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蘇小姐

第61章 蘇小姐

楊子希在床上睡得正熟, 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

“你放開我。”

這聲音聽起來很熟悉，楊子希猛地睜開眼從床上起來，抓起外套披上, 走出房間到了客廳。

客廳的燈已經被打開，只見蔣寒肅抱着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這女人原本還在掙紮, 可是看到楊子希時，她突然愣住了。

蘇雨鹿看到十年未見的母親，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眸中翻湧着複雜的情緒, 眼裏既有久別重逢的震驚與疑惑，又夾雜着難以掩飾的恐懼與痛楚。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仿佛想說些什麽，卻被往昔的記憶所縛, 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眉頭緊鎖，淚光在眼中閃動，既有未曾痊愈的傷痕, 又有無法言說的委屈與哀怨。

怎麽會是她？

“雨鹿。”楊子希看到蘇雨鹿時熱淚盈眶, 顫抖地朝她走去。

蘇雨鹿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 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當看到楊子希向她走來時，蘇雨鹿突然像見了鬼似的, 轉身拔腿就跑。

“雨鹿。”楊子希哭着追了上去。

蔣寒肅攔住了她：“你別過去, 我會照顧好她。”

楊子希哭着問道：“這麽晚了, 你怎麽會突然把她帶來？發生什麽事了？”

蔣寒肅看了一眼蘇雨鹿，怕她走遠了會出事, 于是說道：“回頭再說。”

他朝蘇雨鹿的方向追了過去。

蘇雨鹿在夜色中狂奔，蔣寒肅很快追了過來, 從後面抱住了她。

“鹿鹿。”

“你放開我。”

蔣寒肅用力地将她的身子轉了過來，蘇雨鹿已經淚流滿面，“怎麽會是她？”

“沒錯，就是她，我把她安排在這裏，讓她有個落腳的地方，可沒想到我跟她打電話的時候被你聽到了，你把她當成了我在外面養的小三，我只能帶你來這裏親眼見她，向你證明。”

“你是什麽時候見到她的？”

蔣寒肅：“我們第一次過性生活的第2天。”

蘇雨鹿震驚道：“所以這麽久以來，你一直在跟她聯系？”

蔣寒肅：“沒錯，我讓人找到了她。”

“你為什麽要找她？”蘇雨鹿質問道：“我不是跟你說了我不想找她嗎？”

“當時你情緒激動，可我知道你內心深處還是想見她，所以我就派人找到了她，不過她當時狀态很不好。”

“狀态不好？”蘇雨鹿問道：“有多不好？”

“她一直住在國外收容所，無家可歸，還染上酒瘾和毒瘾，我不能讓那樣的她出現在你面前，所以我找到她之後就開始安排她戒毒戒酒，她現在毒戒了，但還有酒瘾。之前有一次你去看你外婆，發現墓碑前有一束花，就是她放的，她回到A市後，經常去看你外婆。”

蘇雨鹿不可置信道：“不……不可能的，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就是變成這樣了，不過現在她已經戒了，會好起來的，我想等她完全好了，然後再向你提起她，看看你的反應，如果你願意見她，我就安排你們見面，如果你一直不願意見，我也不會強行把她帶到你面前的，今晚是個意外，如果不是你誤會了，我不會把你帶到這。”

他也是別無選擇，他不能讓鹿鹿這麽誤會下去。

哪怕鹿鹿認為他壞，認為他陰險，甚至認為他在掌控她，他都可以忍，但是他不能容忍鹿鹿認為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蘇雨鹿痛苦地閉上眼睛，極力調整好情緒，沙啞地開口問道：“那天你們打電話，你警告她不準出現在我面前。難道……難道她想見我嗎？”

“是，她想見你，不過都被我攔住了，原本我把她安排在A市，後來我又把她安排在龍市，為的是讓她離你遠一點。”

蘇雨鹿哭着問道：“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我怕早告訴你，你會早早地想見她，看到她那副不堪的樣子，你會很痛苦，我想讓她完全戒了瘾再見你。”

“……”

蘇雨鹿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她無力地靠在了他懷裏，“你為什麽非要這樣？為什麽？”

“她是你的母親，我的岳母，一切對你好的事情我都想努力去做，因為我們是夫妻，這就是婚姻的意義。”

他将蘇雨鹿橫抱了起來，說道：“鹿鹿，我帶你去酒店。”

蘇雨鹿不聲不響地靠在他懷中，像丢了魂似的。

蔣寒肅将蘇雨鹿帶到了龍市最好的一家酒店。

蘇雨鹿躺在床上，背對着蔣寒肅，不聲不響。

蔣寒肅從後面抱住了她，“如果你明天想見她，跟她談談，我可以安排。你不想見她，我就帶你回家。”

蘇雨鹿沒回應，身子縮成了一團。

蔣寒肅緊地的将她摟在懷裏，語氣凝重，“鹿鹿，別再提離婚的事了，永遠都別再提，我只有你。”

