。”

謝驚塵口吻松緩,低了些,獨處時他偶爾會用這般絮語輕聲地和尹蘿說話,“此物可在危難時保你一命……我不想再見到上次山崖邊的事了。”

尹蘿的耳朵被動浸沒在這片蓬松雲朵包裹的舒适中,從裏到外得到了洗禮。

可以保命哎。

還有什麽比這更吸引人的。

尹蘿放在耳朵上的手卻遲遲沒有移開,她盯着謝驚塵,猶嫌不夠,腦袋歪了歪,想從另一個角度來觀察眼前這個人。

尹蘿:“……”

你、我、這——

一時間不知道先感嘆什麽好。

這護身法器居然是要以心頭血認主的等級,該不會是你們謝家的傳家寶之一吧?

随随便便就給我了?

尹蘿吻在他的唇上,試探着舔咬。

盡管謝驚塵也會照顧人,不過和蕭玄舟那種全方位立體式的模式還是有所不同。謝驚塵的照顧更多是出于一種類似不自覺的親近,随手就幫尹蘿代勞了。

“謝驚塵。”

尹蘿喃喃着喚他。

謝驚塵頓了一下,仍然回應她:“嗯。”

皎月側目,聲色寂然。

玉白的頸項仍只露出一小截,流暢的下颌線條逐漸僵硬。

謝驚塵将她的手牽下來,沒覺察到她的視線似的:

“沈歸鶴非世家出身,計如微卻是世家子,若要致謝看望,須得準備一番。”

那種排場,沈歸鶴估計會覺得誇張了點。但計如微心高氣傲、孤僻難當,不以世家禮儀相對,或成結仇了。

尹蘿附和道:“我那裏還有些珍玩,充場面是夠了。”

尹蘿注視着他的雙眼,又喚:“謝濯。”

她從沒有喊過他這個名字。

謝驚塵心弦撥動,聲若曳玉敲冰:“嗯。”

尹蘿靠近他。

他無聲地閉上眼,鴉羽般的眼睫蟄伏,神态寧靜而……乖順。

“不必你出。”

謝驚塵看她一眼,“你送了很多謝禮給我,可從中挑選。”

尹蘿:“……”

我聽到你說“謝禮”的重音了。

和蕭玄舟談、和謝驚塵談,完全是兩種感受。

計如微當即道,既

然大家都認識,不若共聚,以全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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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一切的尹蘿:“……”

怎麽蕭玄舟和沈歸鶴還有一樁恩情啊!

蕭玄舟是習慣了處處妥帖。

你呢?

好像是更多一點喜歡。

為什麽?

-

你們新一代的青年才俊成年累月到處游歷,關系網共通到這個地步了嗎?

由于計如微行動不便,聚餐地點定在了他的院落。

尹蘿感覺這場聚餐的性質已經變了,應該叫:

團建。

在人前,謝驚塵一般不同她親近。

事情到最後會變成五人大飯局,是尹蘿萬萬沒想到的。

起因是蕭玄舟向醫聖辭行,欲先往荊昆,正巧碰上煎藥的沈歸鶴。沈歸鶴早年帶着門中弟子在外,受過蕭玄舟的幫助,奈何當時身無長物,沒能及時報答——沈歸鶴早年既窮還樂善好施,常常處于沒什麽錢的狀态。

現在依舊出手大方,只是比較不窮了。

沈歸鶴言及上次去豐南,蕭家侍從說蕭玄舟不在家中,沒想到此地相聚。

和謝驚塵的邀約正好撞上。

尹蘿随着這聲稱呼,堂堂正正地循聲望去。

鶴紋白衣,神态疏朗。

僅僅是坐在那裏,渾然天成的貴氣就能将人唬住,以為是什麽金堆玉砌養出來的貴公子。好看的鳳眼微微彎起,頃刻沖散了過于遙遠的距離。

周遭景物瞬間模糊失色,聲息如潮水褪去,萬籁俱寂。

尹蘿忽然松了口氣。

尹蘿與他并肩走進計如微的住處,率先看到那叢竹子。

靠近左側有一塊地方尤其幹淨。

尹蘿就知道,計如微一定是坐在那個位置聽竹葉被風搖曳的聲響。

計如微的性格是有點怪的。

他家中的陳設、常坐的位置、喜好的東西,數年不曾變動分毫,長情得不留餘地。

即便不認識她,也沒什麽了。

彼其君子,光霁月明。

一如當年初見。!

()

也許正是這樣心如金石,她才無論如何都打動不了他。

“人來了?”

眼覆白绫的計如微已經就座,微微擡首。

他右手邊的青年道:“是謝公子和尹二小姐。”

尹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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