蘇雨鹿安安靜靜，自始至終也沒有任何回應。

蔣寒肅不知道他的話她有沒有聽進去，後來他什麽都不說了，只是安靜地抱着她。

蘇雨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9:30，蔣寒肅沒叫醒她，她是自然醒。

蔣寒肅已經洗漱完畢，一直靠在床頭陪着她，等到蘇雨鹿醒來之後，他摸了摸她的臉蛋，“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蘇雨鹿目光惺忪朦胧，昨晚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可是她睜開眼，又回想到了一切，那麽真實。

“你昨晚告訴我，我媽戒毒了。”

蔣寒肅點頭：“是的，不過她現在還有酒瘾，她酗酒很嚴重，我一直在安排人控制她的酒瘾，讓她一點點戒掉。”

睡了一夜之後，蘇雨鹿現在冷靜了下來，認真思考後，說道：“我想去見她。”

＊

上午11點，蔣寒肅将蘇雨鹿帶到了楊子希的住處。

蔣寒肅提前打電話給了她，楊子希開心地準備了一桌子菜。

等到蘇雨鹿到來時，她熱情地上前迎接握住她的手，“雨鹿。”

她的眼神真真切切。

蘇雨鹿卻面無表情掙脫開了她的手。

楊子希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失落地垂下眸子。

蔣寒肅在旁邊打圓場，“很香，你做的午餐嗎？”

楊子希點頭，“是的。雨鹿啊，媽媽做了午餐，都是你以前愛吃的，過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你還愛不愛吃。”

蘇雨鹿擡起頭望着眼前的母親，10年過去她老了不少，隐約能看到她的頭發有些發白，母親今年也不過40多歲，很難想象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麽，她比她印象裏還要瘦，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

蘇雨鹿什麽也沒說，往裏面走去。

三個人坐在餐桌前，楊子希不停地為蘇雨鹿夾菜，“雨鹿，多吃點。”

蔣寒肅阻止道：“別夾了，她吃不完這麽多。”

楊子希尴尬一笑：“那好吧，雨鹿，你快吃嘗嘗媽的手藝。”

蘇雨鹿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在嘴裏咀嚼着，眼淚情不自禁地湧出。

好熟悉的味道，即便過了這麽多年，她依然記得這是母親的味道。

她強忍着心軟的情緒，放下筷子說：“這些年，你為什麽不回來？哪怕外婆死你也沒有回來。你知道嗎？她唯一的願望就是想見你一眼，如果你在她身邊，可能外婆就不會死了。”

蘇雨鹿今天來見她，不是為了心平氣和地和她相處、吃飯，而是為了質問她。

楊子希原本笑容滿面的臉此刻落寞無比，湧出一股濃烈的哀傷和慚愧，“媽在外面過得不好，混成那個樣子，怎麽有臉見你們？我出現只會拖累你們，對不起。”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應該跟外婆說對不起，你知道她有多想見你嗎？你知道你的弟弟殺了她嗎？”

楊子希的情緒終于繃不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是我對不起我媽，我對不起她。”

“沒用了，都沒用了，外婆已經死了。”蘇雨鹿憤怒道：“你現在再怎麽忏悔都沒有用了。”

聽到女兒對她的怨，對她的恨，楊子希無地自容，她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不起，是媽不好，全都是我的錯，我沒能照顧好我的女兒，我把日子過成這個樣子，我甚至在我媽死前都沒見她最後一面，全都是我不好。”

蘇雨鹿因為她的下跪而更加憤怒：“你現在這樣給誰看？給外婆看還是給我看？只會讓我更加讨厭你。”

楊子希擡起頭，哭着說：“你讨厭我，恨我，都沒有關系，我沒有資格奢求你的原諒。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死來彌補這一切。”

“你別說什麽死不死的！”蘇雨鹿咆哮道：“外婆已經死了，她的兒子殺了她，你現在又要死要活的，你對得起她嗎？”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楊子希不知道該說什麽。

蘇雨鹿在這兒實在是待不下去，她站了起來說道：“你慢慢吃吧，我現在沒辦法跟你一起吃飯。”

她轉身離開。

“雨鹿。”楊子希從地上爬起來，“好歹吃一點再走。”

眼看着女兒越走越遠，楊子希無能為力，哀求的目光看向蔣寒肅。

蔣寒肅冷聲說道：“鹿鹿那邊我會照顧好她，你現在專注做好你自己的事，把酒瘾戒了，別再做什麽事讓她傷心。”

說完，他追了上去。

兩個人都離開之後，楊子希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痛哭流涕。

她捶胸頓足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媽，雨鹿，都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呀，我有什麽資格出現在你們面前，我真的沒臉呀。”

蔣寒肅追上蘇雨鹿之後，牽着她的手，“鹿鹿，如果你實在不想看到她，我就把她送出國。”

蘇雨鹿搖搖頭，“不了，就讓她住在這裏吧。你昨晚跟我說，你在國外的收容所找到她，如果把她送出國，她也沒地方去。”

“我會給他安排住處，讓她在國外生活。”

蘇雨鹿面無表情：“既然這樣的話，那她在國外和國內也沒什麽區別，我如果不想見她，是不會見她的。我想回家了，還有工作沒做完呢。”

她現在只想讓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要再沉浸在這種悲痛中。

蔣寒肅摟住了她的肩，“好，我們回家。”